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魔现

秋风瑟瑟，白日尚存一丝暖意，可一旦入夜，寒意便如毒蛇般蔓延，夺走无数脆弱的生命。许多人或许在睡梦中便悄然离世，再也无法迎来下一个黎明。

董申煜愈发沉默寡言，起初他还沉浸在自身强大的力量中，但渐渐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与周围那些挣扎求生的人们相比，他的确拥有非凡的力量，可这力量终究只是人类范畴内的强大。面对大自然的伟力，他犹如一只想要撼动大树的蜉蝣，显得那般不自量力。

他仿佛能听到苍天的嘲笑声，带着无尽的讥讽：“渺小的人类啊，就连我随意打出的一个喷嚏，你们都无法承受，竟敢妄称自己为地球的主宰？”

午后，董申煜回到帐篷稍作休息。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帐篷外。阳光洒下，在门口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影，仿佛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

李怡怡依旧默默地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以董申煜富三代的身份，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雇佣一位私人女仆来伺候自己。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一方面，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富三代的身份。除了住在别墅的那段时间，他大部分时候都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和志愿者小队的成员们打成一片，才能在面对《号角日报》主编时，不会做出一些过于离谱的事情。即便他现在已经站在了人类体能的巅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甚至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但他仍然拥有一颗人类的心。所以，他才会因为无法救出每一个人而感到无比的沉重。

他叹了口气，李怡怡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多问，只是把自己碗里的一根香肠夹到了董申煜的碗里。他们用的是统一的餐具，事后李怡怡会主动拿去清洗。这两天，董申煜的衣食住行几乎都由李怡怡一手包办。从这个角度来看，《号角日报》主编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董申煜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两天前的新闻。网络上充斥着对他的质疑和谩骂。他倒不会因为这些网络上的言论而动摇自己救人的决心，只是觉得那些人有些可笑。他们与自己隔着遥远的屏幕，却仅凭着脑海中的臆想，就妄图来评判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竟然做到了许多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董申煜思绪纷乱，他一直在逃避一个问题，那就是，身为拥有极限体能的人，他到底应该努力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对得起社会”呢？是应该让自己累到完全动不了为止吗？还是仅仅给其他人指明方向？

他迷茫而困惑。

就在这时，赵汶走了进来。

她走到董申煜对面，突然伸出双手在他眼前猛地一拍，吓得李怡怡和董申煜都惊呼一声。

“你干什么啊？吓死人了！”李怡怡佯装凶恶地瞪了赵汶一眼。

董申煜似乎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赵汶，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赵汶没有理会李怡怡的质问，而是径直坐在董申煜对面，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她的手指白皙纤细，但指侧却有一个细小的茧子，那是她常年握笔和打针造成的。

“这是几？”她问道。

董申煜兴致阑珊地回答道：“这是一。”

赵汶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这是几？”

“这是二。”

李怡怡在一旁更加疑惑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领导吗？”

赵汶弯下腰，靠近董申煜，仔细观察他的瞳孔。

从董申煜的角度，正好可以从赵汶的领口看到一些难以言说的风景，他连忙撇开视线，“你要给我做心理检查吗？我觉得自己还挺正常的。”

赵汶观察了一圈后，点了点头，“是的，在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可能需要别人的安慰，你的思想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李怡怡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我们领导这么厉害，他能出什么问题？”

赵汶打了个响指，“是的，我们领导出的就是这个问题。”

董申煜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紧锁。

“你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你把太多人的性命背在自己身上，一直在勉强自己。”赵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为一个富三代，竟然会有这种悲天悯人的气质，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她继续说道。

“好处在于，你能从现在所做的事情里寻找到满足感，但坏处却是，你会自我苛责，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做多少，你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

“尤其……你这么强大。”赵汶有些感慨。

她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用“强大”来形容一个男人。

但董申煜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呼。他外形粗犷，不怒自威，现在又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更是让人感到敬畏。虽然他偶尔也会露出笑容，显得平易近人，但不得不说，背地里那些员工还是很怕他的。

他们生怕董申煜什么时候会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雷明顿870霰弹枪，然后像终结者一样单手换弹，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年长的女人横穿整个北美洲。

可是，无论他的外表多么粗犷，他的内心依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因为“我该如何努力”而烦恼，面对李怡怡和赵汶这两个漂亮的女孩，有时也会觉得有些尴尬。

赵汶抱起手臂，缓缓说道：“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你的本能来做决定。”

“本能？”董申煜皱起眉头，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