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蠢笔巧解千金难题

君天涛挑起狭长的凤眸，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冷笑，却没有戳破欧阳树宜的拙劣借口：“你当真连喝口水都寻不见法子？”

【我……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欧阳树宜有些底气不足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你可知，这般下去，是否会染上病症？”君天涛继续追问，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置疑。

【这个……我当真不知道。】欧阳树宜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君天涛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又听欧阳树宜补充道：“我这支判官笔，刚从阴间退役下来，头一回担当系统，实在是不清楚这类凡间杂事。”

“好。”君天涛简短地应了一声，似乎对这解释并未深究。

这时，一个小太监，名唤小福子，悄悄地端着茶点小心翼翼地走来，将其放置在凉亭的石桌上后，又仿佛受了惊吓一般，飞快地退了下去，生怕惹来皇帝的怒火。

君天涛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动作间带着几分帝王的从容。

欧阳树宜望着那茶碗，忍不住在心中猛咽了口口水。

君天涛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是口渴了？”

【嗯。】欧阳树宜有些无奈地应道，心想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君天涛沉吟片刻，竟是将手中的茶碗放了下来，似乎也不再想喝了。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对坐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宿主大人，”欧阳树宜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那个难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嘛？您为何还如此忧心忡忡？”】

君天涛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扯动了一下，他轻叹一声，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上一批劣质武器的亏空，数量着实庞大。即便减少了后续的人工投入，剩余的原料成本依旧是一笔巨款。这是实打实的亏空，岂是轻易就能弥补的？”

欧阳树宜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区区一些小聪明就能填补如此巨大的亏空，那么这个世界怕是也不需要军队和朝廷来维持秩序了。

【确实无法彻底解决，但至少可以设法改善。】欧阳树宜缓缓说道，【宿主大人，您可知‘亡羊补牢’这个成语？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像那丢了羊的农夫，羊已经找不回来，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修补篱笆，防止更多的损失。】

“如何补救？”君天涛的目光锐利起来，审视着欧阳树宜，口中问道：“难道是要将那批武器就地修缮？可是，那批武器本就极其脆韧，即便是再如何修补，依旧难以改变其易损的本质。”

【脆的？】欧阳树宜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仿佛这个信息出乎她的意料。

君天涛见她这反应，不由得又挑了挑眉，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怎么，莫非你又有了什么新的奇思妙想？”

【等等，让我想想。】欧阳树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君天涛再次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并不将欧阳树宜的提议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无谓的挣扎。

【宿主大人，】欧阳树宜继续说道，【我在阴间时，曾偶然听闻一桩往事。】

“你说。”君天涛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种敷衍的意味。

欧阳树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男人果然是难以相信自己。她继续说道：【当时我听说，在锻造钢铁的过程中，影响其最终质量的因素有很多，比如碳的含量，各种微量元素的添加比例，还有淬火和回火的处理工艺等等。】

君天涛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你这支蠢笔，倒是知道得不少。”

欧阳树宜直接忽略了君天涛尖酸刻薄的评价，继续道：【然后我听说，如果钢的质地偏软，在挥砍时便容易卷刃，威力大打折扣；而如果钢的质地过于坚硬，虽然锋利无比，却极容易在受力时断裂崩坏。】

君天涛闻言，见欧阳树宜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再敢完全敷衍她。他点了点头，承认道：“你说得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经验丰富的工匠来精准地控制火候与材料的配比，以求达到一种既锋利又不易折断的平衡点。更何况，武器的不同部位，其所需的硬度也各不相同，需根据武器的具体用途，采用不同的制作工艺和流程。”

欧阳树宜听完，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随即说道：【但我曾听说过一种特殊的锻造技术。】

君天涛的视线瞬间收了回来，双眼微眯，带着审视：“什么技术？”

毕竟，此前几次的关键时刻，都是这支“见多识广”的判官笔提出了有效的意见，所以此刻，君天涛也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她的话语。

【那项技术的具体名称，我倒是记不清了，】欧阳树宜继续解释道，【我只记得，它的做法是将质地较软的铁，包裹住质地坚硬的铁。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软铁在砍伐时容易卷刃的问题，又能改善硬铁易折断的弊端。】她暗自补充了一句，这恰好是中国传统菜刀常用的锻造技法。

君天涛听得一愣，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还能这样制作武器？”

【您可以试试看呀，】欧阳树宜鼓励道，【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君天涛当即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好，本王稍后便派人去尝试。如果此法果真有效，那么上一批残次品，便可以在外层再包上一层，继续使用，如此一来，定能大大减少损失。”

【好。】欧阳树宜愉快地应道。

君天涛突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不是已经累了吗？快去休息吧，本王这就派人去召工部尚书前来。”

欧阳树宜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做个武器实验而已，何须惊动工部尚书？随便在内务府找一个熟练的工匠或者管事，便足以应付了，您实在是太过大惊小怪了。】

君天涛：“……”

君天涛在心中发誓，这辈子这是头一遭有人敢这样直接地“吐槽”他。他并非不分是非的昏君，可即便明辨是非，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被人如此随意地指责。

君天涛环顾四周，注意到宫人远远地守候着，并未靠近。他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暂时放下颜面：“罢了，反正也没人发现本王此刻的窘态，就饶你这蠢笔一次。”

欧阳树宜此刻是真的感到筋疲力尽，嗓子也火辣辣地疼。一听到君天涛让她休息，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一秒钟都不愿多待，立刻遁走了。

君天涛：“……”

凉亭之内，年轻的帝王身着一袭金色的龙袍，身姿依旧挺拔，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莫名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皇帝常自称“孤家寡人”，偶尔感到孤独也是在情理之中，但关键是，这股孤独感是突然涌现的，明明几息之前还并未有丝毫预兆。周围的宫人们都暗暗感到惊诧。

旁人都能察觉到这股异样，更何况是君天涛本人。

一阵夹杂着浓郁花香的微风吹来，君天涛怔怔地望着他曾经亲手毁坏的御花园。

“当初那些花多好啊，为何要去毁掉它们？”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悔意。

小福子见皇上目光投向自己这边，连忙快速上前：“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去，召内务府总管大臣前来。”君天涛淡淡地吩咐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凉亭。

“是，皇上。”小福子恭敬地应道。

然而，君天涛刚走了两步，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回过身，对着小福子继续说道：“传朕口谕，无论用何种方法，御花园必须在三日之内恢复原样。”

小福子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还是郑重地接下了命令：“是，皇上。”

随后，君天涛便大步流星，疾步前往御书房。

……

夜幕降临。

欧阳树宜打着哈欠，昏昏沉沉地从沉睡中醒来。她发现君天涛正静静地坐在卧房的软榻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宿主大人，早啊。】欧阳树宜带着睡意说道。

君天涛收回思绪，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睡过头了？”

欧阳树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宿主大人，您也太没有幽默感了吧！我能看不出时间吗？我只是刚醒来，在我看来，只要是睡醒了，那就是新的一天，懂吗？】

“呵呵。”君天涛轻笑一声，心中暗道这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