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帝王心机，兄友弟恭

夜色如墨，华灯初上，宫廷宴饮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动。觥筹交错间，乐曲悠扬，舞姬轻盈，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康王本只是寻常前来敬酒，不曾想，皇上君天涛竟主动将他唤至身旁。旁人见状，只道是皇室兄弟情深，毕竟皇上素来遵从太后懿旨，纵使康王曾惹出不少祸端，兄友弟恭的和睦场面，却也让朝臣们对此番情景并未生出太多疑虑。

然而，座席间的三位学士，却各自心头泛起波澜，目光在皇上与康王之间流转，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康王被君天涛示意，径直落座于皇上身旁，那个本属于嚟国公主的席位。一股浓郁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鼻尖，映入眼帘的是公主领口处那片诱人的雪白。康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与艳羡，他咬牙暗忖：“凭何好事皆是皇兄的？论受父皇母后疼爱，我才是最得宠的儿子！况且，三位学士中有两位支持我，仅苏学士一人不知好歹地偏袒皇兄。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这美人，亦该是我的！”

他斜睨着嚟国公主那双含着热切探究的眼眸，心下暗自打赌，这个看似开放奔放的女子，骨子里怕是比青楼最擅弄情致的头牌，还要懂得花样百出。

君天涛眼底深处，那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险悄然闪过，他轻声问道：“康王，你……喜欢这位嚟国公主吗？”

康王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脸上立刻堆满了欣喜：“喜欢！喜欢！臣弟谢皇兄恩典，知道皇兄最是疼爱臣弟！”

一旁的欧阳树宜，倒是没有多想，只当暴君是打算将这美人送予康王，更觉此举甚妙。毕竟，美人不能遣返，若强行留在宫中，任其守活寡，未免过于残忍。不如寻个合适的人家，做个和亲的了结。

谁料，君天涛却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朕……也喜欢。”

欧阳树宜闻言，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串问号。

康王更是瞠目结舌，脱口而出：“皇……皇兄，您喜欢？可臣弟从未见过您对哪个女子有过情意啊？”

欧阳树宜心中暗道，康王怕是不知道那关于暴君厌女症的传闻。转念一想，倒也合理。毕竟，以康王的资质，充其量不过是个华而不实的草包，若他知晓皇兄有此隐疾，那太后等人岂不是没了以此要挟的筹码？——不错，太后深知，一旦暴君的厌女症公之于众，便会削弱她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若是激怒了暴君，来个鱼死网破，太后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君天涛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缓声解释道：“若单论容貌，朕实则不喜嚟国之人。然，方才母后频频向朕使眼色，若能娶了这位嚟国公主，便能进一步巩固朕的权力。朕深知母后的良苦用心，又怎能辜负她的一片栽培之情？”

他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仿佛在争宠，又似在刻意炫耀。

欧阳树宜心头一动，似乎明白了暴君这番话的深层用意。

至于康王那颗迟钝的脑袋，又怎能跟得上这番宫廷心计的缭绕？他只觉得，母后对皇兄如此关照，却对自己不甚上心，皇兄分明是在向自己炫耀！康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掠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红晕，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皇兄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母后对您的关心，不过是为了大秦国运罢了。”

欧阳树宜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道：“真是没脑子，我真是服了！”

君天涛端起面前的酒杯，为自己斟满，随即一饮而尽。一瞬间，他那原本冰封般的俊美容颜，泛起一丝迷离的醉意。“傻弟弟，”他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咱们都是母后亲生的，她怎么会不疼？只不过，母后知道朕更能体谅她罢了。何况，母后不止一次嘱咐朕，说弟弟尚且年幼，要朕多加体谅，这些，朕都懂。”

他这番话，配合着那特有的语调，不动声色地传递了一个信息：太后对康王的疼爱，不过是流于表面；而对皇上的关爱，才是深入骨髓、源远流长。

欧阳树宜在心中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道：“宿主大人高啊！不愧是生在后宫、浸淫宫斗多年的主儿，这番操作，简直漂亮！”

康王中了君天涛的圈套，此刻已顾不上那位美人，只想扳回一局。“爱就是爱，不爱便是爱，哪有如此复杂？母后对谁好，平日里的作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君天涛眼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缓缓勾起唇角，准备发动致命一击：“弟弟说得对，爱就是爱，不爱便是爱，从母后的行为便能一目了然。所以，母后才将这江山，尽数交予了朕，这不是最明证言顺的表示吗？”

康王脸上的表情，已是变幻莫测，五彩斑斓。他自幼生活在蜜罐之中，何曾懂得这般迂回曲折的作战方式？他只记得，秦国地位最高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其中两位是明确支持太后的，既然母后掌握着压倒性的权势，为何不将最好的，都留给他？

“臣弟不信！臣弟不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颤抖。

“哈哈哈哈！”君天涛放声大笑，身子也随之晃了晃。

尽管殿内的歌舞依旧，但大臣们原本喧闹的交谈声，却明显地低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悄然汇聚在那并肩而坐的皇上与康王身上。那摇摇欲坠的皇上，一看便知是喝醉了。

君天涛抬高嗓门，看向高座上的太后：“母后。”

太后脸上故作慈祥，问道：“皇上，唤哀家有何事？”

君天涛一只手稳稳地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却突然揽住了康王的肩膀，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方才儿臣与灼宇（康王名）打了个赌，说母后究竟更疼爱谁。儿臣说，母后更疼爱的是朕；而灼宇说，母后更疼爱的是他。那么，母后，您究竟……更疼爱谁呢？”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哗然！

大家纷纷揣测，看来皇上是真的喝醉了，否则怎会在如此盛大的宴席上，问出这般小儿科般的争宠之语？

太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不轻，她略显尴尬地用余光扫过一众官员，斟酌着词句说道：“皇帝长大了，怎还问如此孩子气的问题？”

君天涛闻言，扭头看向康王，笑意盈盈地说道：“看吧，母后也觉得这问题甚是孩子气。到底最疼爱谁，事实胜于雄辩。”

康王顿时急了，他看向太后，急切地说道：“母后！您曾说过，最疼爱儿臣的！”

“哗——”

又是一阵更为剧烈的哗然！

众人心中都清楚，太后对康王的偏爱，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无人敢将其摆到明面上来说。可这康王，怎么还敢当众质问？更何况，这里还有嚟国的使臣在场！

此时此刻，皇上是否真的醉了，众人尚且不知，但康王，无疑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