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死者归来!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850更新时间:25/09/14 02:05:59
青溪城的残垣断壁间,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硝烟气息,偶尔有未尽的星火在废墟上跳跃。齐巧巧抱着浑身毛发蓬乱的大凶,与同样心有余悸的小李一同被自玲珑塔中放出。当她望见这满目疮痍的景象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一般干涩:“结束了……”她下意识地摩挲着黑猫柔软的皮毛,然而,怀中的大凶却仿佛触电般炸开,灵巧地跃下她的臂弯。
远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同利刃般划破死寂,直刺入齐巧巧的心脏。她心头一紧,顾不得其他,拔腿就朝着那被称为“万人坑”的方向狂奔而去。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仿佛被无形的神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少女暖暖,正对着跪伏在地、毫无反抗之意的江木飞,又是拳打又是脚踢,毫不留情。而那位向来孤高清冷的绝世仙人,此刻却如同一座被遗弃的石像,任由暖暖稚嫩却愤怒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一旁,陈十三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是江真人……他默许的。”
“默许……默许什么?”齐巧巧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与颤抖而变形,她怀中的大凶也在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硬在了她的怀里。
“谢姚他……”陈十三的视线艰难地移开,避开了齐巧巧那充满质问的目光,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死了?!”齐巧巧几乎是带着嘶吼,猛地将怀中的大凶甩开,身体前倾,几乎是扑到了江木飞的面前。她死死地揪住江木飞那身华贵的青色道袍领口,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肩头坚实的肌肉之中,却只换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谢姚他死了?!你说话啊!”她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这句话里,只希望得到一丝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然而,江木飞依旧沉默,如同最坚硬的顽石。
不远处,大凶蹲伏在那里,它那双如同琉璃般剔透的金se瞳孔,清晰地映照出江木飞脸上蜿蜒而下的水痕。那水痕,或许是未曾完全融化的雪水,又或许,并非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那颗冰封的心。
阴沉的天空下,青灰色的烈士陵园显得格外肃穆。刺骨的寒风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墓碑间凄厉地盘旋。
“敬礼——!”
随着一声清亮却带着压抑悲伤的命令,数十名身着笔挺警服的公安干警,齐刷刷地抬起了手,动作标准而肃穆。帽檐之下,一双双眼睛早已红肿,但每一个挺直的脊背,都昭示着他们内心的坚定与荣耀。
陆曲盈,这位曾经在青溪城叱咤风云的女警,此刻正静静地站立在墓碑前。她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眷恋,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年轻人,笑得如此灿烂,阳光洒落在他的警徽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鸣鸣……”她低声呢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无可奈何的弧度,“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队列的最前方,李正阳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着不健康的白色。齐巧巧抱着大凶,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盘旋,却被她倔强地憋了回去,不肯落下。
曾经,灵特组,这个在青溪城维护着特殊秩序的队伍,有着五名核心成员——爱插科打诨、总能活跃气氛的陆萧;贪吃零食、永远像个孩子一样的钱大飞;以及那个总是将“老子弄死你”挂在嘴边,张扬跋扈却又讲义气的谢姚。而现在,在这冰冷的陵园里,他们只剩下了她和李正阳。
大凶,这只与他们一同经历生死磨难的黑猫,此刻也从齐巧巧的怀中悄然跳下。它静静地蹲伏在谢姚的墓碑前,发出一声轻柔而带着悲伤的“喵呜”。
谢姚的葬礼那天,青溪城长街尽染缟素,一派哀思。
肃穆的衣冠冢前,齐巧巧和李正阳身着笔挺的警服,抬手敬礼的姿势标准得近乎刻板。老包,这位经验丰富、沉稳老练的老刑警,带着全市的警员列队而立。黑压压的人群静默得如同无声的森林,只有制服布料摩擦时发出的窸窣声,在料峭的春风中回荡。
不知是哪位年轻的警员先忍不住失声痛哭,那一声悲戚的哭喊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顷刻间,整座城市都被浓重的悲伤所吞噬,沉浸在无尽的呜咽之中。纸钱燃烧后扬起的灰烬,混杂着早春时节飞舞的柳絮,轻轻地落在林小诺的肩头。这个曾经怯懦地缩在教室角落里的女孩,此刻却跪在墓前,脊背挺得笔直:“谢道长,我考上师范大学了。”说着,她将手中那张凝聚着希望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郑重地投入火盆之中,声音里带着一丝憧憬:“以后……我也要像您一样,去帮助像我这样的孩子。”
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两道相依相偎的身影缓缓跪下。方茹与蔡雅十指紧扣,将她们的结婚证,那象征着一生承诺的信物,轻轻地放在了谢姚的墓碑前。“找了你十二年……”方茹摩挲着墓碑上那张含笑的面容,声音里充满了释然和一丝久违的欣慰,“终于能亲口告诉你,我们……过得很好。”
杨丽,也跪在了墓前,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冷的石碑。曾经那个因绝症而蜷缩在病房角落、对未来充满恐惧的女孩,如今眉目舒展,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警察哥哥,我现在在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画……”她将一幅色彩斑斓的彩铅画,小心翼翼地放入火中。画面上,一个穿着警服的背影,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向光明。“谢谢您……带我走出了那片黑暗。”
而那个顶着孩童般模样、却异常强悍的黄小仙,此刻则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满了整张脸:“你个短命鬼!说好了要请老子喝喜酒的!你怎么就这么不等我!”尽管哭得厉害,他手里却极其小心翼翼地供上三坛陈年花雕,酒坛上还贴着红色的喜字,透着一股子不伦不类的喜庆。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散去。江木飞,一身素白,静静地跪在最前方。他手中的纸钱,在掌心化作一只只翩跹飞舞的黑蝶,在空中盘旋。有与谢姚相识的老街坊,蹒跚而来,默默献上一束鲜花;也有从未与谢姚谋面的年轻人,同样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纪念品。江木飞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升腾的灰烬,恍惚间,那些飞灰竟凝聚成一张张熟悉的笑靥,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容。
“喂,这么想我?”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伴随着这声音,江木飞手中原本正在化为灰烬的纸钱,猛地散落一地。全场的啜泣声戛然而止,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风也停止了它的呼啸。
“说话啊!老子问你们,有多想我!”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嚣张跋扈的语调,在空中久久回荡。
黄小仙,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妖怪,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猛地蹦了起来,鼻涕泡还在嘴角晃动:“你他妈……成仙了?!”
话音刚落,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谢姚,那个本应安息的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一柄闪烁着剑光的飞剑之上。他身着一身鲜红的道袍,衣袂飘飘,眉心的金se纹路若隐若现,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向下方众人挥了挥手:“哟,这是……说话不利索的毛病,好了?”
刹那间,所有原本因悲伤而红肿的眼睛,此刻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奇迹”而瞪得更圆。黄小仙“哇”地一声,直接扑过去抱住了谢姚的腿,鼻涕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你个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存的酒,全他妈给你陪葬了!”
谢姚哈哈大笑着,张开了双臂,一副豪迈的姿态:“来来来!刚才谁哭得最惨?第一个过来抱!我给第一个抱!”话音未落,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一个趔趄。是齐巧巧,她像一颗离弦的箭般冲了过来,虽然一拳拳砸在谢姚的背上,发出了“咚咚咚”的闷响,但她却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松手。
江木飞依旧跪在原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谢姚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揉乱了李正阳的头发,又被暖暖扯着袖子,嚎啕大哭着撒娇。直到……
“这位道长,”谢姚不知何时,已经轻巧地落在了江木飞的面前。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挑起江木飞的下巴,那双金se的眼眸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哭得这么好看,要不要……跟我双修啊?”
为了庆祝谢姚“死而复生”这一天大的喜事,老包大手一挥,包下了青溪城最豪华的酒楼。水晶吊灯下,流光溢彩,谢姚正意气风发地站在舞台上,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比划着,他那身红se道袍的袖口,还沾染着未干的酒渍。
“总之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他拍着桌子,用一种夸张而戏剧化的语调总结道。虽然他满嘴跑火车,说的尽是一些听起来荒诞不经的事情,但台下众人却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平日里向来严肃刻板的老包,此刻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洋溢着久违的轻松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