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雪夜独白与心结难解

窗外的雪虽不大，但也不影响车辆行驶。裴博上车后便打开了暖气，待车内逐渐暖和起来，才让宋涛脱下外套。纠结许久，裴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郝海什么关系？”宋涛脱下外套搭在腿上，扯过安全带扣好，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三年前在安宁市市局的时候，他是我副队。”“你不觉得他对你好像不太一样吗？”裴博启动车子，驶出警局大门，“尤其是最近。”然而宋涛似乎并未当回事，也没有留意：“有什么不一样？”“他好像喜欢你。”裴博尽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以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口，却引来了宋涛一阵笑。“什么啊，怎么可能？更何况郝队长比你还要大几岁吧？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裴博并没有反驳，只是善意提醒：“也可能是我多虑了，但你还是尽量和他保持些距离。”宋涛笑着看他，半开玩笑地逗他：“你吃醋啊？”“没有。”裴博果断否认。“其实郝队也不错啊。”宋涛故意说道，“不是说年龄大的会疼人吗？”“闭嘴。”裴博果断打断他的话，“我在开车，你吵到我耳朵了。”宋涛看透似的撇了撇嘴，便不再言语了。

警局二楼一间熄了灯的办公室里，林琛站在窗口，看着裴博的车驶离自己的视线。随即，他离开窗口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名为“杨”的电话号码。“他们已经被引向江爱那条线，必定会查到制毒厂的位置。”林琛的声音冷静而低沉，“到时候功劳肯定全在他们头上。”“好的，我知道了。”一切归于平静，林琛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呆坐了半晌，起身离开。凌晨的车辆稀少，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青北市仍旧笼罩在一片沉睡之中。

直到车辆停在公寓楼下，裴博和宋涛都没再说上一句话。如今到了目的地，宋涛才开口说出一句听起来略显遗憾的话：“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还要几分钟。”“时间不早了，路上基本没车。”裴博解释道，他解开安全带，拔下车钥匙，“要我送你上去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宋涛回应得很快，解开安全带，穿上外套就下了车。旁边的花园里有许多松树，此刻枝头都落满了雪。路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宋涛这才想起楼道里的灯前几日也坏掉了还没修好。又想到此刻正是凌晨，不禁打了个哆嗦，随即折返回去敲了敲车窗。“要上去坐坐吗？”宋涛看着裴博摇下车窗，继续说道：“劳烦裴队送我回来，我请裴队喝杯果汁。”

此时的裴博当然不会讲什么客气，他巴不得能上去坐一会儿。他利落地下了车。这是他第四次来这里了。第一次是来接他去调查办案，第二次……是电话没打通，出于担心便直接冲了上去。第三次是一起跨年。第四次再来到这里，他的心情似乎又变得不同了。宋涛从玄关的鞋架上取下一双拖鞋，放到裴博脚边。随后，他先跑去开了空调，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又去厨房冰箱拿出里面的苹果汁，洗了个杯子，将苹果汁倒上后递给身后已经走到客厅的裴博。“随便坐啊，裴队。”宋涛自己也拿了一杯，顺势坐到裴博身旁，开始没话找话：“谢谢你送我回来。”“举手之劳而已。”“裴博，我觉得……你对我有些太好了。”裴博紧紧握着手中的玻璃杯，声音压得很低：“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是我心甘情愿。”“可这样对我来说，会变成一种负担。”“你叫我上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裴博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宋涛，神情透露出一股悲伤：“我知道你放不下他，但我可以等，等你从过去走出来的那天。”

此刻换作宋涛握紧杯子，强装淡定地抿了一口果汁：“那如果我走出来了，也不喜欢你呢？”裴博笑了笑：“走出来就好。”宋涛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湿掉，急忙起身走到窗前，开了个缝隙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其实我对你也蛮有好感的。”闻言，裴博抬头看向此刻倚靠着窗台，笑着看着他的宋涛。宋涛继续说道：“但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裴博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朝他走过去。听到宋涛亲口说对他也有些好感，那一刻他简直要兴奋过头，可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因为……”因为倘若你知道你的母亲是因为我的过失才失去生命，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没什么，我配不上你。”裴博皱眉，他不明白宋涛为什么会这样想，还想再说些心里话，却被宋涛打断，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裴队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裴博走后，宋涛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浴袍，肩上搭着一块半湿的毛巾，坐在房间的电脑桌前翻看着父母的照片。许多合照，宋涛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当时拍照片时的情景是怎样的，因为那些合照全部都是在他四岁之前。他伸出冰凉的指尖抚过照片：“爸，妈，我该怎么办……”宋涛早就想过坦白一切，甚至去自首，从未想过就这样隐瞒真相苟活一生。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没能亲手为他的兄弟报仇。“我到底该怎么办……”外面起了风，顺着刚刚打开的窗缝吹进来。洗澡前摘下来放在桌子上的护身符被风吹动，宋涛重新将它戴回脖颈，为自己内心的动摇感到愧疚。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还在飘雪。看着那些雪花，宋涛想起曾经和边叙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年的冬天，边叙都会陪他跑到外面堆雪人，他说：“虽然弥补不了你缺失父母的遗憾，但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宋涛望着窗外，呆坐了半晌，最后起身，换上厚衣服，戴上围巾下了楼。公寓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小广场，他走到广场中央，独自堆起了小雪人。在宋涛的幻想中，边叙就在他身旁，陪着他，鼓励着他。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没头没脑地自顾自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