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智斗宫官，笛音传情

只可惜秦卿反应迟钝，似未抓住要领，他话音才落，便随口夸耀起来：“那是！我们京兆尹大人经常说，只要我义父还在，京兆府就是全后唐办案效率最高的衙门，什么三法司、六扇门，统统都得靠边站。”

李夜：“……”小人物的快乐，往往来源于他们的迷之自信。而这丫头，显然是小人物中比较蠢的那一类，因此，才会非但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还在他面前毫无顾虑地大放厥词，肆意贬低刑部和六扇门。懒得与秦卿胡扯，他再问：“说说吧，方才那些都是什么蛇？”

秦卿岂会听不出李夜话中有话？但她与李夜不熟，并不信赖李夜，故而装疯卖傻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此时谈到正经事儿，她忙收敛笑容：“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蛇。但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突厥有种神奇古老的蛇，这种蛇吸收大草原的日之精华，额顶会生出白色阳珠，此物可解百毒。后有游牧族将这种蛇带入沙漠，让蛇吸收沙漠的月之精华，蛇头上便会生出黑色阴珠。阴珠与阳珠恰恰相反，乃世间罕有剧毒，故而这种蛇名声不大好，却被药师和毒师奉为圣物。”

早年间，贾伟杰确实教过秦卿识百毒。只是秦卿对毒没甚好感，学得并不上心。但许是物极必反，她怕蛇，反而将这种古老的突厥物种牢记于心。此番进宫协助钦天监监正破案，一是为义父解救老友，二是为他们兄妹三人铺垫一条仕途之路，横竖都与义父没甚关系，秦卿不想将义父牵扯进来。尤其方才李夜提到义父时，将后唐口误说成“大唐”，话题隐约涉及前朝，秦卿不得不防。

李夜自然听得出秦卿所谓“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只是敷衍之词，但他对前朝旧事没兴趣，对贾伟杰更不感兴趣，索性顺着秦卿的话道：“李公公可有听清？你是宫里的老人儿，服侍过三代帝王。倘若让皇上知晓你里通卖国与突厥有染，公公晚节不保倒是其次，只怕，你那些可怜的徒子徒孙们，以及他们在宫外的家人，少不得都会以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他这番话显然是对李公公说的，而李公公闻言后，本就褪去血色的老脸变得愈发灰白，迟疑惊恐的目光不停在李夜和秦卿脸上游移，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秦卿已然不是第一次被李夜当枪使了，但李夜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并出卖她，还是让她心里不爽。刚在心里给李夜记下一笔小九九，便听李夜又道：“公公不说也没关系，这位秦小友自然会替你说。”

秦卿只来得及在心里朝李夜啐一口，李夜目光流转，视线已落在她脸上：“你且跟李公公分析分析，告诉他，今晚他们的漏洞在哪里。”“唰！”李公公怨毒的眼神定格在秦卿脸上。秦卿：“……”暗戳戳骂了句“麻卖批”，她翻着白眼道：“公公承让了。今晚之事，有三大漏洞。其一，公公驯养的那些蛇，能这么多时日在宫中兴风作浪，却始终不露马脚，说明这些蛇本事逆天。既然连皇上的眼睛都能蒙蔽，怎地偏就今晚失灵了？别说李大人和我天赋异禀有神佛保佑，合该逃过此劫。依我之见，倒像是公公对我二人比较偏爱，故意网开一面呢！啊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公公背后另有其人，是他，急需李大人和我做目击证人。”

果不其然，这番话说出口，李公公孱弱的身体立刻抖动起来。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惊惧地瞪着秦卿，却依然三缄其口极力克制。秦卿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继续。其二，我朝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但妃嫔们却个个耳聪目明，时刻关注着养心殿的动静。然，方才圣上几番暴喝狂呼，却没有一位宫人前来打探。公公作为近身服侍圣上的内诸司使，恐怕废了不少心思和力气吧？”

看看李夜，她又将目光投向窗外：“不过，只是内诸司出力，恐怕依旧难以成事，故而有了其三。养心殿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大人和公公师徒都已兵戎相见了，怎地宫内巡夜禁军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这不得不让我怀疑，禁军们被人刻意调走了。我想，有这等本事，能够随意调遣禁军的，朝堂之上，恐怕没几人，倒是公公您掌管北衙，忒方便。”

“啪啪啪！”李夜鼓起掌来。无视秦卿对他射出的飞刀眼，他缓缓道：“本官不才，虽任职刑部，日常却在六扇门办公。然李公公不应该忘记，本官并非三教九流出身，更不是名副其实的文臣，早两年，本官亦是叱咤疆场的一员武将。”他将“武将”二字说得极重，果不其然，堪堪说完，李公公便“呀”地一声匍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知道他心理防线已然崩溃，李夜和秦卿均不着急。李夜悠哉哉坐着静等李公公发泄情绪，秦卿却贼溜溜蹭到桌旁，暗戳戳伸出一只手，试图将李夜放在桌边的短笛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