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旧事重提，阴影未散

代驾只能将车停在广场边的停车位，付了钱，宋涛和裴博手牵着手往公寓的方向走。临近凌晨，广场上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路灯和商铺的招牌灯在黑夜里亮着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地上有两个影子。”裴博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宋涛没懂他的意思，“什么？”裴博指着地上被灯光照出的影子，挨得极近，“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他紧了紧拉着宋涛的手，“也是我的。”宋涛一愣，顺着他的话说道，“你也是我的。”两人之间的小情趣总是这样戳心，对视一眼后又笑起来，不自觉地紧拉住对方的手。

“赶紧走吧。”宋涛抬手摸上裴博额角的伤，“还要给你消毒上药。”“只上药吗？”裴博问他，“不做点别的？”宋涛斜他一眼，笑着调侃道，“你还行吗？”裴博一把将打趣他的人打横抱起来，在无人的广场中央把怀里的人故意往上颠了颠，随后又抱着人原地转圈，问他，“我行不行？”“行行行！”宋涛紧紧搂着裴博的脖颈，生怕自己被他颠掉下去，“快放我下来！”把人放下来，裴博给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拉着恋人的手继续走。“阿涛，明天搬去我那里吧。”“怎么，要养我？”宋涛抓着裴博的手晃晃，欣赏着地上的影子调侃道。裴博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回他道，“想一直和你黏在一起。”

两人甜甜蜜蜜刚走没两步，宋涛忽然停下来，脸上的笑垮了，眼里的欢喜也跟着黯淡下来，看着公寓楼前站着的人。裴博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公寓前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风衣的兜帽，嘴里叼着烟，看见他们之后就把烟丢在地上踩熄，朝他们走过来，那个人是杨范。裴博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怕他像上次那样冲动。但宋涛这次很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过了头，冷漠地看着朝他们走来的杨范。杨范走到两人面前，把风衣的兜帽拉下，露出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那模样，似乎遇到了一些极耗精力的事。“宋涛。”他的声音也沙哑极了，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知道了真相，还好吗？”

宋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起初以为自己被出卖，季时彦被害是因为他，后来发现自己被人耍的团团转冤枉了他，虽然不至于向之前那样恶语相向，但心里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不知作何回答，索性不做回应。没得到回答，杨范以为宋涛还在怪他，或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真相，也就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笑了一下，说出自己到这儿的目的。“能让我见见季时彦吗？”一直心不在焉的宋涛听见这话将目光转移到杨范身上，“为什么？”“我想看看他。”杨范通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宋涛，“可以吗？”

宋涛没说话，虽然两人之间解开了所谓的误会，心里的小疙瘩却还是有一些，不会那么快被抚平。但他心里的天平在同意与不同意之间来回摇摆没有定数，他看着杨范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动容，天平已经倾向了同意，却哽着喉就是无法开口。一直没有插话的裴博见他好半天没回话，转头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宋涛，又侧目看一眼充满期待的杨范。大概是猜到了宋涛的心思，裴博轻咳两声打破安静，抬手搭上宋涛的肩，对杨范说道，“正好明天宋涛也打算去看他，那就一起去吧。”

听见这话，宋涛抬头瞪了裴博一眼，把他的手从肩上推下去，看也不看杨范，径直就往公寓楼里走。那闷头往前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生气似的。裴博觉得好笑，忍笑跟一脸担心的杨范解释，“他同意了，只是心里还别别扭扭的，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而已。”杨范打量了裴博许久，有一肚子要问的话，最后硬生生憋了下去，只问了一句明天在哪儿碰面。“城北烈士墓园。”裴博说完就往里走，“大概中午的时候。”杨范站在原地看着裴博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楼道也没移开视线。良久，杨范冷着一张脸终于回过头，抬手把风衣的兜帽戴上，往远处走去……

宋涛走在前面，与杨范隔了好几米。杨范应该是昨晚在冷风里等太久了，有点感冒，一直在小声的咳嗽。宋涛听见他隐忍的咳嗽声，时不时回头看他几眼，欲言又止。尽量压抑着咳嗽，杨范笑着对宋涛说了声抱歉，“一会儿见到季时彦，我一定忍住。”宋涛什么也没说，回头继续往深处走，走几步后忽然开口，“你来看人，礼物都不带一个？”杨范一愣，意识到宋涛在跟自己讲话，看见他手里的花，略显尴尬地轻咳两声，说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点事，来不及准备。

宋涛没再搭话，一路沉默着走向墓园深处，来到季时彦的墓前。季时彦是英雄，是烈士，陵园每天都有人打扫，墓碑也每天都有人擦。杨范看见宋涛将手里的花放在季时彦的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季时彦的照片，永远定格在二十三岁那样美好的年纪，照片上的季时彦笑容灿烂，典型的阳光大男孩模样。他忍不住走上前，在墓碑前蹲下，抬手轻抚着他的照片，眼眶发酸泛起水雾。杨范垂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这几年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们三个没有以卧底的身份潜入沧海，是不是现在还在并肩作战？可是季时彦永远留在了那个雪夜，残缺的尸体被丢弃在警局示威，甚至录下了他的死亡过程，企图有一天能用他的死亡再次击垮宋涛的防线…杨范的头抵在墓碑上，声音颤抖的说出一句对不起之后彻底失控，他跪坐在地上，心里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不断对面前的季时彦说着对不起。宋涛站在一旁看着他，对他的行为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