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梦魇再袭与沧海谜团

熊熊烈焰吞噬着视野，火海中无数人在痛苦地嚎叫、挣扎，一双双血淋淋的手伸向他。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一切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只见泪流满面的裴博正举着手枪，对着他怒吼：“去陪葬吧！”一声枪响，他惊恐地大喊：“不要！”

“砰！”

宋涛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仿佛一个濒临窒息的人突然获得了氧气。他惊魂未定地坐起身，心口剧烈地跳动着。

“做噩梦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涛转过头，看见裴博正靠在座位上捶打着腿，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他这才想起，他们已经离开了河畔村，并且在中途枕着裴博的腿睡着了。他看了看窗外，警局大门口红色的LED灯闪烁着，警员们在大厅里穿梭忙碌。车内的空调已经关闭，宋涛拉过裴博的羽绒外套披上，问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我？”

“也没到多久。”裴博抖了抖被枕了一路的羽绒服，知道宋涛在刻意转移话题，便没有戳破，“我也睡着了，本来看你睡得沉，想着缓一缓再叫你，结果你先醒了。”宋涛“哦”了一声，怕裴博继续追问他噩梦的内容，连忙开口堵住他的话头：“傅波在里面吗？我想问他一些问题。”裴博点头示意：“下车吧，我们一起过去。”

警局审讯室里，肖靳默悠闲地喝着茶，一旁的陪审警员则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笔，目光锁定在坐在审讯椅上，戴着手铐、一言不发的傅波。傅波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周怡然的案件，但却曾怂恿他人进行绑架勒索。尽管绑架计划最终被凶手利用，傅波身上仍然存在出入地下赌场参与赌博的嫌疑。更重要的是，在抓捕周建的过程中，警方听闻周建提及周楚投资制毒厂一事，怀疑傅波也牵涉其中，否则他不会如此笃定周楚能帮他还清那笔巨额赌债。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打算和我们耗时间吗？”肖靳默的工作状态与平时大相径庭。在其他同事面前，他比裴博显得平易近人；然而此刻，他面对傅波时，表情严肃，与对待宋涛时的居高临下如出一辙，只不过更为严厉。“说话！搁这儿跟我演哑巴？”肖靳默神情不怒自威，他旋紧了茶杯盖，见傅波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猛地将手中的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提高了音量。

傅波晃了晃手中的手铐，沉默地看了肖靳默半晌，随后开口：“我要见宋涛。”怎么又扯到宋涛？虽然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肖靳默对宋涛的能力已是刮目相看，但嫌疑人要求更换审讯员，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现在不是你跟警察谈条件的时候。”肖靳默觉得傅波简直不可理喻，他翻了个白眼：“不愿意说，我们可以慢慢耗，我有的是耐心。”

“我要见宋涛。”傅波再次重复道，“见了他，我什么都说。”“周楚确实投资了制毒厂，但她不会告诉你们那个制毒厂的具体位置，因为她签了保密协议。一旦她透露一丝关于制毒厂的信息，她就会死。”“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肖靳默反驳道。“的确不是我说了算。”傅波点头，随即换上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别以为她在警局就安全了。只要她走漏一丝风声，要她死的人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在警局。”

傅波宛如一个权倾天下的亡命之徒，丝毫未将肖靳默和陪审警员放在眼里。听力极佳的他捕捉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故意大声对肖靳默说道：“警官，你知道沧海组织吗？你知道沧海组织是如何对待叛徒和卧底的吗？他们不会惩罚犯错的人，而是倾向于抓住叛徒和卧底的软肋。他们会给那些人注射一定剂量的兴奋剂，让他们保持清醒，然后……先砍掉手指，再是手腕，小臂，最后是整个胳膊。”傅波说得绘声绘色，神秘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腿也是一样，脚趾，脚踝，小腿，再到大腿。他们一节一节地砍，最后当着受害者的面，把砍下来的残肢丢进绞肉机，让受害者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搅碎……”

肖靳默刚要发火，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一个黑影便冲了进来，裴博紧随其后。转头一看，那个黑影已经冲到了傅波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虽然看不到正脸，但肖靳默能清晰地感受到宋涛的愤怒。“你和沧海是什么关系！”宋涛恶狠狠地盯着傅波，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恨不得一拳挥上去。“发什么脾气啊这是？”傅波贱兮兮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宋涛的脸，笑着问道：“莫非我刚才说的哪句话刺痛你了？”

“宋警官，你的兄弟还好吗？火化了吗？不过尸骨都不全，火化了也没什么用吧？他那堆碎肉里还有些骨头渣子，你都捞出来了吗？”傅波毫不顾忌地刺激着宋涛，他的目的就是要宋涛彻底疯狂，让他对自己动手，这样总比死在那帮人的手里，连个全尸都没有要强得多。“哦对了，还有你的父母，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你当真如此心安理得地活着？还他妈做了警察。”

宋涛早已懒得听傅波的废话，压制不住的怒火涌上心头，抬手便要挥出一拳。诡计得逞的傅波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击。肖靳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至于都没有反应过来上前阻止宋涛。然而，就在他箭步冲出去的瞬间，有人比他更快。宋涛挥出的拳头被及时拦住。他转过头，看见裴博正死死地拽着他的手，阻止他冲动。“不关你的事！”宋涛朝着裴博吼了一声。此刻的宋涛，看裴博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这是警局！”裴博也吼了起来。他知道宋涛是被傅波的言语刺激得头脑发热，好声好气地劝根本没用，只能大声喝止：“他是嫌疑人，在警局被打伤，传出去警局没法交代！”

宋涛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自从傅波提到“沧海”开始，他的脑海里就充斥着兄弟惨死的画面，以及他自己可能遭遇不测的场景，他此刻只想将傅波就地打死。裴博上来拦他，他吼了裴博，裴博也吼了他，但这一吼却意外地将他吼醒了。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肖靳默和陪审警员都担忧地看着他，裴博正焦急地抓着他的手，暗中用力想让他放下手。最终，宋涛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揪着不放的衣领，也放下了举起的手。他脚步虚浮，差点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刚才还抓着他的那只大手突然转移到了他的腰上，将他带向那个高大温暖的怀抱。他又闻到了那股令人安心的薰衣草香，仿佛能抚平他此刻汹涌的情绪，他无比渴望能被多拥抱一会儿……他顺势将头埋进裴博的胸口，感到一阵后怕。傅波为什么会提到他的父母？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如果傅波真的知道那件事并说出来的话……宋涛不自觉地收紧了抓住裴博衣服的手。裴博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