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勋章争议，兄弟反目

“啧啧。”谢姚对着后视镜，不羁地将额前一缕被雷法余波灼焦的发梢往后捋了捋，脸上带着些许张扬的笑意，“那老东西，还不爱死我？”话音未落，他发动了车子，全然没注意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后座阴影中，已悄然多出一道身影。江木飞，这个名字稍后会在某些人口中低语，此时她正慢悠悠地支着下巴，指尖轻柔地把玩着那截焦黑的发尾，眼底漾开的笑意，竟比窗外寂寥的月色还要温柔几分。

七日流转，市局的表彰大会如期而至。谢姚，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灵异事件调查组”组长，带着他那四个穿得人模狗样的手下，一排正座，坐得稳稳当当。

“头儿，您说那锦旗，得有多大啊？”陆萧，这个永远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此刻也学着大人模样，伸展开双臂比划着那传说中的荣誉象征。

一旁的小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依我看，肯定少不了奖金！头儿，咱们救了齐局呢！这可是大功一件！”

钱大飞，总是啃着他那不算精致的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最好能顺便把咱们调到市局来…这破地方，连外卖都送不进来，简直了…”

唯独齐巧巧，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警，此刻却异常地安静，她望着台上正侃侃而谈的父亲，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钱大飞看她这般模样，忍不住用胳膊肘轻捅了捅她：“巧巧，你想要啥奖励啊？”

齐巧巧这才回过神，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台上的父亲：“我就想听他说…‘齐巧巧是个好警察’。”

话音刚落，瞬间引来了身后四双同样灼灼的目光，齐刷刷地锁定了谢姚。

谢姚故作高深地掸了掸他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甚至还故作潇衽地宣称：“贫道乃出家人，向来是讲究四大皆空，四大皆空…”

“切——”四个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从陆萧、小李、钱大飞和齐巧巧嘴里冒出来，伴随着的，是那四双同时翻上天的白眼，那阵势，仿佛要将天花板都掀翻一般。

“在此次行动中，我们特别要感谢市局刑警队的周睿同志。”齐局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通过扩音器回荡在整个会场，“他在危急时刻，不顾个人安危，奋勇救下了我和我的女儿。”

周睿，这位平日里总是硬汉形象示人的刑警队长，此刻却顶着满身的绷带，步履蹒跚地走上台。他那古铜色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当齐局当众宣布任命他为刑侦支队长的消息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头儿～”陆萧又一次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手肘撞了撞谢姚，“周队都升官了，您这不得直接当个副局长啊？”

谢姚斜眼瞥了一眼台上那个春风得意的周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对他来说，当个灵异事件调查组组长，就已经足够了——至少，不用天天穿着那令人束缚的西装，打着那繁琐的领带。

“现在，有请灵异事件调查组全体成员上台领奖！”齐局的声音再次通过扩音器传遍会场，他的目光，在台下的女儿身上，明显多停留了几秒。

台下四人，听闻此言，顿时腰板挺得笔直，那股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坦途——这下稳了！头儿肯定要升官！

“在此次案件的侦破过程中…”齐局慢条斯理地念着名单，目光从身边的周睿移开，落到台下的谢姚一行人身上，“…尤其是我女儿齐巧巧，她充分展现了一名优秀警员的素质…”

四人胸前的勋章，在璀璨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谢姚看得正觉得有趣，齐局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姚同志，能力出众，毋庸置疑。”齐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依旧平静，但内容却如同一记重锤，“但在行动中，存在判断失误，险些造成无辜群众生命财产的重大损失。”

紧接着，话筒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如同宣告着某种无可挽回的判决：“经研究决定，此次行动，功过相抵，不予奖惩。”

台上那四个本应欢欣鼓舞的活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巧巧更是如此，她手中那枚闪闪发光的勋章，仿佛都要被她捏出变形的痕迹。谢姚倒是依旧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正好，他还嫌升官后得天天被西装束缚呢。

散会之时，周睿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老谢…”

谢姚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萧已经第一个像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挡在了谢姚身前，他指着周睿，声音里充满了不忿：“周大队长好威风啊！案子是我们破的，功劳倒全成你们刑警队的了！”

钱大飞也红了眼眶，扯着嗓子激动地喊道：“凭什么！最后玩命的明明是我们头儿！”

“周队，”小李咬着后槽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怒，“我们灵特组在您眼里，就只是免费的打手是吧？”

谢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当然明白，这次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可看着周睿那满身绷带的狼狈模样，他终究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齐巧巧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白眼瞪了回去。这小丫头直接摘下胸前的勋章，重重地拍在谢姚的手心：“头儿，咱们不稀罕！”

谢姚摩挲着手心那枚温热的勋章，抬眼看向这位多年来的老友，语气低沉：“老周，下不为例。”

周睿急忙伸手去拉他，语气更加急切：“等等！你听我解释…”

陆萧早已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冲上去理论的架势，却被谢姚一把按住。谢姚的目光直视周睿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解释什么？解释你明知案子有问题，却依旧不彻底查清楚？”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重，仿佛压抑了许久，“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想过，那东西，有可能会附在我的身上？”

周睿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谢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那身道袍的下摆，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而孤傲的弧线。他身后，那四个忠心耿耿的手下，齐刷刷地冲着周睿比了个中指，然后小跑着跟上了自家头儿的脚步。

回程的车上，弥漫着一种可怕的寂静。谢姚紧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指节因用力而泛起一片惨白。后座的四个“活宝”，也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挤作一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打扰了这份沉寂。

钱大飞偷偷戳了戳身旁的齐巧巧，用口型无声地询问：“怎么办？”

齐巧巧则快速地摸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谁惹的头儿，谁哄！】”然后，她将那亮着屏幕的手机，递给了另外三人。陆萧和李正阳，对视一眼，默契地扭头看向窗外——得，这烂摊子，还是等江真人来收拾吧。

另一边，周睿踉跄着回到家中，甚至来不及开灯，便无力地瘫倒在玄关处。他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指甲无意识地抠抓着头皮，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他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手，毫无预兆地从他背后环住了他。萧曜栋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我们阿凛升官了…怎么还哭鼻子？”

周睿猛地僵住了。身后的那人低笑一声，指尖轻柔地抚过他泛红的眼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他每一丝细微的颤抖。

周睿第一次主动回抱住了萧曜栋，滚烫的泪水瞬间将对方的前襟浸湿了一大片：“我是不是…做错了…”

萧曜栋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阿凛是要做大事的人…”他的指尖，缓缓划过他那因哭泣而颤抖的脊背，“…怎么会错呢？”

“可是…他们都骂我…”周睿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老谢是我兄弟…我不该…”

窗外的月光，依旧冷冷清清，洒在玄关处那交叠的身影上，投下了一片暧昧不清的剪影。萧曜栋垂下眼眸，看着怀里那个哭得鼻子都红了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周睿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