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母女嫌隙姑侄疑

祖母这院中有足够的人手照料，也用不着她太过操心。三日之后方能化解死煞之气，所以云灼也没有留在院中守着，而是稍作一番准备，便出了门。

此时，惠嬷嬷恭敬地站在姜氏面前，已将意思传达完毕。

“那丫头虽是我的女儿，但她的话不可尽信，若此法子救不了老太太，又闹到了外面去，霍家那边必然要来人问话的。若让他们知道咱们这么大的府邸，却听从孩子的胡言乱语来治病，岂不是让人笑话？”姜氏心中颇为高兴，表面上却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惠嬷嬷是老太太的心腹，老太太如今定是时日无多，否则也不会求到自己跟前来。霍家乃是名门望族，更是老太太的娘家。虽然老太太的父兄早已过世，但终究还有嫡亲的侄子侄孙，老太太一旦过世，按规矩也要立即知会霍家。这法事，她儿子们不是不能去做，但她必须提醒惠嬷嬷，将来老太太的丧事上，可不能在霍家人面前乱说话。

惠嬷嬷听明白了。心中对姜氏十分厌恶。这是怕老太太死后，霍家迁怒，往后不再照拂了！“大小姐那法子也不会劳累到老夫人，只是让两位少爷还有下人们跟着忙活些。若真能有些效用，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所以老奴才斗胆过来一求。且老夫人病了这么些日子，早先霍家夫人也来瞧过，心里都是有数的。”惠嬷嬷只能这样说。

姜氏笑了笑：“不折腾老太太就好，免得闹出什么事儿来，脏水泼到孩子们身上。”“那就叫他们去吧，只三日，也不能太久了，二郎身子骨不好，万一累坏了，旁人怕是要说老太太舍不得孙子，想带着一起走，那可就影响婆母的慈爱名声了。”姜氏终于松了口。

惠嬷嬷憋着一肚子火，但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姜氏是家中的主母，三儿一女都是她腹中之胎，她说了算，下人们也只能听从。 “多谢夫人。”惠嬷嬷立即恭顺地说道。对大小姐那法子的效用，她其实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之所以愿意忍受姜氏的冷言冷语，更是想着，老夫人看样子时日不多了，让两位少爷住在积微堂三日，老太太也能多看几眼。

姜氏肯点头，惠嬷嬷也松了一口气。那两位少爷一向听夫人的话，这几日必然会在积微堂老老实实地待着。惠嬷嬷跟着姜氏的下人一同去两位少爷的院子请人。看着惠嬷嬷离去的背影，姜氏忍不住笑出了声。

恰巧这时姜雯走了过来，姜氏更是高兴地招呼着让姜雯坐下。“姑母可是有什么喜事儿？”姜雯一脸好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姜氏张了张嘴，倒也没有说老太太的坏话，将外放的情绪收敛了几分，然后端庄地说道：“哪有什么好事儿，不过是看着你们这些孩子长大了，很是欣慰。对了阿妧，这些日子老太太身子骨不好，你身上的颜色记得穿得淡雅些。”

姜雯很聪明，一听这话便知道老太太不大好了。“老太太这一病实在厉害些，这么多太医都看不好，刚才瞧着惠嬷嬷带着人往越表哥和晏弟弟那边去了，可是已经……”姜雯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意思不言而喻。去年她及笄之时，姑母有意在两位表哥中挑选一位做她的夫婿。二表哥对她温和些，只是身子骨不好，且这么多年也没有功名在身，虽然得姑母疼爱，可作为次子，在这家里头还是要受些委屈，不比大表哥为人稳重。所以若真让她挑一个，自然是大表哥最好。姑母一直觉得大表哥不够听话，也的确有意将她许配过去，如此也能让母子之间更加亲近些。可偏偏老太太不同意。大表哥如今已经二十有三了，老太太偏就拦着不让他成亲。长子没有定亲，次子就更不好谈婚论嫁了，对此姜雯也觉得老太太实在糊涂得碍眼。

“惠嬷嬷也不是让他们去侍疾的，而是云灼那丫头想法子多，竟琢磨着要在老太太院子里做一桩法事！”姜氏说着，可笑之余又有些丢人，“刚才管家也来说，这孩子连丫鬟都没带便出了门，急匆匆的，不知做什么去！这闺阁小姐，哪个像她这样不懂礼数的？幸而现在才回来没人认得，要不然我这脸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昨天人回来的时候就嘱咐了，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不许出门。可这人愣是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姜雯面露吃惊，有些犹豫地问道：“姑母……表姐这些年都是以何谋生的啊？之前春萍那丫鬟不是说，表姐带着的那个大包裹里头装的都是金银珠宝吗？这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如今她这么着急地出门，不会出什么事吧？”姜氏的脸色也变了变。这丫头，太邪性了。穿得那么寒酸，却带着不菲的财物，昨天她便想问个清楚，谁知道大儿子突然也到了，气得她忘了此事。十几岁的姑娘家，能靠什么谋生，还赚这么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