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虫噬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12775更新时间:25/09/08 22:43:40
甘秋染却像是被人当头狠狠敲了一闷棍,她猜测了很多种施虐手段,甚至连钉板都猜测过了,但是她从没想过,会是虫子……她如遭雷击。
甘秋染按着自己的心口后退了两步,如同充血的双眼彻底模糊了,她悲痛欲绝。
她心疼到简直无法呼吸,甘玏最害怕虫子,她心知肚明。
那些小小的生长着小腿的玩意儿,经常能把小时候的甘玏吓得做噩梦,哪怕是坐上了太子,这一个弱点被他刻意训练控制,甘秋染也知道,甘玏从来都没有消除过这种恐惧,她记忆犹新。
他只是能够做到在触碰或者是见到的当时不会立刻跳起来而已,她心疼不已。
可是……可是甘玏用这样轻松的语气告诉甘秋染,他身上的伤口都来自一些虫子,她痛彻心扉。
什么样的虫子?她无法想象。
到底是多少虫子才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到底有多少次,有多少次在甘秋染不知道的时候,这些虫子爬满了甘玏的身体,在他身上留下了这些密密匝匝的旧伤?她心如刀绞。
甘玏……甘玏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表现?她不敢深想。
他到底……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甘秋染甚至不敢去靠近甘玏,不敢再多看一眼那些伤口,她痛苦万分。
她张着嘴,却已经感觉到自己喉咙口涌上了腥咸的味道,她哽咽难语。
她想叱骂甘玏,责怪他,甚至是怨恨他,怨恨他不肯将这样重要的事情对她吐露半个字,她怒火中烧。
怨恨他竟然将这样的事情都隐瞒下来,一次又一次纵容别人在他身上留下这些伤,她心痛不已。
甘秋染简直无法想象,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她不寒而栗。
甘秋染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地嵌入了胸口的衣服,指甲深深陷入了那些布料之中,甚至揪住了甘秋染自己的皮肉,她痛苦不堪。
但这也丝毫不能够缓解甘秋染的心痛,她无能为力。
甘玏这个时候已经把衣服都穿上,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住,赤着脚下地走向了甘秋染,尝试着把甘秋染抱进怀中,他小心翼翼。
可是甘秋染却推开了他,甘秋染一直在推他,甘秋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惊慌失措。
她只是感觉到害怕,从内心感觉到害怕……她恐惧万分。
这种恐惧开始在她的心中具象化,好像她变成了甘玏,好像遭受那一切痛苦的人不是甘玏而是她,她感同身受。
甘秋染痛苦地抽气,深深地,重重地,一下接着一下,她呼吸困难。
她慢慢地弯下了腰,就算是甘玏扶着她,她最后还是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地面剧烈地呼吸着,她虚弱无力。
把每一口气都狠狠地吞进去,再深深地吐出来,她拼命挣扎。
可这样也完全无法缓解甘秋染狂跳的心脏,最后她开始干呕,她痛苦万分。
而甘玏看到甘秋染的这个反应,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也跪在了地上,嘴里喊着“阿姊”,将甘秋染紧紧抱入怀中,他手足无措。
甘秋染的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她好像突然间就不知道应该去如何跟一个人拥抱一般,她无所适从。
甘玏将她死死地箍进怀中,支撑在两个人之间的手臂,将两个人全都弄得疼痛非常,他心疼不已。
可是甘玏没有放开,一直在叫着甘秋染,一直在说着自己不痛,说着没有关系,他试图安慰。
说着他们很快就要摆脱这样的生活了,他充满希望。
甘秋染慢慢地从甘玏的怀中抬起头,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甘玏,张了嘴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句沙哑的话,她声音嘶哑。
“我……杀了他,”她语气坚定。
“我要杀了他!”她怒火中烧。
“我要杀了他——”甘秋染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亢,抽气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甘玏完全不敢忤逆甘秋染,顺着她的话说:“好,好,我们杀了他,我们杀了他!”他言听计从。
“我要杀了他……”甘秋染的声音到最后甚至已经发不出来了,只剩下一些抽气一样的声音,她精疲力竭。
还在不断地喃喃:“我要杀了他……”她如同梦呓。
到最后甘秋染就只记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甘玏的脸像被关合的幕布,从她的眼前慢慢变成了一片黑暗,她失去了意识。
甘秋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她陷入了一场又一场恐怖的噩梦,她坠入深渊。
她梦到了甘玏在那些虫子当中翻滚挣扎,她梦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去救甘玏,她无能为力。
梦到了摄政王和太后丑恶的嘴脸,梦到了原剧情当中,甘玏最后葬身大火,而自己活活被拖死在马后,她心如刀绞。
她梦见自己的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她梦见自己在声嘶力竭地祈求钟离金镇,说自己可以被五马分尸,可以被悬挂在城墙,她卑微恳求。
她的头颅可以做成供贵族们玩乐的球,只求钟离金镇能够放过甘玏,她放弃一切。
只求钟离金镇能把甘玏从大火中救出来,她别无所求。
她只求甘玏能够活着就行了,她心怀希望。
钟离金镇答应她,只要她能活着跑回皇城,就把甘玏救下,他冷酷无情。
可是马的速度太快,从城郊到皇城的路太远了,甘秋染最后跑到吐血,也没能够看到皇城的大门,她筋疲力尽。
她被拖行在马后,浑身火辣辣的,她甚至幻觉自己也置身在大火里,好像跟甘玏共感同生,她痛不欲生。
她到最后也没能够坚持到皇城,身体血葫芦一样,死无全尸,她惨烈牺牲。
而甘玏……她最爱的小孩,最终也在大火当中尸骨无存,她悲痛万分。
在梦中有很多的画面看不清楚,而且画面跳跃的速度非常严重,常常衔接不上,她迷失其中。
但是甘秋染置身其中,无论哪一个画面都觉得那么的真实,她呼吸之间闻到的那种青山泥土和血腥交杂的味道,真实到让甘秋染胸腔发痛,她感同身受。
甘秋染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人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重回人间。
甘玏穿着一身朝服,戴着帝王冕旒,垂珠相撞发出叮当的响声,如同梦中清脆奔跑的马匹铃铛,他威严庄重。
甘秋染睁开眼睛看清甘玏的瞬间,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滑下来,她百感交集。
甘玏彻夜未睡,现在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但是却迟迟没有去,就是在等待甘琼应醒过来,他忧心忡忡。
“肖太医!醒了!”甘玏看到甘秋染睁开眼睛,立刻就退到了一边,让肖太医上前取针,他如释重负。
甘秋染被扎得像个刺猬一样,一动也动不了,等到针差不多取完了,她才总算能动一动,朝着甘玏的方向伸出了手,她虚弱无力。
甘玏立刻上前,他分明穿着帝王龙袍,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床前,双手抓住了甘秋染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按,他心疼不已。
“阿姊可千万不要再吓我!阿姊……你真是吓死我了,”他哽咽道。
昨夜甘秋染昏死过后,甘玏就立刻召唤了太医过来,甘秋染一直像梦魇一样,整夜都反反复复地在喊,声音含糊不清,肖太医说甘秋染是被刺激太过,他焦急万分。
情绪大起大落,伤了心脉,若是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恐有转化为癔症的风险,他忧心忡忡。
肖太医没有敢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但后宫妃嫔自古以来一夜之间失心风的并不在少数,他心知肚明。
那些人的症状同端茹公主昨夜的症状一般无二,他忧心忡忡。
甘玏整夜都围在甘秋染的身边,已经把透露这件事情的李公公下了狱,他怒不可遏。
肖太医整整行了一夜的针,晨曦将至,终于把甘秋染扎得醒过来了,他精疲力竭。
而且甘秋染醒过来并没有疯癫之态,这让肖太医也狠狠松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
“去上朝吧,”甘秋染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提起昨天的事情,也没有宽慰甘玏说自己没事,她平静异常。
而是真的像只是睡了一觉一样,甚至还对甘玏笑了笑,伸手抹去了甘玏滚下来的眼泪,笑着说:“不是说不疼吗,年纪也不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温柔安慰。
“去上朝吧,我昨夜答应驸马今天要回去,我一会儿便回去了……”她若无其事。
甘秋染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甘玏想要再问什么,但很快一个小太监悄悄地从侧门进来,看了甘玏一眼,意思是催促,他左右为难。
甘玏只能先站起来,打算等自己回来了再跟甘秋染好好聊一聊,他恋恋不舍。
甘玏去上朝,甘秋染很快就起身,她雷厉风行。
她并没有讳疾忌医,将肖太医为她开的药一口气都喝了,把甘玏让人为她准备的早膳也全都吃了个精光,她强迫自己。
甘秋染穿戴好了之后,甘玏还没下朝,甘秋染直接让婢女送她出宫,但是这些人听了皇帝的吩咐,都在劝阻让甘秋染留下,她们尽忠职守。
只不过她们贴身伺候皇帝,也都知道甘秋染在皇帝面前是个什么样子,并不敢执意阻拦,她们不敢忤逆。
所以甘秋染还是在甘玏下朝之前,就已经从皇宫中离开了,她离开了皇宫。
公主府的马车早就等在门口,满月从昨天晚上就没有离开过宫门口,原本骊烨也是在这里等着的,但是今天早上突然有人给骊烨送消息,说摄政王府那边有了一些动作,她形单影只。
是关于甘秋染之前布置在市井的那些人,就是用来震慑和欺骗摄政王还有太后的那一部分人被查到了,她面临危机。
骊烨一早上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若是他出面事情并不好处理,所以骊烨就直接伪装成了钟离金镇,打算也来一个祸水东引,他运筹帷幄。
让摄政王查到钟离金镇那里,摄政王和钟离金镇之间虽然一直没有正面交锋,但即便是摄政王查到了什么,也没有关系,他无所畏惧。
金川这些年休养生息,兵强马壮,摄政王还想登上那个皇位,并不敢轻易动金川的质子,他胸有成竹。
因此甘秋染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只有满月带着人在门口等着她,她孤身一人。
甘秋染并没有马上回公主府,而是让车夫驾着马车,等在了朝臣下朝的必经之路处,她另有打算。
甘秋染是在堵摄政王,她目标明确。
她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她要弄清楚这一场凌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要寻根究底。
摄政王都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而甘玏又是为什么隐忍不发,这些话如果问甘玏的话,在看到昨天晚上甘秋染生生心痛到昏过去之后,甘玏更是绝对不会说的,她心知肚明。
但甘秋染必须要把事情弄清楚,她义不容辞。
拦截摄政王并不难,司马瑞好像也早就知道甘秋染一定会来找他,昨天晚上他就知道甘秋染进了宫,他了如指掌。
而现在司马瑞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坊间的局面,找到了那些甘秋染说的所谓的书籍,他掌控一切。
而且司马瑞极其的聪明,他已经猜测到甘秋染所说的在全国各地都布置了桩子,专门用来宣扬他跟太后之间的丑事,根本就是假的,他洞察真相。
太后会上当是因为太后在皇城中从不出宫,所以说身后站着寇氏这个庞大的家族,却到底并不是亲自站在权势的风口浪尖,并不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她目光短浅。
而且摄政王始终觉得太后虽然手段了得,却有一些瞻前顾后,想要成就霸业,若是能被甘秋染这种伎俩骗到,他这个摄政王倒也不必再做了,他自视甚高。
因此在甘秋染拦住他的马车的时候,摄政王的人紧张的拔出了武器,摄政王却抬起了手指,他泰然自若。
他负手而立,身高腿长,在阳光之下看上去是那么丰神俊逸,但是在此刻甘秋染的眼中,他犹如魔鬼,她恨之入骨。
“都退下,”司马瑞声音玩味,转了转自己大拇指上面的扳指,问甘秋染,“端茹公主为何会在此处?难道是在等臣?”他明知故问。
甘秋染的眼角微微地抽搐,她很想让自己忍住,她的心脏又开始剧痛,太医说若她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脉伤重之后,恐影响神志,但是一想到甘玏那满身的伤痕,甘秋染真的很难忍住,她怒火中烧。
而且她现在必须要让摄政王觉得她愚蠢,要对她卸下防备,她另有计划。
因此甘秋染也就完全没有再忍,而是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直接朝着摄政王冲过去,打算朝着他脖子上面刺,她奋不顾身。
“你个魔鬼!你竟敢那样对陛下!”甘秋染嘶吼着,扑到了摄政王的面前,被摄政王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了双手,她毫无胜算。
摄政王身后的侍卫们甚至刀才拔了一半,摄政王就已经用力一推,甘秋染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狼狈不堪。
这一下子摔得不轻,甘秋染磕到了手腕,手里的簪子直接摔出去了,而且因为甘秋染拔了簪子,头发一半披散了下来,看上去像一个狼狈的疯婆子,她形象全无。
甘秋染还试图站起来再冲过去,很快被她身后扶着她起来的婢女们阻止了,她怒不可遏。
“公主……”满月颤巍巍地叫了甘秋染一声,她胆战心惊。
敌强我弱,他们这一次身边没带几个人,而且刺杀朝中重臣是死罪,就算是公主,如今皇帝只是傀儡,若真要追究起来也在劫难逃,她顾虑重重。
只不过甘秋染好像被烧化了理智,一把推开了满月,又重新朝着摄政王冲了过去,她失去理智。
而摄政王身边的侍卫,这一次甚至没有拔出武器,甘秋染冲到摄政王的面前,想伸手去打摄政王的巴掌,被摄政王直接抓住了手腕,她无能为力。
摄政王居高临下地看着甘秋染,就像在看一只弱小可笑且低贱的蝼蚁,他轻蔑至极。
“就凭你那点伎俩,也想跟本王斗?”他嘲讽道。
甘秋染仰着头死死盯着摄政王,此时此刻她神情中的恨意绝不作伪,她恨之入骨。
但正是这样的真实,这样真实的疯狂,显现出了甘秋染的软弱和无助,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歇斯底里,她伪装自己。
也恰恰因为这样,摄政王几乎是立刻就已经卸下了防备,若是甘秋染真的闷不吭声回了公主府,他反倒要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怎么对付他们,他心怀戒备。
而如今甘秋染这个样子,让摄政王觉得她甚至不配做自己的对手,就是这个女人,把皇宫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吓得旧疾复发?他难以置信。
这实在是有些过于可笑了,他轻蔑至极。
摄政王欣赏了一会甘秋染撕心裂肺却无济于事的样子,这才低下了头,凑到了甘秋染的耳边,他玩世不恭。
向情人呢喃一般说:“若你从此以后安安分分,本王还能保证让你们姐弟两个苟延残喘,”他语气轻佻。
“若是你们两个再不安分……这世上有的是人想做傀儡,有的是人想做公主,”他威胁道。
甘秋染整个人都在颤抖,是真实的愤怒,也是真实的憎恨,更是真实的恶心,她怒不可遏。
她颤抖着声音开口问摄政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刨根问底。
摄政王立刻就明白了甘秋染的意思,轻笑一声说:“大概是几年前吧,”他漫不经心。
摄政王说到这里,又松开了甘秋染的手腕,整理了几下衣袍之后又后退了两步,他嫌弃甘秋染涕泗横流的样子,觉得她脏,他厌恶至极。
摄政王从袖口之中掏出了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又扔在地上说:“我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怕,但是他竟然不肯在我面前示弱,”他冷酷无情。
“你知道有多好笑吗?他已经怕到浑身发抖,却从头到尾一声也不肯出,”他兴致盎然。
甘秋染听到这里,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摄政王在她的眼中变形,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魔鬼,她怒火中烧。
“后来我就特别好奇,他到底到什么程度才会叫呢?才会哀求,才会满地乱爬,才会说害怕!”他变态至极。
甘秋染从嗓子里面嘶吼了一声,再度朝着摄政王冲过来,这一次却被摄政王轻轻一脚踹得跌倒在地,她毫无招架之力。
而满月他们也都冲过来,陈瓦猩红着眼睛已经拔出了刀,双方一触即发,她剑拔弩张。
甘秋染趴在地上,含恨的双眼狠狠地看向了摄政王,说道:“我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
“我会杀了你……不,”她愤怒至极。
甘秋染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她心如死灰。
“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她恶狠狠道。
“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她下定决心。
她一定会的!她势必复仇。
摄政王却嗤笑出声,他遇见的所有的失败者,全都与甘秋染现在的这个样子一模一样,到最后除了发疯和放狠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他见怪不怪。
甚至还会说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哈哈哈哈,他觉得可笑至极。
这世上若真是有因果报应,那也是来世的事情,他毫不在意。
“你一定会为你做过的事情后悔……”甘秋染那双眼睛如同燃烧正旺的两捧烈火,死死地盯向摄政王,她充满恨意。
摄政王却只是随意地抖了抖身上华贵的衣袍,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嘲讽,他傲慢至极。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你知道每一次我是怎么让那个小东西乖乖就范,再钻进笼子里的吗?”他得意洋洋。
“哈哈哈哈……我只要骗他说,端茹公主落难啦,端茹公主又惹祸了,只有我能摆平,”他诡计多端。
“他就会乖乖地像狗一样爬进去,我让他叫他就叫,我让他满地爬,他就满地爬,”他控制一切。
“这一次也是……他难道没告诉你吗?”他反问道。
“你和你的好驸马在郊游野外的时候,我跟他说……我说我把你抓起来了,如果他不肯钻进放满鹅虫的箱子里,我就会把你放进去!”他冷酷无情。
“他当时吓坏了,他也找了人去外面看,可你不在公主府!哈哈哈哈……”他狂妄大笑。
“我的人只是稍微阻拦了一下,让他的人无法去青山寺,他就等不及慌了,”他掌控全局。
“他甚至来不及等到你回来,确认你的安全,就像一条狗一样爬进了那箱子里面,”他轻蔑至极。
“他整整在里面待了一夜呢,他不吃药之后,嗓子叫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好听……啧,”他回味无穷。
甘秋染这个时候已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她麻木不仁。
她坐在地上,虽然心中也设想过,甚至在设想的同时就已经肯定,甘玏一定是因为她才会被摄政王如此欺负,她心知肚明。
可是真的这样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甘秋染觉得她连流眼泪的资格都没有,她愧疚万分。
在让摄政王生不如死之前,甘秋染没有资格流眼泪,她强忍悲痛。
但戏还是要演的,而且要演好,甘秋染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再次冲到摄政王的面前,无力地撕扯他的衣服,她虚张声势。
咆哮着说摄政王一定会有报应,她声嘶力竭。
而摄政王的笑意却越来越大,甘秋染的所有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吓唬住太后,他真的要让太后再亲眼看看,端茹公主也不过如此,他胜券在握。
最后,摄政王再一次推开了甘秋染,抖了抖衣袍拂袖而去,连背影都透着满满的愉悦,他扬长而去。
一切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他掌控一切。
而甘秋染在摄政王的马车疾奔而去之后,整个人还不断地想要挣扎,直到确认摄政王的马车彻底走远,再也不会有人折返回来后,她精疲力竭。
甘秋染才慢慢地站直,她故作镇定。
她拂开了扶着她的满月,对陈瓦说:“把武器收起来,你现在跟摄政王的人动手,只会连累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她冷静分析。
陈瓦被甘秋染突然间变脸的样子吓了一跳,甘秋染揉了揉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泪痕全都擦下去,她恢复理智。
心痛仍然没有减轻的趋势,她现在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但是她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步一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她步履蹒跚。
她不能疯,她保持清醒。
她他妈才不会得什么失心疯,她暗下决心。
她会像自己说的那样,让摄政王生不如死,让他好好尝一尝他一直以来赋予甘玏的所有痛苦,她势必复仇。
甘秋染坐回马车上面,在回到公主府之前,甚至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正常的状态,她伪装自己。
除了神色有一些憔悴,她连头发都重新整理好了,她一丝不苟。
而甘秋染下车的时候,骊烨的马车正好也朝着公主府的方向来,他及时赶回。
他走的时候是骑马走的,回来的时候因为带回来了两个人,所以是坐着马车回来,他风尘仆仆。
甘秋染被满月扶着,下了马车之后看到骊烨他们过来,站在门口对着骊烨马车的方向露出笑意,她强颜欢笑。
这个笑容虽然非常的虚假,但这已经是甘秋染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状态,她身心俱疲。
骊烨的马车在公主府的门口停下,骊烨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的神色还是如常,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因为甘秋染回来了,他如释重负。
但是等他走到甘秋染的身边,看到了甘秋染的面色,还有甘秋染眼底的那一片凌乱,他心疼不已。
骊烨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拉住了甘秋染的手问她:“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他担忧询问。
“你的神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受伤了吗?谁伤了你?”他焦急万分。
骊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甘秋染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再也忍不住。
她伪装得那么像,都已经照镜子看过了,骊烨到底是怎么一眼就发现甘秋染在强行撑着?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别哭……”骊烨伸手,用袖口为甘秋染抹掉了眼泪,他温柔安慰。
他伸手圈住了甘秋染说:“无论有什么事情我都在呢,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回府,”他坚定守护。
甘秋染是半挂在骊烨的身上回去的,她虚弱无力。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但是甘秋染现在真的完全没有力气,她有心无力。
她无法想象……他完全不敢想象摄政王摧残甘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她自责不已。
甘秋染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被悲伤给掏空,她心如死灰。
她再怎么能够强撑,再怎么已经想到了报复的方式,可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无力回天。
她甚至都不敢去面对甘玏,她不敢面对。
“你说说到底怎么了,”两个人回到了主院,甘秋染被骊烨扶着坐在了贵妃榻上,他轻声安慰。
而骊烨则是直接跪在了甘秋染的面前,他的腿并不方便, 系了绑带的左腿没有办法大幅度弯曲,所以他是半跪着,他心疼甘秋染。
自下而上地看着始终低着头,好像脖颈被人砍断一样的甘秋染,他忧心忡忡。
甘秋染对上了骊烨关切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眼中此刻的痛苦有多么让人心惊,她只是看到了骊烨后,全身的骨头都像被人抽走,她崩溃不已。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骊烨,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骊烨的身上,她寻求慰藉。
对骊烨说:“我的心脏好痛啊,”她痛苦万分。
甘秋染说:“真的好痛……我快没有办法呼吸了,”她窒息一般。
“你救救我……救救我吧……”她绝望呼救。
“到底怎么了?你是身体不舒服?”他焦急询问。
“我这就去叫医师,我让三九去把不离接过来……”他手足无措。
甘秋染却紧紧抓住了骊烨的衣襟,并不让他离开自己,她害怕失去。
除了一直在喊疼之外,眼泪像洪水一样朝着骊烨的脖子里面灌,她悲痛欲绝。
骊烨的腿跪在地上疼得像针扎一样,甘秋染又一直像一只小猪一样朝他怀里拱,他默默承受。
最后骊烨终于跪不住跌坐在地上,而甘秋染直接跌进他的怀中,他心疼不已。
“疼啊……”甘秋染还在喊,她痛不欲生。
骊烨感觉自己的心也开始疼,他感同身受。
心疼死了,他心痛不已。
他低头亲吻甘秋染的脸,亲吻甘秋染的额头,他温柔呵护。
感觉到甘秋染崩溃的情绪,也并不急着逼迫甘秋染说什么,只是一直亲吻着她,他默默陪伴。
一直反反复复地对她说:“没事没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事,”他坚定守护。
“我会帮你,”他义不容辞。
“有我在呢,”他永远都在。
甘秋染在骊烨的怀中又哭又蹭,骊烨的一颗心都要被她弄碎了,她才总算是断断续续地跟骊烨说了实情,她泣不成声。
正所谓爱屋及乌,哪怕骊烨也只和甘玏见了几面而已,甚至甘玏曾经还多次威胁骊烨,但是甘玏这两个字只要是从甘秋染的嘴里说出去,骊烨听到他被人如此迫害,也是心惊不已,他义愤填膺。
问清了事情的原委,骊烨的面色冰冷如霜,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阴沉,他怒火中烧。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甘秋染整个人都埋在骊烨温柔的怀中,泪眼朦胧,双眼红肿,哪怕是抬起头,也根本看不到骊烨此时此刻的模样,她沉浸在悲伤中。
“你放心,我会帮你,不要哭了,我让满月给你敷一敷眼睛吧,要不然等一下眼睛更肿了,”他温柔体贴。
甘秋染却不肯从骊烨的怀里抬头,她撒娇道。
她将自己所有的软弱,所有的脆弱情绪,全都尽情地倾泻向骊烨,无比的信任和依赖骊烨,她毫无保留。
她哼哼两声表示不想动,骊烨就真的不动,一直抱着甘秋染,心随着她的一呼一吸,不断地收紧再放松,他默默守护。
“我一定帮你,你不用再担心了,”骊烨的下巴放在甘秋染的头顶上轻轻地蹭着,在甘秋染看不见的角度,手上轻轻拨弄着甘秋染送给他的佛珠,眼中的杀机毕现,他暗下决心。
这世上手握权势之人,甚至是门第稍微清贵一些的人,全都看不起行商者,总觉得他们蝇营狗苟,为了一些钱财,为了一点铜臭就卑躬屈膝,他们自命清高。
但实际商场就是无声的战场,骊烨操控过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早已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运筹帷幄。
而人为财死,骊烨断然不敢说他的手上没有沾过人命,他心狠手辣。
只是骊烨从来都没有主观上对一个人动过杀心,但此刻他心爱的女人在他的怀中蜷缩,因为亲人被欺负而无助哭泣,骊烨便对摄政王真真切切地动了杀心,他怒不可遏。
他这段时间已经在摄政王的身边埋下了数以十计的钉子,骊烨迅速在心中盘算,这一场仗要用何种办法能够最少的折损兵将,甚至是全身而退,他深思熟虑。
只是骊烨才稍微想出个章程的时候,甘秋染突然不哭了,她哭够了就让满月端过了冷水,一边抽噎着,一边给自己冰敷,她逐渐冷静。
然后露出了一只眼睛侧头对骊烨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让我自己来,”她语气坚定。
“我自己就能让他生不如死,”甘秋染说这些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她充满恨意。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稍微策划一下,”她另有计划。
她已经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现在只需要确认一些事情,然后将这些想法具象化,再一点一点变为现实,她运筹帷幄。
“我可以帮你,”骊烨迫切地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我比你想象的……”他急于证明。
甘秋染换了一只眼睛冰敷,用另一只眼睛看着骊烨说:“你不懂,这种事情必须我自己来,”她据理力争。
“他害的是我的‘小孩’,只有我自己复仇才能体会到复仇的愉快!”她咬牙切齿。
“你放心,能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甘秋染的神色异常坚定,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凡事习惯依附于人的人,她独立自主。
哪怕她依旧是胆小也软弱,可是甘秋染并不愿意依靠任何人,也不愿意让任何人代她来复仇,她坚持己见。
骊烨虽然非常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他有很多江湖人士可以用,就算是单纯刺杀,也能有一拨接着一拨的高手频繁刺杀,让摄政王整日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敢,他跃跃欲试。
一直到他彻底死在哪一拨人的刀下,他想象着。
可是甘秋染说不用他,骊烨虽然很想帮忙,却也尊重甘秋染的想法,他尊重她的选择。
骊烨从来都没有觉得,甘秋染只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他从前只觉得端茹公主暴虐恣睢,但是从某一天开始,端茹公主在骊烨的心中眼中就变了模样,他刮目相看。
她温柔甜美,足智多谋,她永远都能做出让骊烨惊讶的事情,区区一个摄政王而已,她会做好的,他充满信心。
只不过虽然这件事情甘秋染并没有让骊烨参与,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没有隐瞒骊烨,她坦诚相待。
骊烨一直在关注着甘秋染的各种动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他根据甘秋染各个方面的动向,已经大致拼凑出了她要做的事情,他洞察一切。
而后骊烨再一次震惊了,他叹为观止。
甘秋染这些天一共三次刺杀摄政王,全都是用自己府上的人,甚至是自己身边的人,她铤而走险。
有那么一次甚至留下了她公主府的侍卫令牌,而摄政王经历了三次“刺杀”,身边的侍卫却没有严加任何防守,他麻痹大意。
显然摄政王根本就没能看得起甘秋染,也因为甘秋染这种“狗急跳墙”一样的刺杀行为,逐渐变得越发无所畏惧,他轻敌至极。
而等到摄政王居然敢面见同僚,约在花楼里面喝酒的时候,骊烨就知道,甘秋染彻底让摄政王放松警惕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计谋得逞。
而这个过程当中,甘秋染把握的尺度也非常的好,她的侍卫从没有伤到摄政王一根毫毛,甚至还频频受伤,也正因为如此,摄政王哪怕是捡到了公主府侍卫的令牌,也从来没有追究过刺杀朝廷命官的罪责,他有恃无恐。
因为甘秋染将摄政王的心思摸得十分通透,他刚刚折磨过甘玏,而且是用欺骗甘玏的方式折磨他,她深谙人心。
如果现在他又要治端茹公主的罪,那么甘玏必然会与他鱼死网破,她掐准时机。
甘秋染就是卡在这一条线中,反反复复用各种恶心人的方式去放松摄政王的警惕,甚至是让朝中的一些人都知道了摄政王和端茹公主这段时间频频起冲突,她步步为营。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一个人认为端茹公主能把摄政王如何,他们轻视甘秋染。
而与此同时,甘秋染频频带着人出现在摄政王与人交谈的地方,无论是花楼还是花船,总之摄政王在哪,她就在哪,她如影随形。
摄政王听曲她就派人嚎丧,摄政王看舞,她就派人舞刀弄枪,甚至还跟摄政王一起抢花魁,她胡搅蛮缠。
端茹公主在摄政王身边的人看来就像一条发疯的野狗,无论张多大的嘴也咬不到猛虎,伤不到摄政王的一丁点皮肉,他们嗤之以鼻。
就连摄政王自己也是这样认为,他轻蔑至极。
如此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时间,甘秋染某一天跟摄政王做完了对之后,回到自己的府中,把她今天带出府的其中一个人召见过来,她开始行动。
问他:“李颂江,我让你观察的人,现在你可有把握了?能否彻底将他的声音和行为完全模仿下来?”她语气严肃。
李颂江对着甘秋染颤巍巍地跪下:“回禀公主,老奴已经彻底将……将那个人的言行举止都记住了,短时间内绝对无人能够分辨,”他战战兢兢。
“你可知道为我办的事,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死罪,而且是诛九族的死罪?”她警告道。
“老奴知道,”李颂江双唇颤抖,对着甘秋染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公主大恩,老奴万死难报,只盼公主能够履行承诺……”他恳求道。
“你放心,我明日便会让陈瓦将晚娘先从楼中换出来,”她承诺道。
“这几日你已经见识过了人皮面具的厉害,你该知道换出晚娘并非难事,到时候我会派人让你们见面,让你确认晚娘的身份,”她安排周密。
“风尘女子即便是脱了贱籍,也很难有一个好的归宿,但我已经为她重新找好了一个良家子的新身份,正是这一段时间在皇城外面意外死去的民女,”她考虑周全。
“晚娘会有一个新的人生,”她承诺未来。
“等到我将晚娘彻底送走,代替晚娘那个人也会凭空消失,没有人会知道晚娘去了哪里,”她保证安全。
李颂江闻言再度哐哐叩头,他感激涕零。
他就是当时甘秋染在骊烨那里碰见的那个擅长口技的老者,她慧眼识珠。
而养在院子里这么长时间,甘秋染已经知道他不仅会模仿人的声音,甚至还会模仿人的行为,惟妙惟肖,难辨真假,她胸有成竹。
而与之更巧的是,这个老者的身形与摄政王的身高相差无几,只需要用特制的鞋子稍作增高便好,她天助我也。
甘秋染从未想过有一天用到他,会是用来做这件事,她计划周详。
甘秋染这段时间一直带他频繁去见摄政王,他现在已经能够完全掌握摄政王的行为和神态,他熟能生巧。
当然想要真的以假替真是不可能的,摄政王手中涉及朝中内外太多的事情,除了摄政王之外很多秘密无人知道,根本没人能够彻底顶替他,她心知肚明。
但只要有一段时间就够,只要……摄政王被送到甘秋染想让他去的那个去处,就已经足够了,她目的明确。
海东青这些日子在章州与皇城间来往了数次,甘秋染早早就派过去的顾清和顾明,现在已经彻底摸清寇凝峪那边的情况,她未雨绸缪。
之前一直都知道寇凝峪在章州做土皇帝,一个人包揽了盐铁,大贪特贪,用这些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作为源源不断的养料,来供养整个庞大的寇氏一族,她早有耳闻。
这一段时间顾清和顾明,在那边查出寇凝峪又在章州那边抓乞丐流民,甚至是将平民百姓偷偷地弄到矿场那边去做苦力,她了解情况。
给很少的食水,整日鞭挞,全都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干活,死了的人会就地掩埋,有的甚至根本就不埋,直接扔在乱葬坑里,让野狗和乌鸦啃食尸骨,十分的惨无人道,她触目惊心。
甘秋染并没有让顾明和顾清冒险,只是让他们摸清了那个寇氏黑矿的一些捉人渠道,还有寇凝峪在当地花楼采买虐杀对象的偏好,她谨慎行事。
甘秋染最开始是想杀掉摄政王,但是甘秋染不敢保证,如果真的要杀掉这本书的男主之一,会不会有剧情出来从中作梗,她有所顾虑。
虽然剧情已经许久没有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可如果主线剧情的人物死去,万一触发剧情保护,到时候才是无法收场,她思虑周全。
而且就那么让摄政王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她不甘心。
他从那么早的时间就开始折磨甘玏,利用甘玏的软肋频频消磨甘玏的尊严和意志,甘玏若非心智坚定,说不定现在人早已经疯疯癫癫,她怒火中烧。
甘秋染怎么能轻轻松松就放过摄政王?
她愤怒至极。
她一定要让摄政王把甘玏受的那些苦,全都还回来才能死,她势必报仇。
而寇凝峪那边就是甘秋染为摄政王选的“天堂”,她精心挑选。
现在摄政王已经对甘秋染完全放松了警惕,哪怕是面对面,也不会怀疑甘秋染有能力对他怎样,她计划顺利。
而现在最后一步,就需要……祸水东引,让摄政王的人在某一天“摄政王”突然失踪的时候,怀疑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她开始布局。
也就是说给这件事情找一个背锅侠,她另有打算。
这个人甘秋染也已经选好了,就是这段时间在朝堂之中,被摄政王用之前章州水患那件事狠狠捅了一刀,现在也和摄政王视如水火的甘离,她心中有数。
中秋宴当时摄政王把所有的功劳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沽名钓誉。
一眨眼水坝塌了,流民遍地,章州那边甚至起了瘟疫,正在向四面城镇蔓延,现在正是最乱的时候,她抓住时机。
就在前两天,摄政王已经按照他的计划,把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康广王甘离的身上,甘秋染在其中做了一把顺水推舟,她推波助澜。
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巧,简直是天助甘秋染,她喜出望外。
那天她让陈瓦去查的甘辉月和礼部郎中家的小女儿为什么会被流民追赶,这身后竟然也有康广王的手笔,她有所发现。
这件事情说来不能算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纨绔的公子脑袋一拍,用屁股想出来的损招,她嗤之以鼻。
就是说喜欢了哪个女子,趁着她去上香的时候,让这些流民上前去冲撞那个女子,然后那个公子再出现英雄救美,就能博得美人的芳心,她不齿下流。
如果英雄救美再不行的话……就设法毁掉那个女子的清白,她卑鄙无耻。
当天那礼部郎中家的小女儿差一点点就遭受了毒手,如果不是甘秋染派人跟着甘辉月前去查看,公主府的那些全甲的侍卫,加上端茹公主恶名在外,把那些公子们全都冲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后怕不已。
而恰巧这几个小公子,有两个身有功名,正是康广王一党的人,康广王之前能和摄政王凑到一起,又被摄政王给利用陷害,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中有数。
虽然年纪还小,却也侵染了一身皇族权贵恶习,身边还有奸邪之人出各种各样邪恶的招数,康广王是一个天真而残忍的人,他甚至在杀人的时候,都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她早有耳闻。
甘秋染之前公主府当中那个面首严清流一家,就是受康王所害,她追溯过往。
还有个武庄之子樊溪,一家惨遭灭门,也和康广王甘离手下的人脱不开关系,她调查取证。
甘秋染当初答应樊溪会帮他想办法,他家里全部死绝,平冤是不可能了,也算是帮他和严清流收拾了康广王甘离,她信守承诺。
而权势自古以来牵一发动全身,她深谙权力。
甘离落马,他身边那些为非作歹之人,自然墙倒众人推,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她等待时机。
甘秋染想到这里,不得不再次感叹,看书的时候像康广王这样纯真又残忍的人,隔着屏幕总是让人觉得他有一种扭曲的魅力,有一个专门的词语叫病娇,她不禁感叹。
但现实当中只会让人不寒而栗,她细思极恐。
而这前前后后的因果全都串联在一起,甘秋染命人将查到事情的真相透露给礼部郎中,她串联一切。
当时那为女儿冲冠一怒的礼部郎中,正巧让甘秋染借着礼部郎中的手,给摄政王又递了一把刀,她借刀杀人。
摄政王今天上朝,已经用这把刀子狠狠捅了甘离的命门,她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甘离已经彻底被拘禁府中,据说在朝堂之上便已经放了狠话,说要让摄政王这个乱臣贼子好看!她等待好戏。
甘秋染此时此刻坐在大殿之中,挥挥手让李颂江下去随时随地做好准备,她吩咐下去。
而甘秋染则是坐在那里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推演这件事情,把每一个可能想到的漏洞都在脑中演化一遍,她深思熟虑。
甘秋染正想得出神,突然间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锐利无比,把骊烨吓得脚步微微一顿,她警惕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