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郡主登门 祖孙讨债

落日的余晖，将庭院染成一片金黄。虞冷蕴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指尖轻抚着一叠厚实的账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身边，侍女落枝正忙碌地将从扶桑郡带来的嫁妆箱子一一搬入，动作麻利而熟练。

“不急，明日咱们再换个新的院子住便是。”虞冷蕴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羁的洒脱。她的话语落下，便示意落枝将那些箱子搬到自己跟前来，“既然他们都搬走了，本郡主也该好好清点一下我的东西了。”

落枝一边麻利地搭手，一边附和道：“可不是嘛！您在皇城，可不止这一处宅子呢。”定南王府虽然常年驻扎在遥远的扶桑郡，但王府的老王妃和现任王妃，都曾在皇城生活过。嫁妆里头，早就置办了不少皇城的铺子。既然人都已经回到了皇城，自然是要好好盘点一番，免得像那国公府一般，暗地里占了王府的便宜。

虞冷蕴素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她当即吩咐侍卫，拿着在皇城的铺子地契，将所有铺子的掌柜都请了过来。有些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掌柜们被召集而来，一个个提心吊胆地将赔钱的账簿呈上。虞冷蕴随意翻阅着，映入眼帘的，竟是触目惊心的亏空，尤其是一连串的赊账记录，落款赫然是“蔺府”。

“这么多赊账，而且还拖了这么多年不还？”虞冷蕴眉心微蹙，她指着账簿上的名字，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这个蔺府，是本郡主认识的那个蔺府吗？”

“回，回郡主，正是。”掌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回答。

“蔺府为何会欠下如此巨款？难道蔺家没钱吗？”虞冷蕴追问。

“这个……”掌柜斟酌着词句，缓缓道来：“这座书肆，原本是蔺老夫人的陪嫁。蔺府的笔墨纸砚等，也多是出自咱们书肆。后来，蔺老夫人育了王妃，便将这个铺子作为王妃的嫁妆早早存了下来。许是当初也没想到王妃会远嫁扶桑郡，这书肆也实在无法跟着一同前往。”

掌柜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意味：“王妃远嫁扶桑郡后，蔺大老爷等人知晓这个铺子是王妃的嫁妆，取笔墨字画等，都会照常付钱。唯独……唯独除了蔺老爷子，也就是郡主您的外祖父。”

虞冷蕴看着手中的账簿，目光锐利地扫向掌柜：“瞧这赊账的数额，外祖父这是从我母妃嫁到王府至今，一次都没还过？”她顿了顿，又追问道：“算算也有二十来年了吧？你们竟然一次都没去蔺府催讨过？”

“这个……”掌柜有些为难，但还是实话实说：“蔺老爷子毕竟是王妃的父亲，咱们也不好直接上门催讨。”

“这话是什么意思？”虞冷蕴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扬了扬手中的账簿，嘴角勾起更深的弧度：“开铺子，本就是为了赚钱，哪有赊欠了银子，却不敢上门讨债的道理？”

她的话音刚落，翘起的嘴角弧度更深了：“明日一早，你就去皇宫外头堵着我外祖父，等他一下朝，就立刻向他讨债。”

“啊！”掌柜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恐怕不妥吧？怎么说，那也是您的外祖父啊！”

“外祖父，也得欠债还钱。”虞冷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啊，这个……”掌柜看着笑盈盈的郡主，心中满是困惑。郡主看起来并不像是缺钱之人，为何偏偏要讨债讨到蔺府头上？难道，这是要当真“六亲不认”了吗？

掌柜忧心忡忡，郡主若真的在皇宫外堵着蔺老爷子讨债，岂不是又要引起皇城的一番议论？要知道，那国公府的事情，就已经让郡主在皇城声名鹊起。郡主来皇城尚不足三天，朝堂上下都在盯着她，若是这讨债之事再闹到外祖家，他简直不敢想象郡主会因此落下怎样的名声。

他觉得，郡主恐怕要被骂作“六亲不认”了。

然而，瞧着郡主那副势必要将欠债讨回来的认真模样，掌柜也只能叹气。他是个小小的掌柜，东家的话，他又怎敢不听？不就是讨债嘛，他去讨！而且，还要锣鼓喧天地讨回来！

次日，掌柜果真按照虞冷蕴的吩咐，大张旗鼓地在皇宫外堵住了下朝的蔺老爷子。他高举着郡主的旗帜，声势浩大地喊道：“还钱！还钱！”

这番声势浩大的举动，顿时吓坏了那些一同下朝的大人们。当他们听闻，竟是郡主派人来向自己的外祖父讨债时，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这真是闻所未闻，讨债竟然讨到自家人的头上来了！

定南王府的这位郡主，还真是够不安分的。一来便带兵包围了国公府，如今更是连自己的亲外祖父都不放过？她当真是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啊！

不，这简直就是大逆不孝了！

然而，当众人看到掌柜手中举着的账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赊账的记录时，一个个又忍不住惊讶起来。原来，真的是欠了钱，而且还欠了不少！

可是，即使是欠了钱，那也是自家的亲外祖父啊。南凛国素来以孝道为重，何况，谁家讨债会讨到皇宫门口来？这位郡主，当真是无所畏惧，毫不留情面啊！

此时的蔺大院士，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一般。也难怪，他好歹也是朝堂重臣，如今却被自己的亲外孙女追着讨债，换做是谁，都会觉得臊得慌。

“蔺大院士啊……”施太傅看向被堵在门口、满脸屈容的蔺老爷子，强忍住笑意，心中暗道，他终于明白为何蔺大院士平时似乎并不怎么袒护自己的亲外孙女了。这般“孝顺”的孙女，哪里还需要别人袒护？她自己不上门“打脸”就不错了！看看她把自家的外祖父弄得，在同僚面前是多么的丢脸！

文人最是看重脸面，尤其是蔺大院士这般薄如蝉翼的老脸，明日还有脸再上朝吗？若是被皇上知晓此事，恐怕要被笑话许久吧？

施太傅正想着，却听得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哦？蔺爱卿，当真让郡主追债，都追到朕的宫门外了？”

“回皇上，下朝的大人们都瞧见了，蔺大院士已经捂着脸跑回家去了。”

这短短的几句话，将原本严肃的朝堂气氛，瞬间搅了个天翻地覆。虞冷蕴的“讨债”行为，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迅速传遍了皇城。而那位看似娇弱的郡主，也因此，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更加深刻而复杂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