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义父召见，竟是为捉鬼

秦卿心中暗骂一声，将那男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生性乐观的她，终究还是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银钱一股脑儿塞回木匣，然后猛地掀开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梦中总是出现一双犀利冷漠、似笑非笑的眼睛，时时提醒着她，银子还没有还。

直到被那双眼睛逼得从梦中惊醒，秦卿才发现天色已晚。院外，似乎有人在敲门。她胡乱地洗了把脸，趿拉着鞋子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白雯，她嘀咕了一句“火烧屁股了”，然后打着哈欠往回走。

白雯却拼命地将她往外扯。“你要带我去哪儿？”秦卿问道。

“快！义父急召。”

秦卿的第一反应便是义父要跟她算账。她哪敢在这时候去触霉头，身体便像生了根一样往后退：“小威小威，你就跟义父说，我受了惊吓，得了风寒，过两天再去拜见老人家……”

“不成！”白雯打断了她的话：“义父说了，今晚就算是捆，也得将你捆了去。”

“那怎么能行？” 听白雯这么一说，秦卿更加害怕了。她挣不开白雯的手，索性和他扭打起来。

就在两人打得不亦乐乎之际，秦卿的后衣领突然被人揪住。下一刻，她已经被白茗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拎了起来：“你们俩还有闲心打闹，师父都要急死了。快点，别让师父等久了。”

前有狼后有虎，秦卿直呼“吾命休矣”，彻底放弃了反抗，如同死狗一般被白茗拖进了义父的院落。

然而，刚一踏进院门，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挤开白茗和白雯，精神抖擞地率先进了屋。

还没看清屋里的人，她便“噗通”一声跪倒下去，给义父行礼：“义父，蓁蓁来了。原本蓁蓁给您带了大肉包子，可惜大莽和小威嘴太馋，把包子全吃光了。所以，等下个月发俸禄，蓁蓁再买更美味的包子孝敬您，好不好？”

“噗！” 一道低哑的男音骤然响起：“义昌兄，这便是你的三位高徒吗？当真与众不同！”

“义昌兄？” 此人竟然直呼义父的名讳？秦卿猛地抬头。当她与对方视线相撞时，不由得呆住了。

在长安城里，无人不识此人。只因每年旱季，他都会在城墙上设坛，带领全城百姓求雨。几日前，他还曾在菜市口做了两场法事，大张旗鼓地捉鬼。

说起捉鬼之事，缘起于皇宫闹鬼。具体情况如何，秦卿并不清楚。只听说那位所谓的“厉鬼”凶煞异常，总缠着明德帝，搅得宫中人心惶惶，长安城内也随之流言四起，仿佛厉鬼横行，无处安宁。

说起来，秦卿能够顶替老捕役巡夜赚些外快，还要感谢这场闹鬼事件。若非那些所谓的“厉鬼”引来了不少魑魅魍魉趁火打劫，朝廷也不至于命令各司衙门加强防范，老捕役也因此体力不支，让秦卿白白得了好处。

只是，一个凤头，一个鸡尾，被天子看重、受万民仰仗的正五品钦天监监正大人，怎会跑到这贫民窟来？他与义父这种已经致仕、不入流的小官儿，又是什么关系？

秦卿心中满是疑惑，贾伟杰却在简单寒暄几句后，便与这位监正大人攀谈起来。

没说几句，监正大人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毕恭毕毕地给贾伟杰磕了一个响头。“义昌兄。”他愁眉不展地说道：“实不相瞒，今夜冒险出宫，实乃有求于你。你可一定要救救老哥哥我啊！”

秦卿三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贾伟杰却仿佛早有准备。他淡定地命白茗将监正大人搀扶起来，呷了口茶问道：“可是宫中闹鬼之事？”

“正是正是。”被老友猜中，监正大人的眼睛顿时亮了。他迫不及待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

七日前深夜，冠宠六宫的丽妃娘娘，突然在锦绣宫中抱着刚满月的欢宜公主投井身亡。

依照本朝律令，后宫妃嫔自戕乃是重罪，一不小心便会株连九族。然而，丽妃乃是明德帝最宠爱的妃子，欢宜公主更是明德帝的心肝宝贝。她们投井当日，今上还专门去锦绣宫陪同丽妃用了晚膳，又抱着粉妆玉琢的欢宜公主逗弄了好一阵子。因此，不止明德帝，就连后宫妃嫔和太后，也不相信丽妃母女会自戕。

于是，明德帝打破陈规，公然将此案交由刑部办理，并勒令刑部尽早破案。

出人意料的是，刑部经过验尸调查，发现丽妃身上毫无任何人为加害的迹象，但欢宜公主稚嫩的脖颈上，却有一圈异常醒目的青紫掐痕。根据掐痕和指印推测，凶手乃是一名成年男子，他在丽妃投井之前，就已经将欢宜公主掐死了。

宠妃的寝宫居然出现了不明身份的男子，而且对方还极其残忍地杀害了最受圣心的小公主，太后闻讯急火攻心，卧床不起。明德帝更是龙颜震怒，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令将锦绣宫中服侍的三十余名宫人全部杖杀。

原以为，这场悲剧到此便会告一段落。不料，时隔两日，宫中竟开始闹鬼。那些鬼魂每到深夜便在宫中游荡，最后全部聚集在养心殿外鬼哭狼嚎，搅得今上惊惧异常，夜不能寐。无奈之下，明德帝只好下令钦天监设坛做法，捉拿那些鬼魂。

然而，钦天监监正亲自在宫内宫外做了好几场法事，却丝毫没有效果。

昨日，今上大发雷霆，痛斥钦天监办事不力，传令三日之内，若再不能镇压住那些厉鬼，便让禁军血洗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