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脉亲情，家国抉择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骊烨看着青筋暴突，简直毫无理智的钟离金镇，伸出手拍了拍钟离金镇的手背说，“你是金川皇子，是金川皇帝属意的未来王储，就只有这等气度吗？”他试图安抚。

钟离金镇听到骊烨这样说，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嗤之以鼻。

“我信任你，敬重你，我甚至想好了如何替你逃脱父皇……罢了，”钟离金镇只感觉寒心，他闭了闭眼，“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维护，是我们全都低估了你，父皇的谋士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能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拿捏，”他自嘲一笑。

“当时我们全都不相信，看来是我们……是我们太过相信血肉亲情，”他追悔莫及。

“你真是好手段，我身边的人竟然全都被你收买了，我现在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我被你软禁在此，你想做什么还需要告诉我吗？”他怒不可遏。

“无论你想说什么，但请你先告诉我，你把宋词弄到哪里去了！”他迫切追问。

“你该不会把他杀了吧……”钟离金镇其实早有这种猜测，只是他始终不敢相信，他心惊胆战。

骊烨那一双看似平静却如同寒潭的双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钟离金镇发疯，被他拉乱了衣襟也毫不介意，他波澜不惊。

钟离金镇以为这是骊烨对他的无声的回答，他有些崩溃地后退了一步，摇头说道：“你为何如此狠绝！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父皇和母后好容易找到了你，我们一家人本来能够……”他痛心疾首。

“从来都没有一家人，”骊烨突然开口打断，他冷若冰霜。

骊烨的衣领被放开之后，他伸出那一双如玉的修长手指，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脖子上有些不能见人的痕迹一层一层掩盖住，他一丝不苟。

甘秋染的牙口十分不错，喜欢骊烨痛哼的声音，因此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牙印，骊烨今天出门还特意穿了一个高领的外袍，可也只是堪堪能够遮挡住而已，他无奈一笑。

骊烨在整理衣服的时候，钟离金镇也看到了骊烨脖子上的那些痕迹，他笑得十分讽刺，指着骊烨的衣襟说：“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她甚至都不知道爱惜你！”他嗤之以鼻。

骊烨并不打算和钟离金镇解释任何他跟甘秋染之间的事情，莫说甘秋染留下这些痕迹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而已，他懒得解释。

就算甘秋染真的有什么鞭挞他人、折辱伴侣的毛病，骊烨也觉得根本没关系，他爱屋及乌。

慢条斯理地压平衣领之后，骊烨这才看向钟离金镇，根本不再打算和他废话，直接说：“你我生下来就是双生子，而皇室之中不能允许双生子存在，”他开门见山。

“父皇必须在你我之中选择一个人作为继承人，因为他前面的几个儿子全都愚昧蠢笨，”他毫不留情。

“他寄予在你我身上的希望很重，但这天下的共主只能有一个，而且不能有另一个人和未来的皇帝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他字字诛心。

“你是父皇和母后选择的那一个，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他语气平静。

钟离金镇皱着眉头，说道：“你什么意思？竟然还想如此迷惑我！父王和母后怎么会放弃自己亲生的孩子！当日你明明是被皇宫中的嬷嬷偷出去的！”他怒不可遏。

骊烨静静地看着钟离金镇，并不反驳他说的话，而是继续说：“当时我先你一步出生，但因为我在胎中柔弱，看上去比你要消瘦不少，所以父皇亲自将我举起来，摔在了皇宫的砖石上，”他语气淡淡。

“你胡说！”钟离金镇怒吼着，他无法接受。

而骊烨的声音平静，却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和重锤一般，敲打在钟离金镇的心上，他震耳欲聋。

“怎么不会呢，他们只需要一个皇子，只需要一个皇帝，双生子古往今来都被皇族视为不详，被视为天下灾祸的源头，”他娓娓道来。

“这一切必须要由一个人去终结，要由一个人去承担，灾祸的源头也需要被扼杀掉，”他语气冰冷。

“因此生下来就偏弱的那个我，就只好被活活摔死，”他残酷至极。

“是我命大，只被摔残了左腿而已，”他轻描淡写。

“我是被宫中的嬷嬷偷出去不假，那是因为那嬷嬷把我抱出去，打算按照皇帝的吩咐处理的时候，发现血肉模糊的我竟然还活着，”他揭开真相。

钟离金镇崩溃地后退着，眼睛中拉满血丝，不断地摇头，他失魂落魄。

他的信念、他敬重的父亲、他心中那么慈爱而温柔的母亲……仿佛都在他眼中寸寸崩塌，他一点也不想相信骊烨的话，他痛苦万分。

但是骊烨诉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实在太过平静，而他眼中的悲哀和晦涩，也实在太过真实，他不得不信。

钟离金镇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堂堂皇子为什么会被一个嬷嬷偷走？他早有疑惑。

堂堂皇子……被偷走了之后，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找到过，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怀疑一旦种下了种子，就会立即生根发芽，在任何的地方，哪怕没有水没有土壤，也能在顷刻之间长为参天大树，他恍然大悟。

“所以你恨我……”钟离金镇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他这个哥哥，从一开始就在恨他们，他醍醐灌顶。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恨我们，却又要答应我们，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我们？”他质问出声。

骊烨却在钟离金镇歇斯底里的质问当中摇了摇头，他矢口否认。

“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你们，是你的父皇逼迫我要辅助你，是你的母后用养育我长大嬷嬷的性命，用我身边所有人的性命威胁我，要我为你铺路，”他道出实情。

“不可能的……母后明明那么温柔，母后几次提起你时眼神都充满哀伤，母后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

“有什么不可能呢？我并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我之前一直都是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你的母后对我除了陌生，还能有什么？”他反问道。

“可能还有恐惧，一个杀不死的……背负着不祥的，残缺的怪物，”他自嘲一笑。

“你知道你的父皇见到我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平静问道。

骊烨说：“他问我为什么没有死，”他语气冰冷。

钟离金镇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骊烨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哀伤而难过，他无言以对。

是那么的孤独而绝望，他感同身受。

连钟离金镇都没有办法想象，抛弃自己，亲手要害死自己的父母，时隔多年同自己见面，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为什么没有死”，心中该有多绝望，多难过，他心如刀绞。

然而钟离金镇天生受尽宠爱，向来唯我独尊，他的怜悯从来都是居高临下，也都是有时限的，他本性难移。

他很快就从这种状态之中脱离，找回了自己的立场说：“可就算你恨父皇母后，我们毕竟血浓于水，”他强调血缘。

“而且我们之间是金川和南召两个国家，金川被南召压迫多年，百姓苦不堪言，你也在金川经商多年，金川一样也养育了你，难道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要置金川于不顾吗？”他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