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郡主归京 智斗国公

昔日如鱼得水的咸鱼郡主虞冷蕴，今日回京，却带着一身风霜与决绝。她瞧着国公爷语塞的模样，那双亮闪闪的地契，在御史们到来的这一刻，映照出更为刁钻的弧度。嘴角微勾，虞冷蕴的目光扫过众人，轻启朱唇：“戚家当年留在皇城的那一脉，祖母是唯一的女儿。京城里的家产，悉数由她继承。”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她继续道：“年初我及笄之时，祖母将毕生积蓄尽数赠予我，作为一份及笄之礼。这份宅子的地契，自然也在其中。” 说罢，她将手中泛黄的地契扬了扬，在日暮的余晖下，仿佛一张无声的宣判书。“既然有地契为证，这宅子便是我的，想来，不该有什么异议吧？”

她转而看向那些闻讯赶来的御史，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心请教，眼神却锐利如刀：“堂堂国公府，竟霸占他人宅邸数十年之久，不知这该论何罪？” 话音刚落，她并未等待那些积愤难平的御史们回应，而是将目光撇向那张因愤怒而铁青的面庞——国公爷。那份舒爽，如同一阵春风拂过，笑容俏皮而温软：“罪名，那是你们官府的事情，本郡主素来不屑于管。”

“可眼下，本郡主要住进去，还请国公爷一家，速速收拾行囊，滚出我的宅子吧。”

“滚？”

这三个字，像三颗炸弹，瞬间在空气中炸开，将所有试图维持体面的遮羞布，彻底撕碎。国公爷那张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简直是紫得发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起来。然而，面对虞冷蕴那双清澈却又带着一丝狡黠的眸子，他却像被点住了穴道一般，只能任由羞辱在心中翻涌。

几十年啊！这座宅子，他们郑家已经住了几十年，甚至连门匾都换成了“国公府”三个大字。如今，却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郡主，一句“滚”字，逼得无地自容。

兵部尚书看着自家好友此刻的窘迫，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原想拉着国公爷一起，共同进退，谁知，国公爷此刻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凤凰，别说还手之力，就连哀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不禁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被国公爷拉下水。

再看那郡主，笑得多么无害，多么乖巧，仿佛邻家的小妹妹。谁能想到，这娇滴滴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雷霆万钧的手段？她口口声声说不闹事，只是回自己的宅子，却带着兵马将国公府团团围住，这哪里是不闹事？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请君入瓮”！

这位兵部尚书甚至觉得，自己一会儿还得给郡主赔个不是。毕竟，人家好端端的，却被国公爷占了宅子，还被冠上“闹事”的名头。而那些急匆冲冲赶来，准备大肆弹劾的御史们，恐怕也得乖乖地给郡主磕个头，以示赔罪。

“我们……” 终于赶到的御史们，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唾沫星子，准备将虞冷蕴批驳得体无完肤，此刻却像被卡住了喉咙一般，只发出干涩的嘶吼。他们望向脸色铁青却敢怒不敢言的国公爷，再看看那端坐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虞冷蕴。

真相，此刻已经昭然若揭。即便他们再如何厌恶这位郡主，也不能否认，她拿出的地契，是货真价实。若是这份地契有假，以国公爷的脾气，早就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了。反倒是他们，骂得太早，显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

一路上，他们没少在马车里将虞冷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却不知，他们队伍中，一位被称作“言御史”的同僚，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看向虞冷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郡主，这里乃是皇城，并非你们那毫无规矩的扶桑郡。国公爷乃当朝功勋大臣，岂容您如此出言不逊？若郡主……”

“本郡主难道还要对一个霸占我宅子的贼人，毕恭毕敬？” 虞冷蕴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一眼这位言御史，觉得他的话简直荒谬至极。她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然西斜，她可没心思和这些人耗下去。“我们定南王府世代戍守边关，可谓功勋将门。若是我虞冷蕴霸占了您的宅子，言御史，您是不是也该跪着恭敬地迎我？”

“你！” 言御史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

虞冷蕴见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话可说，更是乐不可支。“言御史。” 她轻声唤道，目光中带着戏谑，“御史台弹劾百官，即便是家眷有不当之举，亦可弹劾。你们这些年，没少追着我定南王府弹劾。如今，可不能有所偏颇。”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国公爷霸占我宅子，乃是铁一般的事实，我证据确凿，诸位御史大人，难道还要仗着我一个孤身在外的弱女子，就助纣为虐，欺负我一个姑娘家不成？”

她见那位言御史刚想开口，便抢先堵住他的去路，笑眯眯地继续说道：“若是你们觉得，这般霸占宅子，仅仅是小事一桩，那本郡主也就不客气了。我每日搬个凳子，就坐到你们府邸门口，时不时也‘借住’个宅子，左右也不算什么大罪。诸位御史大人，您觉得如何？”

“你……”

这郡主，怎么跟她父王一样，只动嘴不动手？要是直接动手打起来，他们还有理由反驳，可人家郡主只是端坐着，凭一张嘴，便把他们搅得鸡犬不宁。

御史们心中满是憋屈，更是怨恨那位言御史。他本来好好地说着道理，却偏偏给了郡主留下话柄，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让人恼火的，是国公爷！他们本来以为郡主是嚣张跋扈，带兵围困国公府，是想为国公爷打抱不平。谁曾想，这国公爷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住的宅子竟然是霸占来的！这下，他们还能怪人家郡主带兵围府，让他们滚吗？

言御史看着自己身上那身显眼的御史朝服，再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他深知，绝不能让御史台的颜面扫地。更不能让这位刚回皇城的郡主，一上来就踩着朝堂大臣的脸面。如果真让郡主将国公府赶走，那岂不是助长了她那嚣张跋扈的气焰？更别提，日后她还能乖乖地受朝堂制衡，当什么待嫁的质子了！

言御史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那笑靥如花的虞冷蕴身上，他深知，这郡主乖巧的容颜下，隐藏的是一颗精明算计的心。他语气公正地开口：“郡主，此宅子兴许是属于戚家的，但那也是国公爷父亲那辈子的事情了。郑老爷子与郑老夫人早已辞世，国公爷或许并不清楚两家的深厚情谊，也不知这宅子究竟是借住，还是戚老爷子当年赠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国公爷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郡主既然持有地契，欲收回宅子，大可与国公府坐下来，好好商议。何至于闹到这般地步，引来这许多围观？”

“郡主也曾说，您的外曾祖母与郑老夫人乃是闺阁密友，想来，她们也不愿意见到因为一处宅子而闹得不可开交。否则，国公爷在此居住了十余年，也未见戚家之人前来索要。”

“兴许，国公爷所说的‘相赠’，也并非毫无缘由。” 言御史试图将虞冷蕴拉回“好好商议”的正轨，他往前一步，示意道：“郡主，我们还是进去，好好……”

“噗嗤——”

一声清脆的笑声，划破了言御史一本正经的陈词。这笑声，突兀而又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戏谑，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严肃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