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谁担责

“过去我与你交往不多，对你的了解也颇为有限。”沈祁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我愿意在计划书上署名，并非是想为你分担责任，而是我发自内心地支持你的方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靖身上，充满了信任。“现在将灵珺托付给你，我也能安心了。”

一股暖流涌上张靖的心头。过去的二十多年，他的生活并不算顺遂，真正关心他的人寥寥无几，起初只有干爹，后来又多了沈雯雯。如今，沈祁愿意在这份计划书上签字，无疑是对他莫大的支持，这方案一旦递交上去，极有可能获得通过。

张靖开玩笑道：“爸，这怎么能署你的名呢？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灵珺还不得恨死我啊！”

“我明天就把这两份计划书交上去，最终如何选择，就看陈校长他们了。”张靖补充道。

沈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

次日，张靖将两份计划书递交上去，陈圭大致翻阅了一遍，便将那份“分田到户”的方案丢在桌上，语气带着一丝质问：“你是想说，这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张靖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

陈圭眯起眼睛，缓缓说道：“分田到户，责任自负……”

张靖解释道：“如果不喜欢分田到户，我们也可以采取个人承包的方式，按年承包，如果发现问题，可以随时收回承包权。”

陈圭死死地盯着张靖，仿佛要将他看穿：“这份方案一旦交上去，我可能要跟着你一起倒霉！”

“你不用再多想了，只有联合经营取得成效，分田到户也好，个人承包也好，才有可能推行。”陈圭语气加重了几分。

“你要明白，现在成立村企，联合经营都遇到了极大的阻力，这种程度的改变都难以轻易获得批准，你觉得个人承包有可能吗？”

张靖还想继续争取，但陈圭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只能无奈作罢。

张靖离开后，陈圭却拿起那份“分田到户”的资料仔细研读，其实他内心也认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最高。然而，他不敢冒这个险！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陈圭迅速将那份方案收进抽屉。

推门而入的正是沈祁。

尽管当初是陈圭授意将沈祁抓捕，但沈祁并未因此责怪他。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宽宏大量，而是经历了太多类似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校长，张靖的两份方案已经交上去了吧？”沈祁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直奔主题。

陈圭以为沈祁是来替张靖说情的，便抢先说道：“你不用帮他说情，分田到户，绝对不可能！”

沈祁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语气平静：“我知道分田到户困难重重，陈校长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个方案确实是目前找到的解决办法中最好的。如果不递交上去，实在太可惜了。”沈祁叹了口气。

“这个方案由我来签字，以我个人的名义，陈校长帮我递交上去，出了事，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沈祁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原本也考虑过自己直接递交方案，但那样做大概率不会引起重视。他虽然是教授，但在省里并没有可靠的人脉关系。陈圭出面帮忙，成功率才会更高。

陈圭深深地看了沈祁一眼，缓缓说道：“沈教授，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但我仍然不能答应你。”

…………

试验村的方案最终还是确定下来了！

仍然是成立集体企业，这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张靖和沈祁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他们都清楚，上面的人害怕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摔跤。一旦真的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方案尘埃落定，张靖也不必继续留在市里了，他还要赶回去赚钱。上次翻译赚的几十块钱，也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收拾行李时，沈祁拿出一些肉票、布票，还有一百多块钱递给沈雯雯，语气温和：“灵珺，这些你拿着，回头给自己做一套好点的衣裳。”

沈雯雯连忙拒绝：“爸！我们不用。”

张靖也跟着说道：“爸，现在我们已经成家了，我可以照顾好灵珺，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买些水果和补品吧。”

“以后大哥结婚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总不能把钱都给了我们。”

张靖后来仔细算过，这些年，沈雯雯一共从娘家拿了六十多斤肉票，还有一些布票，具体数量记不清了，以及一千六百多块现金。沈祁一个月工资六十多块钱，沈国强一个月四十多块钱，两人加起来一个月一百一左右，一年一千三百多。他们自己日常开销大概要花六百左右，一千六几乎是他们三年所有的积蓄。

后来沈国强结婚，确实没什么钱，那时候老丈人已经去世，还是二叔借给沈国强几百块钱，东拼西凑才把婚结了。

这件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张靖一直记在心里，总想着弥补。

奈何上一世沈雯雯去世后，沈国强对他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接受他任何的补偿。

这一世，张靖实在是不愿意再从沈家拿一分钱。之前拿的，也要尽快还上。

沈祁硬是将钱塞到沈雯雯手里，语气不容置疑：“这些钱就算是借给你们的。”

“张靖虽然有所改变，但你们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

“今年肯定也没挣到什么工分，等入冬，吃喝都要花钱，也没什么进项。”

“先把今年熬过去，等你们缓过劲来，再把钱还给我们就行。”

不得不说，男人最了解男人！

沈祁知道张靖为什么不好意思收这钱，这番话也给了他一个台阶。

沈雯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爸，我们从你和大哥那儿拿的已经太多了，张靖这些日子也挣了几十块钱，足够我们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