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各怀鬼胎

    沈悦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程砚，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巧合。
    这位身穿月白色长衫的中年剑客，长相倒是像个文弱的书生，不过他却站在俏颜坊的外面，沈悦心里想着，他一定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
    “你一个人？”沈悦心想以俏颜坊那种挑剔的性子，程砚应该是进不去的，那里面莫非是......崔绮？
    “萧夫人，想和你谈谈。”
    既然想谈，那就谈谈吧，反正总不能进俏颜坊的，沈悦指了指对面的茶楼。“去那里谈吧！”
    “萧夫人，崔绮身上的毒，不是中土的吧！”程砚开门见山地说道，“昔日与你同行的那个女子，应该是来自西域的，她身法诡谲莫测，又能够用音律来控制物体，在江湖上应该有些名号。不过我很久没有过问江湖之事了，更没有去过关外，真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你到底想和我聊些什么？”沈悦看着程砚问道，“我总觉得你这个护卫，和崔绮好像不是一条心啊！”
    “崔绮这个人太过感情用事了，或许，翡翠的死，让人有了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感。”程砚自嘲地说道，“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倒是越发想要恢复自由身了！”
    沈悦仔细地打量着程砚。
    “我们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你可是一心想要杀我的。”
    “那时候是不了解情况，只是听命行事而已。”程砚有些尴尬地说道，“在那之后，我不是也及时收手了吗，而且，我被你挑断的手筋，难道还不足以抵消之前的过错吗？”
    “我听闻崔绮在逃出凉州之后，曾经和西北的叛军遭遇过，如果不是程护卫你在，崔绮恐怕也等不到摄政王来救她吧！”沈悦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程砚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即说道：“崔绮当时还没有说什么，翡翠就自报了家门，让那些西北叛军想要抓住崔绮，以此来威胁摄政王。职责所在，我也只能拼死相护，倒是镖局的那一波人，几乎全部战死，这才拖延到了摄政王的人马赶到。”
    “如果当初没有崔绮执意要来凉州杀你这件事，后面的这些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现在后悔跟着崔绮了吗？”沈悦好奇地问道，今天的程砚来找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罢了，倒也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左右也不过就剩下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我倒是希望能够回到京城，安心度日。”程砚无奈地说道，“只是三年后，我想再来凉州看看。”
    “你想来就来呗，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沈悦可不觉得程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她又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
    “我听说这凉州要重新打开关门了，三年之后，凉州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很是期待。”
    “那你三年后再来看就好了。”沈悦淡淡地说道。
    “但是我有一个别的想法，想要和萧夫人商量一下。”程砚话锋一转，“萧夫人，如果京城的大夫对崔绮身上的毒都没有任何办法的话，我打算亲自去一趟西域。”
    “那你去就去呗，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沈悦反问道。
    “我和方家的约定是十年，现在还剩下三年，回京之后又要再来凉州，出关，在关外混个两年，三年之期也就过去了。萧夫人，崔绮身上的毒应该是没有办法解开的吧！”
    这是想要让崔绮身上的毒再多几年时间，然后程砚再以去西域替崔绮寻找解药的名义，彻底离开崔绮。
    沈悦笑了笑，为崔绮感到有些可悲。
    “她身边，真心对她的好的人，是不是就只有翡翠一个啊！”沈悦有些感慨地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倒是一个个都跑得挺快的。”


    “萧夫人，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歧义了，我比崔绮大了将近两轮。”程砚皱着眉头说道，“崔绮每天不是摄政王长，就是摄政王短的，在她身边待着，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倒是萧夫人你，活得如此恣意洒脱，才没有辜负这美好的青春年华啊！”
    “我可以给摄政王提供一些暂时缓解崔绮身上毒性的解药，大概能维持半年左右的时间；不过京城能人辈出，或许有人能够彻底解毒，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沈悦最后说道，“你一身武艺，却被困在方家这么多年，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可惜，七年，当初真是脑子进水了吧！”
    沈悦看着程砚懊恼的神色，也没有再说什么，崔绮在外的为人她不太清楚，但是只要一扯到裴闻Z的事情，她就像个疯子一样。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至于你所要求的彻底的解药，我只能说，我这边没有。”
    程砚听了，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问道：“是没有这种解药，还是说这种解药根本就没有被制作出来过？”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沈悦笑了笑，“这顿茶钱，还是由程护卫你来请吧。”
    大聪明？这是在说他猜对了吧！
    “萧夫人，那这种毒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程砚又问道。
    “西域高昌国！”
    关于程砚的这件事，崔绮后来又和萧宇骏说了。
    “萧郎，你说这崔绮是不是也算是众叛亲离了啊！”沈悦感慨地说道，“之前方戚离开了她，现在程砚又想着要脱离她，翡翠也死了，她身边的人都要被换掉了！”
    “只能说是她自己作孽罢了。”萧宇骏淡淡地说道：“阿悦，他们应该快要走了，目前裴闻Z的意思就是先等着，等到朝中派来的人以及准备好对外文书之后，再出关。”
    “是要和西域各国的使臣都建立外交关系吗？”沈悦好奇地问道。
    萧宇骏点了点头，“到时候还会带上我们朝廷的一些特产，这一来一回，快的话，年底或许可以完成，慢的话，可能就要到来年了！”
    到来年啊，沈悦心里琢磨着，那也可以。
    “还有，朝廷准备设立盐商了。”萧宇骏继续说道：“现在提炼细盐的方法已经开始普及了，除了甘州有盐场之外，西南之地也有盐矿，沿海之地，则盛产海盐。想要当上盐商，也有着诸多的要求，或者说，朝廷将会加大力度，打击那些贩卖私盐的行为了。”
    “颜家那边......”沈悦皱着眉头说道：“其实，如果凉州关卡打开的话，受到冲击最大的岂不是颜家吗？还有这打击贩卖私盐的行为，也是冲着颜公仲来的......”
    “嗯，虽然凉州现在是自治的，但是朝廷还是会安插不少人进来的，是时候和颜公仲好好地聊一聊了！”
    沈悦觉得裴闻Z是绝对不会放任凉州彻底脱离朝廷的管控的，所以日后的凉州，也不会是萧宇骏的一言堂了。
    以前那种关起门来，和颜公仲合作的时光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这也是大势所趋啊！
    “等裴闻Z走了再说吧，他还在凉州待着干什么呢？”沈悦嘟囔着说道。
    被沈悦嫌弃的裴闻Z，确实马上就要离开了，但是天气炎热，祖母年纪又大了，他有些担心她会因为舟车劳顿而感到不适。
    没有了翡翠在身边的崔绮，神色也显得有些恹恹的，但在得知了裴闻Z的担忧之后，便主动开口说道：“凉州富商颜家，什么都有，王爷，既然都来到凉州了，怎么能不见一见凉州的首富呢？”

    说起颜公仲，裴闻Z还是有几分印象的，他记得那个人和沈悦走得很近。
    颜家，就在沈家的隔壁。
    “也好，本王也想见识一下，这凉州的首富，来人，传信过去，就说本王会在明日前去颜家拜访。”
    “王爷，你直接把人叫过来不就行了吗，他不过就是一个商人罢了，哪里值得你亲自去拜访！”崔绮对颜公仲也心存不满，在流放的路上，那个颜公仲对自己就不怎么理睬，只是和沈悦有所来往。
    沈悦能够在凉州站稳脚跟，除了萧宇骏之外，就是那个颜公仲在背后默默地帮忙。还有之前打仗的时候，颜家商队卖给军队的细盐、石烛等物资，很多都是方家出的钱。
    “崔绮，如果我有求于人的话，就必须要做到礼贤下士。商人又怎么了，方家不也一直都想做皇商吗？”裴闻Z看着崔绮，越发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方家为了行军打仗付出了那么多，王爷，这可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崔绮望着裴闻Z，有些不满地说道。
    “崔绮啊，你是想要和本王清算崔家和方家之间的恩惠了吗？”裴闻Z嗤笑一声，“论功行赏，本王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崔绮张了张嘴，心中对裴闻Z是有怨言的，但是她的心里和眼里又全部都是裴闻Z，因此她说出口的话语自然也带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了。
    “王爷，颜家可是西北这边最大的行商啊！”崔绮咬着牙说道，只有能够让颜家付出一些代价，她才能消除心中的怨恨。
    裴闻Z没有理会崔绮的不愉快，还是让人给颜家送去了口信。
    颜公仲并不在家中，但在回来之后得知第二天摄政王就要上门拜访，心里感到有些捉摸不定。“乌锦，要不然，你去请沈悦来一趟，嗯，别走正门。”
    乌锦来的时候，沈悦和萧宇骏正在书房商量事情。
    “摄政王要去颜家，我怎么感觉，他是先要去薅羊毛了？”沈悦小声嘀咕道，“我过去一趟吧！”
    萧宇骏点了点头，眼下他不方便直接召颜公仲过来，便只能让沈悦去一趟了。
    “正好，将走西域的事情也和他提一下，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要颜家的人带路的。”
    “好的！”沈悦便和乌锦一同离开了。
    “我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够让摄政王亲自上门，沈悦，你说他这次是不是上门来要钱的？”颜公仲说的很直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沈悦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也太敏锐了吧！”
    “呵，上位者来到我这个商人的家里，如果不是为了要钱，难道还真是来赏识我的吗？”颜公仲说道：“我和那个崔绮，见过几次面都是不欢而散，而那个崔绮又是以后的摄政王妃，所以这摄政王亲自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吗？”
    “沈悦，你觉得凉州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萧宇骏是怎么说的？”
    看到颜公仲脸上的神色，沈悦就知道他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
    “要和西域建立外交关系，凉州将会成为西域和我们朝廷往来的枢纽，凉州的官员之中，也会有京城委派过来的，边防大军也会有督军，在走西域的时候，也会有朝廷派来的人。颜公仲，到时候，这关外的生意，恐怕就不是颜家一家独做了！”
    “这个我倒是不怕，我颜家有二十八位大掌柜，遍布天下各地。”颜公仲早就已经有了预感，已经将部分的财产转移到关外去了。“但想要和西域各国的使臣建立外交关系，却也免不了需要我颜家来带路是吧，谁能够抢占先机，谁就能够占据半壁江山，至于钱嘛，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