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旧怨新仇

赌场位于烂尾楼的第二层，整层都被改造成了赌博区域。裴博尚未踏足楼内，便已能清晰听到楼上传来的骰子滚动声和赌徒们兴奋的叫喊。楼下的几名看守注意到新面孔裴博，立刻迎上前，盘问他的来历和目的，并询问是否有熟人介绍。裴博冷静地报出了安然的名字。几名看守通过手机核实信息，低声交谈了几句后，对裴博进行了搜身，并没收了他的手机，才放他进入。幸运的是，裴博手机的双系统模式早已激活，因此搜身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入口处的青年混混在裴博进入前曾告知，赌场因被秘密录像举报过，故而对陌生人高度警惕，即使有熟人引荐，也必须搜身并没收手机以确保场内安全。赌场一楼挤满了人，他们紧盯着裴博的动向，稍有可疑之处便会立刻上前制止。二楼是一个宽敞的开放空间，原本分隔的公寓被全部打通，设置了约莫十张赌桌。围在赌桌前的赌徒层层叠叠，下注全凭一时兴起。赢家欢呼雀跃，而输到十万者会被请离牌桌，要么立即偿还赌债，要么选择在赌场借高利贷再次搏杀。

裴博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多数人仅是淡淡扫他一眼，便迅速将注意力转回赌桌，一边关注输赢，一边又带着几分意淫打量着美艳的荷官。裴博原地环顾四周，仔细记下了赌场的内部布局和逃生通道的位置，随后开始在赌场内悠闲地踱步。他随意地浏览着一张张赌桌，偶尔下注几把，赢了便分给周围的人，就这样将十张赌桌一一“光顾”了一遍。完成后，他径直走向楼梯口准备下楼。

在赌场内未能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裴博试图向赌徒们打听安然的消息，但他们对此毫无兴趣，全神贯注于赌桌上的输赢。他花了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到的唯一一条有价值的信息，来自一位刚赢了钱、心情大好的赌徒。“安然早就还清了赌场的钱，而且她也没欠多少，总共就十来万。而且安然自从还清赌场的钱后就没来过了，好像有大半个月了吧。”

这番话解释了为何他刚才在入口处报出安然名字时，看守人员毫无异样，也未提及安然的欠款问题。然而，既然安然早已还清赌债，为何又要向孙钱借钱？而且孙钱在八号那天亲眼见到有人上门催债，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安然对孙钱撒了谎，八号那天上门收债的并非赌场的人？又或者是……孙钱在撒谎？一系列的疑问萦绕心头，裴博从楼下看守那里取回手机，转身离开。刚走出巷口，一支烟突然递到面前。他抬头一看，先前拦他的领头青年正叼着烟看着他。

裴博接过烟，凑近鼻尖嗅了嗅，“烟不错，谢了，再借个火呗。”领头的青年亲自为他点燃，问道：“我叫栓子，刚听你说安然，怎么，你是她朋友吗？她已经死了你不知道？”裴博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死了？你怎么知道？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的人，你说死了就死了？”栓子看出他不信，便跨上巷口的石凳蹲下，吸了口烟笑道：“你别看我们整天蹲在这儿无所事事，但我们有关系网，这青北市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安然经常出入这儿，人又漂亮，身材又好，多留意美女是每个人的癖好。”

说着，他吐出一圈烟雾，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继续说道：“安然什么时候死的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人看见警察从她的出租屋里抬出尸体，不是死了是什么？”裴博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到石凳旁坐下，撒谎道：“安然之前帮过我，前段时间联系我，说她欠了赌债，找我借钱还，她说她每天被上门催债弄得苦不堪言，连门都不敢出，把这个地址告诉了我，让我跑一趟替她还钱。”“还钱？安然欠赌场的钱早还清了，半个多月前就还清了，最后一次离开赌场的时候还跟我们打招呼说她现在无债一身轻，再也不回来了。”说到此处，栓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哼一声：“她当我们不知道她的钱是打哪儿来的？卖身得来的钱不干不净的，还跑去地下黑市卖血，多优越似的。”

裴博闻言挑眉，“地下黑市卖血？这你也知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她不止去地下黑市卖血，还贩毒卖淫，还是他们模特公司老总的情妇，这捞钱捞得跟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看起来这么光鲜亮丽的模特，私底下整个人都黑透了。”临近下午，裴博才从烂尾楼附近出来，站在路边等候回市区的公交车。他打开手机的常用系统，微信上立刻弹出了一串消息，总共有三四十条之多。他仔细地逐一查看，并逐一回复。江媛：队长，王局让你回来了马上去办公室找他，说是有急事，对案子有帮助。孟君桥：孙钱并无异常，但宋特助一直没有回来。——来自半小时前。

裴博逐字逐句地看着，生怕遗漏任何一条关键信息。就在公交车靠站，他即将上车之际，一阵机车轰鸣声传来。裴博下意识地望去，那辆速度极快的机车，他一眼便认出了车主——宋涛。“还上不上车了，不上车别挡路。”宋涛身后的陌生人催促道。宋涛急忙闪身让开，随后向裴博的方向追去。“抱歉抱歉。”裴博紧随其后。

在前往亿冠地下赌场的必经之路上，宋涛被一群青年拦了下来，拦截他的正是栓子一伙人。同伙的黄毛掐灭了烟头，“栓哥，又来一个陌生面孔。”几人上前拦住宋涛，其中一人吆喝道：“想过这条道儿可以，过路费。”说着，他朝宋涛做了个收钱的手势。宋涛此刻本就情绪激动，又急于寻找杨范，自然不愿意受他们摆布，毫无顾忌地往前冲，却不料被他们团团围住。栓子仍旧蹲在石凳上，“看来新来的不懂规矩啊，兄弟们，让他长长记性。”

归根结底，这不过是一群小混混。宋涛对付他们几个绰绰有余，没几下便将几人撂倒在地。然而，他刚想离开，巷子里又涌出好几个人，手中都拿着铁棍。“妈的，没完没了了？”太久没有活动筋骨，宋涛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看着围上来的这群人，他心中一惊，但很快便调整好状态，脱掉外套，准备大干一场。就在棍子即将落在他后背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从他身后冲出，徒手接住了那根棍子，并大声喊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