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暗流涌动

张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有个朋友，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南方，让他顺道捎过去就行。”

孙富裕闻言，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每个月都去？”

“那是自然，他的工作比较特殊。” 张靖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他根本没有这么个朋友，但这种话随口就来，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孙富裕将信将疑地点着头，似乎在琢磨着张靖话里的真假。

“老弟，你以后还要货吗？” 孙富裕试探性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张靖故作深沉地回答：“这个还不清楚，要看南方那边的具体情况。”

孙富裕连忙说道：“我给你留个电话，以后要是还要货，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多了不敢说，几十条肯定没问题！”

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市侩的笑容说道：“价钱方面也绝对公道，我一条只抽五块钱。”

张靖笑了笑，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如果要的话，肯定联系老哥。”

“好！好！” 孙富裕兴奋地搓着手，指着店铺外面说道：“我去找人借下纸笔。”

孙富裕在杂货店里借来了纸笔，认真地写下了一个号码，递给张靖：“这是我们隔壁村的电话，找我打这个电话就行，一般他们当天会通知我。”

在这个年代，电话还远未普及，私人电话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一些地方，好几个村子才共用一部电话，而且主要用途还是办公。

甚至有些偏远的农村，压根就没有电话，只能靠写信或者去公社才能与外界联系。

张靖接过纸条，随意地揣进兜里：“好！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与孙富裕告别后，沈雯雯回头望了一眼，确认孙富裕没有跟上来，这才略带责备地问道：“军哥，你哪儿来的南方同学啊？”

张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这个人跟我说话也藏着掖着，没完全说实话。”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过，这山参生意确实是个不错的买卖！”

沈雯雯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张靖的胳膊：“你要做生意？现在‘打办’抓得很严的！”

现在可是1979年，商业还没有完全放开，第一张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要等到1980年12月才会颁发。

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而且，即使在南方和沿海地区，政策相对宽松，允许个体户经营的时间也要早一些，但有的地方也要等到1981年末才会允许做少部分生意。

更重要的是，做生意还有着诸多的限制，很多东西都是不允许私自买卖的。

现在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单位，叫做“打击投机倒把办公部门”，简称“打办”。

这个部门后来逐渐融入到了工商部门，从最初的打击“投机倒把”行为，转变为协助个体户合法经营。

张靖摆了摆手，示意沈雯雯不用担心：“先了解一下情况，又不是真的要做。”

他眼神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这里面的利润应该很高！”

张靖心里盘算着，北方收购价二十五块钱的山参，运到南方可能就能卖到七十块左右。

一条山参就能赚四十五块左右的差价，如果一次性能带十条过去，那就是四百五十块的毛利润！

就算刨去各种费用，再分给孙富裕他们一些，也能轻松赚个三百块！

而且，山参体积小，方便携带，随便藏在行李箱的夹层或者衣服的暗袋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张靖在南方确实没有任何人脉关系。

如果真的想做这笔生意，还得想办法找门路才行。

沈雯雯生怕张靖一时冲动去做生意，连忙劝说道：“军哥，你懂那么多，随便做点什么，都够我们生活的。”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说道：“就算实在不行，我们回家下地干活挣工分，还有一些自留地，解决温饱肯定没问题。”

张靖看着沈雯雯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柔声说道：“媳妇，我跟你说过，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光靠挣工分，可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句话让沈雯雯心里又甜又急，她拉着张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能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张靖笑着点了点头，安抚道：“行，听你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靖心里却另有打算。反正再过两年，国家就要放开个体户经营了，自己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挣钱。

当张靖和沈雯雯提着东西回到家时，沈祁正和刘善书坐在堂屋里，激烈地讨论着张靖提出的那些主张。

来开门的是沈国强。

沈国强深深地看了张靖一眼，又瞥了瞥张靖手上提着的东西，再看到沈雯雯两手空空，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平淡地说道：“进来吧！”

张靖走进屋里，先是热情地跟大家打了招呼。沈祁依旧没有理会他，但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直接赶他走。

张靖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二叔、刘伯伯，我爸的事情，你们真是操了不少心，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我买了不少好菜。”

刘善书有意帮张靖缓和气氛，立刻回应道：“那肯定要留下来吃饭，有没有酒啊？”

张靖放下手中的袋子，笑着说道：“有！还买了点水果和瓜子，你们先吃着聊聊天，我这就去做饭！”

“哎呦！你还会做饭呢？” 刘善书一脸惊讶地看着张靖。

在这个年代，农村男人很少有不会做饭的。

张靖谦虚地笑了笑：“能做熟，但做不出什么好味道，那我这就去做，你们先聊。” 说着，他便把酒、水果和零食放下，提着菜走进了厨房。

沈雯雯也想跟着进去帮忙，却被沈祁叫住了：“灵珺，坐下跟爸聊聊天。”

沈雯雯看了张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轻声唤道：“爸！”

沈祁用手指了指张靖的背影，问道：“他真的改好了？”

沈雯雯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爸，他真的改好了，再说，他本来也不算坏人啊！”

虽然说赌博害人不浅，但它并不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即使在嗜赌成性的那几年里，张靖也并非完全泯灭了对沈雯雯的感情。

甚至，张靖当初赌博的初衷，也是为了能够尽快发财，让沈雯雯过上好日子，让自己能够在沈家人面前抬起头来。

沈祁一开始就反对两人的婚事，虽然更多的是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希望她能嫁个条件好一些的人，以后日子能过得舒坦一些，并没有瞧不起农民或者张靖身份的意思。

即使张靖心里明白这一点，他也依然想要争一口气。

张靖的性格从始至终就没有从根本上发生过改变，他只是改变了其中的某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