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众叛亲离

“咣当！”

房门无情地合上，那刺耳的声响如同利刃，瞬间将我心中那根名为希望的弦，狠狠地斩断了。一股绝望的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将我彻底吞噬。

没有了乐盈，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又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地摸出手机，颤抖着手指，翻找出贵哥的对话框，飞快地敲击着屏幕：“我…放弃了。”

信息发送出去后，石沉大海，贵哥那边久久没有回应，想必正在为他的宏图伟业添砖加瓦吧。

我孤零零地蜷缩在大厅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默默舔舐着伤口，熬过了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夜晚，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这间充满回忆的房间，也照出了我满身的疲惫与狼狈。我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是卓染，她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面无表情地走到二楼的扶手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认识这么多年，我头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我的自尊。

“严总来电话了，让你九点钟准时到公司报道。”卓染的声音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做与不做，你自己跟她去谈。”

话语很简短，意思却很明确。

因为昨晚的事情，卓染已经彻底对我失望，不愿再与我有任何瓜葛。她之所以会破天荒地出来提醒我，或许只是为了给严总一个交代，尽一份人事而已。

“真是可笑至极，我刘轩竟然混到了这般人见人嫌的地步了吗？”我自嘲地笑了笑，心中的苦涩，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距离九点钟，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将所有属于我的衣物，一件一件地翻找出来，胡乱地塞进一个破旧的背包里，然后吃力地背在身上。

东西并不多，一个单薄的肩膀，勉强可以承受。

只是，离别时的那份孤寂感，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束缚着我，让我感到窒息，感到绝望。

即使明知道我行动不便，卓染也始终没有露面，更没有丝毫想要送我一程的意思。看来，她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

我一边艰难地背着心爱的吉他，一边吃力地扛着装满衣物的背包，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这间曾经充满梦想，如今却只剩下破碎回忆的房子。

我没有选择回家。

既然已经和乐盈彻底分手，那个曾经充满温馨的家，或许也已经不再属于我了吧。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大运集团的接待处，略带忐忑地向着前台小姐问道：“请问，严总在吗？”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礼貌地问道。

“我叫刘轩，和严总约定了九点钟见面。”我连忙解释道。

“请您稍等片刻，我需要核实一下。”前台小姐熟练地操作着电脑，一番查找之后，终于确认了我的预约，微笑着点了点头，“刘先生，请您跟我来。”

果然是大集团，规章制度就是严谨，外部人员必须由内部员工带领才能进入。

只是，我这副狼狈的模样，背着吉他和背包，像一个落魄的流浪歌手，一路之上，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痛着我的神经。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总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我的失败，嘲笑我的狼狈，嘲笑我的无能。

在进入电梯之前，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略带恳求地看向前台小姐：“那个…我的东西，可以暂时放在你们这里吗？”

“没问题，您交给我就行。”前台小姐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善解人意地说道：“等您和严总谈完之后，可以再到前台来取。”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将吉他和背包交给她，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上，清晰地映出一个双眼红肿，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沧桑男人，明明才三十岁，可此刻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爱情没了，友谊也没了，或许，我是时候选择重新开始了。”我对着电梯门上的倒影，苦涩地笑了笑。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了属于我的家，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我的生活，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放弃这座城市的一切，回到隔壁县城的老家，回到父母的身边。

至少，他们不会轻易地抛弃我，不会对我冷眼相待。

没过多久。

我便一脸沧桑地来到了行政部的会客室门口。

既然是来拒绝严总的工作聘请，也就没有必要再顾及什么职场礼仪，更没有必要给公司的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于是乎。

看到严总正在面试一位应聘者，我便毫无顾忌地站在门口，耐着性子等待着。

等到应聘者起身离开，我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严总……”

“你先等等。”严总头也不抬，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平静地说道：“卓小姐有一些话，让我转述给你。”

卓染有话要说，竟然没有选择直接告诉我，而是通过严总这样一个外人来转述。

看来，她对我真的是失望透顶了啊！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已经做好了被严总冷嘲热讽，甚至是被羞辱的心理准备。

“卓小姐说，只有懦夫才会选择逃避，真正的强者，会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严总抬起头，眼神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得出来，严总对卓染的感情，非同一般。

他在转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也一改往常的油腻轻浮，变得无比严肃认真。

很明显。

卓染已经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她转述的这句话，是想告诉我，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要轻易放弃。

我的内心，顿时感动不已。

即使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可她依旧在设身处地地为我考虑，为我着想。

这样的朋友，一辈子又能遇到几个呢？

我已经失去了乐盈，难道还要再失去卓染这个真心朋友吗？

就在我蹙眉思索，犹豫不决之时。

严总忽然又开口了，语气诚恳地说道：“小刘，你也不要太紧张，接下来，我想说一些我自己的见解。”

“你说。”我语气生硬地说道，依旧不苟言笑。

“卓小姐这个人呢，的确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人，我对她，也的确有很多…嗯…不该有的想法。”严总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坦诚地说道。

这句话，让我感到很是意外。

很少有人能够如此坦然地将自己的无耻，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可是呢，她一直都很心高气傲，也从来都不甘心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家庭主妇。”

“所以呢？”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所以啊，小刘，我很羡慕你，毕竟，能够得到卓小姐如此关心的男人，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严总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我不知道卓小姐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现在非常需要帮助。”

说了这么多，依旧没有说到正题。

就在我感到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

严总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语气诚恳地说道：“留下来吧，加入大运集团，我们一起帮助卓小姐，走出困境。”

望着那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我顿时愣住了。

严总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与卓染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他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地把握住卓染的困境，并且，生出了想要帮助她的心思。

而我呢？

受到了卓染如此多的恩惠，却从未有过想要保护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