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守护的承诺与倾诉的心声

裴博单手飞快地打着字，迅速将汉堡吃完后又喝了好几口冰可乐提神，一边写报告一边注意着手机的动静。他早已叮嘱过奶奶，一旦宋涛醒来，一定要立即给他发消息或打电话。然而，从医院出来已近三小时，手机除了堆积如山的无用推送和诈骗短信，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裴博很想主动打电话问问情况，但手中的报告尚未完成，他必须赶在午夜十二点前交给王局，才有可能脱身前往医院。

夜色渐浓，一队办公区的灯火通明。除了裴博敲击键盘的声音，便是其他队友们默默工作的低语交流。肖靳默和孟君桥今天都忙进忙出，疲惫不堪，加班到九点便一同打卡下班。两人临走前都提醒裴博注意时间，早点回去休息。时至晚上十点，办公区内的人员基本已全部离开，只剩下零星一两个值班的警员还在整理卷宗。裴博仍在做报告的最后收尾工作。当他终于完成报告时，连忙连接打印机将报告打印出来，仔细装订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早已空无一人的王局办公室桌上。

回到办公区，裴博瘫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了大约五分钟。他强撑着疲惫的身躯，抱起宋涛父母的骨灰坛，离开了警局。他已经没有精力开车，便将骨灰坛放在了车后座，拉上了车窗帘子，以防外面的人透过车窗看见里面的物品。接着，他脚步虚浮地走出警局，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市医院的地址，随即靠着车窗闭上了双眼。

市医院急诊科观察病房。裴博的奶奶早已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昏迷中的宋涛，这一坐便是好几个小时。尽管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但她心中却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充满了怜惜。她拉着宋涛的手不停地搓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他，让他尽快从昏睡中醒来。“好孩子。”奶奶的声音格外温柔慈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看得出来我们小砚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不知为何，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涛，裴奶奶忍不住心疼得直抹眼泪。

不久，护士例行公事地前来为宋涛测量体温。看到奶奶微红湿润的双眼，她担心老人过于悲伤会伤及身体，便关切地说道：“病人已经退烧了，很快就会醒的，老人家不必太担心。”“怎么能不担心？”奶奶叹了口气，“这孩子跟我孙子差不多的年纪，我也把他当孩子看，怎么能不心疼不担心呢？”护士又宽慰了裴奶奶几句，便拿着体温仪离开了。裴奶奶扯了扯被护士弄乱的被子，盖住宋涛露在外面的手，正准备坐下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她转头望去，只见她的乖孙子回来了。裴博递给她一份温热的豆浆：“奶奶辛苦了，现在很晚了，您要走吗？我给您叫车。”“不用。”奶奶摆摆手，“让我再陪陪这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怕你照顾不好他。”裴博没有多言，他将外套搭在床尾，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向奶奶询问宋涛的情况。“刚才护士来测了体温，说是已经退烧了，很快就能醒。”奶奶说完，接过孙子带的豆浆喝了起来。见孙子仍旧没什么反应，便主动开口说道：“这个孩子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宋涛吧，难怪你总是提起，看着就讨喜。”“嗯，谢谢奶奶替我照顾他。”“傻孩子，你对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裴奶奶一手将裴博拉扯大，深知自己孙子是什么性格。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裴博对哪个人如此上心过。裴博担心老人无法接受，连忙否认道：“跟奶奶还藏着掖着？你那点儿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病房内安静了半晌，裴博终于开口，将心中已盘算了一百遍的想法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是……奶奶，我喜欢他，我想把他带回家。我怕他一个人会出意外，会想不开。他无父无母，没有依靠，那是足以击垮他精神世界的创伤，就和当初的我一样，那种感觉太致命，太痛苦，太煎熬，我深有体会。我不想他再出意外……”裴奶奶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不打断他。等到他说完，才笑了起来，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否认。”“我怕您……”“臭小子，奶奶在你眼里就是个老顽固吗？”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裴博此刻却哽住了喉咙，眼神落寞地看着床上的人，“谢谢奶奶……可……我怕他拒绝我。”“他不喜欢我，我怕把他越推越远。”“我不想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奶奶听后难得地沉默了许久，最后安慰性地拍了拍裴博的肩背：“有些事谁又说得准呢？奶奶累了，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这孩子。”裴博闻言立刻起身，坚持要送奶奶到楼下，看着她上车离开。奶奶拗不过，只能答应让他陪自己一起下去。

病房门合上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宋涛慢慢睁开了眼睛，望向门口跟在裴奶奶身边的人。眼眶热泪在打转，眼角溢出的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在枕头上。宋涛脑海中全是裴博刚刚说的话。“我想带他回家。”“那是足以击垮他精神世界的创伤，那种感觉太致命，太痛苦，太煎熬。”“我怕他拒绝我。”“我不敢越矩，我怕把他越推越远。”“我不想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宋涛猛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出病房。他要去寻找那个想把他带回家的人，那或许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依靠，唯一，不可替代的。

“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吧。”医院外，裴博趴在车窗边，跟车里的奶奶告别。奶奶连连点头，笑着说裴博年纪轻轻却像个老妈子一样瞎操心。目送出租车远去，裴博转身走进医院。虽然已是深夜，急诊大厅里却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裴博给推着轮床的护士让道，瞥了一眼轮床上鲜血淋漓的重伤病人。那人尽管已经生命垂危，其家人却依然请求抢救。他没有分太多的关注度到旁处，病房里那个仍在昏睡的人才是他真正应该关注的。这样想着，裴博拐进病房区。刚转过弯，他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