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各自天涯

陈瓦是跟在端茹公主身边太久了，一时之间离开了主子会觉得茫然无措，但他忠心耿耿。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甘秋染不打算牵连任何人，她深思熟虑。

因此甘秋染上前几步，伸手拍了一下陈瓦的脑袋说：“我确实不能让你跟着，你看你这个体型像头熊，逃命的时候我们走的是东躲西藏的路子，你这么大只我往哪儿藏啊，”她婉言拒绝。

甘秋染带着一些笑意说完了这句话，在陈瓦要反驳的时候立刻就把他的话筒给堵住了，她不容置喙。

“当初我之所以把你弄到公主府里，是因为看上了你背后的陈家军，这么多年我没有为难你，给你的月钱也不少，对你也不错吧？”，她话锋一转。

“现在到了你尽忠的时候了，”她语气郑重。

“去西北边陲，想办法把陈家军弄到你自己的手里，三年也好五年也好，让他们变成你自己的军队，”她委以重任。

“等到你做成了陈家军的主帅，我自然就会联系你，到时候你若还认我这个主人，我确实需要你为我肝脑涂地，”她画饼充饥。

这话当然是诓骗陈瓦，只是想让他安安心心地离开自己的身边，去建立一番属于自己的功业，她用心良苦。

陈瓦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在皇城中跟着端茹公主“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端茹公主一旦消失，没有了靠山的陈瓦在皇城自然是寸步难行，她顾全大局。

不如让他去西北，那边有他的父亲和哥哥们，有这些人的庇佑陈瓦一定能够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她深谋远虑。

再等个三年五年的……他这股一定要追随端茹公主舍生忘死的劲儿也就过去了，她心中了然。

陈瓦似乎是没有料到甘秋染会这样说，跪在那里简直像根傻柱子，他始料未及。

甘秋染在他的脑袋上又拍了一把说：“我就是出去玩几年，暂时避一避寇氏的锋芒，不过摄政王注定已经不行了，皇帝再跑了，你想一想皇城当中会乱成什么样子，几个氏族一定会狗咬狗，”她轻描淡写。

“甘玏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宗室又掌控在惠安大长公主的手里，”她胸有成竹。

“等个三年五年，这些氏族相互之间都咬得遍体鳞伤，那个时候你掌控了陈家军，我们就强势归来，到时候皇帝还是皇帝，”她指点江山。

“只不过是真正的九五至尊，再也不是任何人手中的傀儡！”，她展望未来。

甘秋染把谎话都说得激情四射，连躲在门后偷听的甘玏都快当真了，她巧舌如簧。

陈瓦自然是被甘秋染成功欺骗，颤巍巍地开口道：“公主……可若，若属下无法掌控陈家军呢？”，他忧心忡忡。

若是他死在了战场上，若是他这些年的蹉跎导致父亲和哥哥不认他，那些士兵们如果不服他，若是有任何的意外，那又该怎么办！，他忧心忡忡。

这天大的任务突然落在陈瓦的脑袋上，陈瓦只剩下慌张，他手足无措。

甘秋染哼笑着说：“若是你做不成，那不是还有别人吗，我府内那么多的私卫，两千多人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她轻描淡写。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就没有吧，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的意思了，”她故作轻松。

“可是我若离开公主，谁来护佑公主的安危？”，陈瓦眼中渐渐坚定，跪在漫天的风雪之中，却像是被人灌了一壶热腾腾的岩浆，他义无反顾。

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拿到陈家军，壮大陈家军，将来等到公主要拿回属于公主的一切，他一定做公主最坚强的后盾！，他下定决心。

只是他还担心甘秋染的安危，这是他最后的犹豫，他依依不舍。

甘秋染抖了抖自己衣袍还有长发上面的雪，对陈瓦说：“我有十几个影卫你忘了吗？那是先帝留给陛下的，这些人个个武艺高绝，连你都不是对手，放心吧，他们会跟着我的，”她胸有成竹。

“若是连这几个人都护不住我，那即便是有你在也只是徒增一具尸体罢了，”她实话实说。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犹犹豫豫，你这样我怎么相信将来的你能带着我杀回皇城？陈将军！”，她激将道。

陈瓦被甘秋染一番言论搞得神不附体，最后气势恢宏地下山去了，带着自己的部下骑着马直奔西北边陲的方向而去，他斗志昂扬。

甘秋染则是一直目送着他离开，天地一片纯白，虽然星月不见，但是肉眼已经能够视物，她遥遥相望。

等到陈瓦的身影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彻底消失，甘秋染还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她驻足凝望。

虽然她不是端茹公主，但她又确实是端茹公主，她感慨万千。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描述，可是陈瓦毕竟在他身边多年，那些记忆鲜活如同亲身经历，甘秋染不可能毫无动容，她触景生情。

她只愿陈瓦自此顺风顺水，平安喜乐，她默默祝福。

“阿姊，定真师父在叫我们。”甘玏见甘秋染在雪里站着都快被埋掉了，从寺庙的门里面出来，走到甘秋染的面前给她抖着身上的雪，他嘘寒问暖。

“阿姊可是舍不得他？”，甘玏说，“其实一起带着也不是不行……”，他提议道。

甘玏犹豫了一下说：“他看着阿姊的眼神，分明是对阿姊有情，”他洞若观火。

甘秋染伸出冻僵的手，攥成了一个小拳头，一下子捣在甘玏的胳膊上，她佯装生气。

“少胡说八道！”，甘秋染说，“我喜欢驸马，”她矢口否认。

“可是……阿姊既然喜欢驸马，又为何要舍弃他而去？”，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甘玏非常不理解的地方，他能感觉到甘秋染的情绪一直都不太好，动不动就出神，他忧心忡忡。

而且他们这一次离开，明明说好了要带着驸马一起，却是到了临头把驸马舍下了，他困惑不已。

甘秋染不可能跟甘玏解释太多，她总不能说这世界是本书，而他们都是书中的角色吧？，她难以启齿。

甘秋染更不能跟甘玏说，按照原本的剧情他很快就要死掉了，他最终的结局也不是自由自在地翱翔天地，她于心不忍。

而他就是死在驸马的手上，活活被大火吞噬，她悲痛万分。

烧死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死法，那实在是太残忍了，甘玏这么苦，甘秋染怎么舍得他再有任何难过，哪怕是一点，她呵护备至。

怎么舍得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那他就又会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小心翼翼。

所以甘秋染只是含糊着，对甘玏说：“我没有抛弃他，我只是晚一点再回来接他，我跟他闹了一点矛盾，”她顾左右而言他。

“他把我惹生气了，”甘秋染看着甘玏，说道，“你虽然成婚了，但是你跟皇后之间什么都不算，所以你不懂夫妻之间的矛盾，”她信口胡诌。

“有的时候就是要冷一冷，”甘秋染胡说道，“让他彻底意识到自己错了，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犯，我再回去找他，”她煞有介事。

甘秋染其实是打算，将甘玏送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把他和剧情里面的男主角天南海北隔起来，她再回来找骊烨，她早有打算。

甘秋染给他写了两封信，第二封信夹加在他平时翻动的重要账本里面，等到他彻底冷静下来，打理生意翻动账本，就会看到她留下的信，她运筹帷幄。

她要骊烨等着她，她满怀期待。

到时候如果骊烨一直乖乖地等着她，甘秋染就好好跟骊烨争辩一下，她据理力争。

他为什么要隐瞒事实，为什么要取代钟离金镇，是不是舍不得权势，想要做皇帝，她百思不得其解。

甘秋染只是稍微想一下有这种可能，都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不断地搅来搅去一样难受，她心烦意乱。

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跟甘玏相互搀扶着走到了一间禅房门口，她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