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期刊殇

方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缓缓道：“我这个人啊，一辈子就喜欢跟那些数据打交道，你们年轻人搞的那些弯弯绕，我是真的没心思掺和。”

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农协那边的会，一年到头我也就去那么几次，纯粹是走个过场，混个脸熟。要说真让我发表什么意见，那可真是赶鸭子上架。”

“不过嘛……”方教授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农协毕竟手握着一些职称评定的权力，这年头，谁不想跟他们搞好关系呢？”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要是为了期刊的事情，把农协给得罪了，那可就麻烦了，对大家都麻烦啊！”

方教授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实际上，得罪了农协，那麻烦可不是“有些”，而是“非常”。如今正值职称评定的关键时期，农协虽不直接参与评定，但协会里那些大佬们，哪个没有几分能量？他们要是想使绊子，那简直易如反掌。

比起在学术期刊上发表文章带来的那点好处，职称评定才是实打实的利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张靖听得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这事儿，越来越棘手了……”

他忧心忡忡地说道：“照这样下去，期刊恐怕真的要胎死腹中了。”

方教授看了他一眼，略带惋惜地说道：“小张啊，有句话，可能你不爱听……”

他顿了顿，才缓缓说道：“现在农协一插手，这事儿基本没戏了。除非市里铁了心要支持你，否则……”

张靖苦笑一声，打断了方教授的话：“方教授，您这话说得太客气了。”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就算市里真的支持我，这期刊办起来，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等着呢。”

“到时候，农协肯定会跟着弄出一个期刊来，到时候两份期刊摆在那里，绝大多数人，肯定会选择支持农协那边，这是毋庸置疑的。”张靖补充道。

方教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原本还觉得这话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没想到张靖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看来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啊。”方教授说道。

张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方教授略带期待地问道：“那你还打算继续办这个期刊吗？”

张靖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要办！”

他解释道：“这期刊，主要还是用来做一个备份，留一条后路。”

“如果农协的人，是真心实意想把这个期刊做好，那当然是好事。毕竟他们能动用的资源，比我们多得多。”张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可如果他们只是想借着期刊的名义，谋取私利，那我这边也能做一些正事，至少能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方教授深深地看了张靖一眼，眼中充满了赞赏：“你这话说得好！”

他拍了拍张靖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就冲着你这句话，以后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张靖笑着说道：“行，有方教授这句话，我就更有信心坚持下去了。”

沈国强却仍然忧心忡忡，他眉头紧锁，担忧地说道：“张靖，如果农协也办学术期刊，我们恐怕没有任何优势啊。”

张靖知道沈国强在担心什么。沈国强是真的把期刊当成自己的事业在经营，期刊能不能成功，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张靖安慰道：“大哥，这个事，只要做成了，那就是好事。”

他补充道：“不管是我们做成的，还是其他人做成的！只要能推动咱们农业发展，那就是好事。”

“这样吧。”张靖提议道，“你把所有人叫来开个会，看看有多少人已经答应跟农协合作了。”

他解释道：“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瞒不住的。开个会，大家敞开了说，心里也有个数。”

沈国强想了想，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于是点了点头：“行，那我这就想办法联系大家。”

张靖和沈国强没有在方教授那里多待，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与此同时，农协内部。

岳川和杨毅回到农协后，立刻找到了会长刘占元，向他汇报了与张靖会面的情况。

刘占元听完两人的汇报，顿时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蠢货！一个张靖，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怕他做什么？”

他指着两人的鼻子，怒吼道：“他敢威胁你们，你们就给我直接骂回去！我们农协的人，还会怕他一个小小的愣头青？”

岳川和杨毅被骂得狗血淋头，头都不敢抬。

最终，还是岳川鼓起勇气，委屈地解释道：“会长，张靖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他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刘占元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为什么会客气？还不是怕我们农协！”

他继续说道：“他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我们农协一旦要办期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刘占元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飞到岳川和杨毅的脸上了：“他那不是客气，那是讨好！你们懂吗？”

“下次再见到他，不用跟他客气，直接跟他明着说，学术期刊的事，我们农协已经决定要办了！”刘占元语气强硬地说道。

“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要是还敢在这里面搞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们跟他不客气！”

岳川赶忙点头哈腰，连声应道：“明白了，明白了，会长。”

刘占元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去做你们的事吧。”

另一边，沈国强再次把期刊团队的所有成员召集起来，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这次，所有人都到齐了，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沈国强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各位应该都已经听说了，最近农协的人，正在一个一个地找大家谈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至于谈什么，在场的很多人，心里应该都已经清楚了。”

“我把各位前辈叫过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对期刊的事情，有什么新的看法。”沈国强说道。

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问过了。当时，每个人的态度都非常坚决，一定要把期刊办下来。

可现在，却有很多人脸色开始变得犹豫起来。在场有一些人还没有被农协的人找过，看到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是不是有人妥协了？”

没有人回答，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妥协的人，现在自然不好意思承认，可这种事情，也根本瞒不住。

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了：“这个期刊，是我们辛辛苦苦拉起来的！”

他激动地说道：“之前我们就已经去找过他们农协了，是他们看不起我们这个草台班子，觉得我们不可能成功！现在他们看我们有点起色了，又来抢功劳，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坚决拒绝跟他们合作！”

“为什么你们还要答应他们？”他质问道。

已经答应的人，心里感到一阵愧疚，可他们心里也觉得委屈。立刻有人起身反驳道：“我们不答应能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拿什么跟农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