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岔路口

“这事儿要是砸了，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 陈环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话里的分量却沉甸甸的。

张靖眉头微锁，应声道：“依现在这情形看，要真是没办好，的确够呛。”

“可这试验村又不是变戏法，哪能一下子就出结果？”陈环叹了口气，“就算一切顺利，也得等到明年秋收。要不然，就得熬个两三年。”

再过两三年，恐怕家家户户都分田到户了。到时候，他们这点小打小闹，压根儿就排不上号。说不定还会显得有些过于保守了。要知道，整个八十年代，那可是翻天覆地的变革时期。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都成了真。

这是一个充满机遇，但也暗藏危机的年代。如果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普通人，不去追逐那些风口红利，日子倒也能过得平淡。可要是想真正捞到好处，就得敢于冒险，走在时代的最前沿。当然，走在最前面的人，也常常会成为别人成功的垫脚石。

陈环现在就站在这么一个关键的路口。

张靖想搞试验村，其实是为了能从龙井村划出一块地来，当他的试验田。他搞农业研究，没有几十亩甚至上百亩的试验田根本玩不转。靠其他法子，根本弄不到地。有了试验村，他就能撒开了手脚，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把试验田转移到南方去。

南方的气候更适合搞研究，在北方一年只能种一季，在南方却能种两季甚至三季。农作物一年能多研究几次，就能更快地掌握农作物的生长规律，研究进度自然也能大大加快。现在他没法去南方，只能先在当地找个合适的地方过渡一下。

将来试验村要是真出了什么成果，张靖可不会要。只要陈环愿意跟着他干，少不了他的好处。这说不定就是他飞黄腾达的跳板。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敢不敢赌一把了。

陈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张靖，这事儿要是真成了……”

张靖笑了笑，说道：“要是成了，说不定你能走出这个小山村，搞个城镇户口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话说在前头，将来的城镇户口，可不一定值钱。也就极个别大城市的户口还值点钱。”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环，“要不要跟我一起干，你自己慢慢考虑。”

未来的城市户口，真正值钱的，也就那几个一线城市。反倒是农村户口，想弄都弄不来。现在城镇户口卡的太死了，每年增长比例都控制在百分之零点几，几乎没放开过。一个县城，一年通常就几十上百个名额。那种人口几十万的大县城，也就几百个名额，甚至更少。这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张靖对这些并不在意，户口对他来说，没什么实际意义。

陈环听了，心里微微一动：“那我好好考虑考虑。”

张靖笑了笑，说道：“老陈，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现在这年头，变化太快了。你看，去年以前，想上大学还得靠推荐，现在谁都能参加高考了。一部分国营厂子也放开经营了。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陈环听了张靖这话，反而有些害怕了：“张靖，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种话你也敢跟我说，就不怕我去告你啊？”

要是放在以前，说这种话，只要有人举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张靖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能告我什么？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说说其他的。”他话锋一转，“你知道咱们村田地的具体情况吗？”

张靖打算先从陈环这里摸摸底。虽然他在村里生活了几年，但很多细节并不清楚。现在他很可能要接手龙井村，那村里的水田、旱地、山地、荒地，具体数据必须了如指掌。还有一些村民的大概情况，他也要心里有数。

陈环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张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开始还带着点领导的架子看张靖。后来是震惊、平视、小心翼翼。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仰视。只要张靖想了解什么，他肯定会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

刘萍在家里坐立不安。虽然今天开会，张靖那房子大概率能收回来，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张淑红见刘萍在家里来回踱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妈，你都转悠多久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嘛。”

张淑红信心满满，觉得这事儿根本就不用担心。

刘萍瞪了张淑红一眼：“就你没心没肺！”

“砰！”

张屏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

张淑红立刻兴奋地问道：“哥，赢了吧？我就知道肯定能赢！明天就让张靖和那个狐狸精滚出咱们村子！当年要不是爸，张靖早就饿死了，他还不知好歹！”

说着说着，张淑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张屏的神情很不对劲。

张屏脸色铁青地说道：“赢是赢了，可村里不认账！陈光磊那个王八蛋，居然倒打一耙，要帮着张靖！”

刘萍一头雾水：“啊？这是怎么回事？既然赢了，又怎么会不认账呢？”

张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投票我是赢了，陈光磊一直没露面，投票结束以后，突然冲进来，说要把票投给张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