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心异

楚浩微微颔首：“此事我已知晓。”

张禹森眉头紧锁：“三日之后便是收割的日子，到那时若真发生什么变故，该如何应对？”

楚浩沉吟片刻，语气低沉地说道：“如今我们掌握的消息还太少，难以制定出万全之策。不过，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优先确保收割顺利进行！若有人胆敢阻挠收割，格杀勿论！”

张禹森低头应道：“是。”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几位老农围坐在自家那半面坍塌的土墙下，面面相觑，气氛沉闷。

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一锅所谓的米汤。但实际上，那不过是一锅清水，稀稀拉拉地漂浮着几粒米，清澈得几乎能照出人影。

米汤咕嘟咕嘟地沸腾了一会儿，便被人端了下来，每人分了一小碗。

众人顾不上烫，狼吞虎咽地喝光了米汤，然而肚子却依然空空如也。

过了许久，带头的壮汉悲愤地说道：“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其实，这正是所有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只是缺少一个敢于带头说出来的人。如今壮汉率先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汪斯特说得对！咱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前几天村前还饿死了孙大娘，哎……大娘年轻的时候就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到了晚年，儿女们也知道孝顺她了，却在这个时候遇上这荒年，活活饿死！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你们还有心思可怜孙大娘呢？还是趁早可怜可怜你们自己吧！要是日子继续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也得像孙大娘一样死在这里！隔壁村好歹还有王府发下来的种子，咱们有什么？咱们只有一条命啊！”

“而且，今天我还听一个道童说了，隔壁村的粮食根本不会分给我们！道童说，那些都是王府自己要留着用的。”

……

这番话一出，众人再次面面相觑，气氛更加沉重。

过了许久，刚才带头的汪斯特咬着牙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道：“隔壁村有种子，凭什么我们没有！他们有了吃的，我们却只能活活饿死？这样的事情，我不服！”

汪斯特的这番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大家心里都感到不服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汪斯特咬了咬牙，说道：“听说这会儿隔壁村种的东西马上就要成熟了，再过两天，要是我们还是拿不到吃的，那就直接把他们的东西抢过来！这条命，终究是得自己做主，不能靠别人！”

旁边众人一阵沉默，但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在这片跃跃欲试的氛围中，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可是，可是我记得楚王先前还赈过灾来着，他真的会不管我们吗？”

汪斯特迟疑了一下。

他旁边的男人冷哼一声：“那些当官的，做王爷的，不都一样吗？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乌纱帽，根本不在乎咱们穷苦百姓的死活。你们要是相信他们，以后肯定是被他们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命！还不如相信那个道童。”

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汪斯特的心弦。他咬了咬牙，说道：“三日之后，若是没有粮食分发，我们就自己动手抢！大家都做好准备！”

转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

三日后的清晨，苏语蕊特意起了个大早。

她查看了一下手机里康政哲发来的工程进度报告，确定一切顺利后，便立刻准备动身前往古代。

仙女当然不能总是穿着同一套衣服。所以，今天苏语蕊换上了一套冬白色的衣裙。这套衣服和上一套一样，都非常轻薄飘逸，看起来不太像是这个时代会有的产物。但相比起之前那套颜色过于扎眼的衣服，这套要低调许多。

穿好衣服，苏语蕊仍然将之前的装备都带在身上，穿过铁门，来到了楚地。

走出木箱子后，苏语蕊顿时感觉呼吸一畅，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果然还是古代的空气好啊！在现代社会，可没有这么好的空气质量。

楚浩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他看见苏语蕊从楚辰的房间里走出来，顿时眼前一亮。

苏语蕊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楚王。”

楚浩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对苏语蕊的欣赏：“苏仙子。”

苏语蕊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收割？”

“马上就出发。”

楚浩说完，便带着苏语蕊向王府大门走去。

在王府门口，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马车前面拴着的，竟然是两头……驴。

这辆驴车与苏语蕊身上那身光鲜亮丽的衣服简直格格不入，完全不搭调。

苏语蕊看了一眼驴车，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好吧，虽然这辆驴车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它的模样和楚浩的处境还真是相当匹配。

楚浩也意识到这辆车有些寒酸，脸上微微发烫，轻咳一声说道：“让苏仙子见笑了。”

苏语蕊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见笑。”

楚浩松了口气。

苏语蕊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早就笑过了。”

楚浩顿时无语。

站在旁边的张禹森将苏语蕊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在苏语蕊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上了驴车后，还特意探出头来，问了楚浩一声：“辰儿和莺莺儿呢？他们俩不去看收割吗？”

楚浩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两个孩子应该看的。”

苏语蕊哦了一声：“也是，那走吧。”

楚浩点了点头，吩咐道：“启程。”

随着几声鞭响，由驴车带头的车队缓缓出发了。

不仅是驴车看起来没牌面，就连楚浩骑的那匹马也是瘦骨嶙峋的，马毛像稻草一样枯黄。

连堂堂的王爷都是这副模样，那楚浩的随从自然就更不用说了。从张禹森开始，全都骑着驴，没有一个像样的。

苏语蕊看着眼前的一切，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虽然早就知道楚浩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楚浩已经穷到了这种地步。

看来，还是得从城里的富户身上想办法捞钱啊！

车子一路向乡下驶去，苏语蕊一路掀着车帘，饶有兴致地向外张望。

虽然楚地遭遇了旱灾，但郊外的风景还算不错。山上的草木依然青翠，只有少数开始枯黄。河流虽然已经干涸，但还不算太严重，时不时还能看到一小股浑浊的水流淌过。

苏语蕊看了半晌，心中感慨万千。

这样的条件，也就是勉强能够维持生存，距离赤地千里还差得远。但若是持续这样下去，楚地百姓彻底无法生存，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难怪楚浩如此着急，难怪他一听到自己有种子会如此高兴。

车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到达了乡下。

张禹森上前汇报：“王爷，苏仙子，前面就是第一批拿到土豆种子的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