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实力护妻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41081更新时间:25/09/08 22:43:30
“是。”

小彦子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用一种特别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人家皇后娘娘都不珍惜您,您干嘛还乐颠颠地跑去给人家娘家送礼啊?

难道送点礼物,皇后娘娘就能喜欢上您了吗?

一主一仆刚走出没多远,就在长廊上遇到了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妃嫔。

她们一路赏着花,说着笑,莺声燕语,宛若一群欢快鸣叫的百灵鸟。

当她们看到迎面走来的凤长歌时,顿时齐齐一喜!

皇上!

如今的皇上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皇上谁也不宠幸,她们连争宠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现在皇上已经宠幸了皇后娘娘好些天了,他已经开了荤,她们精心练习的那些勾人手段应该就能派上用场了吧?

她们也很想被皇上宠幸一下呢!

最好还能给皇上生个小皇子!

如今皇后娘娘膝下还无一子,她们如果能抢先生下个小皇子,那就是大皇子啊!

就算不能占嫡,好歹也能占个“长”字啊!

历朝历代选立太子,嫡子和长子都是最得人心的!

她们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衣裳,快速地摆出自己最好看的神情,然后优雅地走向皇上,软声软语地行礼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

“都免了吧。”

凤长歌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就准备抬脚离开。

可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郁刺鼻的香粉味,熏得他直皱眉头。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警惕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妃嫔们连忙直起身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

“回皇上,臣妾们听说皇后娘娘在园子里赏花,就约着一起去给娘娘请安,陪娘娘聊聊天,解解乏。”

“皇上,臣妾在家时就非常擅长跳舞,臣妾的爹娘每一次看到臣妾跳舞,心情都会变得非常愉快,臣妾也想去给皇后娘娘跳上一支舞,逗娘娘开心。”

“皇上,臣妾会唱小曲儿,都是江南一带的小曲儿,曲调特别柔软好听,臣妾也想用小曲儿为皇后娘娘解解乏……”

“臣妾擅长弹琴……”

“臣妾擅长吹箫……”

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一边拼命地展现着自己的才艺,一边满怀期待地望着皇上,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怎么样啊皇上,我们是不是特别乖巧懂事?

是不是值得您怜惜嘉奖一下?

啊对了,您有没有被我们的才艺所吸引,愿不愿意给臣妾们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呀?

然而,她们抛的媚眼注定是要给瞎子看了,她们精心展现的才艺也并没有引起凤长歌的任何兴趣。

他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驱赶她们。

“朕才刚听你们说了几句话,就觉得非常吵闹,你们还要去陪皇后坐上一整天?都给朕安分一点,莫要去打扰了皇后赏景的兴致。”

“……”

妃嫔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表情有些尴尬。

皇上不仅没有夸她们懂事,反而还嫌她们吵闹?

她们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

她们这不是十几个人凑到一起了才会显得吵闹吗,平时她们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吵闹的!

凤长歌根本没有理会她们的小心思,继续说道。

“还有,你们身上这些香粉味也太重了,以后都给朕离皇后远一点,小心熏着了她。”

他家皇后如今可是怀着小太子的人了,虽然现在暂时还诊断不出来,这些外物也暂时影响不了她腹中的胎儿,但是,他必须从现在就开始防范着!

绝对不许她们吵到皇后养胎!

也绝对不许她们带着如此刺鼻的香粉味去害皇后打喷嚏,万一皇后的喷嚏声吓到了她腹中的胎儿该怎么办!

更不许她们跑到皇后跟前去晃悠,万一皇后心情不好,抑郁了,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又该怎么办?

也许他的小太子本来应该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可是如果因为小家伙的母后孕期心情不痛快,导致小家伙生下来就是个闷沉寡言的性子,他到时候找谁负责?

所以,一切可能会影响到皇后和她腹中胎儿的不利因素,他都必须从根源上彻底拔除!

“都回去吧。”

他示意这些妃嫔赶紧离开。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都好好地在你们自己的寝宫里待着,要是让朕看到你们出来闲逛,惊扰了皇后,朕绝对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就面无表情地从妃嫔们让出来的道路中走了过去,扬长而去。

丝毫不在意这些妃嫔们是否会哭得梨花带雨。

他才懒得管她们做什么。

反正等皇后一检查出喜脉,这些人都是要被遣送出宫的。

妃子的荣宠,他是不可能再给她们了,到时候一人准备一份丰厚的钱财,再册封一个“乡君”的名号给她们长长脸,不让她们回到家之后被人唾弃,他就已经对得起她们了。

谁要是实在不想回家,死缠烂打,非要留在宫里伺候他的话,那也可以,直接废了封号,然后去做他太极殿里扫地的宫女吧!

反正,给他扫地也算是伺候他了,也算是满足了她们的心愿。

妃嫔们并不知道她们那冷漠无情的皇上此时此刻心中所想,她们更不知道自己在一个月之后即将要面临什么。

她们现在还有心思怨怪皇上呢。

皇后娘娘也没比她们好看多少啊,皇上怎么就突然这么宠爱她了呢?

明明过去那几年,皇上跟皇后的关系也就跟对她们一样,没见亲近过……

她们酸溜溜地说道。

“谁让咱们没一个好娘家呢……”

祖父是深受先皇宠信的大将军。

父亲又是历经两朝荣宠不衰的大将军。

如今还有两个亲哥哥,一个祝轩辕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另一个祝渊临从小就天生神力,是未来的猛将之才……

而且还有两个弟弟,纯钧和承影,长大以后估计又能成为大宁朝的栋梁之才。

这谁能比啊?

比娘家,谁也比不过这位皇后娘娘啊!

也难怪皇上会如此护着她了,唉!

酸溜溜的她们,带着对皇上的怨恨,以及对皇后的嫉妒,转身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回去继续酸吧。

但要是敢违抗旨意,跑到皇后跟前去酸,那就要把自己的命给酸掉了。

……

祝家。

听说宫里又有赏赐送来了,祝老夫人和家里的孩子们都感到非常惊讶。

祝老夫人连忙领着孩子们出门,客气而又热情地相迎。

“敢问公公,是皇后娘娘又有赏赐了吗?”

祝老夫人既开心又无奈,“娘娘前几天才刚赏赐了一批绸缎和首饰,今儿怎么又赏赐了?她在宫里过得好就行了啊……”

前来送礼物的小太监笑呵呵地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他笑容满面地说道,“小的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您误会了,上一次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这一次啊,是皇上赏赐的!”


他一边说,一边恭敬地将礼物单子呈给老夫人清点。

祝老夫人接过礼物单子,有些惊讶地望着小太监。

竟然是皇上赏赐的?

皇上最近是不是对他们祝家太好了?

先是给祝渊临升官,又说要给祝渊临赐婚,如今又赏赐了这么几大箱子的东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老夫人连忙带着孩子们跪下,叩谢皇恩浩荡。

谢过恩后,老夫人示意身边的丫鬟递过来一个荷包,然后亲自塞到了小太监的手里。

她压低声音问道,“公公,老身想跟您打听一下,皇后娘娘跟皇上她……”

小太监接过荷包,笑眯眯地说道,“老夫人,更多的事情小的也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不过小的可以告诉您,皇后娘娘最近可都是歇在太极殿的——”

祝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格外惊喜的神色!

她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小太监,回来后,便满怀欣慰地跟儿子们和大儿媳妇说道,“皇后娘娘应该是得宠了。”

得宠的深意,就连小承影都懂。

他欢喜地指着小君安,问道,“娘,那三姐是不是快要有小娃娃啦?我是不是快要有个跟君安一样可爱的小外甥啦?”

祝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会的,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一直这么好下去,就一定会有的!”

祝承影高兴地抱着小君安,原地直蹦,蹦得小君安一脸茫然!

“我已经有两个侄子了,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外甥和外甥女啦!”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他的外甥可是皇子,以后他就可以经常抱着小外甥去跟小伙伴们炫耀了,他可是皇子的小舅舅!

他简直厉害极了!

看到小承影如此高兴,大人们也跟着笑了出来。

谁不希望皇后娘娘能够早一点生个小皇子呢?

在这深宫之中,光有皇上的宠爱而没有孩子,那宠爱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根本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

他们也希望,皇后娘娘能够一直傲立于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圣宠不衰。

“娘,我们去看看皇上都赏赐了什么好东西给咱们吧?”

小承影有些按捺不住,拽着他四哥祝纯钧,一起去询问娘亲。

祝老夫人笑着将手中的礼物单子递给了他们哥儿俩,他就高兴地拉着四哥一起去翻箱倒柜,核对礼物去了。

什么茶叶瓷器,金银玉器,什么象牙玛瑙摆件,这些东西对于财富滔天的祝家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

最稀罕的,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红珊瑚摆件,还有两粒浑圆饱满,足有鸽子蛋大小的深海明珠。

这两颗明珠显然是皇上特意赏赐给老夫人的。

最适合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家用来镶嵌在抹额上,能够尽显皇帝对祝家的尊荣。

大儿媳妇陈玉兰看到那两颗明珠,眼中满是喜悦之色。

她见周围没有外人,便笑着搀扶着老夫人的胳膊,轻声说道,“这是皇上特意替咱们三妹孝敬他的岳母呢……这啊,可不是皇上对大臣家的赏赐,而是女婿对岳母的孝敬!”

祝老夫人嗔怪地笑着,轻轻地拍了她胳膊一下。

老人家看着那些赏赐的礼物,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我啊,不盼着你们三妹在宫里庇护咱们祝家,咱们祝家满门儿郎,个个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咱们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撑起整个祝家。我啊,就只希望她能够跟皇上好好地相处,拥有一份像寻常女子那般的幸福……”

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只希望皇上莫要因为忌惮咱们祝家,就与她疏远了夫妻情分。”

听到老夫人这番话,正在翻看礼物的祝纯钧和祝承影,还有祝轩辕,立刻一起走到她面前,神情肃穆,躬身行礼。

“请母亲放心,儿子们必定会安安分分做人,谨慎小心地行事,绝不让皇上对祝家产生猜疑,也绝不会让皇后在后宫里为难。”

祝老夫人看到三个儿子如此懂事,心中大感欣慰。

她握着三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为皇后着想,皇后也不会忘了你们这些兄长和弟弟的,将来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也绝对不会跟舅舅们疏远的。”

祝承影笑哈哈地说道,“娘,您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会非常疼爱小外甥的!他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们这些做舅舅的都会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祝轩辕和祝纯钧对视一眼,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不仅是他们的外甥,还是大宁的皇子,是他们应该效忠的对象。

别说是要星星要月亮了,就算是要天上的太阳,他们也会想办法摘给小外甥的。

当然,如果皇后生的是一个小外甥女,是一个可爱的小公主,那就更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地宠上天了。

历朝历代的公主都难以逃脱嫁去番邦和亲、嫁给大臣之子以笼络臣心的悲惨命运,但是他们祝家所守护的小公主,绝对不会被迫嫁给她不想嫁的人!

她有英勇无敌的外祖父,她有文武双全的大舅舅,她还有力大无穷的二舅舅!

外祖父和大舅二舅年纪稍微大一点,可以撑起她的一片天,守护她前半生。

她还有年纪稍小一点的四舅舅和小舅舅,四舅舅和小舅舅可以守护她后半生!

祝轩辕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君安。

他微微弯起了嘴角。

更何况,小公主还有表哥们呢。

只要他们祝家不倒,小公主就永远有最坚实的靠山!

就算皇上将来跟其他妃嫔生了另外的小公主,也没人能够压过拥有他们祝家这个强势外祖家的小公主!

……

祝曲年并不知道,自己尚未出生的小皇子和小公主还没个影儿,娘家的哥哥弟弟们就已经发誓要替她好好地守护小家伙们了。

她这两天闲得都快要发霉了。

皇太后被禁足了,后宫里没人作妖找她的茬。

晋王那个家伙也被圈禁了起来,暂时不用担心。

就连之前一直在她眼前晃悠的暴君都消停了不少,她想找个人吵架都找不到,可不就无聊了吗?

于是,只要一觉得无聊,她就会跑到花园里来散散心,随便走一走。

没想到今天刚来到花园,就看到有一个中年官员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她虽然拥有祝皇后的记忆,但一时间也没能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还是那官员主动跪下行礼,自报身份,她才想起来。

“左都御史章镇南,拜见皇后娘娘。”

祝曲年在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章大人不必多礼,平身吧。”

她有些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章镇南。

大宁朝的御史台主掌监察、弹劾和进谏,这个左都御史特意来找她,难道是她最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人家特意来劝谏她的?

她试探着问道,“章大人特意在此等候本宫,不知所为何事?”

章镇南站在凉亭外面,恭敬地躬身行礼,一本正经地说道,“皇后娘娘,下官是特意来劝谏娘娘的。娘娘身为大宁皇后,应当劝诫皇上对后宫的诸位妃嫔雨露均沾,怎能独占皇上多日,让后宫佳丽空守寂寞?”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皇后娘娘斥责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听到皇后娘娘用一种惊喜万分的语气说道!

“章大人你也看不下去了?本宫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啊!”

“……”

章镇南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这到底是什么反应?


他茫然地望着皇后娘娘,“娘娘……”

祝曲年抬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皇上一直让我住在太极殿,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可是皇上他根本不听我的,我也很是无奈啊。”

她微笑着望着章镇南,语气温和地说道,“章大人今日前来劝谏本宫,可真是给本宫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这样吧,你这就跟本宫一起去见皇上,咱们一起努力,说服皇上同意我搬离太极殿,我早就想回长乐宫了!”

说完,她便径直站起身来。

呵。

你不敢去跟你们那个暴躁易怒的暴君进谏,让他滚去宠幸其他的后宫妃嫔,却跑来找本宫的麻烦,真当本宫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啊?

既然你敢来找本宫,本宫就敢直接带你一起去找暴君!

你不是挺勇敢的吗,去,本宫给你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让暴君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忠心耿耿!

都忠心到开始操心他应该去宠幸后院里的哪个女人了!

你这么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情,怎么不直接勇敢一点劝他赶紧把小彦子册封为贵妃呢!

“!”

章镇南看到皇后娘娘突然站起身来,一副立刻就要去找皇上的架势,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他怎么敢去找皇上说这些事情啊?

这几年皇上膝下一直没有一儿半女的,不是没有大臣进谏过,可是皇上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随便劝谏的吗?

谁要是敢劝皇上早点生孩子,皇上就敢直接下旨,让他们在一个月之内让自己的后院妻妾通通怀孕,要是谁在一个月之内怀不上孩子,皇上就直接撤了他们的官职!

当时皇上说得可霸气了——

只许你们逼着朕生孩子,就不许朕逼着你们生孩子了?

想让朕生孩子是吧?行啊,要生那就大家一起生!

你们先去给朕生几个出来瞧瞧!

也正因为如此,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叽叽歪歪地说后宫里的事情了……

皇上他就是这么的暴躁啊!

他就是这么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所以最近皇上一直独宠皇后,他们也没有谁敢去跟皇上进谏,只能偷偷地跑来找皇后,希望皇后能够劝一劝皇上,让他雨露均沾。

倒也不是他们见不得皇后受宠,可这毕竟是皇家嘛,皇上就得多生几个皇子才行,这样才能从中择优选立为太子啊,是不是!

再加上皇后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他们自然就希望皇上也能够去宠幸一下其他的后宫妃嫔了……

万一要是皇后娘娘一直都怀不上孩子,那岂不是耽误了皇上?

皇子一事,可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啊!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找皇后,皇后会比较好说话,结果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居然也这么的吓人!

他连忙行礼说道,“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祝曲年根本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霸气地摆了摆手,说道,“等什么等!不能等!皇上他今晚睡在谁的宫里,这可是事关大宁朝的皇嗣,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哪里等得起啊?”

她带着素秋缓缓走下台阶,看着章镇南,语气严肃地说道,“章大人,咱们这就走吧,现在都已经午后了,咱们早点去找皇上说完这件正事,我也好早点搬出太极殿,免得耽误了皇上晚上去宠幸其他的后宫妃嫔,是吧?”

“……”

章镇南被皇后娘娘这一番话震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不不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不应该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苦口婆心地劝谏,然后皇后娘娘虽然感到很伤心很难过,但身为一国之母,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得强颜欢笑地点头应下,并且表示她会找机会劝谏皇上吗?

就算实际情况比他设想的再差一点,也不过是被皇后娘娘斥责几句罢了!

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皇后娘娘居然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这行事作风简直就跟皇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啊!

他硬着头皮,试图阻止祝曲年,“皇后娘娘,臣……”

“对了,章大人——”

祝曲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边优雅地往前走,一边慢悠悠地笑着说道。

“你跟那十几位后宫妃嫔有没有比较熟悉的?如果真有你的熟人,你倒是可以跟我说说,我呢,看在你如此忠心大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进谏的情面上,等会儿可以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她的名字,让皇上今晚就先去宠幸她,怎么样?”

章镇南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这话可真是诛心啊!

这简直就是在暗指他跟后宫的妃嫔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牵扯,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进谏根本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自己的私情,是受到了人家的嘱托,来替人家后宫妃嫔邀宠的?

竟然还说要亲自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这件事,皇后这简直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想要借皇上的手,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啊!

他连忙俯首磕头,惊恐地说道,“请皇后娘娘明鉴,臣与皇上的后宫妃嫔之间绝无一丝一毫的牵扯,臣今日前来拜见娘娘,全都是为了大宁的江山社稷啊!”

祝曲年微笑着看着他,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章大人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也说了你忠心于大宁吗,我知道章大人的一片忠心,所以才想给你几分情面,顺便帮一帮你那些熟人……”

章镇南再一次磕头,声泪俱下地说道,“娘娘明鉴,皇上的后宫里,臣是真的没有任何熟人啊!”

祝曲年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素秋。

素秋仔细地想了想,然后附在祝曲年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祝曲年听后,笑着说道,“章大人可能记错了吧,那位宋昭仪,好像是章大人你的妻子的姨父的表弟的外甥女,按理说你们之间应该算是认识的——”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就知道,按照这京城权贵之家互相联姻的复杂姻亲网,就算原本没什么关系,也能绕上好几圈,勉强扯上一点关系。

章镇南此时此刻都快要被这位皇后娘娘给逼哭了。

他妻子的姨父的表弟他都不熟悉,更何况是那人的外甥女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宋昭仪跟他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偷偷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觉得今天是不可能劝谏皇后了,还不如趁着皇后还没带他去找皇上之前,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于是他顿时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连忙说道,“娘娘,这是真的吗?那我可得回去好好地问一问拙荆了!”

他又连忙俯首磕头,继续说道,“既然臣跟皇上的后宫妃嫔之间有亲戚关系,那臣就不太适合劝谏皇上了,否则皇上一定会认定臣是为了替宋昭仪邀宠,那岂不是害了宋昭仪?”

他再次磕头,战战兢兢地说道,“皇后娘娘,臣今日实在是太莽撞了,多谢娘娘提醒,臣这就告退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祝曲年看着这位狼狈逃窜的左都御史,等到他彻底走远之后,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吗?

呵,那她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欺人太甚!

她刚得意洋洋地想到这里,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皇后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她猛地转过身,就看到凤长歌从不远处的花架后面走了出来。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会是正好将她欺负他大臣的画面全都看在了眼里了吧?

凤长歌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心情格外畅快!

他来了很久了,将她霸气吓唬人的画面全都看在了眼里!

那些天天操心他后宫的狗东西,就应该这么好好地吓唬吓唬,皇后今天的表现真是让他大快人心啊!

啧,不愧是他家小太子的母后,够威风,够腹黑,也够坏!

他家小太子将来继承了他和她的所有优点,真不知道该会是一个多么聪明可爱的小家伙呢!


祝曲年看到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

不如就借着这件事情,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她要搬回长乐宫!

反正之前被她得罪得死死的皇太后已经被禁足了,她回到长乐宫也不用担心那个老妖婆再对她暗中下手了,那她还待在太极殿做什么呢?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借他的势力来保护自己了。

再加上这些天他也没有再到她的侧殿里跟她说过一句话,那她留在侧殿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嘛!

只有回到长乐宫,她才能自由自在地浪啊。

“皇上——”

祝曲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装作一副很是烦恼的样子,轻轻蹙着眉头,低声叹了一口气。

“您瞧瞧,您非要让臣妾跟您一起住在太极殿,现在大臣们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都跑到臣妾面前,冒着生命危险来劝谏了……”

她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些大臣们,毕竟历朝历代都没有后宫妃嫔住在太极殿的规矩。”

“偶尔一天两天,他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一个月两个月都这样吧?这实在是有违祖制,也难怪他们会前来劝谏。”

“所以皇上,为了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臣妾还是搬回长乐宫去吧,那里才是臣妾应该待着的地方。”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凤长歌。

希望他能够稍微考虑一下群臣的感受,迫于群臣威逼的压力,放她回长乐宫去自由自在地浪。

可是,如果凤长歌真的是一个那么在意大臣感受的人,他就不会成为一个暴君了。

他假装没有听到她内心那些想要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去尽情玩耍的心声,缓缓走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边笑着拆穿她的小心思。

“皇后就不要再骗朕了,章镇南来找你,明明是让你劝朕雨露均沾,他可没有说过你住在太极殿不合规矩。”

即便自己的小心思被当场拆穿了,祝曲年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强行辩解道,“可是臣妾一直住在太极殿,不就耽误了皇上您晚上召其他妃子来您的房中侍寝吗?他们的潜台词就是想让臣妾赶紧搬回长乐宫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瞥了一眼两人紧紧交织在一起的手指。

不要再摸了,也不要再玩了,搞得这么像一对恩爱夫妻做什么?

凤长歌仿佛没有听到她内心的声音一般,依旧旁若无人地继续玩着她的手指。

他语气认真地说道,“朕早就答应过皇后,只要皇后愿意为朕生一个小太子,朕就要为皇后遣散后宫,又怎么可能会去宠幸别的女子呢?”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地轻笑道,“朕现在已经不要别的女子了,朕只要皇后你一个人,好不好?”

他那低沉而又悦耳的嗓音缓缓落入她的耳中,祝曲年猛地抬起头!

当她与他那双仿佛充满了深情和宠溺的眼神相对视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他狠狠地揪了一下!

啊啊啊,这个暴君居然敢撩她!

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突然开始撩她!

难道只是睡过一次,就变得这么不一样了吗?

一上来就开始撩,这也太犯规了吧?

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去。

不要看,不要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千万不要听他嘴上说了些什么,一定要看他实际做了什么,这种如同泡沫一般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绝对不能相信!

祝曲年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刚刚被他撩得心跳稍微颤动了一下,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哪个女人在面对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撩拨时,能够完全忍住不心乱那么一下下呢?

平静了就好嘛,淡定,一定要保持淡定!

“……”

凤长歌简直快要被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给气死了。

她这颗冷冰冰的心本来就很难拨动,刚刚好不容易才为他颤动了那么一下,她居然这么快就自己抚平了,并且又重新恢复了淡定!

这还让他怎么继续撩下去啊!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那快要爆发的暴脾气,忍!

不过,刚刚她那一瞬间的心动,虽然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好歹也让他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她其实也是吃甜言蜜语这一套的。

既然如此,以后他就勉为其难地多说两句吧!

“朕都已经说了要为皇后遣散后宫,皇后难道都不想投怀送抱一下吗?”

他笑着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然后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直接将她拽过来,用力地按入自己的怀中,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低头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愉悦。

虽然只是抱着她一个人,可是,他却有一种将自己的整个家都抱在了怀里的感觉。

因为他现在抱着的,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孩子。

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他微微低下头,用一种霸道又不失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朕竟然不知道章镇南会来找皇后,是朕没有管束好他们,才让他们狗胆包天地跑到这里来找皇后劝谏,皇后莫怕,朕替皇后出气。”

“……”

祝曲年猝不及防地被他按入怀中,不由得狠狠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偏偏这四周的宫女太监又不在少数,她根本没有办法直接推开他,更没有办法使用毒药!

所以她只能被迫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让她不要害怕?

呵,刚刚那个亲眼看到她是怎么收拾章镇南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那个笑着说她让他大开眼界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他明明都没有看见她害怕过,却偏偏要让她不要害怕,还说什么要替她出气,这根本就是在说着哄骗人的好听话罢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微笑着问道,“皇上打算怎么为臣妾出气呢?”

凤长歌听着她内心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看着她脸上笑容娇美如花,差点就没能绷住,直接笑场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戏精啊!

他只希望以后他的小太子千万不要学她!

不然他一个人要同时面对两个戏精,而且还只能听见其中一个戏精的心声,那他可就太难了!

他努力地忍着胸腔里那不断翻涌的愉悦和笑意,抬手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门,语气神秘地说道,“等着瞧好了。”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彦子。

“小彦子。”

“奴才在。”

小彦子立刻麻利地跑上前。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皇上抱着皇后的美好画面。

哎呀,真不容易,孤枕难眠了多日的皇上,终于如愿以偿地把娘娘抱在怀里了!

凤长歌直接问道,“章镇南的后院可有小妾?”

小彦子作为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对朝中重臣的家事都了解得非常清楚。

因此,凤长歌一问,他就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章大人的后院共有三个侍妾,一个通房。”

凤长歌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他可有最宠爱之人?”

小彦子回答道,“有,章府前年刚刚抬进门的朱姨娘生得貌美婀娜,进门一年多就给章大人添了一个庶子。章大人成亲多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所以这个为章大人生了庶子的朱姨娘就非常得章大人的喜爱,章大人几乎每次去后院都是留宿在朱姨娘的房中。”

凤长歌闻言,轻笑了一声。

“哦?他口口声声地说皇后独占了朕,还想教朕做人,让朕对后宫妃嫔雨露均沾,结果他自己也是个偏宠一人的?”


说完之后,他就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

“独宠一人怎么行呢?他自己都说了,这是不行的。”

他转过头,吩咐小彦子,“去章府传朕的口谕,就说章爱卿博学多才,乃是大宁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怎能子嗣凋零,白白浪费了他的好血脉?着令他自今日起,必须夜夜歇在章夫人的房中,直到章夫人生下嫡子为止。”

他说完之后,忽然又有些担心章镇南为了能够早日求得解脱,随便找个理由,过个一年半载就让章夫人无声无息地病逝了……

那岂不是害了人家章夫人了吗?

于是他又补充道,“还有,让他千万不要为了求子,就逼着章夫人滥用那些所谓的生子药物,若是章夫人因为他章家的血脉而滥用药物,最终不幸病逝,那就让他辞官归家,为章夫人守灵十年。”

“……奴才这就领旨。”

小彦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偷偷地勾起了嘴角。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家主子是个脑回路十分清奇的人,但是主子还是每一次都在刷新着他的认知底线!

主子真是越来越损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主子整人的样子,还真是特别爽啊!

他现在特别想看看章镇南的脸色,于是麻溜地告退一声,亲自去章府传旨了。

而被迫靠在凤长歌怀中的祝曲年,也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凤长歌。

这个暴君……

他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深得她心啊!

无论是之前怼皇太后,还是这会儿整治多管闲事的章镇南,他都显得如此的霸气!

很帅!

也很有男人气概!

如果他不是她必须要干掉的任务对象,如果他不是男女通吃的双插头,如果他不是动不动就要宰她祝家七十六口的暴君……

咳,那跟这样合她心意的男人慢慢谈一场恋爱,其实也挺不错的呀!

真是可惜了!

“……”

凤长歌突然听到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所以,如果抛开那些外界因素的影响,他这个人还是很值得她爱的,是吧?

只要他能够让她相信他不是个断袖,只要他能够控制住自己那暴躁的脾气,今后别动不动就砍人,别再做一个让人畏惧的暴君,再好好善待她们祝家人,她就会为他动心的,是吗?

到时候他们俩就可以恩恩爱爱地一起养孩子,将他们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们家的小太子小公主身上,让小家伙过得比他小时候幸福百倍,是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搂紧了她。

他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有些得意。

啧!

朕就知道,朕堂堂一国之君,不可能比别的男人差劲!

你要是早一点在心里这样夸一夸朕,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要是早一点让朕知道,你也是会被朕吸引的,朕早就对你们母子俩更好了!

不过现在知道其实也不算晚!

距离你生下小太子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呢,朕就不信了,十个月的时间还洗不清你在心里对朕的“断袖”和“暴君”的印象!

“皇后——”

他松开祝曲年,笑着攥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随朕去处理政务吧。”

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把她放在跟前听她的心声了,说不定都错过了好多重要的消息了!

等会儿他去找太医开一副不伤身的静心药,等身体不那么容易躁动了,他还要继续去她的房里睡呢。

他要去好好地陪陪他的小太子。

不然的话,他的小太子生下来肯定跟他不亲。

突然被他拉着往前走,祝曲年一脸惊诧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将自己的手给拽回来。

他自己去处理政务,拉她去做什么?

难道是让她现在就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女皇吗?

又不让她碰那些奏折,拉她去做什么啊!

凤长歌的额角忍不住跳了跳,努力地不去听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听了容易生气。

他转过头,语气认真地说道,“以后要是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敢来找皇后,皇后一定要告诉朕,朕替你出头。”

祝曲年强行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说道,“臣妾谢皇上宠爱。”

他斜眼瞥了一眼她那虚假的笑脸,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算了,他是个瞎子。

什么都看不见。

……

章府。

章镇南乘坐着轿子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就连朝服里面的亵衣都被汗水给彻底打湿了。

那个皇后娘娘,真不愧是祝老将军的女儿啊!

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以后再也不去劝谏皇后娘娘了,谁爱去谁去,反正他是招惹不起那对帝后二人。

他回到正院之后,就立刻去沐浴,准备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沐浴完呢,就听到府中的下人前来禀告,说是皇宫里的元公公奉旨前来传皇上的口谕了!

一听说元公公来了,刚刚站起身来的章镇南吓得差点整个人都跌进了浴桶里!

完了!

皇上没事是绝对不会想起他的,今天他才刚刚去找皇后娘娘,皇上就立刻让元公公前来传口谕,这一定是皇后娘娘跑到皇上面前去告状了!

怎么能这样呢!

告状难道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吗?

章镇南苦着一张脸,赶紧麻溜地穿好衣裳,然后带着自己的夫人到大厅里,跪听圣上的口谕。

“皇上口谕——”

“章爱卿博学多才,乃是大宁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怎能子嗣凋零,白白浪费了他的好血脉?着令章爱卿自今日起,必须夜夜歇在章夫人的房中,直到章夫人生下嫡子为止。”

“皇上还有言,让章爱卿千万不要为了求子,就逼着章夫人滥用那些所谓的生子药物,若是章夫人不幸因此病逝,那就让章爱卿辞官归家,为章夫人守灵十年。”

小彦子声情并茂地传达完了皇上的口谕之后,便立刻揣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章镇南。

他可得好好看看这个章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等会儿回到了宫里,他才好绘声绘色地讲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听啊!

“……”

章镇南此刻要有多震惊就有多震惊!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彦子,被这不同寻常的口谕给震得有些头晕眼花!

皇上竟然如此……

阴损!

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之后,就被他赶紧压下去了!

他可不敢对皇上有任何的不敬!

他缓缓侧过头,看着同样跪在自己身边的夫人。

他的夫人是大家闺秀,虽然长得也算漂亮,但是就是太过娴静不够风情,在某些方面,他的夫人还有些刻板,非常无趣。

所以他和夫人的关系一直淡淡的,他对她只有对正室夫人的尊重,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跟她待在一起,远远不如跟其他的妾室在一起快乐。

可现在,皇上竟然亲自下旨,让他必须跟夫人夜夜待在一起,直到夫人生下嫡子为止!

这简直就是要逼疯他啊!

他和夫人成亲多年才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后来跟侍妾在一起没多久,就先后生下了庶女和庶子,他觉得他夫人的身体是有问题的!

就她这这么难以怀孕的身体,他要等到多少年才能跟她生下嫡子啊?

要是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又生了个女儿,那他岂不是还要继续熬下去?

这日子,简直是毫无盼头啊!


小彦子将章镇南那复杂而又痛苦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章大人怎么还不谢恩呢?你如今这愚钝呆傻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你之前去劝谏皇后娘娘不该独占皇上时那般伶牙俐齿。”

章镇南顿觉头皮发麻,连忙问道,“元公公,皇上他是否已经动了雷霆之怒……”

小彦子笑着说道,“章大人不必太过紧张,虽然之前皇上站在不远处,将你去劝谏皇后娘娘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但是皇上并没有因此而动怒。”

这句话他是特意为皇后娘娘说的,皇后娘娘可没有去告状,是皇上自己亲眼看见的。

他紧接着又说道。

“因为皇上认为章大人你说得对,既然已经拥有了三妻四妾,又怎么能够独宠一人呢?”

“这样确实不好,真的不好。”

“所以皇上见章大人您如此有觉悟,便下令先从您做起,从今以后咱们大宁朝的文武百官,谁都不能再偏宠一人!”

“今后但凡有谁还觉得皇上独宠皇后不合适的,那就都按照章大人府上的法子来做。”

“像章大人一样独宠小妾而冷落了妻子的,那就乖乖地回到正妻的房里,直到生下嫡子为止。而那些独宠妻子而不要小妾的,皇上届时会多赏他们几个美人,让他们也好好试试雨露均沾的快乐。”

小彦子慢条斯理地说到这里,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章镇南,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咱家方才所说之言,还请章大人与其他各位大人多多转告一下,这可是皇上的意思。诸位大人若是觉得后院空虚,闲着无趣,可以尽情地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咱们体恤群臣的帝后,必定会让诸位大人的日子,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章镇南额头紧紧地抵着地面,刚刚才沐浴过后的他,再一次被汗水给打湿了内裳!

皇上这简直比前几年震慑群臣的时候还要更加阴损了啊!

可偏偏他们还没人敢提出任何的抗议。

难道就允许他们整天瞎操心皇上的后宫,就不许皇上体恤群臣,稍微关心一下他们的后院之事了吗?

今日皇上拿他杀鸡儆猴,估计朝堂之上又要安分半年了。

应该不会再有人敢轻易触犯帝后二人的霉头了。

“臣,谨遵皇上口谕。”

章镇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死了心,认了命。

相比起章镇南那种生不如死的绝望心情,章夫人则被这从天上突然砸下来的馅饼,砸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惊喜地望着小彦子,然后飞快地磕头谢恩!

“臣妇章罗氏,叩谢皇上天恩!”

当她额头紧紧抵着地面叩拜的时候,眼眶中,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晕湿了地面。

自从朱姨娘生下庶子之后,仗着自己有儿子可以依靠,又有夫君的宠爱,根本就不将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三天两头地找她的茬,跟她作对。

偏偏她空有一个正室夫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实权,怎么也压不住那个朱姨娘。

章府的掌家之权一直都是婆母在管着,婆母对生了庶子的朱姨娘比对她还要更加重视几分,她根本就无法找婆母主持公道。

而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夫君,又同样偏宠朱姨娘和那个庶子,就算她告状到他那里,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斥责朱姨娘两句,然后转过头来就劝她作为正室要大度一些……

她和女儿的境况日渐艰难,在章府之中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她堂堂一个正室夫人,堂堂一个嫡女,竟然过得还不如一个姨娘和一个庶子潇洒。

别人家还有娘家可以依靠,可她的娘家,曾是四品大官的父亲已经病逝多年,她的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废物草包,如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整日沉湎于酒色之中,白白糟蹋了她父亲生前的清白名声……她现在谁都指望不上了。

她本以为,或许用不了三两年的时间,她就会被越来越猖狂的朱姨娘给害死,而她的女儿失去了她的保护,也会惨死在章府之中,她们母女俩到时候只能在黄泉重逢,然后抱头痛哭。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让元公公来传达这道口谕!

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这章府之中,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地加害她了!

毕竟皇上已经说了,如果她不幸逝世,那么章镇南就必须辞官回家守灵十年!

无论是偏心的婆母,还是章镇南自己,他们谁都不敢让她出事!

从今以后他们就必须好好地捧着她,她哪怕只是有个小毛病,都会吓得他们赶紧给她请大夫,他们比她自己都害怕她会死!

在这一刻,她对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激之情,达到了顶峰。

虽然皇上是为了皇后娘娘出气,才会出手教训章镇南,可是皇上这一次的出手,却也同样庇护了她和她的女儿。

她一定会永远铭记这份恩德!

也会让她的女儿铭记一生!

……

太极殿。

祝曲年手上拿着一本棋谱,看得昏昏欲睡。

真是好无聊啊。

她现在好想看小说。

这棋谱有什么好看的,看得她头都晕了……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正伏案批阅奏章的凤长歌,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她便拄着下巴,偷偷地看着他。

唉,真是太傻了。

当皇帝就应该去享受人生啊,怎么把自己活得跟一个劳碌的打工人一样呢?

她以后要是当了女皇,就直接将权力下放给几个比较靠谱的重臣,把每天批阅奏章这些辛苦的活儿,都分发给他们去做。

等他们批阅完了之后,她再统一过目一遍就行了。

啧啧,当皇帝就应该想得开一点,让那些聪明能干的大臣们去为天下操劳,她就负责管束好那些聪明人就行了。

“……”

凤长歌听着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越发坚定了不能让她做女皇的决心。

就她这懒散的性子,做什么女皇啊!

她迟早会把整个江山都拱手让给那些大臣们的!

快要天黑的时候,小彦子从宫外回来了。

他先给两位主子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便将自己去章府传口谕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给两位主子听。

尤其是章镇南的脸色有多难看,内心有多绝望,经过他绘声绘色的一番描述之后,直接让祝曲年和凤长歌都觉得大为痛快!

真是该!

那种自己都立身不正,还整天盯着别人家事的狗东西,就应该好好地遭受这样一番毒打!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小彦子见两位主子都听得非常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又接着说道,“奴才见那个章夫人挺可怜的,明明是正室夫人,可她身上穿的那一身衣裳都是前两年的旧花色了,就连头上的发钗也都黯然失色了。章家的老夫人都这样对待正室夫人,也不怕外人骂他们刻薄小家子气。”

他又吹捧道,“皇上今日这道口谕,简直就是救章夫人母女俩脱离了苦海啊!”

凤长歌活动着自己酸软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问道,“堂堂一个正室夫人,怎么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这么惨淡?难道她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吗?”

小彦子连忙回禀道,“回禀皇上,章夫人的父亲罗大人已经在七年前病逝了,章夫人的兄长罗志远又是个废物草包,如今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整日沉湎于酒色之中,白白糟蹋了罗大人在世时的清白名声……”

祝曲年本来是当听八卦一样,听着那主仆二人说章夫人的事情。

可是当她听到罗志远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

罗志远?

还真是个熟人啊!


正听着小彦子说话的凤长歌,一听到祝曲年的心声,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

嗯?

罗志远难道也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那他可得好好地听一听。

如果真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才,他可以考虑破格录用。

祝曲年哪里知道有个暴君正在鬼鬼祟祟地偷听呢?

她直接在心里跟系统聊起了八卦,说起了这个罗志远。

【这个罗志远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吧?】

【他从小就十分聪明,可惜把那些聪明劲儿全都用在了如何逃学,如何瞒着罗大人去坊间斗鸡斗蛐蛐儿上了,以至于年过四十,却还是一事无成。】

【罗大人病逝之后,他就天天吃老本,等到罗家的老本都被他吃完了,他就开始打他妻子的嫁妆的主意了。】

【他的妻子是个商户女,嫁妆银子十分丰厚,但是她成亲多年,早就看透了罗志远这个人,知道他靠不住,就想要死死地守住自己的嫁妆银子,好好地养活自己的儿女,不肯将银子给他。】

【结果这个畜生居然借着酒劲儿,直接用花瓶砸破了他妻子的脑袋,根本就不管他的妻子是否还躺在血泊之中,就美滋滋地抱着他妻子的嫁妆跑路了。】

【可怜他的妻子因为救治不及时,直接变成了痴傻之人。】

【而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并没有多后悔和愧疚,反而在钱花光之后,借口要带妻子和小女儿去上香,半道上直接将痴傻的妻子和不懂事的小女儿高价给卖掉了……】

【回来之后,他仍旧没有半点的心虚和歉疚,别人问起他的妻子和女儿,他就谎称妻子看不下去他这一事无成的样子,一气之下带着小女儿回娘家了。】

【就这样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他家被他挥霍得连祖宅都卖掉了,再也没有了来钱的法子,他就直接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已经出嫁的妹妹家,独自一人开始招摇撞骗。】

【大概是因为他这个人还真有点小聪明,也稍微有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还十分擅长狡辩和圆谎,他居然在京城混出了一点小小的名堂。】

【虽然那些权贵人家早就知道他的那些破事,根本不相信他的本事,但是很多摸不清他来路的商户和百姓都被他忽悠得团团转,一边给他送银子,一边自发地称他为赛半仙。】

【然后,内务府的掌印太监司全盯上了名气大盛的他。】

【这两人狼狈为奸,一勾结在一起,就由司全将罗志远引荐到了皇太后的面前。】

【罗志远靠着他那舌灿莲花的本事,把皇太后这个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三天两头地就要请他进宫算算命,测测字。】

【然后只要稍微有个头疼脑热,也要立刻把他召进宫里,觉得他手持拂尘转转圈,做做法,比吃太医院开的药还要管用。】

【因为皇太后十分宠信他,原本那些知道他底细而不屑与他来往的权贵人家也纷纷紧跟皇太后的脚步,把他请到府上算命,对他视为座上宾,一时间他在京城名声大噪,风头无两。】

【原本,他只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待着,他就可以凭借太后的青睐,一直过富贵悠闲,人人敬重的好日子,可是,他却胆大包天啊!】

【有一次皇太后召他进宫,他在宴席上多喝了两杯酒,摇摇晃晃地离开寿康宫没有多远,就恰好碰见了一个独自坐在花园中伤春悲秋的后妃。】

【啧啧啧,他酒劲上头,见周围没有人,就把人家大美人拉入假山后面,直接跟人家做了一对野鸳鸯。】

【据说那个后妃也是太空虚寂寞了,竟然也没有喊人来救命,竟然就从了他!】

【不仅从了他,后来还跟他发展起了见不得光的关系,以至于几个月之后,珠胎暗结,大了肚子……】

跟系统聊八卦聊到这里,祝曲年就忍不住偷偷地看向了凤长歌。

她的眼中闪烁着同情的光芒。

心里却在想。

她现在好想立刻给他献上一顶绿帽子啊,让他戴着好好玩。

【唉,似乎就是这件事,直接引发了暴君亲手拔剑血洗后宫的惨案……】

【然后呢,又因为暴君他仅凭一个后妃犯错,就怒而将所有的妃嫔都给砍死了,于是野史之上就说,暴君这是在借题发挥……】

【说是他跟元公公的感情甚笃,早就看这些妃嫔不顺眼了,于是就借着这次的机会砍死所有的后妃,给他的元公公腾位置。】

“……”

凤长歌此刻的心情,是麻木的。

原来,历史上他亲手砍掉所有妃嫔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罗志远而起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这复杂的心情。

前一刻他还以为这个罗志远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才,还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结果下一刻他就知道,那只是个胆大包天,睡了他后妃的畜生……

这巨大的落差,简直是别提了!

他现在心里正复杂着呢,结果又听到了祝曲年那个女人居然在偷偷地笑话他!

还想要亲手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呵!

真是找死!

可恶!

她笑话他,他看在小太子的情面上也就勉强容忍了,她居然又说起了那些该死的野史!

居然又说起了他和元公公!

她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提醒他,野史是如何将他和元公公的爱情故事传诵千年的!

那该死的野史编纂者!

他现在好想灭他满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强行压了下来。

当然,现在最可恨的不是那野史编纂者,而是——

罗、志、远!

他一定要将这个混账东西,碎尸万段!

虽然现在司全已经被抓了,皇太后也被软禁了起来,他的后宫再过些日子也要遣散了,罗志远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入宫秽乱后宫,可是那记载在历史之上的丑闻,还是让他无法彻底释怀!

也许历史上的他已经将罗志远碎尸万段过一次了,可是他现在还是想再杀一次!

就在他打算等会儿就先支开祝曲年,然后悄悄派人去弄死罗志远的时候,他又听到了祝曲年的心声。

【罗志远招摇撞骗,秽乱后宫,其实这在历史长河之中,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他之所以会如此出名,甚至比暴君还要臭名昭著,都是因为他的儿子。】

“……”

凤长歌微微垂下了眼睑,面无表情。

朕真是谢谢你了,皇后,谢谢你告诉朕,还有人比朕更加臭名昭著,呵呵!

吐槽完毕之后,他又立刻竖起了耳朵!

罗志远的儿子啊?

难道这又是个什么鼎鼎大名的人才吗?


祝曲年眺望着窗外的远山,又在心里跟系统聊起了罗志远的儿子。

【罗志远的儿子,罗嵩屏,也是个挺有趣的人。】

【二十几年后,大宁覆灭,罗嵩屏跟随叛军首领薛蒙冲入京城,以三千兵士,活活熬死了带着一千残兵死守城池的大将军楚玉玠,然后率兵攻入皇宫,将大宁末代皇帝凤长瑾捉拿。】

【薛蒙本来还想留凤长瑾一命,册封他一个安乐王,以此向天下彰显他的仁慈之心,结果罗嵩屏却十分勇猛,不等薛蒙把话说完,就直接一刀砍了凤长瑾。】

【薛蒙问他为何不听号令,他直接跪下请罪,说他与凤氏一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他的生父,被暴君凤长歌下令剁成了肉泥喂了狗。】

【而他与凤长瑾之间,也有着很深的仇恨。】

【他说,二十二年前他的亲姑姑被侍妾所害,他得知新帝凤长瑾要去登山祭拜,于是带着表妹去拦路喊冤,结果不仅没能为姑姑讨回公道,还以惊扰圣驾的罪名被抓入了死牢。】

【在牢狱之中,他那稚龄的表妹,惨遭那些狱卒的蹂躏而死。】

【而他自己,也被打断了胳膊。】

【他出狱后养好了胳膊,拼命地拜师学艺,奔赴战场,拼命杀敌,就是想要出人头地,为他的姑姑和表妹讨回一个公道。】

【结果他在战场之上以命相搏,苦苦地熬了三年,好不容易攒下了军功,可以拥有武将的官职,可将军将他的军功报上去,却被凤长瑾给驳回了。】

【就只因为他曾经有过入狱的污点,凤长瑾不允许他为官。】

【他倍感悲愤,他根本就没有犯过罪,他当初为何会入狱,还不是凤长瑾不问缘由就胡乱抓了他!】

【可他没法跟皇帝讲道理,悲愤过后,他认了命,提出想要用军功换一次告御状的机会,他要告他的姑父宠妾灭妻,害死了他的姑姑。】

【可是,他用军功换来的告状机会,仍旧没派上一丁点的用处。】

【凤长瑾一心偏袒他的姑父,在凤长瑾的眼中,一个妇人之死,又哪里能与他所倚重的大臣相提并论呢?】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凤长瑾还警告了他,今后不许再诬告重臣,否则,格杀勿论!】

【因此,罗嵩屏的拦路喊冤,拜师学艺,沙场搏命,最后再奔赴京城告御状,这十年来的辛劳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对凤长瑾恨之入骨,才会不给凤长瑾任何活命的机会,直接一刀宰了他。】

【而薛蒙在听说了他与凤长瑾之间的恩怨之后,直接赦免了他的罪。】

【后来薛蒙登基,他身上有从龙之功,被册封为了辅国大将军,此后半生都率兵镇守边关,历经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称得上是一员猛将。】

【而且他这个人之所以会这么出名,都是因为他老了以后,找人给他写了一本传记。】

【他将他人渣父亲是怎么吃喝嫖赌,又是怎么把他的妻子打成了痴傻之人,又是怎么卖了他的妻女,后来还恬不知耻地将儿子送到妹妹家去寄养等等事情,全都写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他以大义灭亲而出了名,而他人渣父亲,也被他弄得臭名昭著了……】

祝曲年跟系统说完之后,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能成名的人,还真是各有各的不容易啊。

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不经历半点坎坷和波折就能成大器,名垂青史的人,还真的是不多见。

无论是楚玉玠,还是罗嵩屏,都有着各自的不幸。

祝曲年跟系统说,【可惜如今的罗嵩屏还是个才七八岁的小娃娃,他如果已经十几岁了,性格定型了,我就能立刻招揽他,完成群英荟萃的第二人的任务了。】

小孩子年纪太小,他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

一旦她插手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未曾经历过任何的挫折,今后无法成器,变成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那她岂不是毁了人家的一生?

如今大宁朝人才济济,她还有别的人才可以选择招揽,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任务,就毁了罗嵩屏本该璀璨耀眼的一生。

桌案边。

凤长歌听着祝曲年的心声,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握着笔,侧眸温柔地看着她。

她虽然是从千年之后穿越而来的,对人对事都抱着一种游戏人间的懒散态度,但是,她做事却一直谨守着她的底线。

如果不是那些作恶多端之人,她不会肆意插手,去改变人家的人生。

她的心里,始终有着良善的一角,有着柔软的一角。

尽管她的那些善良和柔软,全都没有分给他……

但是仅仅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就足够让他感到温暖了。

他厌恶那些不遵循规则,藐视一切的破坏者,他喜欢她这种对人对事,都心存敬畏的态度。

在祝曲年察觉到他在偷看之前,他迅速地收回了视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罗嵩屏么?

既然罗嵩屏是个人才,那么,对待他的父亲罗志远,就不能再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直接将人碎尸万段了。

毕竟如今的罗志远,还没有秽乱后宫。

如果他杀了罗志远,罗嵩屏只会比历史上更加仇恨凤氏皇族。

他在这里认真思考的时候,祝曲年那边,系统也回复了她。

【宿主,据系统这里的准确时间分析,罗志远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抢走了他妻子的嫁妆,他的妻子也已经被他打得痴傻了。而就在三日前,罗志远已经将他的妻子和小女儿给卖掉了。】

【改变罗嵩屏人生的两个转折点,一个是他母亲和妹妹被卖掉,至死都未曾找回来。另一个就是养他的姑姑被害死,青梅竹马的表妹被糟蹋而死——】

【虽然第二个转折点还得等上几年才能发生,可是仅仅凭借着第一个转折点,就已经足够让罗嵩屏发愤图强了。】

祝曲年在听到系统所说的准确时间之后,眼前顿时一亮!

既然这样,她现在就可以直接招揽罗嵩屏啊!

他的母亲和妹妹被卖掉,他一定会大受刺激!

现在只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发奋向上,他一定会拼命地去学,他一定会靠自己强大起来,找回他的妹妹和母亲!

而等他真正效忠之后,她可以让人私底下去将他的母亲和妹妹都给救回来,让他们一家团聚,彻底改变他历史上孤家寡人的凄惨命运。

凤长歌静静地听着她的计划,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再也没有了想要跟她抢人才的念头。

曾经他想跟她抢,是因为她与他不是一家人。

她对他而言,是个外人。

他这个暴君,对外人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可如今么……

他目光柔软地落在了她的腹部。

他的江山最终会给小太子,她招揽来的人才最终也会留给小太子,那他何必还要去跟她抢,害得她完不成任务呢?

一家人嘛,谁去招揽人才,其实都一样。

他不仅不会抢,还会吩咐人暗中帮她一把……


想到这里,他伸了伸懒腰,抬头看向正在给他研磨的小彦子。

他装作一脸的惆怅,感叹了起来。

“朕忽然想起来,罗大人当年还在世的时候,是个难得的老实人。”

“朕随着父皇多次去户部,总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户部经手的账目和银两实在是太多了,有多少官员都忍不住贪赃枉法,为此丢了官职,只有他始终秉持着本心,不贪一两银子,直到病逝都岿然不倒。”

“没想到,他才刚死了七年,他的女儿竟然就在章府被人磋磨,过得如此凄惨可怜……”

“真是叫朕伤怀啊。”

小彦子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他弯腰询问道,“主子,是否要奴才再去章府一趟,替章罗氏——”

凤长歌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这种事,让皇后去做更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眸看向祝曲年。

正好祝曲年听到他点她的名,看了过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笑着说道,“皇后,你过两天找个名头,让章罗氏带着她的女儿,陪同章镇南的母亲进宫一趟——”

他意味深长地说,“要怎么做,不需要朕来教你吧?”

祝曲年秒懂!

她立刻起身行礼。

“臣妾一定会好好训诫章镇南的母亲,让她将管家之权交给章罗氏。人老了就应该颐养天年,怎么好一直操劳呢?”

她说完之后,抬头对凤长歌莞尔一笑。

她现在特别高兴!

她正愁自己身处在深宫之中,无法出宫去找罗嵩屏呢,结果暴君就刚好怀念起了罗大人昔日的辛劳,决定给章罗氏撑腰!

这样她在让太监去章府宣旨的时候,就能让章罗氏把她的侄子罗嵩屏也一块儿带上了!

再趁机替祝家收个弟子,让罗嵩屏拜入祝家门下,这样就能直接将人招揽了!

简直是完美!

凤长歌看到她那灿烂的笑容,不由得也笑了。

真是个傻女人。

朕可不是刚好怀念起了罗大人,朕是为了给你行个方便,这才特意假装怀念罗大人的。

他敛眸,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辛苦皇后,替朕好好训诫一下章镇南之母了。为了犒劳皇后,等会儿朕让御膳房做你念念不忘的烤肉烤蔬菜做宵夜,可好?”

祝曲年对上凤长歌那温柔的笑容,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家伙,一定不知道她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招揽人才,然后干掉他这个暴君吧?

居然还傻乐地给她准备烧烤吃……

艾玛,有点心虚……

凤长歌听到她的心声,心情越发舒畅了。

现在就开始心虚不好意思了?

以后啊,朕让你心虚不好意思的地方还多着呢!

迟早有一天,你会对朕彻底改观,爱朕爱得无法自拔!

他转头看向小彦子,“小彦子,让人去御膳房做烤肉。尤其是烤鸡爪,烤大虾,多备着点,皇后喜欢吃。”

“奴才遵旨。”

小彦子乐得合不拢嘴。

看到两位主子和和美美的,他就特别高兴!

希望今晚皇后娘娘一高兴,就答应让皇上进她的房间,那皇上就不用再孤枕难眠受折磨啦!

祝曲年看着小彦子兴高采烈地出去了,才重新看向凤长歌。

突然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之前仗着皇帝的身份,霸道地跟她抢烤鸡爪和烤大虾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好。

她隐晦地盯着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都说女人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拥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难道男人也是如此?

他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他们睡过了一次的缘故?

可是那天晚上就只有七分钟而已,就值得他如此念念不忘么?

明明那体验也不是很好啊……

她刚想到这里,系统就突然插嘴道——

【一定是的,宿主的身体实在是太美妙了,让暴君食髓知味,从此上了瘾,于是他就对宿主的身子念念不忘,并且暗搓搓地筹谋着再睡一次,睡两次,睡无数次。】

【……系统你赢了!】

听着系统用冷冰冰的嗓音说着如此破廉耻的话,祝曲年一愣过后,都快要笑傻了!

这什么破系统啊!

怎么能这样!

它这都是去什么狗血小说里学来的羞耻台词啊!

要是害她笑场,御前失仪了可怎么办!

不只是祝曲年,凤长歌也差一点被系统逗得笑场了!

他刚刚被祝曲年那该死的女人一句“七分钟而已”弄得恼羞成怒,结果这怒气眨眼间就被系统这话给戳破了!

这系统简直就是在放屁!

他明明是因为小太子,才对祝曲年这么好,怎么被系统这么一说,就变得这么下流,这么不堪了呢?

他承认他很喜欢也很怀念那一晚的快乐,但是,他并没有像系统说的那样,整天暗搓搓地筹谋着这种事!

他是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之上的帝王!

是一个正正经经,不下流的帝王!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沐浴在金色阳光之中的祝曲年。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修长的天鹅颈上,他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了那晚,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微微昂起脖子的画面……

他耳根蓦地一红,刷的一下收回了视线。

他错了。

他不正经。

……

晚饭时候,祝曲年快乐地吃过了烧烤,临睡觉之前整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然后,这种好心情终止于暴君告诉她——

“皇后先回去歇着吧,莫要熬着夜等朕,等会儿朕批阅完奏章,自然就回去了。”

“……是,皇上。”

她微笑着应了一声。

然后一转过身,背对着他,笑容就瞬间垮掉了。

合着他今天对她这么好,给她准备烧烤,就是为了睡她啊?

她吃他的烧烤,他好吃她是么?

凭什么啊!

她的一夜就那么廉价吗?

一顿烧烤就能让他睡一次了?

她眼神凶狠——

想去她房里睡可以,但是要敢动手动脚,她绝对不会从了他!

凤长歌看着她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大殿,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个让他头痛的女人!

怎么着,又要准备毒丸子废了他了是吧?

本来他都已经让太医给他熬了静心的药,今晚不打算动她的,她还非要激起他的挑战欲是不是?

行啊!

他今晚还非要对她动手动脚不可了!

正好趁着如今小太子还不足一月,剧烈运动也不会伤及小太子,他今晚就要找回他的尊严,让她知道他不是凤七分!

他是凤七十分!

不对!

他是凤七夜!


因为和皇后之间还有一场很严峻的战役要打,所以一直以来都爱岗敬业的皇帝,今晚又控制不住地早退了。

奏章哪里有皇后好玩?

明天再批阅也不迟。

先去睡觉。

于是,他不顾桌上还有一大摞奏章还没有批阅完,直接将笔一放,就去找他家的皇后去了。

小彦子默默地跟在主子的身后离开了,边走还边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堆满了奏章的桌案。

唉。

又积压了这么多的奏折……

难怪古人会说,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呢!

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以前的主子可从来没有这么荒废过正事。

小彦子收回视线,看着主子的背影。

他又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不过偶尔荒废一下也没事儿。

反正主子已经霸气地惩治了章镇南,有了这一招杀鸡儆猴,量那些大臣们明日上朝的时候,也不敢再劝谏了!

……

祝曲年沐浴完,回到房间就直接躺下了。

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听到房门被打开了。

暴君来了!

她蓦地睁开眼睛,抱紧了被子,警惕地盯着走进来的男人。

他头发微湿,应该是刚刚沐浴回来。

夜风刮进来,将他身上的气息卷到她的鼻尖,那是淡淡的木樨花香,与他平日里身上所带有的龙涎香很不一样……

完了。

这很明显就是精心准备过的,是想再与她共赴巫山啊!

难道就不能盖着被子,单纯地睡个觉吗?

做一个纯洁的男人不好吗?

“……”

凤长歌听着她的心声,都快要笑场了!

别这么可爱了好吗!

他的确是精心准备了一下,谁让第一晚的体验让她觉得不太美好,导致食髓知味的只有他一个人呢?

他今晚就是要让她跟他一起沉沦的!

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整天不正经!

他们夫妻俩嘛,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那就得一起不正经才行!

他在床沿坐下。

他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勾起她一缕乌黑的长发,“皇后,咱们夫妻俩明人不说暗话,朕今晚要跟你生太子,你答不答应,给朕一个准话。”

“……”

祝曲年睁圆了眼睛望着他。

为什么他总是有这么多虎狼之词!

难道不是说古代人都很含蓄的吗,他这么奔放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现在在询问臣妾的意思,就是,臣妾真的真的可以选择一下咯?”

凤长歌轻笑一声。

想拒绝就明说嘛,不必怕得罪朕。

反正你天天都在得罪朕。

你还不是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

他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着说道,“嗯,可以,你可以拒绝,朕去找别的妃嫔便是。”

祝曲年如蒙大赦!

她故作为难地说道,“那,请皇上去找别的妃嫔可以吗?臣妾那晚伤到了,现在还没有好呢,怕等会儿见血,坏了皇上的兴致——”

凤长歌点了点头。

他慢条斯理地说,“那皇后就好好的歇息吧,朕去找楚美人了,楚美人与皇后一样的绝色,想必也能像皇后一样让朕喜欢。”

说着,他就准备站起身离开。

祝曲年一听他说楚美人,顿时警铃大作!

暴君你给我站住!

不许去找楚美人!

干啥非要找楚美人!

你后宫十几个女人,怎么就非盯上小楚子一个男扮女装的!

说你是断袖一点都不冤枉你!

先是小彦子,后是小楚子,你盯上的个个都是男的,你就是有一双擅长发现美男的眼睛!

人家小楚子都被迫穿上了女装,都还逃不过你那毒辣的眼睛!

祝曲年一边吐槽着,一边坐起身来,试图搭救小楚子于水火之中。

“皇上——”

她叫住了凤长歌,“楚美人年纪还小呢,才十四岁,都还没长开……”

凤长歌回头看着她。

他装作没有听到她那些吐槽,勾唇笑问道,“哦?究竟是皇后怜惜楚美人,怕‘她’小小年纪承宠会遭罪……还是皇后吃醋了,不想让朕去找别人?”

他弯下腰,握着她的下巴,低声说道,“皇后若是吃醋了就直说,只要你说了,朕今晚就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里陪你。”

谁吃醋了?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吃你的醋!

祝曲年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笑靥如花。

“嗯,真是逃不过皇上的慧眼,臣妾就是吃醋了。”

她垂着眼睑,咬着牙说道,“臣妾都醋、死、了、呢!”

凤长歌很享受看她憋屈的样子。

真是太可爱了啊!

他又故作为难的样子,慢悠悠地逗她,“既然皇后醋意翻天,朕倒是可以留下来,可皇后你偏偏又说你伤还未愈……那你今晚怎么能跟朕生小太子呢,嗯?”

他皱着眉头,说道,“要不然,朕还是去找楚美人吧?”

不许去!

祝曲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骂街的冲动。

她抬头望着凤长歌,笑着说道,“皇上,臣妾刚刚就是故意跟您闹着玩呢,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那点小伤早就好了,早就没事了。臣妾这不是想着跟您闹一闹,增添一点夫妻之间的情趣吗?您还真信了啊?”

她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皇上,臣妾没事,您就不要找其他的美人了好不好,今晚臣妾陪您!”

凤长歌凝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尽管知道她是虚情假意,但是,他并不在意。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用这双眼睛,满含真情真意地望着他笑。

他轻轻地亲了亲她的眼睛,“朕也是在跟皇后闹着玩,朕都说了要为皇后遣散六宫,又怎么会去宠幸别人?”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压下,“朕,只要皇后你一人。”

倒在柔软的床上,祝曲年看着这个覆在自己身上的英俊男人。

唉。

要是正在谈恋爱,那她肯定不介意跟他做这种事,她还会感到很高兴!

但是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干啥要做这种事呢?

所以对不住了……

皇上……

委屈您下半辈子都做一个太监了……

她刚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系统,“毒丸子”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彦子的声音——

“皇上,奴才已经将陈太医带来了,就在外殿等候着。”

“……”

祝曲年蓦地扭头看着房门。

啥玩意儿?

门外竟然还站着一个太医?

她又蓦地看向凤长歌,这是要做什么!

凤长歌隐晦地勾起了嘴角。

皇后啊,你有你的毒丸子,朕有朕的陈太医。

你敢给朕下毒丸子,朕就敢立刻让陈太医进来,当场指出你是下毒的凶手,大不了咱们夫妻俩一起玩完儿。

啧,就看你敢不敢跟朕玩儿了——


朕赌你,一定不敢。

因为朕被下了毒丸子,最多也就是从一个正常的男人,变成一个太监,至少命还是保得住的,而你给皇帝下毒,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骨醉之刑很残酷吗?

骨醉之刑,等着你呢。

你敢不敢拿你自己的命,来陪朕玩一玩?

他压着心底那畅快的笑意,若无其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笑道。

“皇后很好奇朕为何要召太医过来啊?”

他眼也不眨地撒着谎,“这不是因为那天晚上,朕表现得不太尽如人意么,所以朕今晚就让太医在外面等候着,若是朕又表现得不好,也好让他立刻进来为朕检查一下。”

他故作忧虑地说道,“唉,这种事,朕毕竟没什么经验,得多方面考虑一下,多准备一下,免得让皇后怀疑朕的能力,皇后你说对吧?”

祝曲年:“……”

她好想咆哮一句,对对对,对个头啊!

她压抑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握紧着拳头,瞧着这个脑回路清奇的暴君!

还找太医!

不是,他都不嫌丢脸的吗?

为什么能如此坦然地让太医在外面等着,随时给他看他的隐疾?这种时候他真就应该学一学人家讳疾忌医的精神啊,有病就要藏着掖着,好好地藏起来啊!

现在可好,他神经病一样,一点都不害臊地让陈太医等在外面,叫她还如何用她的毒丸子啊?

那毒丸子就算是系统出品,就算是再厉害,那也始终是毒药啊,是毒药就会留下痕迹,让太医发现!

她之前之所以敢用毒丸子,是因为太医院离这太极殿有一刻钟的路程,可以打一个时间差!

她给暴君下了毒之后,在一刻钟之内,那残毒早就已经挥发掉了,等到太医们赶到太极殿,在他身上什么也查不出来!

所以她才很有底气,无所畏惧。

但现在太医就在门外,她要是给暴君下了毒,他立刻就会召太医进来查看,然后立马就会被太医诊断出来他中了毒,根本就没有时间给她拖延啊!

她心里恨得简直想骂街,偏偏还不敢表露出来。

她只能颤动着眼睫,假装害羞地问道,“皇上,您能不能让太医离远一点啊?他们在外殿待着,臣妾会害羞的……”

凤长歌听着她的心声,都快要笑疯了。

让她用毒丸子震慑了他这么些天,害他洗了这么多天的冷水澡!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在也该让她尝一尝憋屈的滋味了!

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眉心,“有什么好怕的,外殿距离这里还隔着一个庭院呢,皇后就是闹腾得再大声,他们也无人能够听见——”

祝曲年气得简直想吐血。

她又不是怕这个!

可是她到底怕什么,她又无法告诉他!

总不能直接说,暴君咱们商量个事儿,我想给你下个毒,你赶紧识趣一点,把陈太医给我支开了吧?

那是活腻了,在找死呢?

“皇后,春宵一刻值千金,乖,闭上眼睛……”

凤长歌听到她想吐血,又顾忌着不敢摊牌的心声,彻底放心了。

她的皇后果然不敢赌。

那么,今晚是他赢了。

他可以好好地享受他胜利的果实了。

他笑着直起身,伸手将帐幔扯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对她做他今晚一直筹谋着想要做的事。

他的触碰,让祝曲年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挡。

却被他握着手腕,直接摁在了身侧。

除非她想用她那一身的巨力,直接掀翻他,彻底激怒他,否则,就只能咬牙认了……

【宿主,系统要下线吗?】

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系统怂怂地出声问道。

毒丸子现在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它怕宿主迁怒于它。

毕竟那天晚上是它撺掇宿主跟暴君好上的,现在会让暴君食髓知味,也都是它的错,它害怕宿主弄死它。

【……】

祝曲年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凉。

衣裳都没了!

她今晚还能躲得过去吗?

再一感觉到身上男人灼热的气息,她就知道她必定是逃不过了,只能恶狠狠地在心里连喊三声下线,让怂货系统滚了蛋。

层层帐幔的摇曳之中,祝曲年努力地不去迎合他,闭着眼睛,开始自省。

她错了。

真的。

她就不该太自大,以为握着毒丸子就无敌了,以为只要她不让他动她,他就近不了她的身!

她忘记了这世上总有那么多意外……

他不过是凑巧叫了个太医过来,就让她的毒丸子彻底派不上用场了……

在心里悔恨过后,她又坚强地告诉自己。

没关系。

就这一次而已。

也就几分钟而已,就当是被针扎了一下,忍忍就过去了,没事的!

呵,她就不信下一次,他还能误打误撞地叫太医在外面等着!

过了这一次,他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

凤长歌听着她的心声,咬牙切齿。

几分钟而已?

被针扎了一下?

呵……

该死的女人,朕今晚就让你刮目相看!

……

一刻钟后。

祝曲年望着帐幔外的烛光,有些茫然。

说好的就只有几分钟呢?

这都已经几个几分钟了?

……

又一刻钟后。

祝曲年开始慌了。

她期待的停止,好像有点遥遥无期了!

不对!

他是不是为了找回场子,今晚偷偷跑去吃药了!

“……”

凤长歌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他的心情是崩溃的。

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再给他传输那些奇奇怪怪的心声了,很影响他状态的!

他现在真的好想直接把她打晕了算了!

……

后来,祝曲年就再也没有心情来计算时间了。

因为……

暴君越来越会了……

让她根本就无法保持清醒的脑袋了……

浑浑噩噩之中,她下意识地伸手搂紧了他宽阔的背,晕乎乎地自我安慰道,算了,既然穿越成了他的妻子,大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睡上这么一两次,逃不过去就暂且先认命吧……

就当做了个梦好了……

等到天亮了,再跟他斗智斗勇好了。

……

很久以后,摇曳的帐幔终于停歇了下来。

凤长歌低头看着浑身肌肤都透着绯红的皇后,满心都是愉悦。

作为一个被皇后取笑了好多天的男人,他终于证明了自己不是她口中的无能之人,这种发自内心的得意和愉悦,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懂他。

明明征战了这么久,可是他没有一丁点的疲惫,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那是,找回尊严的力量!

他忍着快要冲出胸腔的快乐,紧紧地搂住了他的皇后。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嘴角,温柔地低声道,“一身的汗,要不要去沐浴?”


祝曲年如今正值敏感时刻。

被他轻轻一碰,就忍不住抖了抖。

她被这该死的反应弄得极度羞耻,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像只鸵鸟一样,“臣妾不想去……”

凤长歌听着她娇软的嗓音,嘴角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

她此时此刻的嗓音,和她平时的嗓音可大不一样。

带着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媚,软,甜。

甜得他一颗心也为之柔软。

为之沦陷。

他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搂着,轻笑道,“皇后是不是腿软了,走不动路了,嗯?”

祝曲年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声。

非要说出来吗?

朦朦胧胧的,心照不宣就行了,就非要说出来让她尴尬,是吧!

凤长歌又忍不住笑了。

现在的皇后就像一只慵懒的猫,挠着人的样子都显得那么软那么可爱。

“朕抱皇后去。”

他说完,就将她身上的被子扯开,然后拽过一旁的薄披风将她裹了起来,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看着她说,“这还是朕第一次这样抱女人。”

将她眼皮的颤动尽收眼底,他又笑着说,“不过朕希望,你能给朕抱第二个女子的机会……”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给朕生个小公主,让朕这辈子只抱你们母女。”

祝曲年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

果然,男人的嘴都是靠不住的,信不得。

明明前些天在陈大学士府上,皇太后被气晕之后,就是他把晕倒的太后抱起来往假山下冲的。

结果他一转眼就不认账了,说她是他第一次抱过的女人……

呵。

幸好她记忆力好!

不然怎么能立马发现他是个满嘴假话的男人?

“……”

凤长歌的表情一下子麻木了。

大意了。

他都忘了这件事了,她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就不该奢望借着这大好的气氛,跟她培养一点点感情……

根本培养不起来的!

她的吐槽实力不允许她跟任何人培养感情,她拥有着孤单一辈子的实力啊!

因为有些气恼,到了浴桶边,凤长歌扔她的动作就少了一分温柔。

祝曲年整个人被扔到了浴桶里,溅起的水花洒了她一脸。

她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看着凤长歌,真诚地说道,“皇上,臣妾觉得,臣妾不太敢给您生女儿,就您这把人往浴桶里扔的架势,女儿的命都会被您淹没的……”

“……”

凤长歌死死地瞪着她!

你要是不气朕,朕会对你温柔一点的!

再说了,把你这一百多斤重的人扔到水里,再怎么温柔都会溅起水花的,这不是朕的错,要怪就怪你自己太重了!

不甘示弱的他弯下腰,托起她的下巴,微笑道,“朕希望皇后知道,一百多斤重的人,跟几斤重的小婴儿是不一样的。公主被丢到浴桶里,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溅起满屋子的水花。”

他还特意补充,“皇后要是不信,朕让他们换头几百斤重的大肥猪往浴桶里扔,你看看,那效果更不一般……”

祝曲年幽幽地看着凤长歌。

凤长歌也假笑着看她。

于是刚刚还恩爱的两口子,一瞬间画风突变,又成了平日里那对虚假夫妇。

祝曲年垂下眼睑开始擦洗,心里骂骂咧咧。

嫌我重是吧?

狗暴君!

我偏不如你的愿,我偏不减肥!

我还要把自己吃成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让你一看就烦,趁早把我赶回长乐宫去,气死你!

凤长歌听着她内心的骂骂咧咧,轻哼了一声。

努力吃!

给朕可劲儿的吃!

你吃得越多,朕的小太子就越健康,朕怕你吃是怎么的?

沐浴完,回到床上。

祝曲年单身了二十三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睡,因此她想背对着凤长歌,自个儿睡一条被子。

但是,凤长歌还想抱着自己的小太子呢,怎么可能会放她一个人睡?

她刚将自己的被子抖开,就被他扯起来扔到了床下。

然后,他霸道地将她往怀里一搂,盖上了被子。

“就这样睡。”

“……”

祝曲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他,又看看这姿势,不由在心里吐槽起来。

唉,真是的,有必要吗?

这样面对面地抱着睡,明早一醒过来就正好看到对方乱糟糟的头发,油腻的脸,和眼角的脏东西,不嫌倒胃口啊?

这要是相爱的两个人,看到这一幕互相也能忍过去,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这要是不相爱的两个人,这样彼此一刺激,会不会明天早上的食欲都没了?

“……”

凤长歌背脊一僵,他想将手缩回来了。

人间真实。

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彼此背对着睡,他至少能在醒过来之后,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再微笑着转身面对她,绝不会让她看到他邋遢的一面。

因此,在听到祝曲年小心翼翼地说——

“皇上,臣妾怕埋在您怀里会喘不过气,能否背对着您睡?”

凤长歌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好!”

这要是换了别的妃嫔,就算看到了他邋遢的样子也不会说出来,可是这个祝曲年不一样,她嘴上不敢说,她肯定会在心里嫌弃死他的!

他一点也不想听他孩子娘是怎么吐槽他嫌弃他的!

……

彼此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有完美包袱的皇帝警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回头看祝曲年。

很好,孩子娘睡得很沉。

没有发现他蓬头垢面不完美的样子。

他悄悄地起床穿好衣裳,离开了房间。

到了庭院里,他看到那只祝曲年买回来的小鹅子正在开开心心地啄草。

好几天不见,小鹅子长大了一点。

听到他出来的动静,小鹅子瞪着圆溜溜的黑豆眼,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他。

然后,它特别勇敢地扑扇着小肉翅朝他跑过来,用小黄嘴啄他的鞋子!

“……”

凤长歌低着头,冷着脸。

很好!

还这么小就知道如何啄人了,长大了还得了?

他弯下腰一把抓起小鹅子,打算趁着祝曲年没醒,偷偷解决了这个祸害!

可是想到之前祝曲年在心里说,她是把小鹅子当宠物当儿子养的,他又有些下不了手。

万一她哭了怎么办?

他眼珠子一转,有主意了。

他若无其事地捏着小鹅子重新回到房间里。

他做贼一般,偷偷将小鹅子放在祝曲年背后,然后直起身怜悯地看了一眼小鹅子,拍拍手离开了。

啧。

这只可怜的小鹅子要是被她自己给压死了,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凤长歌这个大魔王还在的时候,被捏了脖子的小鹅子吓得怂怂的,乖乖的,一动不动蹲在祝曲年的背后。

等凤长歌一走,小鹅子就扑扇着肉翅膀,从祝曲年身后蹦了出来。

它像在巡视领地一样,在柔软的床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从祝曲年身后,绕到了祝曲年跟前。

它歪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祝曲年看了看,似乎想起来了这是经常带它去御花园吃草的主人。

于是它雀跃地扑到祝曲年面前,用毛茸茸的身体,蹭着祝曲年的脸颊。

它很快就被祝曲年身上的温暖所吸引,奋力地钻进了薄薄的被子里。

然后一路拱着,来到祝曲年最温暖的腹部,停下不动了。

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翅膀一收拢,就打起了盹。

于是,等祝曲年睡醒过来,刚一动身子,就发现腹部有只暖绒绒的小鹅子蹲着。

她掀开被子,惊奇地看着这只小鹅子。

“小东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也不怕闷死你?”

她将小鹅子捧起来放在枕头边上。

看着小鹅子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好像困倦极了,她笑着问系统小鹅子是怎么跑到她房里的。

结果问了半天都没声,她这才想起来系统下线了。

她赶紧让系统上线。

系统上线后,第一句话就是,【凤七分变凤一夜了?你们俩昨晚折腾了一整晚?】

【……】

祝曲年好想缝上系统的嘴!

如果它有嘴的话。

这说的是什么黄暴语言,怪让人害臊的!

她轻咳一声,努力平静地说,【没有,我睡着了就忘记让你上线了。】

系统心里想着,这得有多累啊,才会沾床就睡,连让它上线都给忘记了?

于是它扫描了一下她的身体。

顿时被惊到了。

【哦豁,战况激烈,处处红痕。】

祝曲年的脸,瞬间爆红。

这个系统不能要了!

简直就是个垃圾玩意儿!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出来的肩,默默地拉起被子裹紧了自己。

她不想跟系统这个黄暴的家伙讨论昨晚的事,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你说,这个鹅子是怎么进来的?素秋不敢让它跑到我床上来,其他人更是连我房间都进不了——】

系统这个小机灵鬼一听,宿主这就差直接报暴君的身份证号了啊!

它立马跟宿主统一战线!

反正不管是不是暴君干的,使劲儿地拼命地往暴君身上推就行了。

【一定是狗暴君干的!他就是成心想让小鹅子在你床上拉屎!】

祝曲年一听这话,就觉得,系统这真不愧是一团没有脑子的纯数据……

真是傻乎乎的。

这明显是狗暴君自己怕被大鹅叨,又觉得杀了小鹅子,为此跟她吵起架来不太好看,于是就暗搓搓地想让她自己杀死小鹅子啊!

残暴死了!

她怜爱地看着小鹅子。

【唉,我们家小鹅子还是个孩子啊,还不足月呢,可可爱爱的,哪里招惹他了?】

她捧起小鹅子,问道,“鹅子,你啄他了吗?”

鹅子茫然地看着她。

她指着鹅子那双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看我们家小鹅子这双无辜的双眼,它啥也没干,它都还不会叨人呢,一定是狗暴君没事找事!】

系统怂恿道,【对!咱不容忍他这么心狠手辣的人!等过些天祝老将军一回来,宿主就揣着他的娃跑路,咱去岭南发展水师,几年后回来抢他的江山!】

祝曲年嗯了一声。

她是要干大事的人。

如今还留在皇宫,就是为了等老将军回来保护祝家人。

老将军一回来,她就得赶紧溜了!

天天在这里陪暴君演戏,好玩是怎么的?

一点都不好玩!

……

大殿外。

凤长歌下朝回来,高高兴兴地来检验小鹅子有没有被压死。

结果站在庭院里听着祝曲年和系统的对话,他快要先小鹅子一步,心梗而死了。

他狠狠地皱着眉头!

睡都睡了,孩子都有了,怎么还想着溜?

是不是非要他将江山拱手让给她,她才能打消往外跑的心思?

不行。

他得想办法,绝对不能让她离开皇宫!

她要是怀着孩子偷偷跑了,孩子长大后都不认识他这个父皇了!

到时候他一心期盼的小太子,在她的教唆下,亲手杀了他这个父皇,那简直就是人间惨剧啊!

他转身离开了。

他要去想办法。

他就不信他没招对付她了!

嗤,她的毒丸子之前那么厉害,昨晚不也被他制住了?

没什么能难倒一个一心想要留下媳妇和孩子的男人,为了家庭的完整,他将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

小彦子跟在主子身后,茫然地看着主子的背影。

怎么突然之间,主子浑身上下都燃烧起了熊熊战意?

究竟是谁激起了主子的战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午间,思考了一上午要怎么留住妻儿的凤长歌,若无其事地来跟祝曲年一起吃午饭。

祝曲年也若无其事地跟他行礼请安,好像昨晚害羞到钻进被子里不想出来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凤长歌从她身边走过,压低声音笑道,“皇后,腿还软吗?”

祝曲年:“……”

她抬头看着凤长歌,一脸无害,“软,不仅腿软,还浑身都疼,哪哪儿都疼——”

她轻声央求道,“所以臣妾想求皇上接下来几晚稍微怜惜一下臣妾,咱们盖着被子纯聊天,好不好?”

顿了顿,她立刻补充道,“臣妾现在身子一难受吧,心就好脆弱好脆弱,所以臣妾还想求皇上不要去找楚美人,不要冷落了臣妾,多陪着臣妾几天,好不好?”

她心里想着。

其实你去找别人请随意,只要你不去找我的楚美人就行了!

“……”

凤长歌脚步一顿,心生懊恼。

又大意了。

他只是想调戏一下皇后,谁知道她这么会借题发挥呢?

居然装病装不舒服,逃避跟他恩爱,这下可怎么搞?

他侧眸看着她,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想到她昨晚……

他心软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朕都答应你。”

祝曲年猝不及防被他摸了脑袋,愣了愣,随即脸红到了耳根。

昨晚他们俩刚那样,今天他又来暧暧昧昧地动手动脚的,她真的很难不脸红啊!

再加上那宠溺的言语,真的有点点……



不行!

不能想!

多想想他的头盖骨,多想想他的坏他的残暴,坚决不能让他住到心里去!

于是,她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将那刚刚冒头的小苗苗,残酷地掐死了。

凤长歌听着她的心声,也想骂街了。

每一次泛起一点小涟漪,她就立刻将心冻结,这什么破心脏,这么容易冻结起来的吗?

看来他得用烧红的烙铁,才能在她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

内心非常郁闷的凤长歌,接下来吃饭都吃得不香。

他每天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往她心里钻,她就连拖带拽还上脚踹地把他往外面赶,真是太气人了。

尤其是看到对面没心没肺的女人还吃得那么欢,他就更生气了。

偏偏他还不能对她发火。

他只能憋屈地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她吃得香是他家小太子想吃,他不能抢了她的碗,饿坏了他家小太子。

于是,一顿饭结束,他小太子和孩子娘都吃得饱饱的,他饿着肚子下了饭桌。

祝曲年看到他一碗饭都没吃完,惊讶地问道,“皇上,您这就吃饱了啊?不再吃点了吗?”

凤长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朕啊,气饱了。”

祝曲年丝毫没有自己惹他生气的自觉,她慢条斯理地说,“是那些大臣惹您生气了吗?您都被气得吃不下饭,怎么能让他们去吃得香呢?下一次他们再惹您生气了,您就让他们站在饭桌旁边看着您是如何食不下咽的,一定能吓得他们也战战兢兢寝食难安!”

凤长歌心内呵呵一笑,慢吞吞地说道,“哦?是么?那朕方才食不下咽,皇后怎么一点都不战战兢兢,反而吃得比谁都欢?”

祝曲年惊讶地看着他。

合着他这是在怪她没眼色,不识趣,没跟他一起饿肚子呗?

又不是她惹他生气了,凭什么不许她吃饭啊?

她小心翼翼地建议,“臣妾是有点不识趣了哈,那臣妾今后吃饭之前先问问皇上您心情,看您心情吃饭?”

“……”

凤长歌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

不按不行,他怕它炸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祝曲年身边。

他从素秋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条丝帕,弯下腰搂着祝曲年的肩,一下一下地给她擦拭着她的红唇——

“皇后啊,你哪儿都好,真的,就是不该长这张嘴。”

说完,他在她嘴唇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就直起身离开了。

祝曲年抬手按着自己被亲的嘴唇,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又好笑又生气。

还有一点点,觉得他有些可爱。

既然觉得她这张嘴多余,那干嘛不对她发火,反而要亲她呢?

啧啧,他是跑去吃了可爱多吗?

她扫视了一眼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们,看到大家都在忍笑,她也忍不住笑了。

素秋恭敬地递上漱口的香汤,笑道,“娘娘,奴婢觉得皇上是真的把您放在心上了呢,自从那次废后之事过后,皇上他就再没有在您面前发过火——”

祝曲年一愣。

素秋继续说道,“有时候奴婢都觉得皇上他快要到发火的边缘了,奴婢都做好了立刻跪下的准备了,结果,皇上他就是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生气的转头走掉,也不会将火气发到您身上。”

祝曲年听得有些恍惚。

是这样吗?

他对她,真的格外容忍?

好像……

是的。

一开始穿越过来,轻而易举就让他改变了将祝家满门抄斩的决定时,她也曾经跟系统吐槽过,这个暴君怎么跟历史上记载的暴君不一样?他明明还是理智的。

可是后来,他对她一直很客气,她好像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再没有想过历史上的他是如何残暴地对待别人的。

更没有深想过,为什么他唯独对她,这么不一般……

还有,历史上他直到三年后病逝,膝下也无一儿半女,他应该是没有宠幸过别人的,那为什么现在就非要缠着她生孩子呢?

真的只是因为他想生个孩子继承皇位?

若是如此,那历史上的他为什么不急着找个妃嫔生孩子继承皇位?

同样是他,不可能历史上的他不着急,现在就着急了。

除非,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孩子,而是——

他想要,她生的孩子。

“!”

意识到这里,祝曲年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抬手按着心口,心跳得有些快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眼神有些茫然。

是她会错意了吗?

暴君是喜欢她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历史上的他明明是断袖啊,他的真爱是小彦子啊!

究竟是如姬清风那般极其擅长捏造事实添油加醋的史官太多,以至于野史错把凤长歌当成了断袖,误导了后人千年……

还是她会错意了,错把暴君的一点宽容当成了喜欢?

她仔细回忆起穿越后跟暴君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心慌。

完了……

平时没去回想不觉得,现在一回想,发现暴君真是对她处处都对别人不一样啊!

在他那里,她好像一直有着特殊待遇!

她问素秋,“你觉得,皇上是喜欢本宫的?”

素秋的眼神瞄了一眼娘娘锁骨下面的红痕,红着脸说道,“娘娘,您是咱们大宁史上第一个入住太极殿的皇后,您也是皇上第一个宠幸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道,“奴婢觉得,皇上是真心喜欢您的。在您不愿意伺候皇上的那些日子,皇上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您,更没有去过其他后妃的寝宫。奴婢觉得,莫说他是坐拥天下的皇上,就是普通权贵家的夫君,也很难如此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娘娘,又低声补充道,“皇上成年多年,一直没有宠幸过谁,说明皇上他不重欲。可皇上他就喜欢跟娘娘您一块儿歇息……说明皇上他,重您。”

素秋一句“皇上不重欲,皇上他重您”……

又击中了祝曲年的心。

她抬手按着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站起身往外走。

站在庭院里,望着蓝天白云,她一脸恍惚地跟系统说。

【怎么办啊系统,你让我干掉暴君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他会喜欢我啊!他在偷偷喜欢我,我却整天琢磨着偷偷干掉他,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渣了?】


【……】

系统也麻爪了。

暴君怎么会喜欢宿主呢?

暴君他喜欢宿主啥啊?

宿主有哪里值得暴君喜欢的?

宿主不还是跟原来的皇后用的同一具身体吗?

难道暴君还能看破表象,认识到宿主这有趣的灵魂?

啊啊啊好慌!

宿主可是个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的可怜虫,又从小是个孤儿,非常缺爱的,万一发现有人喜欢她,她一激动就忍不住对暴君动心了怎么办?

系统茫然无措片刻,忽然定了定心。

它,要戳破这该死的爱情假象!

于是它冷冰冰地说道——

【宿主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恋了?】

【人家可是皇帝,全天下的女子排着队等着他喜欢,为什么你会以为他独独看中了你,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闪光点吗?】

【闪光点宿主你没有,你也没有为暴君挡过刀,没有陪他一起跳过悬崖,你穿越至今为他做过什么?】

【人家穿越女能博得君王宠爱,好歹人家能歌善舞会逗君王开心,实在不行还能给皇帝煲个汤勾走他的胃,宿主呢,你就闲着啥也没干过啊!】

【宿主你扪心自问,你做过哪一件事能触动他的心让他喜欢你?是怼晕了他的亲生母亲?是用他的名义逛青楼?是养鹅子啄他?还是带你的男神进宫白吃白喝薅他羊毛?】

祝曲年被系统连番质问,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冷静。

对。

她什么都没为暴君做过,她既不多才多艺,又不善解人意,暴君喜欢她什么?

她还得再观察观察。

不能轻易就断定他喜欢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祝曲年冷静地说,【我淡定下来了,我再观察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判断他是不是喜欢我。】

系统有点抓狂。

它是想让宿主直接认定暴君不喜欢她啊,不是想让宿主暗中观察暴君!

万一这暗中观察着观察着,宿主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怎么办?

万一她这一观察,就发现了暴君的闪光点,跟暴君双向暗恋了怎么办?

绝对不可以啊!

到时候他们夫妻抱着娃把江山守,它这系统有多远滚多远?

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对它……

它们的任务是干掉暴君做女皇啊嘤嘤嘤!

……

接下来几天,祝曲年就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凤长歌,暗中观察。

偏偏对此一无所知的凤长歌呢,这几天没再留在祝曲年房中,只是每天来陪她吃个饭,吃了就走。

他当然是想跟祝曲年一起歇息的,但是他怕自己精力旺盛忍不住啊!

忍不住怎么办?等着她用毒丸子收拾他吗?

毕竟他不可能每一次跟她同房,都提前带太医一起来,对吧?

他心里很清楚,他要是每一次跟她恩爱都提前带上了太医,那她必定会起疑心。

她会揣测,他是不是知道她身上有毒物,所以才时时刻刻带着太医在外面震慑她?

再一推断,他能听到她心声的事就瞒不住了。

所以,偶尔一次带上太医就行了,绝对不能为了开荤就暴露了他能听到心声的事实。

来日方长。

……

帝后二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这天,祝曲年召见了章镇南的母亲和他妻子章罗氏。

当然,让小太监去传懿旨的时候,她隐晦地交待了,皇上怀念罗大人,想看看罗大人的孙儿如今过得如何。

于是,章罗氏进宫的时候,除了带上了她的小女儿,还带上了七岁半的罗嵩屏。

进太极殿侧殿之前,章老夫人侧眸警告章罗氏。

“见了皇后娘娘,不该说的话别说,你若是非要害死你夫君,那你和你女儿也别想有好下场!”

章罗氏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态度,好像没将章老夫人的警告放在眼中。

以前娘家没人给她撑腰,她身处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暗后宅之中,为了不让自己和女儿招人恨,为了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除掉她,她只能处处委曲求全。

但现在……

有皇上金口玉言,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也是四品大臣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软柿子,有人撑腰了还委委屈屈任由人拿捏!

章老夫人气得要命,偏偏后面有小太监跟着,她没法再多说。

婆媳二人带着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走进大殿,给坐在高位的皇后娘娘跪下行大礼。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个孩子也诚惶诚恐地跪下磕头。

“平身。”

祝曲年示意小宫女给她们搬凳子,赐座。

婆媳俩又谢过了娘娘恩典,才敢坐下。

祝曲年是不爱跟人绕弯子的,她喜欢打直球。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章罗氏,这几日章大人可有谨遵皇上口谕,歇在你房中?”

章罗氏要起身回答,祝曲年示意她坐着说就是。

章罗氏便坐着,微笑道,“回娘娘,大人是歇在了臣妇房中。”

她瞥了一眼松了口气的章老夫人,继续说道,“不过臣妇年老色衰,不如侍妾娇软美丽讨人喜欢,委屈大人了,让他这么多天过去都不愿与臣妇多说一句话。”

刚松了口气的章老夫人吓傻了!

她一脸震惊地扭头看着章罗氏!

这贱妇!

这种话居然也敢跟皇后娘娘说!

想害死南儿吗?

章罗氏脸上不见惶恐。

她现在很清醒。

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被章镇南得罪过的皇后娘娘,好不容易见了皇后,还不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那回了章府以后她还能跟谁诉说?

她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就算说了实话会害得章镇南失去了圣心,她也不在乎!

反正章镇南再风光,她和女儿也沾不到他半点好处,他始终私心里偏袒着朱姨娘和那庶子!

既然他的那些好处不肯分给她一星半点,那么,大家就一起落魄一起倒霉吧,她和女儿得不到,朱姨娘和那庶子也别想得到!

“……”

祝曲年看到章罗氏这样,倒是有点喜欢这性子了。

要是个生性懦弱根本立不起来的人,那她也懒得费心多帮忙了。

因为那种立不起来的人,看着心塞啊。


“年老色衰?”

祝曲年故意慢悠悠地打量着章罗氏,然后点头说道,“你这张脸,的确不够娇美,不够光滑白嫩,简直粗糙得连本宫身边丫鬟都比不上。”

她轻笑道,“方才看到你堂堂章府主母,将自己的肌肤保养成这个样子,本宫还以为你们章府没银子,连当家主母都买不起珍珠粉养颜膏。”

她又看向章老夫人,“可再一看章老夫人那年过五旬还光泽饱满的脸,本宫就知道,是本宫猜错了。”

她重新看着章罗氏,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章府没银子,是章府的银子根本没花到你这当家主母身上。”

听到这话,章老夫人吓得脸色更加惨白了。

皇后这话都不叫暗讽了,这已经点明了她们章家苛待儿媳妇,没给当家主母该有的尊荣啊!

相比起章老夫人的惶恐,章罗氏就是喜出望外了。

她惊喜地望着皇后娘娘!

娘娘这是要给她撑腰吗?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看了一眼身边的侄子罗嵩屏。

娘娘特意让她带上侄子一起来,说皇上前几日怀念起了她父亲罗大人,难道今日皇后娘娘是要看在她父亲的情分上,为她做主?

她不由大为感动,红了眼眶。

原来,只要是真正效忠大宁效忠君王的臣子,就算他去世了,君王也还是会记得他的,是会眷顾他的子女后代的!

这样好的帝王,这样好的皇后,她们罗家人就该效忠一辈子!

她看着侄儿的眼神,逐渐坚定。

等离开了皇宫,她一定要将这里面的事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侄儿听,让侄儿长大后好好效忠皇上,效忠将来的小太子,以报君恩!

祝曲年要是知道章罗氏的想法,一定会心塞得原地去世。

可惜她不知道。

还在为章罗氏撑腰做主呢。

她淡漠地凝视着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你回头看看你的儿媳妇,看看你的嫡孙女,谁家正室夫人和嫡女像她们这般,发丝枯黄,肌肤黯淡,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精致可言?”

她继续凉凉地说道。

“等会儿你回章府时,替本宫问章大人一句话——他的俸禄不用来养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女,他要干什么?他是要宠妾灭妻吗?”

明明言语里没有半点怒气,可是这话,却砸得章老夫人头晕眼花,头重脚轻!

她身子一软就从凳子上滑落,连忙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竟然说她儿子宠妾灭妻,这事儿可就严重了啊,不是她们自己不承认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府里朱姨娘养得细皮嫩肉的,吃穿用度的确比章罗氏这个当家主母好得多,这种事儿只要皇后一去查,必定就能查出来!

根本容不得她犟嘴!

可是她又不能承认是儿子宠妾灭妻,这严重一点是会被圣上申饬贬官的!

面对眼前这局面,她只能承认是自己的错!

于是,她立刻麻溜地磕头认罪。

“皇后娘娘,此事不关章镇南的事,是罪妇人老昏聩,苛待了儿媳与孙女!”

“罪妇念书不多,不识大体,一心只想要传宗接代的孙儿,不喜孙女,平日里在家就有几分见不惯孙女和儿媳妇,处处刁难为难她们——”

“这是罪妇一人的罪,罪妇愿意给儿媳妇和孙女赔罪,并发誓今后一定善待她们母女俩,请皇后娘娘开恩,饶恕罪妇这一回吧!”

章罗氏在一旁看着章老夫人磕头请罪,她内心很痛快!

可是作为儿媳妇,她不得不压着心中的快慰,陪着婆婆一同跪下来。

她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她可以因为孝道而陪着婆婆跪,可是想要她开口为婆婆求情,休想。

这几年她和女儿在章家过苦日子的时候,谁又怜惜过她们母女俩了?

那凭什么她要怜悯婆婆?

她不怜悯。

祝曲年见章罗氏没有拎不清的为章老夫人求情,就放心了。

她纤纤手指轻轻摇着团扇,淡淡的睨着吓得一直磕头的章老夫人。

“赔罪?”

她勾唇,“轻飘飘的几个字,你嘴一张一合就说完了,可章罗氏母女俩这几年在你手下受的苛待,就能这么轻易被抹去吗?”

章老夫人越发惶恐,哆嗦着磕头磕个不停。

章罗氏则红着眼眶望着皇后娘娘,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没想到父亲母亲去世后,她还能有被人如此强硬的撑腰的一天!

祝曲年慢慢地说。

“这样吧,本宫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个,既然你们章家不珍惜这个明媒正娶的媳妇儿,那本宫今日就给章罗氏休夫的权力,从此章罗氏自立女户,跟你们章家再无瓜葛。”

“不止如此,届时章罗氏写给章大人的休书,本宫会令人张贴到城门口,叫所有男子都瞧瞧,宠妾灭妻的男子是会被休的。”

章老夫人听到这第一个选择,顿时就眼前一黑!

这怎么行?

夫妻间有夫君休掉妻子的,有夫妻商议好和离的,但妻子公然休掉夫君这种的,找遍历史也找不出几个先例。

她儿子要是做了被妻子休掉的男人,还要把休书贴在城门口让所有人看,她儿子今后还怎么见人?

不过章罗氏听到这话,倒是眼前一亮!

章镇南对她的嫌弃,她不是真的感觉不到,可是她无法离开章家,即便被嫌弃她也只能忍受着。

她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如果能脱离章家,自立女户……

那她何必留在章家那个臭不可闻的粪坑里,天天跟几个侍妾勾心斗角争粪吃?

她思考的时候,祝曲年继续说了第二个选择。

“而这第二个呢,就是你们章家把该有的态度拿出来,掌家之权该给人家就给人家。”

祝曲年睨着章老夫人。

“你方才说,你没念过书,你不识大体,啧,你既然知道自己大字不识管不好家,为何不早早将权柄让给章罗氏?堂堂四品官员教养出来的女儿,难道还不如你,她还主持不了中馈?”

章老夫人被怼得差点吐血。

她说她没念过书那是自谦!

她恨恨的想,皇后娘娘这么能怼人,怎么不敢去怼皇上,只会欺负她这个老婆子!


可惜心中再恨,她也不敢朝一国之后发泄。

连一点眼神都不敢泄露出来。

她思考了一下皇后娘娘给的两个选择,当即就选择了第二个。

掌家之权交给章罗氏也无妨,章罗氏还敢明目张胆的弄死朱姨娘和小孙儿吗?

那母子俩最多也就是会受点委屈。

不过没关系,她和南儿私底下补贴那母子俩就是了。

章罗氏管得了章府的钱财,还管得了她这个婆婆掏私房偷偷补贴谁吗?

想到这儿,章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说,“禀皇后娘娘,蒙娘娘训诫,罪妇已然知错,不敢再独揽掌家之权。”

她磕头行礼,做出保证,“回府后罪妇必定立刻将掌家之权交给儿媳,从今以后罪妇就安安分分住在自己院子里,颐养天年。”

祝曲年看向章罗氏。

“章罗氏,你如何选择?”

章罗氏侧眸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婆婆。

这个婆婆有多么难缠,她这几年深有体会。

就算掌家之权到了她手上又如何,就算有皇上口谕勒令章镇南日日歇在她房中直到她生下嫡子,又如何?

章镇南可以对她冷暴力,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婆婆到时候也可以天天把她叫到跟前立规矩,后宅中能把人折磨得心力交瘁又不会将人弄死的阴损法子,多的是。

若没有别的法子,她就只能回去继续忍受,可既然皇后娘娘给了她休夫的权力,她何必再回章家,再委委屈屈看人脸色?

至于休夫后会被人指指点点吐唾沫星子……

她不在意。

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总比每天面对夫君的冷暴力和婆婆的刁难好得多。

再说了,天下受苦的女子那么多,总要有人先站出来,告诉世人,她们有皇后娘娘撑腰,她们过不下去了可以休夫自立女户!

做出决定之前,章罗氏回头看了一眼乖乖随自己跪着的六岁女儿。

她温柔问道,“兰儿,若娘亲带你离开爹爹家,今后咱们母女俩独自生活,你愿不愿意?”

小姑娘抬起头望着母亲。

她怯生生地问,“是只有兰儿跟娘住在一个屋子里,每天可以吃饱穿暖,没人再来欺负我们了吗?”

章罗氏鼻头微酸,“是,再没有人欺负娘和兰儿。”

小姑娘绽开了笑容,“好,那兰儿跟娘离开爹爹家,反正爹爹只喜欢弟弟,他不喜欢兰儿的。”

章罗氏听得越发心酸。

女儿都不眷恋那个家,她也就不必带女儿回去了。

她只是怕女儿想要爹爹而已……

“禀皇后娘娘,民女想休夫,自立女户,求皇后娘娘成全!”

她重重磕头,毅然道。

小姑娘也期待地看着上面尊贵威风的皇后娘娘,也跟着磕头,小脑袋磕得咚咚咚的,傻得可爱。

“章罗氏!”

章罗氏身边,章老夫人蓦地扭头,脸色惨白地看着章罗氏。

这个贱人!

竟然真的敢休夫!

她想扑过去撕烂这贱人的嘴!

她都已经将管家之权交给这贱人了,这贱人还想怎么样!

还想她跪下来磕头认错是不是?

上座,祝曲年听到章罗氏的选择,轻笑出声。

她颔首,“好,他章家不善待你,宠妾灭妻,本宫就给你休夫的权力!”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恩德,民女必定铭记终生!”

章罗氏得到了准确的答案,顿时喜极而泣。

她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表达心中万千谢意。

蒙娘娘恩德,她终于能解脱了。

章老夫人试图挽救,“皇后娘娘,章罗氏做了多年章家妇,生是章家人死是章家鬼,怎能……”

祝曲年淡淡地瞥了一眼她,“闭嘴。”

章老夫人吓得噤若寒蝉。

祝曲年冷笑,“章罗氏是嫁给了你们章家,不是卖给了你们章家!她嫁给了你儿子就得守着你儿子过一辈子,那你夫君去世,你怎么不去为你夫君陪葬呢?你夫君都死了,忠贞如你,你还活着做什么?”

章老夫人再一次被皇后娘娘怼得心口发堵,想要吐血!

她的模样,祝曲年都懒得多看一眼,示意宫人,“送章老夫人出宫。”

立刻就有太监上前,强硬的拽着腿软的章老夫人往外走。

章老夫人踉踉跄跄被拽着离开,跨出门槛前,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章罗氏。

泪水滚落脸颊。

她真的后悔了!

要是早知道皇上会想起罗大人,给章罗氏撑腰,要是早知道章罗氏会绝情休夫,她就不该这样对章罗氏的!

等碍眼的人离开了,祝曲年才看向章罗氏。

她说,“等会儿本宫让几个人陪你一同回章府取你的嫁妆,等你安置好了,再让他们回来。”

章罗氏感动不已,再次谢恩,“谢娘娘恩典!”

祝曲年颔首,然后看向一旁的罗嵩屏。

这才是她最主要的目标!

她微笑着招手,“罗大人的孙儿是吧?过来让本宫看看。”

罗嵩屏受宠若惊地望着皇后娘娘,然后高兴地站起来,小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再次跪下。

“皇后娘娘!”

祝曲年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她说,“你是罗大人的孙儿,又跟本宫娘家弟弟有些像,本宫很喜欢你。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本宫可以替你达成——”

罗嵩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激动地望着娘娘,“娘娘,什么都可以吗?”

祝曲年说,“你先说来听听。”

罗嵩屏期待地望着她,“娘娘,我想求娘娘帮我找我母亲和妹妹!她们被我爹爹卖掉了!”

说到这儿,他难过的红了眼眶,“前些天我娘被我爹打了,她现在脑子有些糊涂,我怕她和妹妹会没命的!”

祝曲年轻叹一声。

其实她早就已经递了信到大将军府,让大哥帮着找找,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她点头,“好,本宫帮你找。”

罗嵩屏激动地给娘娘磕了三个响头,脑门磕得砰砰砰的那种。

然后他抬起头,又期期艾艾地说,“娘娘,我能不能还求您一件事啊?”

祝曲年笑了,这小东西,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她说,“你说来本宫听听。”

罗嵩屏说,“娘娘,我听说官府在西山那边有一个铁矿,娘娘能不能把我爹送去做挖矿的苦力啊?”

“……”

祝曲年惊讶地看着这不到八岁的小孩!

做啥?

苦力?

啧啧,这真不愧是找人写传记,把亲爹弄得臭名昭著的罗嵩屏啊!

从小就彪悍!


她忍着笑,问道,“你知不知道做苦力很伤身子的,你爹是个文弱秀才,他会累死的。”

罗嵩屏眨了眨眼,“没事儿,他终日酗酒逛青楼,也一样伤身子啊,也一样会累死的!”

祝曲年被这小东西逗得笑出了声!

真不愧是无情的小罗将军!

罗嵩屏看到娘娘笑,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低声说,“娘娘,我爹他好坏的,天天打我,打我娘,打我妹妹,还把家里的值钱东西一样一样拿出去卖,没有值钱东西了就卖我娘和妹妹……我早就想揍他了。”

祝曲年摸了摸这个暴躁小孩的脑袋,“好,本宫帮你教训教训你爹,让他去铁矿做苦力,挣银子养你。”

罗嵩屏贼开心,“嗯!他什么时候改好,娘娘什么时候放他回来!他要是一直不改好,就一直别回来了!反正他已经有我帮他延续罗家香火了,罗家有我撑起门楣,有他没他都一样!”

“哈哈哈哈……”

祝曲年真的忍不住,这小孩儿太逗了!

这思想,简直比二十一世界的孩子还想得开啊!

跟当今愚孝的孩子们一比,他简直是一股泥石流!

她笑着问道,“你想不想拜师学艺,做个像本宫父亲祝老将军一样厉害的人?”

罗嵩屏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他激动道,“娘娘,我想!我想拜师学艺!我要做大将军,保护娘亲和妹妹,保护姑姑和表妹!我身为罗家男儿,既然我爹靠不住,那我就要用我的肩膀扛起罗家的天,保护我们家几个柔弱的女子!”

祝曲年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感动。

多纯粹的孩子啊。

对他不好的人,哪怕是亲爹,他也能说放下就放下。

而对他好的人,不管是痴傻了还是被休弃了,他毫不在意,全部拢到自己身后,要用自己的小肩膀保护她们。

这孩子的性子,跟爱憎分明的祝老将军一定合得来。

她柔声说,“等会儿本宫写一封信给本宫大哥祝轩辕,你让你姑姑带你去祝家,叫他先带你练一段时间。若你能吃得下来练功的苦,就正式拜师学艺,好吗?”

罗嵩屏重重点头,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狠狠磕头,“多谢娘娘!娘娘您是我的大恩人,我长大了一定要效忠娘娘,报答娘娘!”

他的话一说出口,祝曲年就听到脑子里系统播报——

【叮!】

【恭喜宿主,收揽千古名将罗嵩屏成功!】

祝曲年有点意外。

这孩子还没去祝家拜师呢,就已经被她收拢了心?

真是……

太纯粹了!

她看这小东西越看越喜欢,拉起他的小胳膊,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本宫为你们准备了宴席,吃了饭再出宫。”

“谢谢娘娘!”

罗嵩屏和章罗氏母女赶紧谢恩。

祝曲年笑着示意宫女带他们姑侄几个去吃饭,看着罗嵩屏那朝气十足的背影,她还忍不住乐。

真可爱。

……

相比祝曲年的好心情,章罗氏就有点无奈了。

到了饭厅后,见四周无人,她拉着侄儿的手,低声教育侄儿。

“你以后不能说效忠娘娘,要说效忠皇上,因为皇上才是这天下之主,你越过皇上直接去效忠皇后,传出去了会给娘娘招来灾祸的。”

罗嵩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乖乖的问道,“姑姑,那是不是要皇后娘娘做了女皇,我才能直接效忠皇后娘娘啊?”

章罗氏吓死了!

这孩子!

为什么能用这么乖巧的表情,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她低声警告,“不许说!皇后娘娘永远只是娘娘,她不可能做女皇,你这种话会害死娘娘的!”

罗嵩屏有点疑惑,“为什么不能做女皇?皇后娘娘好威风好霸气的呀!既然姑姑都能立女户,那皇后娘娘也可以做女皇呀!”

章罗氏快要心梗了,“嵩儿,咱们罗家是忠君爱国的人家,你这……你这……”

罗嵩屏满不在乎,“忠君爱国怎么啦,国不能破,但是君可以随便换嘛,等君王换成了皇后娘娘,我效忠皇后娘娘不也是忠君爱国?”

章罗氏捂着心口,“你怎么就跟皇后娘娘做女皇较上劲儿了!”

罗嵩屏看了一眼章罗氏,特别认真的说,“谁对我好,我就跟谁跑!对我不好的,我连亲爹都可以不认!娘娘对我好,我就跟娘娘跑。那个君王我不认识,如果他和娘娘打起来了,我肯定帮娘娘!”

“……”

章罗氏快要晕过去了。

她这个侄儿,就是个天生反骨仔啊!

跟皇帝作对,跟着娘娘造反,对他来说这都不叫事儿,他全都能干!

不行,等回去了她一定要好好管教,不然迟早会出大事的!

……

祝曲年并不知道,她看好的罗嵩屏同样也看好她做女皇,还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忠诚的跟着她干。

解决了章家的问题后,她又过起了闲散日子。

偶尔听听宫外的人来汇报,章夫人是怎么当着围观群众的面,霸气的甩出休书休了章镇南的。

以及,章镇南堂堂左都御史居然被妻子休了,这件事在京城引起了多轰轰烈烈的热议,以至于如今酒楼茶肆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这些八卦的同时,也会收到祝家的家书,听大哥在信上讲一讲罗嵩屏有多棒,简直是个天生的武将好苗子……

除了这些事儿,然后每天再陪着皇帝吃吃饭,斗斗嘴,顺便暗中观察观察他是否喜欢上了她。

一晃眼,又过去了几天。

这天早上,祝曲年起床后,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一抬头,她就看到镜子里替她整理着床铺的素秋,站在床边露出了一副又激动又紧张的神情。

“怎么了?”

祝曲年回头看着素秋,问道。

素秋将被子放下,快步走到祝曲年面前。

她半跪下来,握着祝曲年的手,压低声音颤抖着说,“娘娘,您……您的小日子已经晚了六天了!”

祝曲年对上她那激动紧张的眼神,悟了。

哦,这是发现她小日子晚了,怀疑她是不是有身孕了,是吧?


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一直在等身边人发现。

她装作惊喜的样子,“你是说……本宫……”

惊喜了一瞬,她又平静下来,“不一定就是有了身孕,你去传太医来看看吧,莫要抱太大希望。”

“是,娘娘!”

素秋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跑出大殿,让外面的小太监去传太医。

等太医来的时候,素秋和几个梳头宫女已经为祝曲年穿戴整齐。

祝曲年来到外间,轻轻靠在小榻上。

陈太医拎着药箱跪下磕头。

“娘娘,请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他取出脉枕放在小桌子上。

祝曲年让人给他赐了座,然后便将手搭了上去。

陈太医坐在小凳子上眯着眼睛诊脉,本以为娘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结果这脉摸着摸着就有点……

他蓦地睁开眼睛,盯着娘娘的手腕!

嗯?

滑如走珠……

虽然感觉还非常微弱,但是,他有六分的把握了!

他忍着激动,将手收回来,给祝曲年行礼过后,叫来素秋,低声问了素秋几句。

从素秋口中得知娘娘的小日子果然没有来,他这才定下了心!

他掀袍扑通一声跪下,激动道,“娘娘大喜!娘娘应是有孕了,只是时日尚浅,脉象还不甚明朗!事关皇嗣,娘娘可召太医院诸位太医一同来诊脉,确保臣没有误诊!”

屋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听这话,都喜形于色!

皇后娘娘有孕,皇上后继有人,这是皇家的喜事,也是大宁朝的喜事啊!

他们纷纷跪下激动的磕头,“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早就知道这事儿并不惊喜的祝曲年,也适时的露出几分欢喜来。

笑话,怀了皇帝的孩子还敢不高兴,是活腻了吗?

她抬手按着自己的肚子,装得特别惊喜,“本宫真的有孕了?”

陈太医给了肯定的答案。

她高兴的扫了一眼给她磕头的宫人们,赶紧说,“再去请两位太医来,陈太医说得对,事关皇嗣,不能有差错!”

立刻就有几个机灵的宫人站起来往外面跑。

他们不仅跑去了太医院,还有人绕道跑去了前殿。

皇上成年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皇后娘娘有孕,这是嫡子又是长子,这么大的喜事儿,得立刻让皇上知道啊!

……

前殿。

凤长歌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群在他面前显摆的大臣,脸色非常难看。

大臣们不是没看出来皇上脸色不好看,但是,他们才不在乎呢。

皇上以为他用惩罚章镇南来震慑住了他们,就能让他们闭嘴,没人敢再劝他雨露均沾了?

是,他们是不敢劝皇上雨露均沾了,但是他们换一种方式劝啊!

这不,他们今天就由左右丞相带领,在朝堂上纷纷跟皇帝谈起了家常,炫耀起了家中孩子。

他们称之为,变相催皇上生娃——

“皇上,您看老臣这两天是不是更年轻了?”

左丞相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说。

“唉,都是儿子争气啊,老臣都已经有三个嫡孙两个嫡孙女了,结果前两天儿媳妇身子不舒服,大夫一来,居然又怀上了!”

他笑容满面,特别得意。

“几个月后,老臣家就又要添丁进口,老臣高兴啊,一高兴,这不就显得年轻了?”

说到这儿,他就有些忧愁了。

“唉,说起来先皇跟老臣差不多年纪呢,他要是在天有灵,看到老臣家又添丁进口了,不知得有多嫉妒呢。”

他嘴里夸赞着自己家争气的儿子,然后隐晦的用看“不争气的孩子”的眼神,看着凤长歌。

就差没明说了——

皇上您争点气啊,您再不生孩子,先皇都要气得掀开棺材板起来骂骂咧咧了!

“……”

凤长歌倍感憋屈。

他的憋屈还没完呢,又有一个五十岁的老大人紧接着开口了。

“皇上啊,您看老臣是不是又老了?唉,都怪老臣家中的孙儿孙女们太多了!这一多,淘气起来就让人头疼!”

“小的呢,整天就张开胳膊非要老臣抱,大的呢,就非要拉着老臣的手去陪他们玩!”

“女娃娃要老臣陪着她们抓蝴蝶荡秋千,男娃娃要老臣陪着他们抓蛐蛐玩蹴鞠……”

“哎哟,老臣都这把老骨头了,哪里经得住他们这么闹腾哦,老臣每天都不敢回家,就怕他们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闹腾是闹腾了点,但是家里热闹啊!”

“不像有的人家,家里没有一个孩子,整天就几个大人大眼瞪小眼,冷清得哟,老臣都可怜他们!”

这位老大人嘲讽满满的话音一落下,满朝文武就开始附和起来。

有的说自己家有孩子多热闹,有的说自己邻居家没孩子,多凄冷可怜。

而且还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拿眼神看龙椅上的凤长歌!

一个个的,都要把对他迟迟不生孩子的嫌弃给挑明了!

“……”

凤长歌黑着脸,大为恼火!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群大臣!

可恨!

被他吓唬住了,不能明着劝谏他雨露均沾,就天天换着花样的跑来跟他炫耀孩子,就差明着告诉他——

我们有娃你没有!

我们有孙儿先皇没有!

你这个不争气的皇帝,再不生孩子先皇都要被你气活了!

“……”

他每天都要憋屈死了,偏偏他还没法惩治他们。

毕竟,人家就是单纯想跟他这个皇帝分享一下他们家中趣事嘛,他怎么能胡乱发火罚人呢?

随意发火,那不就成了暴君了?

他每天憋着,忍着,觉得自己迟早要气炸!

能不气炸么,每天在后宫被皇后气,在朝廷被大臣们气,就没一个放过他的!

听着下面大臣们越说越起劲,他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冲人发火了!

就在这时候,心腹侍卫谢鸿突然快步走进大殿,单膝跪下,惊喜的大喊——

“皇上,侧殿来人说,皇后娘娘有喜了!”

“什么?”

凤长歌满面惊喜,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太医终于检查出来皇后有孕了!

太好了!

他扫了一眼下面被这个喜讯震得全体傻眼惊呆的群臣,顿时心中畅快,特别的扬眉吐气。

一群混账,天天跑来嫌弃朕没娃是吧?

呵,朕现在有娃了!

而且比你们家的娃都要聪明漂亮招人爱!

“朕这就去看皇后!”

他骄傲的扫了一眼文武百官,立刻就往后面跑,全然没了帝王平日的稳重。

他太高兴了!

他的小太子可真是个小仙童啊,就是来拯救父皇于水火的!

他简直爱死他家小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