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腰牌抵债？我与狼王杠上了！

“谁鬼混了？”秦卿不满地小声嘀咕，但终究没与白茗争辩。她谨慎地环顾四周，见无人留意他们，便领着白茗和白雯直奔街角的小酒肆。

酒肆内设有一间僻静的雅间，三人是这里的常客。店小二心领神会，无需吩咐便自行端来了大碗阳春面，还有一整笼皮薄馅儿足的大肉包子。离开时，还不忘顺手替他们关好房门。

秦卿已经饿了好几顿，看到这些食物，眼睛都亮了。她顾不上多说，一顿狼吞虎咽。直至将那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连汤带水一饮而尽，才心满意足地拈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开始缓缓道来。

当她说到自己被人打晕关押在黑风水寨的狱仓时，白茗和白雯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

接着，听到有黑衣蒙面人“黑吃黑”劫走了大量兵器，二人更是忍不住异口同声地惊呼：“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秦卿嘴里塞满了包子，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不过我留意到，他们行动迅猛，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劫匪。就连那位给孩子们治伤的赤脚郎中，动作也十分规范，举止利索。而且，今天早上他们将我们丢在城门外一里地处后，便朝城郊的军营方向去了。因此，我猜测，这伙人很可能就是虎贲军。”

“虎贲军？” 白茗和白雯倒吸一口凉气。

虎贲的名称源于夏周时期，一直沿用到前唐末期才被废止。然而，五年前新帝登基后，竟然重新启用了虎贲军，并将其视为亲近的近卫力量。如今的长安城，内城由禁军驻守，而城外，则尽是虎贲军的天下。

这样一群身份特殊、只对天家效命的军队，怎会平白无故地乔装成黑衣蒙面人，行那匪盗之事？想到那些被劫走的兵器，白茗和白雯不由得互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隐忍的担忧。

秦卿自然知道他们所顾虑的是什么，她苦笑着说道：“你们所担心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我只能暂时将此事隐瞒下来，以防患于未然。但愿这样，能够保全那些孩子的性命。”

“简直是胡闹！” 白茗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先不论孩子们，就说你自己，一旦事情败露，单凭知情不报和谎报这一项罪名，就够你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你救出的可是九名孩童，众口铄金，哪怕只有一个孩子走漏了风声，虎贲军也必然会寻你复仇。秦卿，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那怎么办？” 秦卿一边漫不经心地大口吃着包子，一边大口喝酒，继续说道：“总不能白白让孩子们去送死吧？我觉得，或许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真实情况，未必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呢？”

人已经救了，祸也闯下了，还能有多糟？除了自我欺骗，白茗和白雯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只能陪着秦卿喝酒解闷。

酒足饭饱之后，白茗想起老捕役的那块腰牌，便向秦卿索要。

秦卿一听到腰牌，就立刻想起了那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债务，心中不由得一阵肉疼。她不敢将欠钱的事情告诉白茗和白雯，便哼哼哈哈地暂时敷衍了过去。想着自己辛苦救人，却要背负巨款，她心中颇为不甘，又舔着脸向白茗和白雯借钱。

白雯年纪虽小，却鬼点子多，而且嘴馋。每月领到的俸禄，除了孝敬义父，其余早就花光了，近几日连饭都跟着秦卿蹭，哪里还有余钱？而白茗，则是个守财奴，本月领到的两块银子俸禄，一半孝敬了义父，另一半却是一个子儿都没舍得花。此时秦卿开口借钱，他连问都不问，便将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秦卿接过银子，连声道谢，然后独自回到了猫儿胡同。

进屋后，她先将门窗紧紧关闭，这才放心地掀开炕角处的草席，挖出了藏在坑洞里的旧木匣。匣子里有几串铜钱，还有一些碎银子，原本是她孝敬义父的心意，却被义父退回，让她自己攒着当嫁妆。

其实，嫁不嫁妆对秦卿来说根本无所谓。后唐民风开放，明德皇帝效仿前唐启用了女官制度。但秦卿和白茗、白雯一样，都是义父贾伟杰从街上捡回来的孤儿，身世可怜又低贱。贾伟杰在京兆府当差多年，一直省吃俭用，拉扯着秦卿三人长大。新帝登基时，他才谋得司法参军的职位，好日子没过多久，却在前年患上了腿疾，终日坐在轮椅上。一辈子从未求过人的他，硬是在休致前，厚着脸皮恳求京兆尹收下秦卿兄妹。

那时秦卿刚刚及笄，身量尚未完全长开。京兆尹虽然给了贾伟杰足够的面子，却终究因为秦卿是女儿身，只能避嫌，让她去做了一名杂役。杂役就杂役吧，好歹有口饭吃。去年，贾伟杰考虑到秦卿已经长大成人，不方便再与他们男子挤在一处，便每月花费一钱银子租金，在京兆府附近的猫儿胡同租下了一间巴掌大的院落，供秦卿独自居住。平日里，他还让白茗和白雯经常接济她，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她本来只是街头的乞儿，如今却因为义父，不仅吃上了公家饭，还有了家和亲人，秦卿感到十分知足和珍惜。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攒钱，早日为义父购置一处更好的房产，让他安享晚年，哪有心思去考虑嫁人这种赔本又费钱的买卖？

她将所有的银钱都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开始数。数了十几遍，加上刚从白茗那里借来的一两银子，总共也才四两八钱，距离那一百五十两，连零头都差得远。

秦卿挫败地用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这两日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然而，那块要不回来的腰牌，却清晰地刺痛着她的神经，反复提醒着她，她还有一个像野狼般残忍又难缠的债主。真是被那个臭男人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