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心伤难平，旧友呼唤

镜子爷爷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诀别，将李家沟最后的灵气彻底封锁。然而，诡异的是，这个本该灵气枯竭的小山村，日子却过得比以往更加红火。家家户户的钱包鼓了起来，男人们更是喜气洋洋地张罗着娶妻纳妾。这番景象，全赖村里那个叫黄小仙的家伙。他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搜罗来野山参的种子，硬是让全村人都跟着他种起了人参。如今，李家沟的人参名声在外，在城里更是论两卖，价格比金子还贵。

东方既白，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李正阳已经扛着锄头，身影笔直地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一整天，他如同被钉在了那片土地上，连家门都没迈出一步。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李母端着饭盒，步履匆匆地朝着田里走去。看着儿子被晒得通红的脸颊，她的心如同被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一下地揪着。

“阳阳啊，”她将饭盒递到儿子手中，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心疼，“你可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真打算一辈子在这泥地里刨食吗？”

李正阳沉默不语，手中的锄头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砸进泥土，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埋藏在脚下的这片土地里。

李母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境？当年，灵特组那五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只剩下自家阳阳和那个叫齐巧巧的丫头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自从青溪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过后，儿子便再也没有展露过曾经的笑容。曾经那个阳光开朗、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在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夸？可如今的阳阳……

五年了，母子俩的对话，似乎固定在了那两句简单的问候：“我走了。”“我回来了。”

李正阳挥完最后一垄地的锄头，疲惫地一屁股瘫坐在田埂上。他接过母亲递来的饭盒，便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机械地往嘴里扒着米饭，咀嚼、吞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麻木。

李母挨着他坐下，撩起汗湿的袖口，轻轻为儿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慢点吃，饭菜还是热乎的。”

李正阳狼吞虎咽地吃完饭，抬头看了看天色，将空饭盒塞回母亲怀里，拍了拍屁股，又重新投入到劳作之中。

李母收拾好饭盒，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最终全部咽了回去。她望着儿子那因劳作而略显佝偻的背影，只能将保温杯轻轻放在田埂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家走去。

她刚走出没多远，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嗖”地一声从地里钻了出来。那是一个孩童的模样，却偏偏背着双手，迈着方步，活脱脱一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他慢悠悠地晃到李正阳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哟，小李啊，今儿个齐巧巧升官设宴，怎么没给你递帖子呢？”

李正阳依旧沉浸在劳作中，权当没听见。

黄小仙又往前凑了凑，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谢姚也会来。你就不想借此机会，打听打听陆萧的消息？”

锄头猛地顿在半空中，李正阳缓缓转过头，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他……他不是已经归位了吗？还会记得我？”

黄小仙慢悠悠地摇着脑袋，语气带着一丝诱导：“万一呢？总比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强吧？”

李正阳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满了汗水和泥土：“不去了。现在这样……挺好。”

“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黄小仙眯着眼睛，仿佛要看穿李正阳的内心。

“谁还没点遗憾。”李正阳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

话音刚落，黄小仙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哎呀，我的小李啊！谢姚可是再三托付我照看你的，要是让他瞧见你这副颓丧的德行，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气！”

他一边嚎，一边偷偷观察李正阳的脸色。谁知李正阳只是甩了甩腿，语气硬邦邦地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你去嘛！难道真要我跪下来求你不成！”黄小仙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

李正阳长叹一口气，蹲下身，轻轻地揉了揉黄小仙的脑袋，语气温和：“大仙，你毕竟不是人，有些事情，你不会懂的。”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黄小仙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爬起来，先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然后又赶紧摸了摸头顶，确认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没有冒出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修成人形，可不能再变回去了。

烈日当空，李正阳眯着眼睛望向天空：“他当他的神仙，我种我的地。我们各走各的路，这样挺好。”

黄小仙差点被气笑了，他双手叉腰，语气激动：“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可是天生的官命！天天窝在这破地方刨土坷垃，算怎么回事？”

“官命？”李正阳自嘲地笑出了声，摊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就我这样的，还能当官？我顶多就是个种地的。”

“你去不去！”黄小仙彻底失去了耐心，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李正阳的鼻尖上了：“你要是不去，明年别指望我去东北给你们找人参种子！让你们全村都去种白萝卜！”

李正阳慢悠悠地直起腰：“不种人参，还能种果树。总不至于饿死。”

“你！你！你！”黄小仙气得直跺脚，最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说完，身影一闪，“嗖”地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李正阳摇摇头，继续低头侍弄他的庄稼。

三个小时后，一辆警车慢悠悠地驶进了李家沟。车门打开，齐巧巧如同出鞘的利剑般，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多年的历练，让她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几分威严。

可惜，她一开口，那份威严便瞬间崩塌：“李正阳！你给老娘滚出来！”

车内传来一个温暖的笑声：“巧巧，你这么喊，小李哥哥怕是要吓得直接钻地缝里去了。”

齐巧巧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半个村子的目光。几位机灵的村民已经沿着田埂小跑过来，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道：“阳阳！阳阳！警察来逮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