第18章 毒手疑犯，真凶何处

然，就是这样一双极耐打耐磨的手，此时却皮开肉绽、红肿不堪。尤其是指甲，有两枚竟已劈开，在甲沟处结了两粒黄豆大小的血痂。秦卿单只瞧着，都觉疼痛难忍。白雯却浑不在意，眼眸晶亮道：“蓁蓁姐，你看我的手，重点是指甲。我在甲缝里挖出一些泛金红泥，这是养心殿殿门和窗格子上才有的描金彩漆。由此可见，我中毒后，曾用双手拍打抓挠过养心殿的殿门和窗户。也就是说，今夜的我，便是困扰圣上的厉鬼。”

秦卿被他的话骇得眼皮直跳，暗道白雯人小鬼大，这会子工夫，竟已分析出这些。她生怕白雯继续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语，再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伸手就去捂白雯的嘴巴。白雯却兴高采烈挡开她：“蓁蓁姐，我觉得，我们以此类推，只要在宫里寻找双手和指甲受伤的禁军和宫人，便能捉住这些日子的所有厉鬼。到那时，我们顺藤摸瓜，定能将……”正说到激动处，低垂的视野中陡然出现一双黑色皂靴，白雯的声音戛然而止，秦卿却倏地抬头。

只见，李夜不知何时竟已返回，此时正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俩。视线与秦卿相接，李夜嫌弃地蹙了下眉：“想偷懒？”“诶？”秦卿一愣。李夜面上嫌弃更甚：“京兆府都是你这般惯会偷奸耍滑的么？若是怕苦怕累，不来也罢！”言毕，他理也不理秦卿，转身便走。“蓁蓁姐？”白雯惊恐无措地看着李夜渐行渐远的背影，吓得面无人色：“李大人是如何知晓你身份的？他，方才我说的话，他可是听见了？他不会生气，拿你我开刀吧？”

“这人惯爱生气，你且放心，若要追究，我挡你前面便是。”秦卿胡乱承诺一番，从袖袋中摸出瓶金疮药，叮嘱白雯赶紧治疗手伤，自己咬牙去追李夜。李夜听见身后急促脚步声，便知秦卿跟上来了。他并未放慢步伐，亦不回头，唇角勾着弯弧度，一双眼睛，却明明灭灭，闪烁着冷寒犀利的光。秦卿人小腿短，跑得却不慢。案情发展至今，已然不是她能掌控，她记挂白雯的手伤，更担心李夜会如白雯所言那般追究，忐忑不安地边低头走路，边小心试探：“李大人？我义弟并非有意冲撞圣驾，今夜之事您亦亲眼目睹，万一圣上追究起来，大人能否……”

“你想让本官包庇他？”秦卿大惊：“可是……”才将将说出两个字，猛地察觉前面多出堵墙，想要停步已然来不及，竟直直撞了上去。鼻端霎时充斥着清冽熟悉味道，秦卿赶紧抽着凉气往后退，嘴里却下意识抱怨：“大人，您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下？咝……撞死我了！”“诶？”李夜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看着她，眸光意味深长：“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怎敢恶人先告状？”秦卿：“……”到底谁恶人先告状啊？话说，一个文臣，胸膛却练得如此邦硬，让武将们情何以堪？想到武将，不由自主便想起白雯的手，秦卿视线下移，定定落在李夜手上：“大人？我方才……”

“你可知在宫里行走，最需注意什么吗？”李夜直接打断她。“嗯？”秦卿莫名。李夜扯下她捂着额头的手，对着她脑门上的肿包就是一记爆栗。他出手快而狠，秦卿毫无防备，痛得惨呼一声，抱着脑袋便蹲了下去。李夜居高临下俯视她，漆黑瞳眸深邃如井、黯沉似海，“眼下可清醒了？”他问得轻柔，秦卿连挨两击，却痛得直想打人。生怕李夜再搞突然袭击，她缩着脖子眼泪汪汪道：“小的实在蠢笨，听不懂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李夜的表情一下子僵住。过了好几息，他才满脸嫌弃道：“果真蠢笨！连记性也不佳吗？”这句“记性不佳”，令秦卿茅塞顿开，她脱口道：“在宫中行走，最需注意的，乃是人多眼杂和隔墙有耳。”“嗯！还不算太笨！”李夜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下一瞬，他又板起脸道：“既知人多眼杂、隔墙有耳，还不谨言慎行？聒噪！”秦卿愣了片刻，方惴惴不安地再次追上去。她着实搞不懂李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隐约察觉到，李夜不会害白雯，亦不想谈白雯等人受伤之事。

此时天还未亮，她独自一人跟随李夜在宫里乱走，难免胡思乱想。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北司衙门！”后唐并未废止南衙和北衙，南司衙门地处宫城之南，统管16卫府，由宰相负责。宦官居北，被称之为北司衙门。羽林亲卫等6军皆兵属北司衙门，由明德帝身边最亲信的总管太监负责。因为南衙由文臣主兵事，北衙由武将主兵事，而后唐沿用前唐旧制，设有六名宰相，故，明德皇帝和太子等，皆与北衙走得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