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风波起

“要是大家伙儿觉得我张靖不该在这儿碍眼，成，我二话不说，立刻卷铺盖带着灵珺走人！”张靖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扫视着在场的村民。

人群里，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赶紧劝道：“张靖，你这是说的什么气话？你真要走了，能去哪儿落脚啊？”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在这个年代，有钱也不见得能轻易找到住处。城里的自建房早就成了稀罕物，取而代之的是单位分配的住房。想租个房子？那更是难上加难。

那年月，人口流动管控严格，去哪儿都得开证明。没有证明，寸步难行。

张靖倒是不慌。真要被逼走了，大不了去县化肥厂投奔刘彦青。凭着那层关系，她随时都能给自己安排个差事。

虽然刚去不可能立刻分到房子，但厂里总有宿舍，先凑合着住下不成问题。

张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住得安心，睡得踏实。”

他拱手向四周团团一揖：“多谢各位叔伯大爷的关心。到时候还请大家伙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说句公道话。”

村民们纷纷应和着，一口一个“放心”。至于到时候真正表决的时候会怎么选，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平日里和张靖关系还算可以的磊子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军哥，今天这事儿，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哈！”

他挠了挠头，略带谄媚地说道：“改天我做东，咱们哥几个搓几圈麻将，打完牌我请客，咱哥俩好好喝一顿，怎么样？”

说实话，张靖对磊子这人算不上有多喜欢，也说不上有多厌恶。这人身上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但骨子里倒也不算坏。

话说回来，这年头，谁家还没点儿偷偷摸摸的习惯呢？

即便平时看着再老实的人，有时候也会偷偷摸摸地顺点儿东西回家。

造成这种风气的根源也很简单——穷！实在是太穷了！特别是农村人，很多人家连饭都吃不饱。

他们那些小偷小摸的习惯，说到底也是生活所迫，实属无奈之举。

张靖虽然看不惯这种行为，但心里也存着一份理解。

他生活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偷不抢，也尽量减少和这些人之间的往来。至于改变现状，凭他一己之力，实在是无能为力。

张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磊子，咱俩认识也有一两年了，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次数也不少了。所以，我今天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不爱听。”

他拍了拍磊子的肩膀，继续说道：“你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找一条正路，踏踏实实地干点啥。”

磊子这种人，从小到大听过的道理多了去了，他们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对于那些喜欢跟他们讲大道理的人，他们心里烦得很。

“军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心里都清楚。”磊子敷衍地应付着。

“那啥，军哥，我们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改天打牌啊！”

张靖摆了摆手，说道：“打牌就算了，我这几年光顾着打牌，也没怎么管家里，让你嫂子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以后，我就不打了。”

磊子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偶尔打打也没关系嘛！”

张靖摇了摇头：“再说吧！家里还乱糟糟的，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磊子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都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磊子带着一帮小混混离开了张家，出了村子。一个小混混凑到磊子身边，贼兮兮地问道：“磊哥，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另一个混混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摘桃呗！我听说泌水村的桃子快熟了，又大又甜！”

磊子听了，心里一阵烦躁。去泌水村摘桃？说白了就是偷！

他心里也知道偷是不对的，可这年头，哪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啊？平日里吃喝玩乐，打牌赌钱，哪样不要钱？不偷怎么办？

以前，磊子其实不太看得上张靖。

因为他觉得张靖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有家有业，却不知道珍惜。

可是现在，张靖痛改前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心里反而觉得不得劲。

就好像别人都在越变越好，而自己却还只能靠偷鸡摸狗为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磊哥？”小混混见磊子半天没吭声，忍不住喊了一句。

磊子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回家睡觉，你们去吧！我他娘的真是服了！”

一众小混混顿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磊哥，你这是咋了？”

磊子没好气地说道：“没咋！你们自己去，注意点儿，别被抓了！现在罚款可厉害了，动不动就好几十，你们拿不出来！”说完，磊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泌水村的桃子是一片桃林，属于集体所有。要是被抓了，村里一般不会报案，但会把人扣下，然后通知家人拿钱来赎人。

接下来的几天，张靖难得清闲。要翻译的文献已经全部翻译完，并且寄了出去。

沈雯雯闲不住，想去地里挣点工分，也被张靖给拦住了。

沈雯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军哥，我在家里也没啥事儿，下地干活，还能挣些工分，补贴家用。”

这话让张靖心里涌起一阵愧疚。他握住沈雯雯的手，柔声说道：“灵珺，以后那些重活你就别去了。”

他心疼地看着她：“有我在，生活上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鼓励道：“没事儿你就看看书，或者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放松放松。”

沈雯雯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理想肯定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

沈雯雯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都好久没看书了，以前学的那些东西也忘得差不多了。”

她有些自卑地说道：“现在拿起书本，感觉都看不懂了。”

这话让张靖心中既愧疚又心疼。他轻轻地把沈雯雯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忘掉没关系，再学回来就是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沈雯雯过上好日子：“如果你以后真想工作，那就找个单位上班，哪怕是在街道办做个文员也好。”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农活太苦太累了，不是你该受的罪！”

沈雯雯如果不嫁给自己，现在肯定还在城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上一世，自己对不住她，害她受尽苦楚后绝望自杀。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多受一分的苦。

沈雯雯也看出了张靖眼中的愧疚，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军哥，跟你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自愿的。”

她深情地望着张靖，柔声说道：“就算日子过得苦一点儿，累一点儿，我也不怕！”

她依偎在张靖的怀里，轻声说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张靖心里却明白，这种话也只能说说而已。真要是一直受苦，看不到希望，得不到正向回馈，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苦难的消磨。

他爱怜地抚摸着沈雯雯的秀发，轻声说道：“灵珺，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他认真地看着沈雯雯的眼睛，说道：“我的性格你也应该了解。我这人有些大男子主义，既然你嫁给我了，那我就一定要让你过上好生活，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