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难寐

他疲惫地倒回那张简易行军床上，从磨损严重的背包里摸出那副旧得发黄的耳塞。

令人烦躁的嗡鸣，如无数只蚊蝇般，穿透了耳塞那薄弱的阻碍，依旧执拗地往他耳膜里钻，搅得他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入睡，内心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厌倦。

“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痛苦地翻了个身，双眼无神地盯着帐篷顶，“我到底为了什么而活？这笔钱，我真的非挣不可吗？”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颤抖着打开手机威信，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女友那几句苍白无力的聊天记录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指僵硬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发送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问候和想念。

然而，那些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全部变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无情地宣告着发送失败。

该死的！灾区的通讯网络仍然处于瘫痪状态，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依然没有任何信号覆盖。

想要与外界取得联系，传递任何信息，都只能依赖于董申煜那一批数量稀少的对讲机，以及其他公司零星配备的通讯设备。

在徒劳地尝试了几次之后，主编终于绝望地关闭了手机，沉重地躺回床上，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钢针正狠狠地扎在上面，刺痛感让他难以忍受，一根根青筋也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在他额头上暴怒地跳动着。

……

“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惊喜’啊。”

另一边，董申煜百无聊赖地望着眼前那堆燃烧得噼啪作响的篝火，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五年前那个青涩的大学时代，那时的他们，也曾像现在这样，围着篝火举办过一场盛大的晚会。

那时的自己，也如同现在的他一般，默默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些在台上尽情摇摆、挥洒青春的同学们，心中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董总？”

董申煜闻声转过身，看见李怡怡正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在看清董申煜的面容之后，她仿佛出于一种本能反应，迅速地打开了手机的拍摄界面，另一只手里甚至还举起了一个小型的补光灯。

“别！”

董申煜见状，眉头瞬间紧锁。这种补光灯是为了在夜间拍摄时能够照亮人脸而设计的，亮度极高，李怡怡现在打开它，几乎等同于在向所有人宣告，董申煜就在这里。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李怡怡的手机镜头。

两人的身体瞬间靠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两人的距离，确实近得有些过分了。

董申煜的胸膛几乎紧贴着李怡怡娇小的身体，李怡怡猝不及防，被迫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地抵在了粗糙的墙面上。

董申煜见状，顺势向前一步，将李怡怡整个人都压在了墙边，两人之间的姿势瞬间变得无比暧昧。

为了遮挡住补光灯那刺眼的光芒，董申煜索性用自己的大手，一把将李怡怡的手完全包裹住。

他的手臂高高举起，整个人几乎都快要融入到李怡怡的怀抱里。

一阵凉爽的晚风吹过，董申煜的手掌之中，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动作。

李怡怡羞涩地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胸前那两座高耸的山峦之中，她的耳朵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董申煜的手掌一直在微微颤动着，李怡怡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变得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作何反应。

终于，董申煜成功地将补光灯关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再次被人群围堵起来，被迫听那些已经快要听腻了的吉祥话和奉承。

做好事不留名，希望人们能够称他为雷锋。

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之后，董申煜又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怡怡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顿时涌入了他的鼻腔之中，在极限体能的加持之下，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哪一部分是李怡怡身上自带的体香，哪一部分是她洗澡时使用的沐浴露和洗发膏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直到这时，董申煜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他如同触电一般，迅速松开了李怡怡的手，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她对视，双手也无措地垂在身侧，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就在这时，李怡怡似乎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董申煜的听力足以让他清晰地听清这句话的内容，但是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略带疑惑地反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李怡怡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万种，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我说，刚才医院的负责人一直在找你，问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离开，他想提前准备一些礼物送给你。”

“他看我一天到晚都跟在你身边，而且一直没能找到你，所以才来找我的。”

“哦哦。”董申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件事你可以直接去找赵汶，我已经全部和她交代过了，今天晚上她应该会去所有人的宿舍通知的。”

董申煜毕竟是个不愁吃穿的富三代，手底下也有着数量众多的员工，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必要事必躬亲。

能够让员工代劳的事情，就尽量交给他们去做。

李怡怡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告诉医院的负责人。”

说完，她仿佛逃离一般，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董申煜默默地注视着刚才李怡怡所站立的位置，刚才种种暧昧的触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翻腾，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转身回到赵汶的帐篷，发现她正在忙碌地收拾着房间，相比于自己的房间，她的帐篷里确实堆放着更多的物品。

距离救援任务结束只剩下最后两天了，他也没想着再重新搭建一次帐篷，这种费时费力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做了。

赵汶看见董申煜走进帐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来了？”

她的动作显得无比自然，董申煜也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

“回来了。”

说完之后，董申煜才猛然意识到，他们这几天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现在说的这两句话，竟然给人一种老夫老妻般的默契和熟悉感。

可是，当他看见赵汶那副状若无事的表情时，也只能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默默地咽了回去。

董申煜的东西很少，除了一个睡袋之外，他所有的物品早就被整齐地收纳在一个行李箱里。

而赵汶则收集了许多纪念品，比如在地上随手捡起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以及与其他患者交换来的小礼物。

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在争先恐后地给她送礼物，赵汶长相甜美可人，在营地里的口碑一直很好，据说有很多年轻的医生和志愿者都在追求她。

面对大家的热情，赵汶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结果就是礼物越积越多，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她甚至不得不在外面找了一家商店，花费高价购买了一个新的行李箱，专门用来存放患者们送给她的礼物。

董申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主动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赵汶摇了摇头，“你来晚了，我的东西都已经快要收拾好了。”

“好吧。”董申煜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赵汶突然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这是……乌禅木的香水？李怡怡？”

董申煜对于她这种堪称恐怖的辨识能力叹为观止，即使是拥有极限体能的董申煜本人，都无法如此精准地分辨出香水的具体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