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绝望的挖寻与飞驰的警车

肖靳默在交警队的道路监控室里，紧盯着满墙的监控画面，一手拿着手机向裴博汇报宋涛的行驶路线。“他一直在往城外开，已经闯了好几个红灯了，速度也很快，好几次差点撞上防护栏……裴队，宋涛现在完全是不要命地在开啊！”“可以确定是在往城外开。车辆一旦出城，就脱离了交警队的监控范围。”“荒山？城外是有一片荒山，前些年地震导致那片荒山上的碎石滚落了不少，已经被设为禁地了。宋涛去那儿做什么？”监控画面里的黑色大G已经出了城，渐渐驶离了监控范围，消失不见。“裴队，他已经出城了，我这儿看不见他了。”“好，我马上带着赶过去。”挂了电话，肖靳默谢过交警队的帮忙，离开后立刻给孟君桥打电话，让他赶紧开车来接他一起去城外荒山。裴博这边挂了电话后急得不行，不停催促司机能否再开快一点。司机以为他在追捕逃犯，便安慰道：“城外荒山那一块我知道，等我带你抄近路，很快就到了。”说完，便方向一拐，转进了一条乡道。乡道上没有限速，也少有人走动，出租车无视公司系统的超速警告，一路疾驰。在快接近荒山时，终于看到了护栏外的河岸，再往前走了大概两三公里左右，才看见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的黑色大G。裴博一颗心悬着，车还没停稳就赶忙解开安全带下车。他冲到自己的车前，发现驾驶座上已经没了人，方向盘和变速杆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就连车门把手上也沾上了一些。他又跑到护栏边，一眼就看到了正跪在河岸边、双手不停扒着泥土的身影。顾不得其他，裴博翻越护栏，被惯性带着跑了几步才控制住速度，径直跑向宋涛。这里是河岸的尽头，整条河也只有这一块岸。如果杨范没说谎的话，宋涛父母被盗的骨灰一定就埋在这儿。天上正飘着雨夹雪，宋涛的头发已经半湿，身上的白色外套也早被泥土和鲜血染脏。手心的伤口已经全部崩开，被泥土带着嵌进了伤口的皮肉中。伤口边缘很快变得红肿，已经有了感染迹象。可明明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此刻却浑然不觉，他已经陷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中，一心只想找到父母的骨灰，把他们重新带走埋葬。裴博跑过来，一把拉开宋涛的手，看见他伤口的情况，气不打一处来：“你走开，我来给你挖！”宋涛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用力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继续手里的动作。裴博马上又扑过来：“宋涛！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你不要命了吗？！”宋涛什么话也没说，目光呆滞，被人拦着还无意识地想要继续去挖。裴博见状拉起宋涛想要离开，结果被宋涛用力推开。再抬头时，发现宋涛恶狠狠地盯着他，歇斯底里地让他滚开。“好！”裴博吼起来，抹掉脸上的泥土血迹，真的被气到了，“你愿意糟蹋自己的手，那我也不管你了！”即便如此，宋涛依旧看也没看他，继续徒手挖着岸边湿润的泥土，想要快点找到父母的骨灰。裴博在一旁愣了几秒，最终还是不忍心，上前跟着宋涛一起挖，想着早点挖到了早点想办法带宋涛去医院处理伤口。后面的出租车司机见状，返回自己车里取出一把铲雪的铁铲跑过来：“用这个吧，快些。”此时的宋涛比刚才还要呆滞，手上不停重复着挖掘的动作，压根不把周围的人当回事。一旁的裴博则顺势接过铁铲，刚对师傅说完谢谢，转头就看见宋涛挖到了一个帆布包的手提袋。仿佛长期困在黑暗里的人终于看到了光亮，宋涛手上的速度加快几分，顺着手提袋子刨开周围的泥，把帆布袋的拉链刨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凝神朝包内望去。包里放着两个透明塑料袋包裹着的黑色骨灰坛，骨灰坛的盖子上还画着一家三口的肖像画，那是四岁的宋涛亲自画上去的。宋涛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张大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喘着粗气看着包里的骨灰坛，不敢相信他的父母居然真的被人刨了坟，偷走了骨灰埋葬在这儿。他突然猛地站起来，不住地摇头往后退，张嘴想说什么，却感觉有东西哽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发出声音。刚才一直想要找到骨灰的是他，现在看到骨灰后想要逃避的也是他，他无法接受现在的情况。“宋涛……”看着毫无预兆转身就跑的宋涛，裴博吓了一跳，连忙丢掉铁铲追了上去。宋涛像在烟酒厂那样，没头没脑地往前冲，跑到护栏边想也不想就翻了过去，从黑色大G车前跑了过去。裴博跟在后面，看见远处极速驶来的警车，还没来得及叫住人，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再看时，宋涛已经倒在了车前。裴博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滚带爬跑到宋涛身边把他抱起来，仔细检查他的身上，没发现什么撞伤且警车也没有被撞的痕迹后才松了一口气，将已经晕倒的宋涛紧紧抱在怀里，后怕极了。肖靳默和孟君桥赶紧从警车上下来，他俩也被吓了一跳，看见宋涛突然从路边冲出来，肖靳默迅速打方向盘拐了个弯猛踩刹车，在即将撞上护栏时才停了下来。看见一身狼狈的宋涛和没好到哪儿去的队长，两人互看一眼，最后肖靳默先出了声：“裴队，我先送他去医院吧。”宋涛的右手垂在身侧，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顺着掌心的纹路滴在柏油马路上。长时间的追逐奔跑和刚才那一吓已经消耗掉了裴博所有的体力和精神，现在的他已经脱力到根本无法站起来。他让孟君桥和肖靳默来扶怀里的宋涛起来，让他们俩一起把不省人事的宋涛送到了警车后座。自己则在地上坐了很久都没爬起来，还是孟君桥回头见他还没起来，又跑回来拉他。尽管已经腿软到快站不起来，裴博还是扒着车门给两人交代后续的事：“你们谁留在这儿，把黑色的帆布袋挖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带回警局办公室放着。我现在没法开车，得留个人跟我开警车回局里去。还有那位司机，记下车牌给他开个证明，好让他解决后续在交警队和公司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