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假难辨

时钟已指向凌晨一点多，但电话接起时，那头的声音依旧清晰，丝毫没有深夜被打扰的不满与含糊。“干嘛？”裴博听着他的声音，原本想好的话语却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直到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才勉强平复下来，却也只能憋出一句多余的自我介绍：“我是裴博。”

“我知道是你。”那头传来应答。“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你这么晚打来电话，最好不是只单纯问我为什么还没睡。说吧，什么事？”对方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裴博想说“我想……你……”，可一紧张，话都不会说了，导致宋涛误解：“什么？你想我？”

“不是！”裴博连忙解释，“我是说，王局想请你回来继续做特助。”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听筒里似乎灌入了呼呼的风声。即便隔着风声，也难掩其中的笑意：“那是王局想让我回去，还是你想让我回去呢？”“别吹风，容易感冒。”裴博先是关切了一句，随后说道：“王局的意思。”

“这样啊，那我没兴趣回去。挂了。”“等等！”明明是寒冷的天气，裴博的手心却渗出了汗珠，他另一只手不停地抠着裤子来缓解紧张的气氛，“我也希望你能回来。”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随即轻笑一声：“知道了，我考虑一下咯？不过裴队长，听你的语气……你在紧张什么？”隔着手机，裴博的耳朵听见了那声轻笑，脸颊的红晕迅速爬升，很快就染红了耳根。

他没再继续说什么，迅速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丢到桌上，整个人还没从那句“你在紧张什么”的问话中回过神来。仅仅一道玻璃门之隔，开着的同事们听见了手机砸到桌面的声响，纷纷转过头看向裴博。孟君桥刚拿到外卖走进来，看见这一幕，连忙问旁边的李杰：“裴队怎么面红耳赤的？跟人吵架了？”李杰摇摇头：“不知道，刚看见裴队好像跟什么人打了电话，没说两句就把手机丢桌上生闷气了。”

……

清晨，宋涛从床上爬起，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懵懂。他干脆利落地穿好拖鞋，整理好床铺，走进卫生间洗漱，又换上一身白毛衣下楼准备开门营业。“堂叔，大清早的没什么人，您再休息会儿吧，我来就行。”看着懂事又孝顺的宋涛，孙钱笑了笑：“那行，你开门营业，我去做早餐。”

宋涛先是打开了一楼的空调，随后又打开了收银台里的电脑和加湿器，拿起“营业中”的牌子走向玻璃门准备开锁。一抬眼，宋涛愣住了。书店的玻璃门外，穿着日常便服的裴博正站在门口，朝愣在原地的宋涛招了招手。宋涛上前开了门：“这么早？”裴博看他脸色和昨天白天无异，随口说道：“脸色红润，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宋涛把“营业中”的牌子挂上门把手，关上玻璃门进屋：“睡得特别好，梦见裴队请我回去做特助呢。怎么样？这是你想听的吗？”他走到收银台内调试着电脑和监控摄像头，不再继续和裴博说笑，明知故问道：“裴队来这儿，是有什么事？”裴博拿着手里的文件袋走到收银台前：“聊案子，有时间吗？”宋涛头也没抬，伸手指了个方向：“去那儿坐着等吧，我调试好系统就过来。”

裴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个靠窗的座位，可用于阅读或自习。他走过去坐下，将文件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摆在桌面上，等着宋涛过来。很快，宋涛端着两杯水走过来，坐在了裴博的对面。“聊吧，让我看看你们都掌握了哪些信息。”裴博将昨晚对比的两张照片放到宋涛面前：“你仔细看看，这两张照片上的人，有什么不同。”

毕竟之前做过几年刑侦，观察力入微，宋涛没看多久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死掉的那位“安然”右侧额头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红痣隐藏在发际线的发丝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宋涛放下两张照片，坚定地说道：“这是双胞胎。”裴博没急着回答，而是将肖靳默去模特公司了解到的消息分享出来：“虽然两位的情绪波动都很大，但在模特安然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而在出租屋的安然却性格泼辣，常常骂得邻居涨红脸却还不了口，不是双胞胎很难解释得通。”

“既然死亡的安然不是你堂叔的资助对象，那在通话或微信里向他借钱的，也有很大可能不是真正的安然，她只是借着安然的身份向他索要钱财，去赌、去买毒。”“也有一种可能。”宋涛说出自己的想法，“向我堂叔打电话、发微信的就是他资助的安然，而向他借钱，是为了帮另外一位还债买毒。”两种可能都有，哪个也不能被排除。

裴博又将昨晚老人家笔录的复印件拿出来递给宋涛：“这是昨夜凌晨，受害者的奶奶提供的一些情况，里面提到了双胞胎的事。”宋涛翻开笔录看起来，里面的确提到了关于双胞胎的话题。死者的奶奶说，安然有一位双胞胎姐姐，但是生下来就快死了，儿子儿媳就把姐姐丢到了大街上。等老人家发现后回去找，却发现姐姐早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放下笔录，宋涛说道：“胎弱而被抛弃的姐姐……若是姐姐回来报复，心地善良的妹妹出于父母抛弃姐姐的愧疚感而什么都顺从姐姐的话……”“可以帮她借钱，帮她还债，甚至可能去做模特公司老总的情妇，去站街，去卖血。”裴博补充道。宋涛有些惊奇：“了解的还挺多。”“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出租屋里死亡的不是安然本人，而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盯着他看了半晌，宋涛说道：“那现在又有新问题了：安然的姐姐叫什么？她为什么会死在安然的出租屋里？真正的安然又去了哪儿？是否死亡？这都是需要得出结果的，裴队。”“你说得太对了。”裴博连连点头，“所以这不就来找你了吗？特助同志，你觉得我们该从何查起？”宋涛觉得好笑：“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刚到局里的时候，裴队好像对我的能力还是挺怀疑的，怎么现在非要让我回去？”

“我总得试试你到底有多深的底，才能更好的磨合。”“是吗？”宋涛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垫着歪头笑看裴博，“那请裴队再回答我一次，是谁想让我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