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猎杀时刻

破败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地上的投资人，如同脱水的鱼般，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他面色惨白，原本精明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张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嚎，声音嘶哑而微弱，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兄弟…能不能…在本地…给我找点人…今天晚上…我要…废了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怨毒。

董申煜并不知道，他的行为究竟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这十天来，他目睹了太多人情冷暖，也听够了那些千篇一律的问题。记者们似乎特别热衷于挖掘他内心的感受，不断追问：“在这段经历里，有什么事情最让你印象深刻？”

董申煜心中泛起一阵厌恶。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老少男女，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被掩埋在废墟之下。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面孔，如今都变得瘦骨嶙峋，面目全非。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令人窒息。

这种惨状，有什么值得“印象深刻”的？难道非要他把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吗？

这些事，远不如晚饭加了个鸡腿更让人觉得值得回味。

他沿着南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驱散心中的阴霾。

街道两旁，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鱿鱼，新鲜的烤大鱿鱼嘞，只要现金，只要现金！”

“羊肉串，正宗边疆大羊肉串嘞，羊肉串，羊肉串，不吃后悔！”

“烤面筋，香喷喷的烤面筋，好吃不贵，快来尝尝！”

随着生活物资的逐渐恢复，阳城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人们开始在废墟中寻找着还能利用的东西，希望能重建家园。

灾区的生活，正在一点点地向着正常的方向迈进。

董申煜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点了点头。营地里，伤员们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情况好转的人，会被转移到另一处住所，或者回到自己残破的家园。

这些人在专门设立的“以工代赈”点，从事搬运救援物资、传递信息等工作，挣取微薄的收入。

董申煜来到杨部长所在的营地，向他汇报了投资人团伙的事情，他希望可以借助官方的力量，将这些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杨部长负责的正是“以工代赈”工作，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听到董申煜的举报，他神情严肃起来，让他将视频资料拷贝一份，然后郑重地说道：“非常感谢你的举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和治安署那边联系，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对他们实施抓捕。”

董申煜点了点头，“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杨部长穿着一套油腻腻的黑色西装，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洗过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现在像你这样热心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董申煜有些感慨。

“并不是这样。”杨部长摇了摇头，“一直以来，真正认真做事的人，其实都不多。”

“我以前研究过那段历史，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大家表面上都在认真工作，废寝忘食，但实际上，私下里娱乐的时间一点都没少。”

“哦？”董申煜听到这种说法，顿时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正好是午餐休息时间，杨部长便邀请董申煜在食堂里一边吃饭一边聊。

“比如季羡林这位国学大师，当年在大学考试前，还在日记里写道‘今天仍然拼命看书，因为明天就要考试了。学期的成绩全靠这两天挣。’”

杨部长扒拉了一口饭，接着说道：“这只不过是那个时代的冰山一角罢了。我们总是会有一些刻板印象，觉得学霸们每天都在认真学习，仿佛把屁股焊在了椅子上。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杨部长指了指自己，“你们可能觉得我很忙，但实际上，我只不过是到处走动，负责协调各种事务。这些事情我已经做了很多年，熟能生巧，也就那样。”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微微耸着肩膀，显得有些滑稽。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忙，一天也就工作十几个小时，从来没有耽误过睡觉。但是宣传上，大家好像都希望我很忙的样子。”

董申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换作以前上班的时候，他的工作时间与那位龙少几乎一样，每天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倒不是说一直都在忙碌，主要是事情繁杂琐碎，让人心生厌烦。

而现在，作为一名志愿者，董申煜每天早上八九点出门，晚上六七点回来。

可即便如此，每天的工作量还是非常大，就算是他这样的身体素质，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所以，他实在无法评价杨部长的工作强度，只能点了点头。“是啊，没耽误睡觉，这算不上累。”

杨部长也深以为然。

可周围的几个人却听得目瞪口呆。

李怡怡每天按时下班，从不加班，赵汶也差不多，以前做心理医生的时候，她干脆把所有的预约都安排在下午，每天上午的时间专门用来补觉。

在他们眼中，仿佛在董申煜和杨部长的头顶看到一个大大的“卷”字。

这就是天才眼中的世界吗？他们心中都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午饭过后，董申煜下午继续出门搜寻幸存者。

他干脆在营地附近十公里左右的范围内绕圈，转了两圈，找到两名伤员后，一天的救援工作便宣告结束。

董申煜甚至还赶上了晚上食堂提供的晚餐。

今天的菜色非常丰盛，其中就有他最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