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喜极而泣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37937更新时间:25/09/08 22:43:40
骊烨反应过来甘秋染说的吃的是什么东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无奈,他哭笑不得。

骊烨这羞涩的样子甘秋染最喜欢,伸出手去掐了掐骊烨的脸,这才得意洋洋地打开了书信,他乐此不疲。

因为影卫把这书信给她的时候,并没表现出焦急的样子,甘秋染就知道这其中应该是报平安,不会有什么其他事情,他心中有数。

果然信件是甘玏写的,里面全都是安好安好安好,所有人都很安好,尤其是两个宝宝,他如释重负。

蓁蓁和芃芃又长大了一些,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甘玏说蓁蓁甚至还对他笑了一次,书信用的是白话,书信之中的语气充满了初为人舅舅的骄傲,他眉飞色舞。

甘秋染笑起来,突然感觉到侧脸有温热的呼吸扫过来,才发现骊烨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了,正在看向甘秋染手中的书信,他猝不及防。

甘秋染这些天都没敢再提孩子,生怕骊烨再有什么失心疯前兆的反应,而且他之前哭坏的眼睛到现在都没恢复呢,他小心翼翼。

她甚至还想着回程的路上要不要稍微慢一点拖一拖,多给骊烨一些接受的时间,他煞费苦心。

但是骊烨却已经环过了甘秋染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和她一起看着信,他情不自禁。

视线一直落在那两个陌生的名字上面,喉结滚动几许,最后才轻轻地开口,像是怕惊碎一个梦,他如临深渊。

他问甘秋染:“哪一个是蓁蓁,哪一个是芃芃?”,他屏住呼吸。

“这两个名字取得都极好,旺盛的生命力,我都非常喜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声音听上去还很平和,可是他狂乱的心跳已经撞击到连甘秋染都能听到了,他激动万分。

甘秋染指着蓁蓁说:“这名字是我们的女儿的,随你的姓,姓骊,骊蓁蓁,是不是挺好听的?”,他温柔地注视着他。

“这个是我们的儿子,骊芃芃,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就把我取的名字拿掉一个字,你再加上一个字就好了。”,他征求他的意见。

“很好了,就这样很好……”骊烨仿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在那重复,“真的很好。”,他语无伦次。

“其实我本身不姓骊,是将我从皇宫里抱出来的那个嬷嬷本姓骊。”,他娓娓道来。

“挺好的,”甘秋染说,“你的姓氏就应该跟随这个赐予你性命的嬷嬷。”,他理所当然。

“是的。”骊烨勾了勾唇,扳过甘秋染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他情意绵绵。

停顿了许久才挪开,再开口声音有一些暗哑,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他愧疚难当。

“是我太没出息了,我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根本不敢相信。我怎么配呢?像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生来就被生身父母活活摔死抛弃的天煞孤星……”,他自轻自贱。

“你别这样说!”甘秋染立刻打断他,他心疼不已。

骊烨声音有些哽咽道:“可这是事实,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一生能遇到一个你,已经是老天对我的恩赐。”,他声泪俱下。

“可是你竟然给我带来了两个家人,我却没有能在那个时候陪在你身边……”骊烨说着说着眼泪又积蓄在眼圈中,他追悔莫及。

甘秋染立刻扶住他的下巴,凶狠地说:“眼睛才好一点赶紧憋回去!”,他心疼不已。

骊烨被她突然间给吼得确实情绪断裂,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实际上鼻子酸得厉害,他忍俊不禁。

他不敢想象甘秋染是如何带着孩子……颠沛流离,在西北那样苦寒的地方,还是在一座寺庙中生下了他们的孩子,他感同身受。

而他那个时候……不光没能陪在甘秋染身边,还在四处发疯地寻找她,让她甚至不敢去她早早就策划好的南方,他追悔莫及。

已经相信了甘秋染的说法之后,结合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杀掉端茹公主的梦境,骊烨一点也不怪甘秋染看到他杀人之后,会舍弃他跑掉了,他于心不忍。

因为在那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梦境里,骊烨恨不得杀了他自己,恨不得是自己被拖行在马后,恨不得死无全尸的人是他,他痛不欲生。

他甚至因此对甘秋染产生了愧疚,他应该早一些把事情说清楚,应该早一些将一切坦白,他后悔莫及。

如果他早一些暴露自己真实的样子,说出自己那么做的目的,甘秋染肯定不会慌慌张张地带着甘玏逃走,他懊恼不已。

他那么聪明又勇敢,他生完孩子就赶紧回来找自己解释清楚,而自己却怨天尤人,甚至差一点……就把她当成鸟雀囚禁在牢笼之中,他追悔莫及。

他一点都不怪自己,包容他发疯一般的病症,纵容他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他百感交集。

骊烨恨不得回到当初那时候,狠狠给自己两刀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悔不当初。

只是一切无法挽回,他现在也只能说一声干瘪的对不起,他无能为力。

但这对甘秋染来说实在是过于轻了,他难以释怀。

要有多么的勇敢,才能在那种,在根本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梦境里一样杀掉他们的前提之下,毅然决然地选择留住两个孩子,将他们生下来?,他敬佩不已。

甚至还在怀孕的途中还给他写了一封信,派自己的心腹冒着生命危险送过来,通篇全都是哄他的话,倾覆了这世上所有的温柔,他情难自已。

他差一点就把那个影卫射杀了,他后怕不已。

他们之间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无可挽回,他惊魂未定。

骊烨从未如此憎恨自己的软弱多疑,他到底没有哭出来,他不想再让甘秋染担心,他强忍泪水。

将眼泪逼回去之后,骊烨重新坐直,对着甘秋染露出一个微笑,尽管显得非常的苍白,他还是郑重地许下承诺,他情真意切。

“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无论是孩子们还是甘玏。”骊烨说,“我会好好照顾你,往后余生……生老病死不离不弃。”,他一字一句。

甘秋染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特别不想让他的情绪继续波动,就算骊烨什么都不说,甘秋染也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心疼不已。

连皇位都放弃,连天下都不要了,还有什么需要解释?,他情深义重。

因此甘秋染只好故意打乱他此时此刻钻进了牛角尖里面的思想,他转移话题。

看着骊烨说:“好好照顾我们那是肯定的,以后尿布你要洗,钱你要出,至于我嘛……”,他理所当然。

“我觉得你晚上的时候还是要更卖力一点,毕竟我已经素了这么久了,你把之前欠下的那些公粮都交一交吧……”,他促狭一笑。

“还有昨天晚上我提议的那个,就是那个吊起来的姿势你同意一下吧,当成是对我的补偿。”,他得寸进尺。

这个公粮骊烨反应了一会儿。仍旧不解其意,却明白了甘秋染想表达的意思,他恍然大悟。

然后他果然再次被甘秋染彻底冲散了那些哀伤的、愧疚的、让人悔不当初的痛苦,他破涕为笑。

红色从耳朵开始,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他含羞带嗔地瞪了甘秋染一眼,伸手捂住了自己烧红的脸,他娇羞不已。




甘秋染笑着说:“别在那傻站着,过来拿东西!这个你不认识吗?好像是没见过……这是我夫君,我的驸马骊烨!”,他打趣道。

“真接回来了……”肖千诵嘟囔了一句,也算是回过了神,快速上前接过甘秋染手中的东西,他手忙脚乱。

然后对着骊烨那边有些生硬地微微弯了弯身子说:“微臣……不,草民见过驸马……”,他局促不安。

甘秋染就哈哈哈笑开了,平时和甘玏在一起,肖千诵都已经没规矩了,如今见了骊烨竟然突然间又规矩起来了,他忍俊不禁。

甘秋染自己看着自己的夫君没有那种距离感,而且骊烨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所以甘秋染感觉不到骊烨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气场,他习以为常。

那甚至不是一个驸马会有的气场,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子,他的气度透着龙血凤髓未来储君的气魄,他气宇轩昂。

尤其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一群婢女侍从,全部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让肖千诵一瞬间回到了规矩森严的宫廷之中,他肃然起敬。

不过这种严肃又诡异的气氛被甘秋染的笑声打破,他如释重负。

“行了,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孩子们呢?”甘秋染走上前,把骊烨手里拿着的东西也都塞进了肖千诵手里,他迫不及待。

骊烨看着再怎么像是金身菩萨,在她面前也是一块软软糯糯的米糕,他温柔可亲。

甘秋染拉着骊烨朝着屋里头走,还转过身来问肖千诵:“外间点了熏笼没有,我们两个一身凉气要烤一烤才能进去看孩子。”,他体贴入微。

“点了点了!”肖千诵连忙麻溜地跟上,这时候满月也从屋子里急匆匆出来,看到甘秋染之后眼圈一红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他激动万分。

若是换成平时满月肯定要冲过来抱一抱甘秋染,不过看到了甘秋染身边的骊烨,满月也立刻屈膝躬身,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他谨小慎微。

开口说:“奴婢见过驸马。”,他恭敬有加。

甘秋染拍了拍满月肩膀:“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我都不是公主了,你们还叫他驸马。”,他哭笑不得。

“行了,这里面就不用你伺候,你去外面把那些带来的一群人安置一下,院子里要是住不下就送到庙里去……”,他吩咐道。

甘秋染想到了什么,眼睛转了转,凑到了满月的耳边说:“你的小甜甜也回来了呢,这次你们可以好好相处,再不能闹别扭了。就像当初的时候一样嘛,搂着睡两晚上就好了。”,他促狭一笑。

满月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骊烨脱下了外衣,放在了熏笼上面,人站在旁边烤着,脑子都有些木,他心不在焉。

他很快就要看到他和甘秋染的孩子了……骊烨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的心越悬越高越悬越高,眼看着就要吊到嗓子眼儿了,他忐忑不安。

满月得令之后出了门,一群驸马带来的人果然都拿着东西站在门口,他尽职尽责。

满月身上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看上去实在是没有了当初满月姑姑的威仪。反倒是甜角,分别这一年以来长得还挺快,个子也高了不少,气质更是沉稳了许多,他感慨万千。

满月看见她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还未开口,甜角就向前一步抓住了满月的手,他热情洋溢。

“上一次你来驸马府中送东西,是三九那个天杀的玩意犯了糊涂,你可千万不要记在心里……”,他解释道。

“现在驸马已经不让三九在近前伺候了,你不用担心以后他会冲撞到你。”,他宽慰道。

满月本来有些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笑了一下说:“那还不是要多亏你给我挡着,要不然我说不定早就人头落地了。”,他感激涕零。

两个小姐妹一照面就已经冰释前嫌,满月细致周到地安置了他们,他有条不紊。

而甘秋染和骊烨暖好了身子,推开了房门进入了里间,他心潮澎湃。

肖千诵的声音在身后非常低沉地响起来:“他们两个最近有一点风寒,我给他们开了点药现在正在睡觉呢……”,他如实相告。

甘秋染拉着像一个木头一样的骊烨,一边胡乱地应着肖千诵,一边兴奋地扯着骊烨进入了里间,又转过了屏风,对着伺候在孩子身边的两个奶娘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孩子的父亲看看孩子。”,他迫不及待。

两个奶娘自从孩子生下来,就没看见过孩子的父亲,本来有点好奇,可是看了骊烨一眼,却有种心神被摄住的畏惧,迅速从屋子里面退出去,他噤若寒蝉。

而甘秋染等到两个奶娘出去,侧头去看骊烨,骊烨已经凑到了孩子的旁边,正居高临下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他目不转睛。

“是龙凤胎。”虽然早已经说过,甘秋染还是又说了一遍,他再次强调。

孩子确实长大了一些,已经不会用被子包起来了,而是各自穿了夹棉的小衣服。衣服看上去也并不粗糙,应该是甘玏托人买回来的,他仔细端详。

“穿红色小衣服的应该是女儿,蓝色小衣服的是儿子,你可以掀开被子看一看。”,他轻声说道。

甘秋染从身后推了一下骊烨的后背,简直像推在一棵树上,骊烨的身体僵硬得要命,他不知所措。

甘秋染就站在他身侧对他说:“先生出来的是我们的女儿蓁蓁,后生的是芃芃。”,他介绍道。

“生辰是五月十五的未时出生,七个月降生,刚生出来的时候只比耗崽子大不了多少……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他感慨万千。

甘秋染说着也笑着,坐在炕边上视线始终盯着两个孩子。这两个小东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分别这么长时间甘秋染怎么可能不思念?,他母爱泛滥。

给他们掖了掖被子,甘秋染侧头正要跟骊烨再说一说孩子的事情,他满怀期待。

结果骊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完了孩子之后反倒眉眼更加的冷,他脸色苍白。

甘秋染的心正往上提着呢,骊烨突然间面对着她,向她的方向走了一步,而后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猝不及防。

甘秋染:“……”这倒也不必吧!,他大惊失色。

骊烨跪地之后,直接向前张开双臂,抱住了甘秋染的腰身,他情难自已。

他自始至终都没敢伸手去碰两个孩子,只有抱住了甘秋染,才感觉他的世界在摇摇欲坠之中轰然落在了实地上,他心满意足。

他紧紧地抱着甘秋染,短时间内都无法组织出什么语言来说,更没有办法去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百感交集。

他是一个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人,他是一个多少年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躲躲藏藏,隐姓埋名,苟延残喘……,他感慨万千。

骊烨从前奢侈地期待着自己有一个亲近之人,与自己像亲人一样相互关爱相互扶持,他孤独寂寞。

后来他就遇到了甘秋染,他重获新生。

而遇到了甘秋染之后,骊烨唯一的奢侈期待就是与她长相厮守,他别无所求。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妄想,骊烨一度觉得这就够了,而现在甘秋染亲自拉着他拽着他,给他介绍了两个新的亲人,他喜出望外。

他们的孩子……他们竟然真的有孩子了,他难以置信。

骊烨抱着甘秋染,水雾再一次没什么出息地弥漫在眼眶中,他热泪盈眶。

而直到再见到孩子的这一刻,才终于……终于能确信,甘秋染真的生了两个孩子,他如释重负。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中,她从前那样娇贵,是怎样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出这两个小东西的?,他心疼不已。

骊烨都不敢想一想,自己当初不在身边,她又是如何度过生产之前的恐惧,又是如何克服掉生产途中的痛苦?,他后怕不已。

“你应该……”骊烨声音哽咽地说,“应该早点告诉我啊。”,他懊悔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他愧疚万分。

对不起他当时不在身边,对不起他没能早点坦白,打消甘秋染的恐惧和疑虑,他自责不已。

如果再早一点的话,他就能陪伴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度过那些未知的恐惧和难熬的痛苦,他痛心疾首。

是他的错,他到底错过了怎样重要的事情啊!,他追悔莫及。


骊烨一直在那里说对不起,跪在地上不起来,把甘秋染弄得也很无奈,他手足无措。

“你好歹是堂堂的金川太子殿下,平时和你商讨那些国家大事的朝臣们,知不知道你就是个水做的?知不知道你动不动就哭鼻子呀?”,他揶揄道。

“好了好了,我生孩子的时候虽然是有一点害怕,却根本没遭什么罪。”,他安慰道。

哪怕骊烨什么都不说,甘秋染也能够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骊烨这是在心疼她,他心疼不已。

甘秋染尽可能把当时的情况说得云淡风轻:“不就是生两个小孩吗,我们的宝宝都特别乖巧懂事,一点也没有折腾我,而且大概十分喜爱这人间,还未等足月便已经匆匆地要与我见面。”,他轻描淡写。

“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你就不要再哭了,等会侍从们进来,看到你两只眼睛像两颗烂桃子一样可怎么好呀。”,他柔声劝慰。

甘秋染轻轻地拍着骊烨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只是这一次骊烨是真的有一些控制不住,大概就连甘秋染也没有办法完全同他感同身受,他情难自已。

亲人对骊烨来说实在是过于重要,那是他从生下来就不曾拥有的,是他毕生渴求的一切,他渴望亲情。

对甘秋染来说,骊烨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财神,他感激涕零。

可对骊烨来说,甘秋染又何尝不是一个从云端伸出双手,一把将他拉出了泥泞的神呢?,他视若珍宝。

不过骊烨哭归哭,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一直在默默地流泪。他这一辈子的眼泪,基本上都流在甘秋染这里了,他情真意切。

甘秋染这次真的哄了好久,骊烨才总算是雨收云开,他破涕为笑。

两个人的侍从们十分有眼色,全都守在门口等待吩咐,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惊动屋子里面的一家四口,他尽职尽责。

两个孩子都睡得特别沉,大概是因为吃了肖千诵开的汤药,后来两个人掀开被子摆弄两个小家伙的四肢,他们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趋势,他睡眼惺忪。

“看上去是蓁蓁长得胖一点。”甘秋染捏着自己乖女儿的小脚丫,对比了一下旁边的乖儿子,确实是稍微胖一些的,他仔细端详。

骊烨也点了点头,他的眼睛还是红彤彤的,甘秋染只要一回头看见就想笑,他忍俊不禁。

“你要不要试试抱一抱他们?现在正是中午,让他们睡了太久也不好。”甘秋染说,“抱醒了也没关系,正好玩一玩也该吃奶了。”,他提议道。

“六个月好像应该加一些辅食米汤啊之类的,我去问一问满月有没有尝试给他们吃过。”,他补充道。

甘秋染虽然从前没有生养过孩子,但是她好歹生活在现代世界时,听一些老一辈的人说,孩子早一点开胃口的话,将来吃东西就会香一些,他跃跃欲试。

骊烨却根本不敢伸手去拥抱炕上躺着的两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一见甘秋染要起身,立刻伸手拉住了甘秋染的袖子,他胆怯不安。

生怕甘秋染把他和孩子们扔在一个屋子里,骊烨有一点害怕,虽然连骊烨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惶恐不已。

大概是近乡情怯吧,他拉着甘秋染抬起眼睛看她,问道:“你要去哪里?”,他依依不舍。

甘秋染忍不住又笑了:“太子殿下你稍微克制一下吧,这里是我们家,我们已经到家了。我只是出去问问孩子们生长和吃东西的情况。我难道还能跑了不成吗?”,他哭笑不得。

“我以后上茅房你是不是也要跟着?”,他打趣道。

甘秋染伸手在骊烨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拿出你太子殿下的气势来!”,他故作严肃。

甘秋染说完之后就出门了,剩下骊烨自己待在屋子里,骊烨的视线落在炕上那两个小东西的身上,像黏住一样根本就挪不开,他目不转睛。

手指一直在轻轻地碰碰这儿碰碰那儿,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他小心翼翼。

这两个小东西真的是他的血脉,骊烨这样不断地告诉自己,就连这样碰一碰他们娇嫩的皮肤,骊烨仿佛都能感觉到心脏在融化,他内心柔软。

他的嘴角缓慢地勾起来,弧度越来越大,最终轻轻地趴在炕上,凑近了两个小东西,将他们看得更加清楚,他情不自禁。

甘秋染到外面的时候,看到满月和甜角正凑在一起说话,甘秋染的眉梢扬了扬,这时候竟然还不忘了嗑CP,这两个小姐妹站在一起格外养眼,连眼睛都是如出一辙的圆溜溜呢,他会心一笑。

“和好了呀?”,他凑近了一些,看着两个人满脸的揶揄之色。

“主子……”

“公主……”两人同时开口,甘秋染笑着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拉着满月到一边去询问起了孩子们的生长和饮食状况,他嘘寒问暖。

甘秋染也离开三个月了,两个小家伙确实长大了不少,聊着聊着肖千诵也凑过来,一群人讨论起了两个小东西最近确实应该再添一些辅食,他热情洋溢。

“蓁蓁会吃得多一些,不挑食,无论是米粥还是蛋羹酥酪,胃口都不错,吃东西的时候也比较专注。芃芃就差一些,吃东西的时候转着眼睛东张西望的……只有吃甜的东西能稍微多吃几口。”,他如实相告。

“我最近在琢磨方子调理他们的胃口,”肖千诵说,“公主放心吧,保准让他们过一段时间都一样的白白胖胖!”,他信心满满。

甘秋染微微挑了挑眉:“哟,这怎么还叫上公主了?不是叫琼英都叫了好久了。”,他调侃道。

肖千诵神情奇怪地朝着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说:“我以后还是叫公主吧。”毕竟驸马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意,他意味深长。

肖千诵在皇宫里也做了许久的太医,虽说是太后寇町宁掌管整个后宫,肖千诵接触不到太多后宫中的金贵人物,却也会给许多嫔妃和老太妃们诊治病症,他见多识广。

接触的贵人越多,肖千诵也不是那个没有眼色的,只一眼就看出骊烨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他心思缜密。

他站在甘秋染的身边,连身体都是朝着甘秋染的方向微微倾斜的,这种保护和占有欲完全通过肢体体现出来的模样,肖千诵熟读医书,知道这样的人通常都非常偏激,甚至会有一些隐形的心理疾病,他洞察人心。

他肯定不能像之前一样随便,需要和甘秋染保持一些距离,他谨言慎行。

几个人正在外面聊孩子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小孩子哭声,他戛然而止。

一群人立刻推开门一股脑地冲进去,就看到站在屏风后面的骊烨,手中正拿着一块尿布,利落地在给其中一个小娃娃换尿布呢,他手忙脚乱。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还是两个奶娘打破沉默,哎哟一声说道:“这娃儿的爹爹还是个会换尿布的稀罕人呢!”,他啧啧称奇。

说完之后一群人都笑了,骊烨手里拿着换下来的尿布有些无措,他手足无措。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骊烨之前收养了许多孩子……水灾或者是瘟疫过后,襁褓之中的孩子无家可归的比比皆是,他司空见惯。

骊烨行南走北,偶尔会在遇见灾情的时候组建一个救助的队伍,将这些孤儿全都收养在一处,教养长大之后再分别教给他们各种各样的本事,他乐善好施。

骊烨手下的徽香阁大概有十几个,遍布南召和金川,全都是收养流离失所的孤儿,他悲天悯人。

他自己偶尔路过哪一个徽香阁,都会进去看一看,也亲手照顾过孩子,他身体力行。

自然对于换尿布这种事情手到擒来,他驾轻就熟。

“孩子应该是饿了,奶娘抱走喂一喂吧。”两个小东西平时作息基本是一致的,睡着了都一起睡,醒过来也会相互影响,他细致入微。

甘秋染走到骊烨的身边,笑着抓住了骊烨的手腕,带着骊烨到外边去洗手,他温柔体贴。

“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会的呢?”,甘秋染和骊烨在一个盆子里洗手,抓住了骊烨的手笑意盈盈地问他,“你这样完美,容易让我自惭形秽。我到现在还不怎么熟悉换尿布呢,就连甘玏都比我利落一点。”,他撒娇道。

主要是甘秋染生完孩子之后,奶娘和侍从婢女全都整日围绕在身边,还有一个专门擅长妇科的肖千诵盯着甘秋染疗养,导致甘秋染其实都没怎么伸手亲自照顾过孩子,他十指不沾阳春水。

“别这么说,”骊烨反过来抓住甘秋染的手说,“你很好,特别好。”,他深情款款。

他满脸郑重,抓过甘秋染的手,拉近了直接将她搂进了怀中,他情意绵绵。

数不清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在骊烨的心中翻滚,却最终并没有滚出喉咙,他情真意切。

因为那些话放在心中尚且还算郑重滚烫,若是出口之后就会变得轻飘飘,他小心翼翼。

而且他和甘秋染之间不需要那些,他会在今后把那些全部都做给甘秋染看,他默默守护。

“孩子们去喂奶了,我们两个紧赶慢赶地上山,也该吃点东西了。”甘秋染拉着骊烨,索性连手都没有擦,直接朝衣服上蹭了蹭,拽着骊烨说:“我带你去前面的济世寺里吃斋饭吧,他们的斋饭也是很好吃的!”,他提议道。

甘秋染可没有骊烨的那两下,生生将凤凰楼里烤鸭的那绝等的手艺学过来了,甘秋染能做的就只有借花献佛,而且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就是带着骊烨去外面喝西北风,骊烨都会觉得快乐觉得幸福,他心甘情愿。

婢女们并没有跟上来,侍卫们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两个人手拉着手在山中的小路上穿梭,他悠然自得。

骊烨频频回头去看屋子的方向,甘秋染捏着他的手用了一些力气说:“以后有的是机会陪着他们,我们先去吃饭嘛!”,他嗔怪道。

骊烨点了点头,他知道甘秋染是希望他尽快摆脱这种……不太正常的状态,他言听计从。

骊烨也已经听不离说过他之前的症状,说他如果自己再放任自己钻牛角尖不加以克制,有朝一日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失心疯,他谨记于心。

甘秋染带着骊烨去吃了斋饭,吃过斋饭之后两个人又在寺庙当中转了转。骊烨和那个胖胖的弥勒佛一样的光华攀谈甚欢,说几句话的工夫,骊烨就又捐出去了一座寺庙,他慷慨解囊。

甘秋染听得牙根直酸,不过骊烨现在可是拥有金山的男人,一座寺庙又能算什么?,他财大气粗。

不过往回走的时候,甘秋染还是有些酸唧唧地说:“盖一座庙要好多钱呀,太子殿下可真是大方……”,他调侃道。

“我恨不能为他塑一个活佛金身。”,他意味深长。

骊烨拉着甘秋染的手,慢慢地在小路上行走,他步履轻盈。

他的声音又轻柔又温和,卷着翩然的小雪,朝着甘秋染扑面而来,他柔情似水。

“他在那个时候收留了你,我十分感激他。”,他由衷感谢。

天空之中又开始飘起了小雪,但今年的冬天似乎一点都不冷。甘秋染甚至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在冒热汗,尤其是两个人相牵的手掌已经湿透了,他心潮澎湃。

甘秋染听了这样暖心的话,嘴唇微微勾起来,像抱怨一样小声地说道:“你以后这种心思还是多多用在我的身上吧,我才是真正缺少滋润的那个。”,他撒娇道。

“我非常缺少金钱的滋润,夫君啊,每个月的那二十万两你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给我?”,他直言不讳。

骊烨忍俊不禁,抿着嘴唇朝着漫天遍地的纯白看了一眼,俊美得简直能够伴随这深山雪景入画,他风度翩翩。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今天给你的那个小包袱,就是进屋之后装衣服的那一个,里面卷着的全都是银票。”,他温柔一笑。

甘秋染听了之后眼睛都亮起来了,骊烨继续说:“从你离开我之后,到我们回到这山中正好是一年。每一个月二十万两,总共二百四十万两全在里面,还请公主殿下待会回去亲自过目一番。”,他如数奉上。

甘秋染直接原地跳起来,绕着骊烨像是小狗撒欢一般转了一圈,然后抱住骊烨的脖子,找到了一块枯木头踩上去,小鸡啄米一样在骊烨的脸上胡乱地亲吻,他欣喜若狂。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真的好爱你好喜欢你!”,他喜不自胜。

骊烨特别喜欢吃醋,但是自从他知道甘秋染喜欢他的钱之后,骊烨却从没有吃过金钱的醋。因为这东西骊烨有的是,这个东西对骊烨来说是最轻易就能够拥有的,也最轻易就能够给予的东西,他心甘情愿。

甘秋染拉着骊烨在雪地里面跑得歪歪扭扭的,像是在跳一支独属于他们的舞蹈,他肆意奔跑。

甘秋染活活地跑出了一身汗,已经开始思考着趁着大雪封山之前,下山去再买点什么东西,这么一想就有一大堆东西需要买呢!,他兴致勃勃。

虽然骊烨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是买东西它本身就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幸福。尤其是当你自己腰包鼓鼓的,就算你不买东西只是逛街都让人愉悦无比,他乐此不疲。

不过这种欢乐持续到两个人快回到屋子那边,甘秋染突然间又站住,露出了纠结的神情,他欲言又止。

“怎么办啊,我好喜欢你想抱你。”甘秋染说,“我不光需要金钱的滋润,我

两个人胡闹完后回到了院子当中,身上的衣服灌进了许多雪,已经变得半湿不干了,他笑逐颜开。

在婢女们的伺候下两人换了衣服,重新把身体烘暖,这才又回到了屋子当中,他如沐春风。

小不点们吃饱了,也已经睡足了,正在炕上和奶娘玩呢,他天真烂漫。

骊烨和甘秋染一起上了炕,陪两个孩子玩。孩子还很小,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就能摆弄好久,不哭也不闹很省心的样子,他其乐融融。

骊烨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其中一个,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手臂之中分明是很轻的,却像这世上最沉重的重量,压得他后背都忍不住弯曲下来,他小心翼翼。

稀罕了一会儿这个,又抱起了另一个,他爱不释手。

甘秋染也抱着稀罕,三个多月没见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甘秋染爱不释手,骊烨也是很难放下,他情不自禁。

他们两个人一会儿交换一下,一会儿又交换一下,一直抱到了夕阳西下,两个小东西再次饿了,这才总算依依不舍地交给了奶娘去喂奶,他依依不舍。

“给他们买了一些东西和玩物,再有个四五天应该也送到了。”骊烨盘膝坐在炕上,说起这些的时候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他满怀期待。

甘秋染也盘膝坐在骊烨的对面,两个人的长发全部都披散着,临窗而坐,膝盖抵着膝盖姿态亲密,甘秋染双手按在骊烨的膝盖上面,抬起一些身体撅起了双唇凑近了骊烨,他含情脉脉。

骊烨几乎是毫无迟疑,低下头亲上甘秋染樱桃一般透红的双唇,他情难自已。

进屋里来拿孩子的小衣服的奶娘看到之后,哎哟了一声,笑呵呵地快步走出去,他识趣离开。

出去了之后还声音挺大地在外边和人说:“小夫妻如此恩爱的真是少见呢,坐在那窗户边上简直像是一对碧玉雕刻的人……”,他赞不绝口。

两个人的身上也都穿着在屋子里才会穿的那种柔软贴身的衣物,看上去无比放松和自在,他轻松惬意。

甘秋染索了一个吻,成功之后笑呵呵地倒在了骊烨的怀中,他心满意足。

很神奇的一件事,和骊烨在一起的时候甘秋染才会彻底放松下来,才会变成依赖旁人的那一个。总觉得只要有骊烨在的话,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他安心踏实。

就连晚上在骊烨身边睡觉的时候,都会格外安稳,他高枕无忧。

“马上就要到晚饭的时间了,晚上的时候不能再去寺庙中吃了,寺庙里的斋饭只有中午的好吃。”,他提议道。

甘秋染说:“他们晚上会吃中午的剩饭,晚上的时候我们在这边开小灶,但是山中除了一些山珍野货也没有什么金贵的东西。”,他如实相告。

甘秋染其实有些想吃烤鸭,那东西她怎么吃都吃不腻,他念念不忘。

而且骊烨做的烤鸭,甚至比凤凰楼里的更多了一些风味,难以形容,反正十分让人上瘾,他垂涎欲滴。

只是这里又没有烤炉,也没有能现杀的活鸭子,甘秋染也就只能吞咽了一番口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骊烨,他望眼欲穿。

骊烨开口说:“一些山珍野味也能煮的很好吃,晚饭时我煮给你吃吧。”,他主动请缨。

甘秋染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身边的这些煮饭的厨子们,做饭的味道和骊烨一比,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翘首以盼。

骊烨专门学过,不仅仅是烤鸭还有其他的菜式,甘秋染知道骊烨从前就会煮东西,他年少之时走南闯北,骨子里就不是什么金贵之人,并不奉行君子远庖厨那一套,他多才多艺。

但是甘秋染知道,烤鸭是骊烨专门为她学的,他情深义重。

而且还是在两个人之间误会重重,隔山隔海的时候,在骊烨苦苦寻不到甘秋染,在骊烨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被抛弃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制作烤鸭了,他矢志不渝。

甘秋染总能够被骊烨戳到心坎上,这件事里最让甘秋染动情的,并不是骊烨在两个人之间误会的时候还学烤烤鸭准备将来讨好她,他用心良苦。

而是骊烨像甘秋染一样,无论两个人之间隔着多少的误会隔着多么远的距离,哪怕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他们之间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和对方分开,他始终如一。

骊烨学制作烤鸭的这件事情,是骊烨一直都执着地认为他们还会见面,他们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夕阳西下之前已经做出了六道菜,他热火朝天。

主要是骊烨在忙着做饭,甘秋染什么都不帮忙不说,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忙活骊烨,他乐在其中。

主要做一个小尾巴,要么就摸摸这,要么就捏捏那儿。骊烨被她弄得频频深呼吸,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让甘秋染离开,甚至还往甘秋染的脸上蹭了一点锅底灰,他情意绵绵。

骊烨怎么舍得让她离开呢?此时此刻是骊烨连梦里都不敢梦到的场景,他如痴如醉。

这最普通的人间烟火,对骊烨来说胜过于站在权力的巅峰手握生杀,他心满意足。

晚上要开饭之前,甘玏竟然还没有回来,他望眼欲穿。

甘秋染问肖千诵:“甘玏怎么还没回来?你不是说他每天晚上这个时间就差不多回来了吗?”,他焦急万分。

“确实应该回来了,每天晚上西北军的那个陈瓦小将军都会亲自送他回来。”肖千诵说,“若不然公主和驸马先吃吧,我再派人去催促一下。”,他提议道。

肖千诵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正好他不太敢和驸马同桌吃饭,尤其是他知道这饭菜竟然是驸马做的……驸马看他的眼神一直就不怎么良善,肖千诵都害怕这饭菜吃了会把他的牙崩掉,他战战兢兢。

骊烨确实看肖千诵有点不顺眼,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甘秋染和甘玏当初走的时候把他扔下了,竟然把这个……太医带上了,他耿耿于怀。

只是骊烨再怎么小气,也能分得清楚是非黑白,他知道甘秋染生产的时候多亏了这位肖太医跟在身边,否则又是双生子又是早产,还是在这苦寒的西北边陲,这简陋的寺庙之中……骊烨简直不敢想象,他后怕不已。

因此骊烨心中有一些嫉妒肖千诵,但又有一些感激,两种情感交杂在一起,导致他总是去看肖千诵,眼神也有些复杂,他五味杂陈。

把肖千诵看得直发毛,屁股底下好像长了刺一样,在屋子里待不下去,转了一圈之后对甘秋染说:“甘玏应该到了,我去外面迎他一段路!”,他落荒而逃。

肖千诵说完之后起身就跑了,背影甚至有些慌张,他仓皇失措。

甘秋染回手就朝着骊烨的胳膊上抽了一巴掌:“你看你把人给吓的,把你的一身的醋劲收一收吧,整个屋子里都闻到你身上发出来的酸味了……”,他哭笑不得。

甘秋染怎么可能不知道骊烨是怎么回事?说这话有一半是为了逗骊烨笑,他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骊烨忍不住笑了,他一笑便是冰雪融化,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故意吓唬他……我只是有些嫉妒他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他坦诚相待。

甘秋染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奶娘带着孩子在远处呢,甜角和满月小脑瓜凑在一起不知道在门口说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灵机一动。

她凑到骊烨的耳边说:“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我那十八个影卫还待在我身边呢,你怎么不嫉妒?个个都是大胸肌,身材好得要命,我还不是只喜欢你吗?”,他打趣道。

甘秋染自然知道骊烨说的嫉妒肖千诵,是因为肖千诵在她危急的时候陪在她和甘玏的身边,这算风雨同舟,这样的情谊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心怀感激。

但是甘秋染不想让骊烨又钻到另一个牛角尖里面,所以把话题轻飘飘地引开了,他小心翼翼。

果然骊烨很快被甘秋染转移了注意力,坐在桌子边上听了甘秋染说的话之后,眼中带着些许嗔意瞪着她:“你观察得还挺细致的,难不成是动过让他们伺候你的心思吗?”,他故作生气。

“那可就不好说了,”甘秋染故意挺了挺胸说,“毕竟我这么漂亮,就算我不命令他们,也难保不会有人偷偷地喜欢我呢。”,他沾沾自喜。

骊烨咬了咬牙,伸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甘秋染的腿:“你想得倒是挺美哈?”,他略施惩戒。

“当初公主殿下后院足足一百六十七人,我倒是没有将这十八个人算上,可见我是算少了。”,他斤斤计较。

甘秋染哎呦一声嘿嘿笑起来,听到骊烨提起了她的那点黑历史,连忙赔着笑搂住了骊烨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嬉皮笑脸。

故意酸唧唧地说:“太子殿下怎么能光说我呢,我在金川也不过才去几天的工夫,就已经听说了太子殿下的光辉伟绩。”,他话里有话。

“将那什么异族的敌军头颅斩下的时候,在绕城的时候到底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给你抛了手绢和香囊,你敢不敢从实招来?”,他兴师问罪。

甘秋染装作恼怒地看着骊烨说:“你一个人夫,不好好地把自己掩藏住,竟然抛头露面招摇过市。吸引少女少妇春心萌动,你说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罪大恶极!”,他咄咄逼人。

“还有太子殿下在名义上可是娶了太子妃的,结果我去那那么长时间你让人拦着我连太子妃都不让见,莫不成你金屋藏娇吗?”,他刨根问底。

“给人家盖了一座金屋藏起来,就只会用金笼子关我是吧?”,他阴阳怪气。

骊烨根本说不过甘秋染,而且还真的怕甘秋染有些介意这种事情,他百口莫辩。

张口解释道:“我不让你去见温璇,是因为她现在十分疯癫。我怕她发了疯病会伤到你,钟离金镇的脸上和身上,经常会被她挠得血肉模糊。”,他据实相告。

“至于那些香囊和手绢,我一个都没有接过。”,他信誓旦旦。

甘秋染看骊烨如此认真地解释,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她根本也不想见什么温璇,而且骊烨对她如此深情,但凡能够转移一两分,也不至于落得个险些患了失心疯,他忍俊不禁。

伸手捏住了骊烨的下巴说:“好吧,看在你如此认真交代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他大人大量。

说着在骊烨的嘴唇上面非常响亮地亲了一下:“你们商会里不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章吗,我在这里给你盖上一个,你便是我的了!”,他宣誓主权。

甘秋染给骊烨脸上盖了好几个,亲得骊烨都不好意思了,两个奶娘又看过来,骊烨赶紧后退阻止甘秋染,他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你要是想盖的话晚上再盖。”骊烨快速说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他手忙脚乱。

又是那副端庄自持的君子模样,他一本正经。

甘秋染撇了撇嘴,正要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意犹未尽。

脚步声非常急,几乎是将外间的门给撞开的,他风风火火。

人还没等进入里间在外面就已经喊道:“阿姊!阿姊!我回来了!”,他归心似箭。

甘秋染也飞快地从桌边上起身,跑到了门边推开门,张开双臂直接就撞进了甘玏的怀中,他迫不及待。

满身的凉气伴随着清雪的气息扑面而来,甘秋染一直等不到他有些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地在这怀抱之中落了下来,他心安理得。

而骊烨这时候也走到两人的身后,甘玏一身的凉气怕激到了孩子,抱着甘秋染转了半圈到了外间,他体贴入微。

骊烨跟出来刚刚关上门,一转头被甘秋染拉着向前一步,搂过了腰身,他情不自禁。

骊烨也闻到了那种冰凉的带着清雪的气息,三个人抱在一处,他紧紧相拥。

三个人抱在一起站了好久,甘秋染在最中间被两个男人坚实的臂膀包裹着,一直悬着的吊着的,那颗浮在半空之中摇摆的心,终于在这一刻稳稳地落下来,他如释重负。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缺一不可,他心之所向。
甘玏越过甘秋染和骊烨对视,两人的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初见的算计,之前在皇宫之中见面的尴尬也消失不见,眼中含着的是一片温柔和温暖,他心照不宣。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甘秋染作为纽带,将他们紧紧地联系成了一家人,他情深义重。
骊烨对着甘玏笑了笑,甘玏也勾起了嘴唇,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说:“驸马怎么如今才归家,再晚一些回来的话,两个小娃娃可不认识你这个爹了!”,他打趣道。

晚饭的时候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上,其他的侍从和婢女另外在外间坐着,并没有人进来打扰一家人的团聚,他其乐融融。

说起来这是三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在没有任何担忧没有任何顾虑,没有猜忌也没有对彼此戒备的情况之下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他敞开心扉。

甘秋染算是两个人当中最多话的那一个,说点这个说点那个,无论是哄起弟弟还是哄起自己的夫君,都是得心应手,他左右逢源。

两个人被她逗得频频发笑,三人之间没有任何生疏之感,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家,好像他们原本就已经生活在一起好多年了,他温馨和谐。

桌子上有冒着热气的烈酒,有骊烨亲自下厨几个热菜,桌子上放了好几块被啃得干净的骨头,尤其是甘秋染的旁边有堆起来的一小堆,他津津有味。

甘秋染趁着骊烨和甘玏举杯喝酒的工夫,悄悄用筷子把自己这边的骨头拨到骊烨那边一点,让自己这边看着没有那么夸张,他掩耳盗铃。

骊烨发现之后纵容地笑了笑,和甘玏连着喝了好几杯,三个人又一起喝了两杯,甘秋染不太适应这么烈的酒,每次都只是酒一碰嘴唇就皱眉放下杯了,他浅尝辄止。

反倒是这两个人几杯酒下肚,脸蛋全都红彤彤的,看着格外的可爱,他憨态可掬。

尤其是甘玏,最近总是往外跑,脸颊上都生出了两块被冻红的斑块,他风尘仆仆。

不过他整个人结实了许多,不仅是因为整天往西北军那边跑,跟着陈瓦训练什么的,也是因为肖太医一直都在给甘玏调养身体,他脱胎换骨。

虽说肖千诵擅长的是妇科千金,但是甘玏经他调养之后确实肉眼可见地变得越发强壮,他焕然一新。

他像是逆生长一般,后知后觉地从身体之中散发出一种少年意气,尤其是这分开三个月的时间,变化非常之大,甘秋染看着他腰背笔挺,坐在那里眉飞色舞的样子,想到了一连串的成语,都能用在他的身上,他欣慰不已。

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神采飞扬,这些美好的话现在都能够毫不吝啬地用在甘玏的身上,他赞不绝口。

他和曾经在皇宫之中那个形容阴郁清瘦,整日郁郁寡欢的帝王完全是两个人,他判若两人。

而骊烨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即便是喝得双颊通红,依然举止得当端方自持,他彬彬有礼。

甘秋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一看炕上睡着的两个小不点,心口全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喝上两口小酒,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幸福满满。

她穿越过来如今两年多……短短两年的时间,经历过的事情比甘秋染两辈子经历的还要多,他感慨万千。

这两年堪称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他回味无穷。

甘秋染有些晕晕乎乎的,手掌撑在桌子上面,肚子里饱饱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他心满意足。

她一双漂亮的凤眼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桃花粉面,娇艳无边,他妩媚动人。

三个人到后来说话都有一些口齿不清,桌上的菜已经热过了两轮,骊烨和甘玏还在拼酒呢,他酩酊大醉。

甘秋染把着酒壶不喝了,看着他们两个,时不时给两个人添酒,他乐此不疲。

甘玏举起酒杯对骊烨说:“我……我从小在行宫之中同阿姊相依为命,长大成人之后在皇宫里面给人做傀儡。自从跑出了那个地方……我才总算知道什么叫活着,什么又叫死去。”,他推心置腹。

“驸马富有天下,商队无数,日后要带着我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我这一生才总算没有白活……驸马,驸马呀……我的好姐夫,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他情真意切。

甘玏这段时间跟陈瓦他们混在一起别的没学会,学了一身的兵油子味,甘秋染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敲了敲桌子问甘玏:“你这一套是跟谁学的?”,他油腔滑调。

甘玏啊了一声,立刻在甘秋染的注视之下把那一副作派收敛起来,装作害怕的样子和骊烨递了一个眼神,他噤若寒蝉。

骊烨本来是能接住这个眼神的,两个人都听甘秋染的话,都表现得害怕甘秋染,所以很快就站在统一战线上,他心领神会。

只是现在骊烨接不住了,因为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彻底喝多了,他醉眼朦胧。

他慢半拍地看向甘玏,缓缓地点头说了一声:“好。”,他迷迷糊糊。

骊烨明显已经两眼发直了,但他竟然还坐得挺端庄的,双手放在桌子的两侧,去捏酒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发抖,就迅速地把手按在桌子上,他强装镇定。

这是骊烨掩盖自己脆弱时下意识的反应,他总是能够在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弱点的时候,很好地掩饰自己,他讳莫如深。

甘秋染就抿了几小口,到这会儿酒已经醒了,看到骊烨这种本能的反应,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他忍俊不禁。

伸手捏了捏骊烨的红脸蛋说:“这是在家中呢,你没有必要如此绷着,放轻松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在我们俩面前还维持什么太子威仪……我们是一家人。”,他柔声劝慰。

骊烨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甘秋染,眼珠转了转,慢慢点了点头,他呆若木鸡。

“好。”他说道,他言简意赅。

这一声和刚才对甘玏说的那一声没有任何区别,骊烨明显已经进入了一种自动回复的状态,他神志不清。

甘秋染拍着桌子一顿笑,笑着笑着骊烨突然间从桌子边上起身,他突发奇想。

然后走到甘秋染身边,一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搭在甘秋染的肩膀上,靠近甘秋染就亲了一口,他猝不及防。

“么!”一声,声音特别大,他旁若无人。

甘秋染直接就被亲得愣住了,不仅是甘秋染愣住了,就连骊烨对面,正举起酒杯准备叫姐夫的甘玏也愣住了,他瞠目结舌。


甘玏好歹还存有一些理智在,愣模愣眼地看了一眼甘秋染,眼睛瞪得老大,他匪夷所思。
甘秋染又笑了起来,今天的笑总是有点停不下来,他喜不自胜。

她知道骊烨这样子,就是在听她刚才的话,甘秋染让骊烨放松下来,骊烨就真的放松下来了,他言听计从。

甘秋染让骊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骊烨就彻底随心所欲,根本不再应付甘玏,不再和甘玏喝酒,他为所欲为。

抱着甘秋染的脖子“么么么”,好像中了病毒一样,一直亲个没完没了,他乐此不疲。

甘秋染笑得都快上不来气,甘玏瞪了一会儿眼睛也笑了,活活被骊烨臊得脖子都红起来了,他啼笑皆非。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驸马竟是如此豪放……”,他刮目相看。

“差不多了哈哈哈……”甘秋染这句话是对骊烨说的,也是对甘玏说的,他哭笑不得。

“去休息吧,别喝了,他已经彻底醉了。”甘秋染偏过了头捂住了骊烨的嘴,骊烨就一直在那里亲甘秋染的手心,他胡搅蛮缠。

而且这会儿人已经蹲下了,因为根本就站不住了,蹲在地上十分没有太子殿下的形象,扯着甘秋染一只手一直啃来啃去,他仪态尽失。

甘玏伸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一边吸溜着酒杯里的酒,一边噗嗤噗嗤笑得把酒都喷出来了,他捧腹大笑。

场面一时之间十分的滑稽,甘秋染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前仰后合。

伸出脚踢了一下甘玏说:“你还笑什么赶快去休息吧!”,他没好气道。

“抱抱我……”这个时候骊烨突然间开口说,“你快抱抱我,你为什么不抱我呢?”,他撒娇卖萌。

“你别再把我扔下了,我好想你啊……你快抱抱我!我有好多的钱,可以送你金山,我可以支持甘玏登基!”,他语无伦次。

甘秋染捂他嘴都来不及,甘玏已经笑到趴在桌子上一抽一抽的,开始打鸣了,他乐不可支。

“别笑了,赶紧出去叫婢女来把桌子收拾一下!”甘秋染又踢了甘玏一脚,他无可奈何。

这时候骊烨已经坐在地上,抱住了甘秋染的一条腿,嘴里喃喃地在说:“我好冷啊,我好害怕,夜里那么黑,打雷下雨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找我……”,他低声啜泣。

骊烨说这些话的时候口齿甚至是清晰的,而且语调含嗔带怨,像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他楚楚可怜。

甘玏都从桌子边上站起来了,听到了骊烨这么说,突然间就想到了他和甘秋染曾经在行宫里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他感同身受。

他也是这样抱住甘秋染的腿,嘴里说着天好黑我好害怕,阿姊陪我一起去茅房吧,他记忆犹新。

因此甘玏也不知道是彻底喝多了,还是脑子抽了风,伸出手也来抱甘秋染的脑袋了,他突发奇想。

“我也想要抱……”甘玏说,“阿姊……好久都没有抱我了。”,他心生委屈。

甘秋染被甘玏把脑袋捂在他肚子上面,简直都要不能呼吸了,他无法挣脱。

伸脚直踩他,胡言乱语说着什么刚才他回来的时候还抱了呢,他哭笑不得。

甘玏好像和骊烨较上了劲,两个人越抱越紧越缠越紧,他愈演愈烈。

甘秋染推这个也推不动,踹那个也踹不开,三个人不知怎么撞来撞去,带动着桌子哗啦一声全都倒了,他人仰马翻。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盘子砸在地上,残羹剩饭和碎瓷片炸了一地,他狼狈不堪。

他们三个人全部都倒下来,屋子里面两个本来睡得很沉的小娃娃,被这巨大的响声给震醒了,开始蹬着腿哭,他鸡飞狗跳。

屋子里简直像是敲锣打鼓热闹喧天的年节市集,甘玏搂着甘秋染的脖子,骊烨也爬过来搂住了甘秋染,还一直在试图推甘玏,他乱作一团。

甘秋染被两个人扯得脸都扭曲了,他面容扭曲。

但是她这一次没有再试图去推开两个人,而是一左一右把两个人的脑袋都抱住,轻轻摸着两个人的后脑勺,安抚着他们,他温柔以待。

炕上小娃娃哭声非常的响亮,屋子里的灯笼悬挂在甘秋染头顶上方不远处,轻轻地摇晃着,带来一阵阵的眩晕,他头晕目眩。

甘秋染闭上了眼睛,听到了外间的婢女们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的脚步声,她躺在地上没有动,慢慢地勾起嘴唇笑了,他如释重负。

甘秋染想起一句话叫:人生若此,夫复何求,他心满意足。

她怀中抱着的,眼睛看着的,耳朵听着的,此时此刻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他别无所求。

他们依旧还要继续走下去,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等着他们,他憧憬未来。

在未来之中骊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摆脱掉金川那边的威胁,可能要一直等到钟离金镇彻底老去,或者是死掉了,骊烨才能够彻底了结这两代的恩怨,他任重道远。

骊烨才能彻底放下生下来便因为瘦弱而被亲人抛弃的残酷噩梦,他走出阴霾。

甘玏或许会在某一天突然想通而后坦白,说他想继续回去做皇帝,他放不下江山,看不得百姓受战乱和天灾之苦,他心怀天下。

而来到人间走这一趟,他明白了真正的生死,明白了真正的人间疾苦,再一次回到那个高位之上,或许真的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他涅槃重生。

两个小娃娃会慢慢地长大,会生病会叛逆,会变成甘秋染无法预知的性格,他充满期待。

而甘秋染也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想要享受遍这人间所有的富贵和快乐,想要走遍南召和金川这两国的山水,去过这世间最逍遥的日子,他自由自在。

他们或许还是会遇见不可预知的艰难险阻,可是现在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无所畏惧。

无论他们每一个人的未来会走向哪里,只要他们一家人心在一起,就全都不是问题,他坚定不移。

甘秋染在迷迷糊糊之中被扶了起来,她眼前模糊,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其实是在流泪,他热泪盈眶。

这一次不是悲伤,不是难过,也不是痛苦,是幸福,他幸福美满。

她被满月和甜角搀扶着坐在了一个刚被扶起来的凳子上,骊烨彻底昏死过去,甘玏睁着眼睛像孩子一样在地上撒泼,问冲进来的肖千诵给他吃的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他早上的时候都不起阳了……仗着酒劲问肖千诵是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女子调理了,他丑态百出。

两个奶娘把两个小娃娃抱起来,一左一右地晃动,哦哦哦地轻声哄着,满月和甜角带进来的婢女们,正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他井然有序。

甘秋染环视了周围一圈,再次笑了,而且笑出声,他开怀大笑。

这就对了,他心之所向。
吵吵闹闹乱乱糟糟的才是生活……

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开始飘飘洒洒下起了大雪,他瑞雪兆丰年。

无边无际的纯白像一张轻轻落下的被子,像一块缓缓闭合的帷幕,他银装素裹。

甘秋染坐在一地狼藉的屋子正中攥紧手掌,掌心是她想要的人间暖;合拢双臂,怀抱之中是她梦寐以求的软红尘,他岁月静好。

—— Happy ending


大雪封山之前,骊烨还真的在半山腰上盖了一座木屋,他付诸行动。木屋建成的那一天,一大早骊烨就和甘秋染约定要一起去山里转一转,他满怀期待。
顺着一条小路带着甘秋染到了那里,给了甘秋染一个巨大的惊喜,他煞费苦心。
木屋的外观简陋,但是内里布置格外舒适,而且还非常宽敞,有正常的三间房子那样大,他别具匠心。屋子里盘了好几条火龙,进去之后温暖如春,木质的窗台上甚至还摆了好几盆珍稀的花草,他营造温馨。
而且后院有一个巨大的炉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运到这山上来的,专门用来烤烤鸭,他费尽心思。
甘秋染当天晚上大快朵颐,不仅仅吃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烤鸭,也吃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骊烨,他心满意足。
山上的暖泉引了下来,木屋的后院直接盖了一座露天的亭子,亭子里热气袅袅,温热的水流日夜流动,置身其中仿若仙境,他如梦似幻。
木屋距离他们现在居住的屋子其实还挺远的,但是每一次下了大雪后,甘秋染顺着小路走过去,会看到山上通往半山腰的那条路,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他无微不至。
不仅如此,骊烨虽然身在这偏远之处,但是生意总要料理,一些监视着金川那边的人手也总是会传信回来,他运筹帷幄。
院子里养了许多的鸽子,还有两只和甘秋染曾经养的海东青有些相像的海东青,专门用来传信,他消息灵通。
从山上到山下的路在每一次大雪过后都有人清扫,甘秋染甚至还在临近年关的时候,下山去赶了一次大集,他自由自在。
反倒是骊烨在两个孩子身上投入的时间很多,甚至就连看账册的时候也是要在屋子里面,时不时地抬眼睛看一看两个玩闹的小孩,他慈爱有加。
之前买的那些东西陆陆续续都搬进山中,这一间简朴的屋子,已经被各种金贵之物填满了,他极尽奢华。
因为骊烨回到了甘秋染的身边,甘秋染的日子又变得无比舒心,虽然这里没有公主府富丽堂皇,可是居住在山中别有野趣,偶尔甘秋染也拿着弓箭和骊烨上山去狩猎,他怡然自得。
就算是连兔子也射不到,但是甘秋染每次都玩得很尽兴,沾了一身雪,她面色红润,笑容明媚得像个小孩,他天真烂漫。
而甘秋染的两个小孩子因为有奶娘和婢女们帮着照看,甘秋染这个母亲当得不可谓不轻松,他轻松惬意。每天抽出一点固定的时间和两个孩子玩一玩,剩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缠着骊烨,他如胶似漆。

骊烨虽然在甘秋染的面前很爱哭,可是真的过日子的话,他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可靠稳重。不仅把家里家外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从远程操控着金川的朝中局势,到每天定时定点给两个小娃娃洗尿布,他事无巨细。

还要顾及着两国各种各样的生意,手下一众侍卫的训练,最重要的是每一周都要抽出三到四天,甚至是五天的一部分时间,和甘秋染去半山腰玩闹,他乐此不疲。

就像此时此刻,暖泉水池慕天席地,水流不断从池子里激荡出来,飞溅在四周,化为一缕一缕氤氲的水汽,他如梦似幻。

一双纤细绯红的手,在水池边上向后方撑着,紧要的时候在四处胡乱抓挠,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只是在掌心之中攥住了一缕袅袅升腾的水意,他欲拒还迎。

甘秋染仰着头,发丝缠绕在她的脖颈和侧脸上面,他娇媚动人。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仰着头像一只即将折颈的天鹅,看着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悠悠小雪,他风情万种。

一双凤眼眼尾通红,呼吸之间因为寒冷而产生了缕缕白雾,她此刻看上糜艳至极,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花,仿若已经登极乐,成神仙,他如痴如醉。

甘秋染对着天空呼出了好几口白气,才终于被一双钳制着她腰身的大手拖入了水中,他霸道强势。

“天气冷,进水里来。”带着一些未散的哑意的声音,在甘秋染的身后响起,抱着她慢慢沉入水中,只露出两个人的脑袋,他温柔呵护。

甘秋染从那种脑中一片空白的巅峰之中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笑着看向了骊烨,他含情脉脉。

“我嫌水里脏……”,他娇嗔道。

骊烨微微愣了一下解释道:“这是活水,那些东西……一会就会被冲走的。”,他一本正经。

“哪些东西呀?”甘秋染故意贴近骊烨问他,冰凉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骊烨长发全部都散落在水中,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他的脸上长了不少肉,就连头发都乌黑了不少,他调戏道。

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许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被养得油光水滑的虎豹,他容光焕发。尤其是刚刚确实比豺狼虎豹还要凶狠呢,他生龙活虎。

“看来肖太医的方子还是很好用的,”甘秋染点着骊烨的鼻尖说,“你最近十分生猛啊。”,他打趣道。

骊烨抓住了甘秋染的手指,在自己的唇边亲吻了片刻,他的眼尾也是一片通红,整个人整张脸都泛着一种晨光初升的红潮,他意乱情迷。

他像一个堕落人间的谪仙,在人间的爱欲之中沦陷纠缠无法自拔,他沉沦其中。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甘秋染说:“今夜回去吗?”,他依依不舍。

甘秋染笑了:“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你还行?”,他故意逗弄。

骊烨点了点头,他跃跃欲试。

甘秋染却摇头道:“算了算了,都胡闹大半天了,而且今天晚上甘玏会回来,我们一家又半个多月没一起吃饭了……”,他意犹未尽。

骊烨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只不过他更想和甘秋染独处在一起,他心怀期待。虽然两个人之间有了小孩,可还有非常多的下人和甘玏都生活在一起,他略感遗憾。

骊烨还是最享受两个人单独在这半山腰的时间,而甘秋染的感受她的渴求,她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永远是骊烨的第一位,他爱之如命。

但是骊烨总觉得他并不是甘秋染的第一位,甘玏才是,他患得患失。

只要甘玏回来,甘秋染的情绪总是格外高涨,而且只要是甘玏说会回来的夜晚,无论多晚甘秋染都会等待,他心神不宁。

有的时候姐弟两个会聊到很晚,聊到连骊烨都有点熬不住,哈欠连天,他们却还是兴致勃勃,他心生不满。

骊烨的神色有些微沉,他很吃味,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人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他情绪低落。

就像最开始甘秋染回到他身边的时候,骊烨总是想着这样就够了,他卑微祈求。

只要甘秋染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没有关系,他心存感激。

可是甘秋染真的彻底属于他之后,那种被分离压抑下去的种种妒忌,又渐渐化为丝丝缕缕的像是水上漂浮的水汽一般冒头,根本无法控制,他妒火中烧。

甘秋染的眼睛看着谁,骊烨总是特别在意,他敏感多疑。骊烨甚至有时候会嫉妒自己的两个孩子,他不可理喻。

骊烨也非常喜欢两个孩子,但是骊烨喜欢孩子的基础并不在于他想要两个孩子来传承他的血脉,在于这两个孩子是甘秋染生下来的,他爱屋及乌。

更何况是甘秋染总是对甘玏表现得无比在意,他们姐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给人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插入的感觉,他望尘莫及。

而且当初甘秋染……就是因为甘玏才会舍下他的,他耿耿于怀。

骊烨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掩饰的失落,刚才还兴致勃勃如狼似虎,现在就恹恹地趴在池边上,也不说话了,他郁郁寡欢。

甘秋染实在是对他了解入骨,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那点小心眼又开始作祟了,他一览无余。

骊烨看着像个神仙人物,可实际上实在不是什么大气的人,谁家心胸宽广之人是个恋爱脑啊?甘秋染第一次发现自己抱孩子抱久了,骊烨的眼神就有一些难以形容的时候,十分的无语,他哭笑不得。

甘秋染甚至专门因为这件事情,去找了跟随骊烨买的那些金贵之物一起来这山上的不离,好好聊了一下骊烨的精神状态,他忧心忡忡。

不离听到甘秋染说,骊烨甚至连两个孩子都嫉妒,也是沉默了许久,最后给甘秋染开了一副宽心舒肝的药物,他无言以对。

甘秋染当时还问不离:“这个药他吃了就会缓解这种症状吗?”,他病急乱投医。

不离神色难辨地看着甘秋染说:“这个药是给你吃的,他心眼已经小成那个样子了,也没办法去修正,他无可奈何。而且他险些失心疯了你也知道,你就包容一点宽宽心,由他去吧……”,他语重心长。

甘秋染当时沉默许久,而后哑然失笑,回去把那两副汤药让满月熬了喝完之后,从那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缠着骊烨,他无可奈何。

而她和骊烨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骊烨关注孩子的时间反倒会多一点,不会再乱吃醋了,他乐此不疲。

可是骊烨最近有些排斥甘玏这件事情,让甘秋染也是非常哭笑不得,他变本加厉。骊烨其实也很关心甘玏,甚至还派人悄悄护着甘玏,在西北军那边都已经安插进人手了,他默默守护。

可是每次甘玏回来,甘秋染和甘玏在一起时间久了,骊烨倒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说什么,总是会情绪有一些失落,他闷闷不乐。

就比如现在,他就好像……一只患了忧郁症的天鹅,本来是成双成对的东西,他非要一个人在水边上孤独地游曳,他孤芳自赏。

甘秋染从他身后贴上去,抱住他湿漉漉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甘玏只是我弟弟,我这辈子除了你……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除了你就没有过其他的男人。”,他耐心劝导。

“正常夫妻恩爱的频率一周两次已经很频繁了,我们这周已经来了五次,而且来了五次也并不是只有五次。”,他无奈道。

“我几乎一心都扑在你身上,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东西?要不然你拿条绳子吧,我们两个捆在一起,你上茅房的时候我都跟着好不好?”,他啼笑皆非。

“我之所以最近和甘玏说话的频率比较高比较久,是因为我发现他……他可能有话想跟我说,却又不敢说。”,他心思细腻。

“你应该也感觉到他情绪不对,你一个做姐夫的,不要老是吃一些没边的醋好不好?”,他苦口婆心。

骊烨趴在池边上闭着眼睛皱着眉,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控制不住,他心烦意乱。尤其是……尤其是他关注南召那边许久,最近传回来的一些消息包括端茹公主和皇帝从前的一些事情,他忧心忡忡。

这些事情并不是骊烨故意让人去查的,而是给他办事情的那个人知道他在关注着端茹公主的动向,以为他一直没能找到人,既然找不到人就开始翻端茹公主之前的事情,他始料未及。

这人办事能力也挺强,他甚至找到了从前在行宫里做事的一个老到已经走不动路的嬷嬷,把端茹公主还有甘玏从前在行宫之中的一切,甚至是甘玏做了太子端茹封了公主之后的事情,都给挖了个彻彻底底,他刨根问底。

在一个曾经在太子寝宫伺候的边缘宫人口中得知,端茹公主曾经……对甘玏动过情,他如鲠在喉。

这件事情骊烨从知道以后就一直压在心中,他告诫自己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自我安慰。而且……而且当年那个宫人也只是远远看到了端茹公主要亲吻太子殿下,甚至看得不够真切,他半信半疑。

但是骊烨就是……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也根本无法接受,他无法释怀。

他本来从未想过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甘秋染在身后一直在说希望他能够放宽心别乱吃醋,他难以启齿。

骊烨突然间转过来,看着甘秋染说:“可是你曾经对他动过情。你为了他抛弃我,后来有没有想过和他一起生活不再去找我?”,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甘秋染:“……你在哪儿听来的!”,他怒火中烧。

骊烨表情非常严肃,欢爱的红晕还未褪去,他已经开始质问自己的伴侣,眼圈都红了一圈,他咄咄逼人。

说真的,要是换一个人的话绝对受不了骊烨这种人,他不可理喻。

他猜忌多疑心思敏感,一件事情总喜欢钻牛角尖,自己钻还不够,还要带着别人一起钻,他固执己见。

甘秋染看着骊烨片刻,心想着晚上再去找一次不离吧,开一点疏肝阔气的汤药喝一喝,他头疼不已。

她伸手捏了一下骊烨的鼻尖:“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端茹,喜欢甘玏的那个是端茹公主,我从来没有对甘玏动过男女之情,我若是对他动了男女之情,还有你什么事情?”,他耐心解释。

甘秋染的手肘撑在池子边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曼妙的身躯之上,一双凤眼微微眯着,看着骊烨说:“还是你觉得若我真的喜欢甘玏,我搞不定他一个毛头小子?”,他霸气侧漏。

“我若是喜欢甘玏,就不会带他从皇宫之中跑出来。斗败摄政王这件事情有你的帮忙,但即便是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胸有成竹。

“惠安大长公主和宗室都站在我们这边,太后身体每况愈下,按照我的推测,她现在已经和寇世斗得不死不休。”,他运筹帷幄。

“骊烨,我不是一个娇滴滴的满脑子只有男女情爱的人。”,他掷地有声。

“我那点情爱都在你的身上,你感觉不到吗?”,他深情款款。

甘秋染靠在池边,此时此刻的形容和神态,隐约透着真正的一个王权在手的公主霸气,他气场全开。

若没有骊烨,若一切都有所偏差,她所求的结果未必是浪迹天涯,他野心勃勃。

骊烨听到甘秋染这样说,神色又突然慌张起来,游到甘秋染的旁边抱住她,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他患得患失。

他们两个之间看上去是甘秋染更依赖骊烨,因为赚钱的是骊烨,摆平一切的也是骊烨,他自惭形秽。

实际上主导一切的是甘秋染,无论是情感还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甘秋染从未落过下风,也绝不可能落下风,他洞若观火。

她和骊烨之间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他顺其自然。可是如果甘秋染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甘秋染也是有很多办法去勾引的,他信心十足。

体会过甘秋染的细致温柔,深知道甘秋染的好处有多么迷人的骊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心知肚明。

正是因为明白骊烨才会慌乱,才会忍不住嫉妒,忍不住去排斥甘玏,他患得患失。

甘秋染贴着骊烨的耳边,声音又突然间放得特别柔软,简直暧昧地说:“我不是端茹,真正的端茹不会放弃公主之位,他柔情蜜意。真正的端茹只会想杀死你这个敌国奸细,怎么会抱着你的脖子像我那般忘情地喊你夫君?”,他真情流露。

“你不是跟我说你也做过那些梦吗,梦里那个端茹公主对你可有半分情感?”,他反问道。

骊烨闷不吭声地抱着甘秋染,睫毛湿漉漉的,但这一次并没有哭,他心里还是嫉妒,他难以释怀。

他还想问甘秋染,你不是端茹公主,可是你拥有过端茹公主的记忆,他疑虑重重。那你有没有一时片刻……混淆过你自己是谁,他刨根问底。

有没有一时片刻混淆过对甘玏的情感,他耿耿于怀?

有没有……有没有因为那些梦境,害怕他厌恶他,甚至想彻底放弃他,他忐忑不安?

但是骊烨知道再问下去的话,甘秋染一定会生气的,他心知肚明。

因此骊烨只是抱着甘秋染和他缠绵,手抱过甘秋染的腰身,扶在岸边的石壁上面,轻轻地点着,他柔情似水。

骊烨知道甘玏和西北军频频接触,其实是有意去争权夺利,他洞察一切。

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是缺少一个让甘玏下决心的契机,他静观其变。

实际上南召的局势现在已经特别乱了,康广王并无治国之才,却对皇位野心勃勃,惠安大长公主已经年老身体病衰,扶持的那个新皇帝也根本顶不住朝臣们虎狼一般的撕扯,身体最近更是出了一些问题,把这小孩子吓坏了,他岌岌可危。

而骊烨的人早已经将不人不鬼的摄政王送回了南召,现在太后和自己的亲哥哥斗得不可开交,吊着那一口气就是为了给她的儿子复仇,他暗流涌动。

可是寇氏并不肯为了太后寇町宁斩断寇凝峪这一个钱袋子,现在整个寇氏撕扯得不可开交。而其他的氏族也在借此机会崛起,拼命拉拢其他氏族联合,想要把寇氏这条大船撞翻,他风雨飘摇。

现在南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然是风雨飘摇,他暗潮涌动。

这个时候如果甘玏回归的话……做一个真正的帝王便能够名正言顺地稳住局势,他名正言顺。甘玏也并非没有治国之才,只是他从前被摄政王束缚住了手脚,做一个傀儡做久了,如今处事也是瞻前顾后,他畏首畏尾。

否则也不会拖了这么久还没有下决心,他犹豫不决。

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之后等到春暖花开,骊烨打算带着一家几口人去南边游玩,他早有打算。

如果那个时候甘玏还跟着……实在是讨厌,他心生不满。

骊烨对甘玏并没有恶意,就算看甘秋染那样在乎他,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甘玏的事情,他有所顾忌。

但是骊烨倒是可以帮他下一个决心,他心生一计。

骊烨并不在乎端茹公主是现在的还是从前的,无论是哪一个现在都只能是他的,他占有欲强。

他必须把怀里的这个人彻底据为己有才能够……每天每夜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睡觉,他求之不得。

当天晚上两个人并没有在半山腰的小木屋里过夜,又温存了一番,甘秋染自认为把骊烨给安慰好了,才和人甜甜蜜蜜地牵着手回去,他如释重负。

晚上的时候甘玏果然回来了,还是骊烨亲自下厨做菜,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饭,吃过饭之后又逗了逗孩子,他其乐融融。

然后甘秋染又和甘玏坐在一起聊个没完,甘玏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和甘秋染说着军中的事情,又说起这山下周边的见闻,他滔滔不绝。

还约定甘秋染正月十五一起去看花灯,他兴致勃勃。

骊烨坐在他们两个的对面,脸上带着一些细看上去有一些虚假的笑容,他皮笑肉不笑。

正月十五看花灯,呵,他冷笑一声。
他和甘秋染都没有看过花灯呢,本来是能够看上的,还不是因为甘玏!他嫉火中烧。

骊烨借口给两个人添茶,跑到了外间写了一封信,塞进了海东青的脚上的信筒里,把海东青连夜放走,他暗中筹谋。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海东青往返千里之外也是一夜而已,他运筹帷幄。

除夕当夜,甘玏难得哪里都没去,一家人在一起喜气洋洋地贴对联,挂灯笼包饺子什么,他其乐融融。

两个孩子在那边吵吵闹闹,别提多幸福,他幸福美满。不过还未到守岁的午夜,甘玏接到了一封信,他突生变故。

看完信之后他脸上喜气洋洋的笑意,顿时收敛个干干净净,他晴天霹雳。

骊烨彼时手里正拿着一串九连环逗孩子,看到甘玏手中捏着信颤抖的样子,默默地往炕里挪了挪,他心怀鬼胎。

跟他没有关系,他什么都没做,他撇清关系。

他只是……只是把南召那边始终没能传过来的消息,想方设法地传到甘玏手中而已,他推波助澜。

他只是……希望甘玏尽快做决定,春暖花开的时候赶紧去当皇帝,别跟着他们一家人往南方去了,他别有用心。

而甘玏看完这封信之后双眼通红,眼泪已经如同豆大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了,他悲痛欲绝。

甘秋染见状慌忙地问他:“这是怎么!是谁送来的信?怎么还哭了呢……”,他不知所措。

甘玏红着鼻子和眼睛看向了甘秋染,哽咽道:“阿姊……李全死了……我们一离开皇城他就死了!”,他泣不成声。

“我说为什么我送去的那么多信都石沉大海,他为了我能够顺利逃走,刺杀了太后,被太后杀了!”,他肝肠寸断。

甘秋染听了之后眼皮突突直跳,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他怒火中烧。

她凶狠地转过头去看坐在炕上的骊烨,骊烨不敢和甘秋染对视,把孩子抱进自己的怀中挡灾,他心虚胆怯。

甘秋染抱住甘玏的脑袋安抚他,嘴里磕磕巴巴地说:“这怎么……怎么会死了呢,他怎么会去刺杀太后……”,他难以置信。

其实甘秋染早就接到了这个消息,一直没有告诉甘玏的原因就是想要等到时间久一点,再慢慢地和甘玏说,他隐瞒实情。

李全对甘玏来说非比寻常,他是从小照顾甘玏长大的人。死得那样凄惨不体面,甘玏这才快乐几天呀,甘秋染怎么舍得跟他说这样的事情,他于心不忍。

可是甘玏突然间就接到了消息,甘秋染把信给拿过来,看到给甘玏回信的人,是皇宫中李全曾经培养过的一个小太监,他从中作梗。

而且还添油加醋地把李泉死得如何凄惨,肝肠寸断地倾诉了一番,甘玏的心中本就一直惦记着他,看了如何能不崩溃,他痛不欲生。

甘秋染磨了磨牙,已经断定这是骊烨的手笔,骊烨不敢跟她对视,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在心虚透了,他罪魁祸首。

甘秋染一边安抚着甘玏,一边思考着她可能得去不离那里多开几副药才行,他头疼不已。


甘玏哭得嗓子都哑了,甘秋染一直坐在那里哄人,越哄越一肚子火气,他心烦意乱。
骊烨实在是……甘秋染感觉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从今往后就离不开舒肝开胸的药了,他怨声载道。
必须得找个时间好好地给他立立规矩,至于吗?自己的孩子都嫉妒就算了,甘秋染和甘玏甚至都不是天天见面!他怒不可遏。

这件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让甘玏知道,甘玏的心中如何过得去那个坎?他悲痛万分。
甘秋染本来打算告诉甘玏李公公是生病死的,当初接到消息的时候甘秋染心中也不怎么好受,他于心不忍。
没有先告诉他李公公生病死了,因为如果甘玏将来回去做皇帝他自然会知道李公公真正的死因。如果甘玏一辈子不回皇宫,那他也就一辈子不用知道这个凄惨的真相,他思虑周全。
现在这件事情被这么突兀地捅了出来,给甘玏回信的还是李公公曾经在皇宫里培养的人,甘秋染想狡辩一句是有人故意下套都狡辩不了,他百口莫辩。
而且这件事情到这里并没完,甘玏哭成这个死样子,去给别人义诊的肖千诵回来之后,知道了李公公死了的这个消息,愣了片刻之后,肩膀上背着的药箱子都扔地上了,他始料未及。
然后和甘玏就开始抱头痛哭,他悲痛欲绝。
肖千诵自从父亲病逝,母亲紧随而去,家中就没什么亲人了,只剩下几个看家护院的老奴,他孤苦伶仃。家中没有人给他张罗,他也因为曾经是甘玏的人受太医院的人排挤,朝不保夕,所以连妻子也没有娶,他一无所有。
当时甘玏要逃走的时候,是李公公突然间找到了他,又是下跪又是哀求地让他和甘玏一起走,求他在路上照顾着甘玏的身体,他情深义重。
因为李全的突然下跪,也因为……他感念李全的照顾,有心想要认他做父亲,可惜李全一直推辞,他感恩戴德。
肖千诵还以为李全这个太监总管,到底是没能看得起他这个小小医官,肖太医并不怨恨,只是觉得颇为可惜,他黯然神伤。
可是就在那一天,肖千诵才终于明白了李公公并非看不起他,只是生怕他成了太监之子,名声并不好听,所以才一直不敢认他做干儿子,他恍然大悟。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最终也没能以父子相称,因为甘玏走得急,肖太医甚至没收拾什么东西就连夜跟着出了皇宫,他义无反顾。
从皇宫出来到现在一年的时间,肖千诵也不是没有想方设法地去打听皇宫里的事情。只是因为并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听,他们必须隐藏踪迹,所以始终没有联系到南召的皇宫那边,他小心谨慎。
毕竟李公公乃是大内的侍卫总管,也并不是任何人随随便便就能够联络到的,他身份特殊。
可是谁料到才时隔一年而已……人就已经没了,他猝不及防。
而且肖千诵从甘玏哽咽的描述之中,知道李公公是因为刺杀太后,为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而死,和甘玏两个人哭成了一对死狗,他痛心疾首。
甘秋染哄这个两句,哄那个两句,越哄越是洪水决堤,他束手无策。
甘秋染心里十分难过,自从从皇宫中出来之后,他们本都已经摆脱了这种阴霾,可这消息突然间让整个屋子里像是重新被阴霾笼罩,他愁云惨淡。
奶娘见气氛不对把两个孩子都抱走了,骊烨捅了个窟窿之后,并不敢在屋子里久留,借着看账本的借口,去了隔壁的屋子,他心虚胆怯。
甘秋染一直低声安慰着两个人,两个人也相互安慰,可是对于甘玏来说,李公公就像他陪伴长大的长辈,他悲痛万分。
和甘秋染那种相依为命的情谊不一样,可是平时贴身照顾事无巨细,每一次被摄政王折磨之后,都是李全在旁照顾安慰,他感同身受。
甘玏最开始离开皇宫的时候,最不能适应的就是身边没有李全,他难以适应。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甘玏原本想着终有山水再相逢之日,李全虽然虚胖,身体却没有其他的毛病,因为成日在皇宫之中活动着,身板子还挺硬朗,他心怀希望。
人就这么突然间没了,而且还死得那般惨烈,甘玏如何能不悲伤,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如此的打击,他痛不欲生。

最后反倒是肖千诵先缓过来,甘玏一直悲痛不已地伏在桌子上哽咽,肖千诵和甘秋染生怕他哭坏了身子,肖千诵开了个安神的方子,让人熬了药给甘玏喝下去,他忧心忡忡。

结果甘玏一碗药喝下去睡了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他昏睡不醒。
那碗安神汤的效力根本没有如此强大,只是甘玏陷在噩梦之中难以脱离,在梦中又哭又笑,甚至还会抽搐,他痛苦挣扎。
肖千诵一直守着甘玏,劝阻甘秋染去休息,他尽心尽力。
甘秋染就在甘玏身边守着,趴在他的床边上浑浑噩噩睡了两觉,他心力交瘁。
根本就没有回骊烨的屋子,甚至连两个孩子都没怎么看,他心烦意乱。
骊烨来了好几次要替换甘秋染看着甘玏,甘秋染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骊烨有好几次眼圈都红了,蹲跪在甘秋染的脚边上低声地道歉,他内疚不已。
只是床上的甘玏一直醒不过来,甘秋染根本没有心情搭理骊烨,应该让他长长记性,否则他以后总是这样可怎么好?他置之不理。
他可是这本书的男主角,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如果以后用在自己的家中人身上可怎么好?他忧心忡忡。
骊烨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他跟甘秋染之间闹矛盾,甘秋染从来都不会这样冷落他,骊烨每天都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他惴惴不安。
账本都看不进去,心中过于痛苦想要自残缓解又不敢……他寝食难安。
直到第二天夜里的时候甘玏醒过来了,骊烨简直比甘秋染都高兴,他欣喜若狂。
指挥着婢女围着甘玏打转,又是擦身子又是伺候换衣服什么的,甘秋染坐在不远处的桌子边上皱眉看着,骊烨甚至亲自端了一碗参汤喂甘玏,他殷勤备至。
伏低做小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能屈能伸很是厉害,他谄媚讨好。
照顾甘玏的时候还偷偷地用眼睛瞄甘秋染,眼角眉梢不敢有半点邀功请赏的味道,全部都是谄媚和讨好,他小心翼翼。
甘秋染喝着茶冷哼一声,总算是分给了骊烨一个凌厉的眼神,他略有缓和。
骊烨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只要甘秋染还肯和他生气,还肯看他就好,他如释重负。

经此一番骊烨是彻底明白了甘玏的重要性,在心中想来想去还是嫉妒得要死,但是以后绝对不敢随随便便对甘玏耍什么心眼了,他后怕不已。
不过也正因为骊烨这顺水推舟的一把,因为李全的事情,甘玏一直犹豫不决,飘飘摇摇的一颗心,终于还是落在了实处,他下定决心。

好好的年没能好好过,现在都已经大年初二了,他唏嘘不已。
甘玏在侍从的伺候之下吃饱了肚子,他沉默不语。虽然不哭了,醒过来之后又是参汤又是各种安神的药物,他看上去也没有将悲伤挂在脸上,但是之前那神采飞扬少年意气几乎一夜之间都没了,他黯然失色。

甘秋染看着又如何能不心中担忧,甘玏却反过来安慰着甘秋染:“我真的没事的阿姊……”,他强颜欢笑。

甘秋染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告诉甘玏,这倒是她第一次在甘玏的面前去维护骊烨,他顾全大局。
这并非是甘秋染的心中有什么偏向,而是他们是一家人,这事情如果说出来的话必定会产生隔阂,这件事情就烂在这里,烂在甘秋染的肚子里算了,他心知肚明。

甘秋染看着甘玏满眼的心疼,清早上甘玏穿好了衣服,吃过早饭之后甚至对甘秋染道了一声“新年吉祥”,他令人心疼。

甘秋染说:“你快快好起来我就吉祥了,我就是想让你们都好好的。这件事情我提前接到了消息,但是李公公死得过于惨烈,而我们才刚刚好起来。你的脸上才刚刚有一点笑意,每天过得那样快乐,我并没有告诉你,你会怪我吗?”,他满怀歉意。

“我是想着后面慢慢说……想着再过一段时间,你一直也收不到皇宫那边的消息自己也会有所察觉有所猜测。”,他思虑周全。

“我知道阿姊为什么不说,”甘玏走到甘秋染的面前。甘秋染坐在桌子旁边,甘玏就半跪在地上,抱住了甘秋染的腰身,头枕在甘秋染的腿上,他百感交集。

甘玏说:“换成是我的话……若是阿姊在乎的人死了,我也会权衡利弊一番,或许也不会如实相告。我知道阿姊疼我,我并不怪阿姊。”,他善解人意。

甘秋染摸着甘玏的脑袋,心中实在是心疼得要命,他触景生情。
甘秋染对甘玏的感情甚至超过她自己生的两个崽子,相依为命,含笑饮毒,同生共死逃离皇宫,来自两个灵魂叠加起来的亲情,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他情深义重。

甘玏自然能够感觉到甘秋染的心疼,轻轻摇晃她的腰身说:“阿姊别难过……我真的没事,我已经这么大了,我能够承受得住。”,他强忍悲痛。

可是甘玏越是这样说甘秋染就越是心疼,甘秋染当然知道甘玏承受得住。他被当成一个傀儡皇帝,在被毒杀被虫子撕咬的时候也咬牙忍着没说过痛,他心疼不已。

可这一次又不一样,李公公的死……确实让人难以释怀,他痛彻心扉。

甘玏就这么枕着甘秋染的双膝,甘秋染则是抚弄着他的头发,姐弟两个静悄悄地依偎着,他岁月静好。

今夜外面的阳光特别好,照在窗户上面,透出了一种暖融融的色彩,将两个人包裹在其中,像一幅美好的,静止的画,他温馨美好。

只是岁月并不会静止,就像仇恨一样,他感慨万千。

甘玏真的害怕他自己回去晚了,没有机会为李公公手刃仇人,他恨之入骨。

因此即便是心中对甘秋染满心的愧疚,甘玏还是开口了,他打破沉默。

“阿姊,我已经和西北军取得了联系,陈瓦现在作为西北军副将,有信心能够说动他的哥哥还有父亲,带着西北军护送我回到殷都皇城。”,他坚定不移。

“阿姊……对不起。你舍弃了一切将我从皇宫带出来,我却最终还是要回去。”,他满怀歉意。

甘秋染摸着甘玏的手微微一顿,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无可奈何。

同时又有点牙痒痒,骊烨的目的总是达到了,混蛋玩意儿!他暗骂一声。

甘玏说:“我在位数载,未有任何建树。受制于人苟延残喘,国将不国,民不聊生,灾祸频出,流民颠沛,又岂不是因为国君无能?”,他自责不已。

“阿姊,我也曾经想过学医,像肖千诵一样背一个包裹出去义诊。游遍天下尽可能救我目之所及的人。”,他心怀天下。

“只是天下疮痍山河破碎,哪里又有什么自由?就连着西北边陲雪灾之后的百姓我都无能为力,又遑论这个南召贪官污吏多不胜数,蝗灾洪涝旱灾连年,我即便是日夜不休又能救几个人?”,他无能为力。

“可是若我回到那巅峰之位,若是励精图治呕心沥血,或许能够还百姓一分安宁,抚这山河数载平稳,便也算是死而无憾。”,他雄心壮志。

甘秋染本来一直都没说话,任凭甘玏在这里雄心壮志地说,他静静聆听。

但听到这里就皱起了眉,伸手对着甘玏伸出了三根手指,他打断思绪。

用另一只手压下第一只手指说:“第一,你在位数载毫无建树,与你本身有没有能力没关系,是因为奸贼祸国,世族制衡,太后独霸后宫,生下孽子妄图谋朝篡位歪曲正统。”,他一针见血。

“你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你还往自己身上揽那么多的罪责,那不叫有担当,那叫有病。”,他毫不留情。

甘玏满腔激荡怒火,被甘秋染直接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一小半,他哑口无言。

甘秋染又压下第二根手指说:“第二,什么干旱洪涝蝗灾还有雪灾这些东西,这是天灾,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没有国家,甚至是没有人存在于世间的时候就存在,那时候又怨谁?怨神吗?”,他反问道。

“这一切和君王失德没任何关系,暴君有的是人家照样国富民强。你可以怨自己能力不够没能好好治理国家,想办法就行了。如此伤春悲秋,往自己身上揽什么天灾人祸,那是病得不轻!”,他醍醐灌顶。

甘玏愣愣地看着甘秋染,舔了舔嘴唇,他若有所思。

甘秋染又压下最后一根手指说:“第三,所有的皇帝君王,根本也不需要用什么尺子去量。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用去管什么死后的青史是骂名还是恶名。”,他直言不讳。

“你想给李全报仇就报仇,心疼灾民和百姓就去变革去想办法。不要心怀仇恨,不要心怀悲哀,也不要心怀愧疚,这一切并不是你的罪孽。”,他语重心长。

“你可以心怀希望,带着憧憬去做这一切,去变更你的山河,抚平它的悲鸣。你可以手握生杀心怀慈悲,但你不能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他谆谆教诲。

到这里都还是好话呢,甘玏被甘秋染说得双眼泪汪汪,他感动不已。

甘秋染却又说:“你也知道你自己的毛病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能干成什么事?你也知道你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离开皇城一年了国家垮了吗?”,他犀利指出。

“太阳还是照样升起,公鸡还是天天早上起来叫得气宇轩昂。”,他啼笑皆非。

“人就是人,心怀欲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别给自己套一堆的套子找一堆的理由。”,他坦诚相待。

“江山百姓未必需要你,你想回到那个位置上名正言顺,因为你本身姓甘,但是你没有必要因为江山百姓,把自己的人欲给灭了。”,他晓之以理。

“总而言之……报仇可以,做皇帝也行。你想励精图治也没毛病,但是你要呕心沥血不可以。”,他言简意赅。

“不可以自残不可以自伤不可以自毁,”甘秋染摸着甘玏的脸说,“你要记得,阿姊会心疼。”,他柔声细语。

“而且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当时是情势所逼。若我们不从皇宫之中出来,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他人的‘盘中餐’了。”,他无需自责。

“我给你起名为长生奴,并不是想让你为了任何人消耗自己英年早逝的。”,他情真意切。

甘玏被甘秋染给说得悲愤全无,人也彻底沉下来,心也冷静了下来,他如梦初醒。

审视自己这两天翻天覆地的想法,确实如同阿姊所说,他就是想回去报仇,是想为国家做点什么改变现状,他豁然开朗。

其他的……他想重新登临巅峰,去掌控那些他曾经没有掌控的一切,他不再迷茫。

确实没必要去想别的,他释怀了。

甘玏茅塞顿开,抱着甘秋染感动地又挤了几滴眼泪,承诺道:“阿姊放心,我绝不会自伤自毁自怨自艾……”,他信誓旦旦。

“那就好,那你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甘秋染说,他欣慰一笑。

甘玏和西北军离开的时候是正月初五,他们大军未曾先行,消息已经放了出去,说帝王被歹人劫持经历艰难险阻,为西北军所救,现在要送真龙归位,他师出有名。

而皇城之中一些相互争斗的氏族,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甘离康广王,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俱是惊惶不已,他人心惶惶。

而艰难辅佐一个根本不是帝王之才的稚子坐在皇位之上的惠安大长公主和宗室,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

甘玏再不济也在位多年,虽然无法和氏族们抗衡,现在摄政王却已经倒了,而且氏族最大的那个寇氏摇摇欲坠,倘若真龙归位,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众望所归!

甘玏离开的那天依旧是大雪纷飞,他身着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英姿飒爽。

甘秋染站在马前看着他,长发半披,落满了霜雪,却腰背如松,整个人似九天而下的战神,威风凛凛气势如虹,他气宇轩昂。

他身后的西北军一眼望不到头,护送君王回归龙卫的队伍,只要顺利到达皇城就全部都获得了泼天的功绩,因此他们个个都精神抖擞,威势逼人,他声势浩大。

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甘秋染已经通过骊烨这些天让海冬青频频送过来的消息,知道了皇城那边的基本想法,他胸有成竹。

甘玏被西北军护送回皇城,没有任何危险可言,甚至是万众期盼,他畅通无阻。

因为如今的南召,确实需要一位真主来主持大局,否则必将如同一盘再也无法拢起的散沙,他势在必行。

当然也有一些人会想要阻止,可是如此所向披靡的一支上万人精锐军队,就算是插了翅膀的刺客,也绝不敢正面对抗,他望而却步。

而且甘秋染把她身边的十七个影卫,拨给了甘玏十六个,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住甘玏的性命,他万无一失。

骊烨又给甘玏的身边添了许多高手,可以说甘玏身边固若金汤,就连皇城之中的守卫都未必有他这里严密,他固若金汤。

甘秋染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可是在甘玏临行之前,甘秋染还是心中焦躁难安,他忧心忡忡。

骊烨这些天好歹哄来哄去的,甘秋染算是搭理他了,但是晚上睡觉也是背对着他都不让他碰,他苦不堪言。

眼见着甘玏终于要走了,骊烨简直心花怒放,而且正如他所料,这一次的推动是一箭双雕,因为肖千诵也要走了,肖千诵要跟在甘玏的身边,随时调养甘玏的身体!他喜出望外。

骊烨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愉悦,伸手拍了拍甘秋染的肩膀,见甘秋染没有抗拒就搂住了她,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他柔声安慰。

凑到甘秋染耳边说:“夫人放心,我的人一路都会跟随着甘玏,而且我已经给金川那边送了信,‘金川太子’会亲自带领军队压境,支持南召的帝王真龙归位。”,他运筹帷幄。

“甘玏绝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我在南召的皇城也安插了一些人,绝不会有人敢跳出来反对。”,他胸有成竹。

“甘玏归位是名正言顺是拨乱反正,这天下于他来说犹似探囊取物……”,他信心十足。

一箩筐的好话朝着甘秋染的耳边倒,甘秋染自然也知道甘玏这一趟基本上没有任何的风险,他百无一疏。就算坐上了皇帝之位,现在摄政王已经是个废人,太后吊着一口气,寇氏因为寇凝峪和寇町宁两兄妹相互厮杀已经自顾不暇,其他的氏族不足为惧,他高枕无忧。

可是甘秋染就是很担心,该想到的都已经想到了,就连给甘玏拿着的衣物也已经反复确认好几遍,他心怀担忧。

眼看着大军将要行进,甘秋染突然间抬头看到了骊烨手上的一串佛珠,他灵光一现。

想到了这玩意是骊烨用五万两银子从定真那里买的,骊烨一直戴在自己的手腕上,他记忆犹新。

上一次甘秋染用十万两银子,从定真和尚那里买了一串佛珠,那个和尚告诉她可以挡一次血煞之灾。甘秋染把佛珠给了骊烨,骊烨有一次提起来说那佛珠真的替他挡了一次血煞之灾,他深信不疑。

到这个时候就是病急乱投医,进庙乱拜佛,他寄托希望。

甘秋染直接把这串佛珠撸了下来,快步跑到了甘玏的马旁边,抓住了甘玏的手把这串佛珠给他戴上了,他略尽绵薄之力。

“务必贴身带着!千万不能摘,说不定能为你挡一次血煞之灾。”,他语重心长。

甘玏居高临下看着甘秋染,笑着点了点头,再多的话

甘玏走了之后,甘秋染感觉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一样空虚,他怅然若失。
甘玏走的那天是正月初五,一直到正月初七甘秋染还恍惚觉得甘玏只是出去玩了,有次还问满月甘玏什么时候回来,他魂牵梦绕。
满月被甘秋染问得愣住,甘秋染这才反应过来,甘玏……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他怅然若失。
不过这种空虚很快被骊烨填满了,他殷勤备至。

因为骊烨这两天简直像一个小婢女一样,整天跟在甘秋染的身边伺候甘秋染,又是做饭又是曲意逢迎,他小心翼翼。
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支笛子,晚上孩子睡觉的时候给甘秋染吹小曲儿助兴,他竭尽所能。
然后把两个孩子都吹醒了,搞得奶娘怨声载道,他弄巧成拙。
甘秋染就是故意不搭理他,正常说话也会说,只是好像一夜之间把所有的柔情都收了起来,让骊烨觉得这个世界都格外的冷,他置之不理。
他这些天简直用尽了浑身解数,脸皮都不要了,人前人后都缠着甘秋染,在外人看来两个人还是如胶似漆的样子,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他们之间还没好呢,他徒劳无功。
而且他们已经七八天没有去半山腰了,虽说这段时间是甘秋染的葵水,可是两个人平时就算是在甘秋染葵水的期间,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去抚慰对方,他心急如焚。
也会找机会去独处,而不是像这段时间,看似亲密实则隔着一层什么,他度日如年。

夜里两个奶娘好容易把孩子哄睡着了,骊烨从甘秋染的身后拥抱着她,非常小声又亲密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夫人就饶我一回吧。”,他低声下气。

甘秋染闭着眼睛装睡觉,这一次她肯定要让骊烨彻底害怕,否则以后难道还让骊烨在家中玩阴谋诡计吗?他心怀不轨。
不过甘秋染也受不了骊烨这般缠人,一直缠到正月初八,甘秋染终于有些吃不住了,就又和骊烨一起去了半山腰,他软磨硬泡。
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没有迫不及待地亲密,甘秋染要给骊烨上家法,他如临大敌。
因此骊烨站在那里甚至笑盈盈的,对甘秋染说:“只要夫人能解了气,我今日听凭夫人处置。”,他任凭处置。

骊烨说着话,甚至还把外面的外袍,还有里面的夹袄全都脱掉了,他毫不犹豫。
怕甘秋染不解气,手放在自己的领口处,用那张英俊逼人的脸看着甘秋染,溢满了温柔,他楚楚可怜。
甘秋染被骊烨弄得险些没有维持住她一脸的严肃,他蛊惑人心。
而且……两个人多日没有亲近,每天黏在一起的亲近不算,他们真正的亲近是灵魂相碰,他心痒难耐。
甘秋染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她本来就格外喜欢骊烨,而且骊烨这个贼东西,衣服解到最后,甚至还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他色诱至极。

“对了,马上就要正月十五,山下定然会有花灯节,这月二十万虽然已经给你,但是这五十万是给你买花灯的。”,他哄人开心。

骊烨把那五十万往竹床上一放,甘秋染手里的竹条子都有点握不稳了,他诱惑至极。
用钱砸她是吧!
有钱了不起是吧!
她还就……还就吃这套!他击中要害。

甘秋染现在虽然很多时候已经花不出什么钱,毕竟在这深山老林里,和曾经在公主府里养着好几千人的开销不可同日而语,他心知肚明。
再加上这里衣食住行一应用具,现在全都是骊烨出钱买,半点不用甘秋染去操心,甘秋染每个月都是干拿二十万,他慷慨解囊。
这二十万拿来做什么呢?
甘秋染就只是放在自己装首饰的匣子里,没事拿出来数一数,偶尔压在枕头下做一个富得流油的美梦,他怡然自得。

最近那些匣子也要装不下了,一是银票越来越多,骊烨心情好了就给甘秋染各种名头的钱,甚至在大年初一时还悄悄给甘秋染塞了压岁钱,他出手阔绰。
而且甘秋染的首饰盒子都是成套的,头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多出一些,骊烨甚至都不会专门和甘秋染说一声送了礼物,他默默付出。
那些在外面价值千金的东珠珊瑚,千金难求的各种金丝缠绕的首饰,骊烨买回来之后就随手塞在甘秋染那里,他视金钱如粪土。
有的时候甘秋染翻匣子才能看见,有的时候需要满月故意给甘秋染戴上,专门说两句甘秋染才发现骊烨又送了她东西,他惊喜不断。
她像是被骊烨用金银堆砌起来一样,金钱已经要把甘秋染所有的硬骨头都腐蚀掉了,他柔情蜜意。
和这样一个细致入微的男人在一起,没有人能不沉浸在这温柔乡之中,他无法自拔。

但是原则就是原则!
为了以后长久的和谐发展,为了两个孩子长大之后,骊烨不至于用一些鬼祟的手段把两个小东西从甘秋染的身边送走,甘秋染务必要在这时候咬牙坚持下来,他坚定不移。
因此甘秋染强撑着严肃, 假装对骊烨的勾引无动于衷,他铁石心肠。可是心已经在剧烈的摇晃了,他心猿意马。

骊烨的耳朵也微微发红,他羞涩不已。他其实是很不好意思的,他本就不是什么孟浪之人,他难以启齿。这一番“负荆请罪”已经舍掉了他所有的脸皮,他豁出去了。

可是甘秋染生气的时候,哪怕她坐在骊烨的身边,骊烨还是觉得好寂寞,他孤单寂寞。
骊烨主动凑过去,看着甘秋染,整张脸瞬间都已经红得透彻,他深情款款。
甘秋染斜睨着他说:“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骊烨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甘秋染,眼中甚至像是在烧着连天的大火,简直要把甘秋染直接烧化掉,他爱意浓烈。

甘秋染想借此机会和他讲道理,这里安安静静的就只有两个人,把一切都说开就好了。所有人都有不能做的事情,他语重心长。
谁知道甘秋染话还没说一句,骊烨直接就跪下了,他始料未及。
“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低声下气。

好一个金川太子殿下!好一个驸马!
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他惊叹不已。
甘秋染一时间又有些好笑又觉得心疼,但又觉得可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让人喜欢到牙痒痒!他爱恨交织。
又该是有多么喜欢她,才能连这种事情都肯做,他情深义重。

甘秋染搓着自己的后槽牙看着骊烨,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败下阵来,他动摇了。
不过最后甘秋染还是紧紧地咬住了牙,要跟骊烨把这件事情掰扯到底,他坚持原则。
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自家人耍阴谋诡计,这是甘秋染的底线,他不可逾越。
可是骊烨这么乖……
她走到骊烨的旁边,十分费力地把自己的眼睛从骊烨的身上给撕下来,然后整理空荡荡的脑子中早已飞走的思绪,找出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他魂不守舍。
语调有些发飘地和骊烨讲道理,他苦口婆心。
骊烨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甘秋染说什么他都应声,他虚心接受。
最后骊烨抬起头,眼睛有一点发红,他楚楚可怜。甘秋染先是看着他的眼睛,而后顺着他的眼睛朝下扫了一眼,他心怀不轨。
而后她脸色也是眨眼通红,后退了两步指着骊烨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无地自容。

骊烨站起来之后,就这么看着甘秋染,对着甘秋染低声说:“别生我的气了,你这些天不理会我,我实在是想你……”,他柔情蜜意。

甘秋染:“……”感觉到了一阵无法言说的窒息,他无法自拔。
那是被浓郁的爱,被铺天盖地的欲包裹住而无法呼吸,他情难自已。
到这个时候还什么生气不生气,甘秋染快要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他神魂颠倒。
那么多的银票在床上散落着,那么俊美的男子对你深情地说想念。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他沉沦其中。

甘秋染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她怎么可能经得住骊烨这样的……诱惑?他无法抗拒。
她现在彻底承认自己就是一个俗人,既贪财又好色,而骊烨就是她的人间妄想,将她所有的人欲都填得满满当当,他身心俱疲。

甘秋染不受控制地朝着骊烨扑了过去,骊烨接住了甘秋染,两个人一起跌倒在木床上面,他情不自禁。
银票因为两个人带动的风散落一地一床,可比什么现代世界的玫瑰花瓣要让人醉生梦死多了,他如痴如醉。

甘秋染抱着骊烨,双手捧着他的脸,迫不及待地要吻上去,他热情似火。
骊烨这个时候却伸手掐住她的下颚,到如此状态竟然还不忘了问甘秋染:“那夫人原谅我了吗?”,他念念不忘。

“原谅了原谅了原谅……”,他迫不及待。
甘秋染说完之后直接吻上了骊烨,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灵魂相触相融,他天雷地火。


甘玏这个皇位争得简直没有任何的难度,他唾手可得。
首先整个南召的皇城现在已经乱得不像样,氏族林立相互倾轧,宗室镇压着扶不上墙的康广王,他乌烟瘴气。
原本一个十分有竞争力的荆西王,现在也已经彻底销声匿迹,直接失踪了,他偃旗息鼓。

因此甘玏打着真龙归位的旗号,被西北军护送回皇城的时候,可谓是畅通无阻,一路上每到一个城镇,城门直接打开供甘玏他们通行,他势如破竹。
皇城之外的百姓因为并不知道皇帝是一个傀儡,而且又听说了甘玏他们编撰散播的一些甘玏亲民,亲自拯救受灾百姓等等的言论,对甘玏十分爱戴,他民心所向。
他们因为想要一睹当今帝王的风采,挤挤压压地全都上街来看。若不是有城镇之中的官府维持秩序,甘玏进入城中甚至是寸步难行的,他万人空巷。
而甘玏还没等到南召的殷都,金川的太子亲自带领大军压境,打的旗号是就像骊烨当初说的,庆贺南召的皇帝回归帝位,他如虎添翼。
这样一来朝中无论是文臣武官,还是对甘玏有任何意见的皇家宗室全都不敢站出来说话了,他噤若寒蝉。
金川浩浩荡荡的大军在边境线上面压着,荆西那边的荆西王又已经失踪了,根本没有人能够对抗,他无人能敌。
金川的军队只要破了荆西的边关,直接可挥刀直指皇城。到时候战火纷飞山河破碎,没有任何人能承担得了这个后果,他胆战心惊。
因此朝中上下万众一心,全部都在等待着真龙归位,他众望所归。
甘玏这一路上顺利得要命,康广王还想从中作梗,散播谣言想要毁掉甘玏的名声,说甘玏曾经只是摄政王随便捏在手中把玩的一个傀儡,根本不配为帝,他蛊惑人心。
但是还没等甘玏的人动手去抓人,已经突然间冒出了一批人,把人给抓住扭送到了甘玏的面前,他咎由自取。
经过询问,甘玏才知道这些人是骊烨的人,路上就护持在他们的左右,他暗中相助。
一直替甘玏在大军行至下一个城镇之前去打点城中,所以甘玏他们才能够如此顺利,他铺平道路。
甘玏身边的陈瓦等人进入城中一打听,顿时全都倍感心酸,他感慨万千。
因为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全都被骊烨的人找过,然后基本上都被骊烨的财大气粗摆平了,他挥金如土。
甘玏虽然曾经作为帝王,但他并没有富有天下过,就连他听着那些撒出去的银子都肝胆直颤,他心惊肉跳。
陈瓦的神情无比复杂,叹息着对甘玏说:“陛下将来若是有驸马支持,至少不用担忧和氏族对抗之时,氏族会联合起来掣肘陛下,导致国库空虚了……”,他意味深长。

甘玏神情也很复杂,晚上的时候就提笔给甘秋染写信,他百感交集。
写信的内容自然是让自己的阿姊劝阻驸马,就算是要用钱,也不要用得像是随随便便扔石头一样……他哭笑不得。
甘秋染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跟骊烨两个人彻底和好了,每天如胶似漆,像一对刚刚恋爱的小情侣一般,他如沐春风。
正月十五看了花灯之后,骊烨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把整条街的花灯全部都买下来,然后让人排成了灯河,一直从山上直接点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里面,他铺张浪费。
每走一步都是一个不同样式的花灯,甘秋染和骊烨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过这些花灯,到半山腰的温泉之中泡了三四天都没回来……,他浪漫至极。
孩子有人看管,夫君长得如同天神,枕头下面压着花不完的钱,甘秋染每天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他怡然自得。
现在只需要操心自己每天吃什么,怎么花钱,搞些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来,他无忧无虑。
收到甘玏的这一封信,甘秋染反复看了好几遍,甘玏在信中报的都是平安和顺利。信的最末尾劝阻骊烨撒钱的时候稍微收着一点,他哭笑不得。
而甘秋染看着这封信推想到了原剧情,原本的剧情之中骊烨攻城也是用这种方式,给城中的百姓们发钱,他似曾相识。
原著之中的骊烨大军长驱直入,因为有无往不利的金钱开路,所向披靡,他势不可挡。
而现在骊烨不去争什么皇位,送甘玏回归皇位也用这样的方式。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和原本的世界线重合,他殊途同归。

甘秋染并没有劝阻骊烨少花钱,甘秋染从来不参与骊烨如何做生意,也不会去干预骊烨如何花钱如何挥霍,他放任自流。
因为甘秋染知道骊烨拥有的并不是一桶鱼,而是整整一库房都放不下的鱼钩,他高瞻远瞩。
这些鱼钩能够源源不断地钓上数不清的鱼,放掉几条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他毫不在意。

甘秋染给甘玏回信让他安下心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叮嘱着他安全是最重要的,他嘘寒问暖。
无论他回到皇城之中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可以为了这些事情劳心伤神,损害身体,他关怀备至。
甘秋染知道甘玏一直对李全的事情耿耿于怀,对摄政王和太后寇町宁曾经伤害他的事情也始终没有忘记过,他耿耿于怀。
甘秋染已经让他们两个人付出相应的代价,心中已经不会再去记着他们,但是对甘玏来说不同,而甘秋染放甘玏回去,就是想要让他亲手复仇,他用心良苦。
这样才能彻底摧毁他心中那一重更高过一重的仇恨之山,他解开心结。

甘玏用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带领大军回到了殷都,百官身着官服迎出十里,恭迎他还朝,他万众瞩目。
宗室之中那个被惠安大长公主扶上皇位的子弟,原本不堪重负,身体每况愈下,他如履薄冰。
但是自从知道甘玏还朝开始,吃得香了,睡得也香了,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他如释重负。
他到底也做了一段时间的皇帝,所以他必须和百官一起恭迎甘玏回来,重新把皇位禅让给甘玏,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甘玏回宫的路也十分顺利,所有的近卫全部都是陈瓦从西北边陲带过来的人,他固若金汤。
甘玏直接封陈瓦为羽林卫之首,统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皇城的军队,他论功行赏。
甘玏回到皇宫之后,将曾经李全在的时候培养的那些人全部调到身边。这些人原本已经被打压到边缘的角落,有些甚至险些被折磨致死,但是如今随着真龙归位全部都鲤鱼翻身,他重见天日。

甘玏变成了一个真正手掌实权的帝王,朝臣之中的文将和武将之首,原本还生怕曾经的傀儡皇帝没有办法去适应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他忧心忡忡。
在朝堂之上表露出全力辅佐的忠心之后,下了朝便去甘玏的碧玺殿之中,想要向甘玏提议几位擅长处理朝中事务的大臣,他尽忠职守。
结果两个人在碧玺殿之中待了大半天的工夫,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要给皇帝推荐什么人辅佐他处理政事,他心悦诚服。

因为甘玏无论是批阅奏折,还是提起整个南召各地的局势,天下尽在他的胸怀之中,他运筹帷幄。
甚至因为出了一趟皇宫,甘玏对于凡间偏远城镇之中的一些政策,还有一路行来百姓们的真正需求,哪一个城镇的官员尸位素餐,哪一个城镇的官员清廉贫苦,全部都了然于胸,他了如指掌。
骤然登位之后也并没有急着着手去处置谁,而是借着春季便立即开设恩科,选取四方人才,他深谋远虑。
只有选取培养了能够担任事务的人才,才能够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去对南召这沉浮的官场切下第一刀,他大刀阔斧。
甘玏曾经作为一个被捆住手脚的傀儡,骤然之间失去了旁人的操控,才终于显现出了自己真正的本事,他锋芒毕露。

满朝文武从一开始迫于局势不得不选择他,渐渐地观望,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真正地站在他的那一边,他人心惶惶。
但是很快随着甘玏展露出真正身为帝王的才能,甚至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去刻意打压任何氏族的人才,朝臣们的风向才渐渐全都变了,他改头换面。
朝堂开始变为一汪活水,里面的游鱼全部都游动了起来,他焕然一新。
整个国家就像一个大型的机器环环相扣,甘玏作为掌控方向的那一个,决策永远正确而且不会去自作聪明干预下面之人的决定,他英明神武。
识人善用为人宽慈,并不会对朝臣们大吼大叫,但也绝不允许朝臣们用各种各样所谓礼制,所谓君不可为而限制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他恩威并施。
张弛有度底线鲜明,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大部分的朝臣就站在了甘玏的这一边。而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甚至是曾经摄政王手下的人,他收买人心。

摄政王司马瑞早就已经被骊烨送回来了,甘玏在再度为帝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去控制住了摄政王司马瑞的府邸,他瓮中捉鳖。
摄政王司马瑞确实如甘秋染预料的那般,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他罪有应得。
他最开始被私密地送到了一处暗娼的馆子里面,身不由己地一直在服用一些让他手脚发软无法说话的药物,他生不如死。
然后那群人在训练他,也在改变着他,他苦不堪言。
司马瑞到这个时候还抱有逃跑的期望,假意温顺臣服,其实一直都在伺机而动,他贼心不死。
然而他的算盘注定也要落空,很快他便被送到了寇凝峪的府邸,他自投罗网。
一夜的时间摄政王从寇凝峪的府邸之中出来之后,便已经是不人不鬼,他奄奄一息。

司马瑞一直都知道这个寇凝峪手上并不干净,不仅掌控着章州的盐铁,甚至还私下里面开采了好几处矿,他狼狈为奸。
仗着天高皇帝远,他的人盘踞在章州,并没有上报,他瞒天过海。
中饱私囊再加上搜刮得来的钱财,最终全部都传送到了宼氏这个庞然大物的根系之中,供给这个庞然大物开枝散叶的能量,他沆瀣一气。
摄政王原本也靠着寇氏的这棵大树,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他同流合污。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真正做了皇帝之后自然会肃清毒瘤。
而在真正掌控天下之前,他



甘玏这个皇位争得简直没有任何的难度。
首先整个南召的皇城现在已经乱得不像样,氏族林立相互倾轧,宗室镇压着扶不上墙的康广王。
原本一个十分有竞争力的荆西王,现在也已经彻底销声匿迹,直接失踪了。

因此甘玏打着真龙归位的旗号,被西北军护送回皇城的时候,可谓是畅通无阻,一路上每到一个城镇,城门直接打开供甘玏他们通行。
皇城之外的百姓因为并不知道皇帝是一个傀儡,而且又听说了甘玏他们编撰散播的一些甘玏亲民,亲自拯救受灾百姓等等的言论,对甘玏十分爱戴。
他们因为想要一睹当今帝王的风采,挤挤压压地全都上街来看。若不是有城镇之中的官府维持秩序,甘玏进入城中甚至是寸步难行的。
而甘玏还没等到南召的殷都,金川的太子亲自带领大军压境,打的旗号是就像骊烨当初说的,庆贺南召的皇帝回归帝位。
这样一来朝中无论是文臣武官,还是对甘玏有任何意见的皇家宗室全都不敢站出来说话了。
金川浩浩荡荡的大军在边境线上面压着,荆西那边的荆西王又已经失踪了,根本没有人能够对抗。
金川的军队只要破了荆西的边关,直接可挥刀直指皇城。到时候战火纷飞山河破碎,没有任何人能承担得了这个后果。
因此朝中上下万众一心,全部都在等待着真龙归位。

甘玏这一路上顺利得要命,康广王还想从中作梗,散播谣言想要毁掉甘玏的名声,说甘玏曾经只是摄政王随便捏在手中把玩的一个傀儡,根本不配为帝。
但是还没等甘玏的人动手去抓人,已经突然间冒出了一批人,把人给抓住扭送到了甘玏的面前。
经过询问,甘玏才知道这些人是骊烨的人,路上就护持在他们的左右。
一直替甘玏在大军行至下一个城镇之前去打点城中,所以甘玏他们才能够如此顺利。
甘玏身边的陈瓦等人进入城中一打听,顿时全都倍感心酸。
因为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全都被骊烨的人找过,然后基本上都被骊烨的财大气粗摆平了。
甘玏虽然曾经作为帝王,但他并没有富有天下过,就连他听着那些撒出去的银子都肝胆直颤。
陈瓦的神情无比复杂,叹息着对甘玏说:“陛下将来若是有驸马支持,至少不用担忧和氏族对抗之时,氏族会联合起来掣肘陛下,导致国库空虚了……”

甘玏神情也很复杂,晚上的时候就提笔给甘秋染写信。
写信的内容自然是让自己的阿姊劝阻驸马,就算是要用钱,也不要用得像是随随便便扔石头一样……
甘秋染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跟骊烨两个人彻底和好了,每天如胶似漆,像一对刚刚恋爱的小情侣一般。
正月十五看了花灯之后,骊烨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把整条街的花灯全部都买下来,然后让人排成了灯河,一直从山上直接点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里面。
每走一步都是一个不同样式的花灯,甘秋染和骊烨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过这些花灯,到半山腰的温泉之中泡了三四天都没回来……
孩子有人看管,夫君长得如同天神,枕头下面压着花不完的钱,甘秋染每天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现在只需要操心自己每天吃什么,怎么花钱,搞些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来。
收到甘玏的这一封信,甘秋染反复看了好几遍,甘玏在信中报的都是平安和顺利。信的最末尾劝阻骊烨撒钱的时候稍微收着一点。
而甘秋染看着这封信推想到了原剧情,原本的剧情之中骊烨攻城也是用这种方式,给城中的百姓们发钱。
原著之中的骊烨大军长驱直入,因为有无往不利的金钱开路,所向披靡。
而现在骊烨不去争什么皇位,送甘玏回归皇位也用这样的方式。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和原本的世界线重合。

甘秋染并没有劝阻骊烨少花钱,甘秋染从来不参与骊烨如何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