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意外之财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尘土，在老旧的胡同里呜咽穿行。张靖紧了紧衣领，跟着略显佝偻的中年人拐进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兄弟，你瞧瞧这货！”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怀中的布包，昏暗的光线下，一株饱满的山参静静地躺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上好山参！”

张靖接过山参，细细端详起来。作为一名农学博士，他对农产品自然颇有研究，虽然对药材并非精通，但对山参也略知一二。眼前的这株山参，参形完整，芦头、艼、体、须俱全，确实是一棵品相不错的山参。只是凭借他的经验，还无法准确判断这株山参的具体年份。

“你打算卖多少钱？”张靖抬起头，开门见山地问道。

中年人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五”的手势：“五十！一口价！”

张靖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二话不说，拉起身旁的沈雯雯便要离开。“这价格，也太离谱了！”他在心里嘀咕道。

中年人见状，顿时急了，连忙上前拦住两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哎哎……兄弟，别走啊！价钱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嘛！”他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拿到国营药店，至少也能卖到五十块左右，而且还得有门路才行，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张靖不为所动，撇了撇嘴，语气淡淡地说道：“这可是药材，又不是咱们日常吃的大米、麦子，能一样吗？”

“四十！怎么样？”中年人见张靖态度坚决，立刻自砍一刀，试图挽留住这笔生意。

张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三十！三十总行了吧？”中年人有些着急了，赶紧将山参重新用布包好，塞进怀里，紧紧地跟在张靖身后，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么好的山参，我进山一个月也未必能采到一株啊！”

张靖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中年人。“二十！我最多出二十！你这东西太贵了，又不像大米、猪肉那样是生活必需品，只要有，肯定有人买。谁没事会买人参吃啊？而且，附近县里，卖山参的可不少呢！”

现在国家政策相对宽松，并没有明令禁止采挖山参，甚至还有国营药材店专门进行收购。所以，不少农民都会选择进山采参，希望能补贴家用。也正因如此，市面上的山参数量还算可观，偶尔甚至能出现一些年份久远的老参。

但收购的价格，肯定远远低于出售的价格。而且，私人售卖山参在当时也是不允许的，这就导致了山参的价格一直上不去。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这样，小兄弟，我这根山参，拿到国营店也能卖到二十块钱，咱们各退一步，二十五，怎么样？一口价！”

其实，张靖心里对四十块钱的价格都是能够接受的。听到中年人主动降价到二十五，他立刻停下脚步，爽快地说道：“可以！成交！”

中年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肉痛的表情。“兄弟，今天真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我家里急用钱，这二十五块钱，我是绝对不会卖的！”

“咱们还是回胡同里交易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人再次回到胡同角落，张靖仔细检查了一遍山参，确认没有被掉包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二十五块钱，递给中年人。“大哥，看你的口音，你是附近县里的人吧？”

中年人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我是下面县城的，家里出了点急事，急需用钱，所以才想着把挖到的山参拿到城里来卖。”

“我听说城里有路子的人，像我这种品相的山参，能卖到五十块钱呢！可惜我没门路，只能在国营药店门口蹲着，碰碰运气。”

“不过，这玩意儿毕竟是贵重药材，买的人也少啊！”说着，中年男人连连摇头叹息，似乎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十分无奈。

张靖对当时的药材市场并不了解，但中年男人的一番话，却让他敏锐地意识到，现在的信息差非常严重。

中年男人应该没有说谎，如果他真的有渠道，这株山参确实有可能卖到国营药店的价格。

可惜的是，这种渠道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掌控的。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北方。而根据张靖的记忆，未来的几十年里，南方的发展速度将会远超北方，市场经济也会更加活跃。

如果能够将北方特产的东西，比如药材，贩运到南方去卖，其中的利润至少是收购价的几倍！

想到这里，张靖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大哥怎么称呼？”张靖将手中的人参递给身旁的沈雯雯，然后掏出一盒香烟，递给中年人一根。

虽然张靖还没有完全确定这药材生意是否可行，但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现在只是花点时间，给根烟，相互认识一下，几乎没有任何成本。就算以后起不到作用，也没有任何损失。但万一能够派上用场，所带来的回报，将是不可估量的！

中年人接过香烟，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好烟呐！我叫孙富裕，你叫我老孙就行。”

张靖也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张靖，孙哥，你们那边很多人挖山参吗？”

孙富裕拿出火柴，小心翼翼地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才说道：“也不是很多，毕竟要进深山老林才能挖到，村子附近的山里可没有。”

“不过，一个村子里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去碰碰运气。”

“进山一次，每个人少说也能挖到几条、十几条山参，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更多。”

张靖对这个数量感到有些吃惊。“那你们挖到的山参，一般都卖给谁呢？”

孙富裕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卖给国营药店啊！谁也不敢乱卖啊！这可是犯法的！”

“我这次也是实在缺钱，才冒险跑来城里偷偷卖的。”

张靖试探着问道：“你就带了一条山参出来？”

孙富裕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张靖，问道：“老弟，你还要？”

张靖笑着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在南方做生意，他之前问过我关于山参的事情，我寻思着给他带点过去。”

孙富裕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南方？我听说南方山参的价格要比咱们这边贵很多啊！”

毕竟山参主要产自北方，特别是野山参，更是难得一见。物以稀为贵，北方便宜，南方自然就贵了。

“具体情况要看品相和年份，但肯定是要贵一些的。”张靖模棱两可地说道。

孙富裕搓了搓手，略带试探地问道：“老弟是哈市本地人？”

张靖一直在仔细观察孙富裕的表情和动作，从他现在的反应就能推断出，他已经心动了，想要通过自己，将山参卖到南方去，从而获得更高的利润。

但孙富裕也有些担心，害怕自己欺骗他，所以心里还在犹豫。

张靖淡淡一笑，说道：“我跟老哥一样，也是农村人，不过我老丈人是市里的。”

孙富裕“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老弟好福气啊！这是在城里扎根了？”

在那个年代，城市户口十分珍贵，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拥有一个城市户口。

拥有农村户口的人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田，而如果有了城市户口，就能凭借这个户口，免费分配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孙富裕以为张靖是借着老丈人的关系，从而完成了从农村人到城里人的华丽转身。

张靖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还在农村呢！”

“这次来城里，主要是想看看我老丈人，顺便给我朋友弄一根山参。”

孙富裕开玩笑地说道：“这山参好弄，但要想安全地送到南方，可不容易啊！”

“邮过去容易坏，要是掉了几根须，可就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