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狸猫换太子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4020更新时间:25/09/08 22:43:22

沈悦坚信,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所以,她再次跟陈盈提起了进城的事情。
“沈大小姐,这于理不合啊!”
“陈大人,别这么迂腐嘛!进了城,我做东!请各位差爷下馆子,怎么样?”
沈悦抛出了诱人的条件,“再说,我的亲人都在这里!陈大人也不必担心我会跑吧!”
“沈大小姐这么迫切地想要进城,莫非是有人在等着接济你们?”
陈盈试探着问道,这沈家积累的巨大财富,到底都去了哪里呢?
沈悦一家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凭他们身上穿着的囚衣,根本不可能藏下那么多的钱。
“沈家一向持家有道,能够让这么多的下人离开之后,还会反过来帮助沈家!真是难得啊!既然沈大小姐如此坚持,那就一起去吧!”
沈悦大喜过望,连忙谢过了陈盈,然后就回去了。
“头,真要带她一起去吗?要是跑了怎么办?”
“跑是不会跑的!毕竟她的家人都在这里!进了城之后,你们要多盯着她!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去找接头的人呢?还是去找钱!”
陈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贪婪,他作为一个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已经熬过了多少个岁月了!
他爬到今天这个地位,所求的,也就只有钱财了!
“头,要是她去找钱......”
“见者有份!”
陈盈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二天的中午,陈盈点了几个官差一起,准备进城,也让人知会了沈悦。
沈悦进了马车,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出现在了陈盈的面前,完全就是一个朴实的小伙子。
“沈大小姐,你这衣裳......”
陈盈微微眯起了眼睛,沈家的那辆马车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陈大人,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这进城嘛,总不好穿着囚衣招摇过市吧!”
沈悦解释道,“放心吧!我回来就会乖乖地换上囚衣的!”
这身装扮,也藏不了什么东西吧?
陈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和其他的几个官差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悦他们进的城,叫做西洲。
“陈大人,走吧!我们去找最大的酒楼,我请你们下馆子!”
沈悦说到做到。
“既然你自己都开口了,我们要是不赏脸,也说不过去啊!”
陈盈点了点头说道,“哥几个,都走吧!”
进了酒楼之后,沈悦就要了一个雅间,更是让店家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几个人才刚刚坐下,沈悦就起身,歉意地笑了笑。
“那个......人有三急!各位官差大人,请允许我出去一下!”
这件事情......就有些棘手了!沈悦是女子啊!陈盈总不能让人跟着她去吧!但是他又真的很担心沈悦会耍什么花招!
虽然陈盈表面上答应了,但是沈悦前脚才走,他就让自己的手下后脚跟了上去。
再说沈悦一出包厢,眼神迅速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她看到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男人,走上前就把人往一边拽。
“事态紧急,兄弟,帮个忙!”沈悦一边说着,一边往那人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那人本来想要发作,可是一看到钱,顿时就笑了。
“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脱衣服!”沈悦说道,“茅房在哪里?”她又转头去问小二。
“你和我交换衣服!你去如厕!如果有人喊你,你就捏着鼻子说肚子疼!”
沈悦把人往后院一带,迅速地拉进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动手扒那人的衣服。


“你......你在做什么?”
男人有些震惊地问道,但是看到沈悦也迅速地换下了外衣,他在懵逼中被沈悦换走了身上的衣裳。
“去吧!就是替我上个厕所罢了!”
陈盈派来的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悦走进了前方的茅厕。
他嫌弃茅厕的臭味,所以也没有上前,心里想着茅厕就在前头,沈悦进去之后总要出来的,所以就这样盯着就好了。
沈悦来的时候就打量过周围的环境了,这家酒楼前面拐角的地方,就有一家药铺。
她的空间里,物资并不少,但是药材其实不多。
小小的风寒,倒是可以就地取材,但是万一之后被虫子咬了,或者受伤之类的呢?
“掌柜的,我来买些药!”
沈悦直接说道,“我赶时间,我想要的东西,能不能立马给我配好?”
说话间,一锭银子已经放在了药柜上。
“好说!好说!小哥请说!”
掌柜的立马应道,拿起笔墨,准备写下沈悦想要的药材。
随着沈悦的开口,掌柜的一边落笔,一边吩咐学徒抓药。
很快,沈悦要的药都配齐了。
“掌柜的,这东西你们收吗?”
说话间,沈悦拿出了那块太岁。
“这是......太岁!”掌柜的眼睛都瞪大了。
“掌柜的好眼力!的确就是太岁!我在山里头找到的!”
沈悦说道,这东西据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是她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就看有没有医馆需要了。
掌柜的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块太岁,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太岁!极品太岁啊!”
“这可是能让白发变青丝,老妪还春之物啊!”
嗯?这是返老还童?
沈悦有些惊讶。
“此物对我来说并无用处!掌柜的,你开个价吧!”
“小哥真的要卖掉这块太岁吗?这可是肉灵芝啊!比灵芝还要珍贵的药材啊!”
掌柜的看着沈悦,激动无比地说道。
“卖吧!卖吧!多少钱?”
沈悦有些心虚,这东西哪有那么大的功效啊!还不如人参呢!人参她还留着,万一哪天可以用来续命!就这太岁,她觉得有些鸡肋。
“一千两!这是本店能够开出的最大价钱了!小哥,卖不卖?”
“卖啊!”沈悦相当爽快地答应了,一千两银子呢!她可以换多少馒头米面啊!还能给全家人买一些秋冬的衣物呢!
虽然说在流放的路上,他们都只能穿着囚衣,但是接下来天气就要变冷了,总不能不让他们缩在马车里添置衣物吧!
沈悦很爽快,店掌柜的动作也很麻利,很快,双方就交易成功了。
拿着钱,沈悦又迅速地走进了不远处的米粮店,大肆地买了一些东西。
“掌柜的,你们把东西都给我装进那辆马车里!对!就是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
沈悦指了指自己刚花了二两银子租来的马车,她只要马车,不需要车夫,而且也就是租来从街头走到街尾而已。
客人出手大方,买的东西又多,店家自然是热情招待的。
很快,一辆马车就被装载得满满当当的。
沈悦自己驾着马车往前走,到了前面的路口,然后调转了回来,把马车还给了在街尾等候的车夫。
而原本装得满满当当的车厢里,也变得空空如也了,沈悦把所有的物资都放进了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悦就回到了酒楼,也看到了还在盯梢的官差。


这人......还真是死心眼啊!她这前前后后,最起码也有半个时辰了!谁上厕所能上这么久啊?
沈悦有些无语,她正在琢磨着怎么把衣服换回来,那个替她上厕所的人,蹲这么久脚不麻吗?
真是......伤脑筋啊!
“嘿!小孩!”
沈悦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玩耍的小孩,然后主动跟他打招呼。
“客官,你叫我干嘛?”
小孩子是酒楼掌柜的孩子,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酒楼里玩耍。
沈悦给了他几块碎银子,然后在小孩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客官,这不太好吧?”小孩子拿过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置信地看着沈悦。
“想要钱吗?想要就去吧!没关系,你个子小,别人不会看到的!”
沈悦觉得自己有哄骗小孩的嫌疑,但是眼下她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出此下策了啊!
拿了几两碎银的小孩估计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还真的去了。
没过多久,茅坑里就传来了人愤怒的叫喊声。
“是谁那么缺德啊!竟然往茅坑里扔石头!”
紧接着,男客女客都喊叫着跑了出来。
盯梢的官差只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屎臭味,下意识地躲避。
“有人掉茅坑了!快点拿水来啊!”
沈悦则是站在后院的过道里,刻意地捏着嗓子大喊道。
“人要往大堂去了!快点泼水啊!”
开酒楼的,怎么能听到这种话啊!立马就有跑堂的端着水往后院跑。
“谁?谁掉茅坑了?”
伴随着几个浑身沾着屎的人迎面过来,跑堂的端起水就往他们身上泼。
那场景,真是不忍直视啊!盯梢的官差立马跑了,仿佛走慢一点,自己都要沾上那污秽一样。
“不好了!头!那个沈大小姐!掉茅坑了!”
一进雅间,官差就对陈盈喊道。
一桌子的饭菜,都已经下去大半了,陈盈抬着的筷子一时之间也下不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陈盈猛地站了起来,“你盯了半个时辰!结果她掉茅坑了!你亲眼见到了?”
“卢乙,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半个时辰!要是她跑了!那都能跑出城了!”
另一个官差调侃道。
“不可能!我盯得紧紧的!她进去了就没出来!”
“这都说女人麻烦!她进去了我也不能跟着去啊!”
叫做卢乙的官差很实心眼,陈盈才特意叮嘱他去的,但是现在看着,倒有些像缺心眼。
陈盈立马朝外面走去,不过才刚刚走出包厢的门口,就看到了沈悦,而且她已经换好了衣裳。
也不知道是不是卢乙的话起了作用,陈盈隐约地还能闻到一股臭味。
“卢乙说你掉茅坑了?”
陈盈审视地问道,“还说你在里头蹲了半个时辰?”
沈悦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那个......那个......我月事来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屋里头的几个大老爷们顿时都闭嘴了。
“我这沾了秽物,就换了衣裳,那个......你们吃好了吗?钱我已经付过了,我就不跟你们坐在一起了吧!”
沈悦的这番话,倒是正中陈盈的下怀。
“头,我还没吃饱呢!”卢乙有些委屈地说道。
“那你自己吃吧!其他人跟我先去采买东西!”陈盈说道,然后转头看向沈悦。
“你还能走吗?”


沈悦立马点了点头,“那个,我是不是也可以买一些东西?”
“你要买什么?”陈盈问道。
“月事带。”
顿时,陈盈闭嘴了,他问什么问,真是晦气!
女子的月事,对于男人来说,就是避之不及的事情。
沈悦摆出了一副窘迫的模样,陈盈几人也是一脸嫌弃的样子,所以也就不再追问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悦倒是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成衣店,官差卢乙远远地看着,也不敢上前了。
陈盈他们去买一些要用的东西,也不让沈悦跟着了。
乐得自在的沈悦,借着月事这个理由,大摇大摆地买了不少东西。
直到回去的时候,陈盈几人还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爹!娘!来!我买的烧饼!还是葱油的!”
“还有这个核桃酥,可以放好些天,这个云片糕也是,可好吃了!”
“阿悦啊,进城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那太岁......”
“卖掉了!一千两银子!”沈悦不在意地说道。
“一千两!”
沈母和连姨娘都有些震惊。
“阿悦,那陈盈就没有讹你吗?”
连姨娘不解地问道。
“哦!我说我月事来了!他们就避我如瘟疫一般!我说去药铺买点药,他们也不跟着,就远远地看着。自然不知道我卖了太岁的事情了!”
沈悦的这番话说完之后,马车里的一干人,都一脸震惊的表情。
“娘,月事是什么啊?”沈念扯了扯沈母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阿悦,你......”
“没有!假的!”
沈悦应得很干脆,“不这么说,怎么能糊弄过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呢?”
沈母一言难尽地看着沈悦,女儿家的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呢?
不过,这流放的路都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这月事......
“为了不露馅,我还买了一些月事带,娘,姨娘,你们就放心吧!就算真的来了,我们也不怕!”
一旁的沈德一脸尴尬,儿子是不懂,但是他知道啊!
“嗯哼!那个......要不,我去外头跟福伯一起赶车吧!”
“去吧!把念儿也带上!”沈母很直接地说道。
“娘,为什么啊?我还想吃桃酥呢!”
嘴里还塞着桃酥的沈念表示不明白。
“出去吧!”沈母推了他一把。
“你们说,算算日子,是不是也该来了?”
连姨娘开口说道。
“遭逢大变,这心境不稳,月事都是会受到影响的。”
“娘!姨娘!你们不用担心!反正我都已经准备好东西了,我在药铺也抓了一些药。”
沈萱懵懂地看着大人们,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还没有经历过。
“姐姐,为什么女人来了月事,男人就不喜欢啊?”
“呃......因为他们肤浅!”
沈悦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这是每个女人成年之后每个月都会来的,是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谁要是觉得这不吉利,或者是不干净的,都是心胸狭隘!”
“萱儿还小,阿悦,你别带坏她!”
沈母埋怨道,“女子入月,恶液腥秽,所以君子要远离,因为它不洁,会损伤阳气,使人生病!虽然我们已经沦为了流犯,但是萱儿也是从小就饱读诗书的,不能因为到了凉州苦役就丢了自身所学!”
“娘,你别跟萱儿说这些啊!我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不知道呢!”
沈悦可不想真在凉州当一辈子的苦役!


错过驿站也是常有的事,这天,流放的大部队,又错过了驿站。
沈悦一家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苦了其他人啊!
封氏那边,接连受挫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但是这风餐露宿的,她实在受不了啊!
“沈复,你去!就你们夫妻二人没有跟沈德一家发生过冲突!你们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把大马车让给我老婆子住一晚上!”
“娘!我可抹不下这个脸面!再说,我们明天可是因为沈悦才被官差给打了的!我才不会去求他们呢!”
沈复还没开口,他的妻子杨氏就呛声道。
“那你们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老娘我被冻死吗?”
封氏对着两个儿子气愤地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怪娘你自己啊!”
杨氏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说,就连跟着爹的老仆,都不认你这个主子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封氏简直要被气死了!两个儿子都靠不住,她就想着自己亲自上阵。
其他人都三五成群地抱团取暖,封氏一个人逞着孤勇的劲头,蹭蹭蹭地走到了马车前。
“张福成!你当真不认我这个主母了吗?”
福伯是自告奋勇要守马车的,身上披着厚实的袍子,还是沈悦特意从城里买的呢!
“老夫我已经是个白身了,不是谁家的家奴!”对于封氏,福伯还真没什么好脸色。
老侯爷走了之后,封氏想要让沈通继承侯爵之位,可没少上蹿下跳的!
“你偏心沈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把年纪了还要风餐露宿呢?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封氏控诉道。
“封氏!我早就说过了!这马车,是大小姐花钱买的!我,是他们花钱雇佣的!”
福伯抖了抖肩膀,“看到没?这披风,也是大小姐买的!”
“沈悦哪来那么多的钱?你少糊弄我!是不是老侯爷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是老侯爷的妻子!”
“你爱信不信!这马车,是大小姐的,不是我的!你想蹭车,就去求大小姐啊!”
“我呸!求沈悦那个小贱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封氏淬声道,然后开始拍打马车的门。
“沈德!你给我出来!你如此对待继母,你还有良心吗?”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虽然不能平躺着翻身睡觉,但相互依偎着也比在外面要好很多。
可是这安静的气氛却被外面的人给吵醒了,沈悦的起床气可是很重的。
“爹!你别去!我去!”
沈悦拢了拢身上盖着的披风,打开马车门,愠怒地盯着封氏。
“干什么?你想上我家的马车,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沈德呢?他怎么不出来?我当了他多少年的母亲啊!他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我吹冷风吗?”
沈悦冷哼了一声,直接说道:“抄家的时候,家里的钱都没了,现在,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拿出来的!”
不是她的,也是她保存下来的!沈悦说得非常的理直气壮!
“所以,一切我说了算!”
“我只知道,分家的时候,家里的钱都一分为三了!你们拿走了两份呢!抄家的时候一分都没留住吧?那又能怪谁呢!”
沈悦想着都有些肉疼,要是那些钱都被她收到空间里该有多好啊!
封氏的脸呈现出猪肝色,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冷风吹的。
她何尝不心疼那些被官府抄走的钱财啊!沈悦这真是杀人诛心!
“你也别拿什么往日的情谊来道德绑架我!”


沈悦继续说道,“我年幼的时候,你私下里都说我是个赔钱货,说我爹要是继承了侯爵之位,安国侯府就要后继无人了!”
“我妹出来之后,你对我娘更是冷嘲热讽!你有了大孙子沈方,也有了孙女沈嫣,可没少讽刺我娘!”
“什么祖母!我可没在你那里感受到过任何的祖孙情谊!所以,现在你想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我?门都没有!”
“想压我爹?那就更别想了!你又不是我爹的亲娘!也别说什么养育之恩了!偌大的侯府,还不至于要你一个续弦来养孩子!我爹可是家里的仆人一起伺候长大的!”
沈悦的嘴巴突突突地,说话都不带喘气的,最后,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你不是说我粗俗得很吗?说女儿家舞刀弄枪的,以后都嫁不出去吗?”
“你再不走!我就用我的拳头送你走!”
封氏还真怕沈悦动手,她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人都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你......你总该给我一件厚一点的披风吧!”封氏抖了一抖,“夜里冷得很。”
“呵!你做梦呢!”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静王府的张氏和颜氏,一人扶着太妃,一人抱着孩子站在一旁。
“沈大小姐,婆婆年迈,重光又是个孩子,能否让他们借宿在马车内?”
张氏开口说道,“我会给钱的!沈大小姐开个价就是!”
“给钱当然可以!那你们上来吧!”
沈悦故意当着封氏的面说道,“也就老夫人和孩子吧!人多了我们也收不下的!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
封氏气得嘴都要歪了!沈悦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沈悦看着封氏骂骂咧咧地走了,冷哼一声,她是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静王太妃和小孙子重光进了马车之后,被马车里的宽敞程度给惊到了,看来这流放的路上,沈家过得的确是很好。
“老夫人,您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吧!毕竟是马车,伸不开腿脚的。”
沈悦说道,“爹!娘!姨娘!大家都让一让吧!”
“太妃,这边请!”沈德很是恭敬地说道,他与静王交好,自然对静王的母亲很是尊重。
“多谢诸位了!”静王太妃的语气有些虚弱,若非她实在没有办法了,两个儿媳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沈家的。
“以后也不用叫我太妃了!静王府已经没了!我就是一个老妇人罢了!”
“重光,快叫沈伯父。”
“沈伯父!沈伯母!”
小孩子看着神色凝重,比起沈念的懵懂和天真,静王府的小公子,明显有些沉重。
“沈姐姐。”
裴重光喊了三个人之后,对着连姨娘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萱和沈念。
“不用客气的!累了就睡吧!”
沈悦率先说道,“爹!娘!姨娘!你们说对吧!”
“老夫人,那就休息吧!”沈德还是恭敬地说道。
静王太妃靠着马车,将小孙子揽在怀里,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昔日的静王府何等荣耀,如今的场景,看的人无不唏嘘。
沈德不会因为自己被静王府连累而流放就迁怒于静王府的人,只是低声地对沈悦说道:
“阿悦,还有没有毯子?给老夫人盖一盖吧!”
“我看看啊!”沈悦立马爬到车厢的最里头,翻开了大箱子。
“有的呢!”在埋头翻箱子的时候,沈悦悄悄地将空间里自己收着的被子给放了进去,“哈!还是我床上的被子呢!”
说着,她就把被子扯了出来,盖在了老太妃和裴重光的身上。


静王府是这次流放队伍的主犯,就算只有妇孺老弱,却也是要严加看管的。
“头儿,那静王府的老太和小孩子,被沈家大小姐给收到了马车里了!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人定的!不过这沈悦,的确是有些太大胆了!”
陈盈琢磨着,就带人去找沈悦的茬了!
真是笑话!他们这些官差,一路上都只能靠着马背来休息,这些流放犯人倒是享受得很!
“陈大人请留步!我们大小姐说了,这事儿虽然于理不合,但情有可原!这是大小姐给各位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福伯递给陈盈一个钱袋子,里面是一些碎银子。
陈盈眉毛一挑,这个沈悦,倒是什么都想到了啊!
他拿钱的手可一点儿都不含糊,陈盈点了点头,算是给了沈悦一个面子。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官差都能分到钱的,一些负责看管后头的流放犯人的官差,就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半夜的时候,沈悦觉得有些尿急,就悄悄地下了马车。
谁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总免不了要解决这些事情,她只能找了一个能够遮掩人的草地去方便。
“不要!不要......”
沈悦刚解决完,就听到不远处的草地里,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
“官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有孩子要养啊!”
“哼!你家男人把你推出来换吃的!你哭什么哭!”
“只要让爷爽快了!就多给你两个馒头!”
“不要!不要!放开我!”
女人挣扎得厉害,沈悦听着就火大!她直接冲上前去,对着正在行凶的官差,狠狠地踹了一脚。
“女人都说不要了,你还不停手,简直就是个畜生!”
天色昏暗,冷风呼呼地吹着,裤子都脱了一半的官差,好事被人打扰,很是恼火。
“臭娘们!敢打老子!你是不要命了吗?”
提着裤腰带的官差看到了沈悦,眼睛顿时一亮。
“既然你扰了爷的好事,那就你来吧!”
说话间,他就朝着沈悦扑了过来。
沈悦身子一躲,然后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后心上,直接把人给踢飞在地。
“你先回去!”沈悦对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说道。
“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吃了个嘴啃泥的官差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佩刀,对着沈悦。
“竟然敢殴打官差!你一个流放的犯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爷今天直接斩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杀死一个押送的官差,可以吗?
沈悦的脑海里,正在想着这个问题,看着刀砍了过来,自然是要反击的。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陈盈突然大声地喝道,他身后,有几个官差都举着烛灯,照得通亮。
“陈大人!我是自卫啊!”
沈悦立马退后一步,“他对着我一个弱女子,拿着大刀砍我,我也不能不躲吧!”
“方大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盈又冷着脸对那个官差喝道。
“陈大人!这路途遥远又艰苦,我只是想找个人纾解一下!结果这个女人,坏了我的好事!”
方大柱是当地的官差,等到下一个地方,就要换班了,所以对陈盈也不是很当回事。
陈盈自己带来的人,是严禁出现这种事情的,但是他管不住所有的男人。


陈盈的眼神落在沈悦的身上,有些不满,这件事原本和沈悦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什么要插手?
沈悦也感受到了陈盈的责怪,她看了看周围,陈盈身后站着的,都是他的人,然后再看了看那个叫做方大柱的人。
“陈大人,他似乎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我建议,还是把他给处理了吧!”
“你说什么呢?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流放犯人,竟然敢如此出言不逊!陈大人,难道她是你的相好?”
方大柱不由得嘲讽道,“还是说,她是你们几个......共享的?”
沈悦可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她对着方大柱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之后,直接踩着他的脸。
“陈大人!他污蔑我!就是在打你的脸!还在打你们所有人的脸!”
“怎么着?这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还分个三六九等的?陈大人!你可是他们的头儿啊!”
“沈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不赶快放人!”
陈盈被吓了一跳,沈悦这可是殴打官差啊!
“我要是放了他,他回头就会给我一刀!我知道身为一个流放的犯人,命如浮萍,但是终归也是一个人啊!总要争一口气吧!”
沈悦回答道,“这个人,心思淫邪,把人命不当回事,等同于不敬天地,不畏神明!这样的人,活着都是个祸害!”
“贱人!你快放开我!”
身下的方大柱还在大喊大叫。
沈悦心中一狠,对着方大柱的太阳穴发力,直接把人给打晕了过去。
“陈大人!我只是打晕了他!至于要怎么处理,就交给陈大人来决定了!”
“沈悦!你的胆子可真大!”
陈盈皱着眉头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什么罪了!”
“事情要是能解决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解决不了,才会有事!”
沈悦很是自在地说道,“陈大人!各位差大哥!你们开个价吧!”
“你......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
陈盈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大家都这么辛苦,所以,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付出收获更大一点呢?”
沈悦又开始给大家洗脑了。
“各位官差大哥!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养得活自己,养得活自己的家里人吗?”
“押送流放犯人,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八九个月,和自己的家人分离,你们的内心难道不会觉得难受吗?”
“但是身为朝廷的公职人员,想必你们也不想放弃这铁饭碗吧!所以,我出钱!大家一起解决一下这件事情,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一千两!”开口说话的是陈盈身后的人。
“你要是给我们一千两,我们就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陈盈猛地回头,说话的是自己的人,一千两,自己和身后的四个人,一人能分到两百两,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悦很大气地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哎!太岁算是白挖了!
“陈大人!拿去吧!”
陈盈瞪大了眼睛,沈悦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钱啊?
“没钱了哦!这可是花钱买命啊!”
沈悦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夜深了!各位晚安!我要回去睡觉了!”
沈悦大摇大摆地走了,陈盈几人看着昏死过去的方大柱,有些犯难。
“头儿!一不做二不休!挖个坑把他给埋了吧!这夜黑风高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直接把他扔到林子里吧!会有野兽帮我们解决的。”
陈盈的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和惊惧。
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也和他一样,见钱眼开,见钱杀人!


流放的队伍继续往前走,一个方大柱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陈盈几个人装聋作哑,昨天晚上听到事情经过的流放犯人们,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了,只让那些和方大柱认识的官差们,怀疑方大柱是吃不了苦,自己跑回去了。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沈悦也没有和家里人说起这件事,只是这天中午,一个面生的女人跑到了她的跟前。
“沈大小姐,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你是谁啊?”大白天的,沈悦还真没有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她蓬头垢面,穿着囚衣,这里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
“我是那天晚上,你从那个官差手里救下的女人,我叫徐丁氏,我的婆母是你爹的姑母,我的丈夫是徐家的四儿子。”
沈悦有些晕,安国侯府的九族具体都有哪些人,她并不是很清楚。
一旁的沈德听了,帮沈悦解释道:
“姑母已经过世快二十年了,徐家姑父又娶了续弦,爹当时很是气恼,就断了往来。”
难怪她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亲戚呢!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沈悦不由得问道。
“沈大小姐,他们都说你有很多食物,你就施舍一些给我吧!我的孩子才六岁,饿得都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徐丁氏哭着说道,“要是没有吃的,相公......相公会把我再推出去的。”
沈悦无语了,这算是什么男人啊?!
“阿悦,那就把我们分到的馒头都给她吧!”
沈德说道,他们并不缺这么一点馒头。
徐丁氏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沈德招呼着沈母和连姨娘把馒头拿了过来。
“馒头?”徐丁氏看着差不多有十来个馒头,有些惊讶,并没有伸手去接。
沈悦看出了问题,便开口问道:
“馒头怎么了?你不是饿了吗?馒头很顶饿的啊!”
“可是......可是大家都说你们这里有很多好吃的,馒头......馒头,我们也有啊!”
徐丁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了头。
沈悦无语了,如果她真的需要吃的,她可以给啊!
但是其他的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不是因为你弱,你就应该白拿的。
“馒头你要吗?不要的话,我们就自己留着了。”
沈悦见徐丁氏没有接过去,就又补了一句。
“馒头......馒头还是不要了吧!”
徐丁氏说着,颓废地转身离开了。
沈悦和父母互相看了一眼,这饿肚子的人,还这么挑剔啊!
徐丁氏的家人离沈悦他们有些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悦没有去管。
“都精神点!赶紧走!要是再耽搁了投宿驿站,没你们好果子吃!”
官差吆喝着让流放犯人们赶紧赶路。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停下休息的地方附近,是一片滩涂。
沈悦来了兴致,和陈盈打着招呼。
“陈大人!我们可以去摸鱼吗?这么大片的河滩,应该有鱼吧!”
“鱼?”陈盈嗤笑一声,“沈大小姐真是孤陋寡闻!这一带已经三个月没有下雨了!你看到没有?这河水原来是在这个位置的,现在都快要见底了!”
“陈大人!就算没有鱼,也有可能有其他的东西啊!今天的馒头,又没有发吧!”
沈悦说道,“让大家下河自己摸点东西也好啊!”


昨天驿站那边,接头的人说了,朝廷拨下来的款项不多,再加上这个辖区已经差不多三个月没有下雨了,民众的损失也很大,接下来十来天的日程,也只能供给他们官差吃的了。
至于这近八百人的流放犯人,就吃些树皮,树根之类的吧,总之不要饿死就行了!
“别说今天了,明天,后天,接下来的十天都没有吃的了!但是想来你沈大小姐,应该是不会饿肚子的。”
陈盈故意透露道,就是想看看沈悦这边到底有多少东西。
“为什么?”
沈悦很是震惊,虽然她之前听到过这样的风声,但是前些日子不是一直都给馒头的吗?
“你也看到了,此地干旱,赋税减少,朝廷国库收紧,至于你们......”
“流放犯人的命就不是命,对吧!”
沈悦明白了。
“那就让大家就地休息吧!走了一个上午,肯定都很累了!”
“其他人累,你们沈家人可不累,不是吗?”
陈盈反问道。
“你们想去滩涂就去吧!除了浪费力气之外,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陈盈身上有钱,但没地方花,也只能去啃干巴巴的馒头,看到沈悦一家人,就觉得很来气。
有了陈盈这句话,沈悦就和家里人说了一声,立马奔着滩涂跑了过去。
“阿悦,小心一点啊!”沈母立马喊道,这滩涂能有什么好东西啊!
沈悦带了个头,其他一些流放犯人见状,又听得官差说要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也都往那滩涂去了。
还真是没有什么鱼了啊!但是沈悦看到了虾,还是野生的虾呢!
“在这小水洼里头,竟然还有这种河鲜,真不错啊!”
咦?这是什么?
沈悦又看到一个河蚌,一半在淤泥里,一半暴露在空气中。
竟然还活着啊!
沈悦把河蚌拿了起来,发现它还在蠕动,她心里一喜,这东西,撒上一点盐,料酒,葱花,蒜蓉,绝对是美味啊!
身边还没有人,沈悦立马将这些东西都收到了空间里。
“就是她!她就是沈家的大小姐!”
身后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
沈悦回头,看到了沈嫣,还有徐丁氏,以及一些陌生的面孔。
“沈悦!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你家给牵连的!是安国侯勾结静王造反!凭什么你和你的家人都还能过得这么好?我们就要在这里吃苦!”
沈嫣率先控诉道。
“你们带了多少食物?都应该分给我们!”
“对!沈悦!我们都是被你家给害的!”
一、二、三......沈悦数了数人数,真不容易啊!沈嫣竟然带了八个人过来,怎么着?这八个人都看不惯自己?
“哦!你们的意思是,我用钱买的食物,应该分给你们?”
沈悦冷笑,“怎么着?就凭你们饿吗?还是凭你们脸皮厚啊?”
“沈悦!我是你的表妹!你都不帮衬一下自己人,可见你这个人有多么狠心!”
沈嫣控诉道,“你必须把吃的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
沈悦冷笑,“你们是想群殴我吗?”
“沈大小姐!对你们来说,那只是一些吃的!但是对我们来说,那可是救命的啊!”
徐丁氏开口道,“如果你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只能对你动手了!”
“动手?就凭你们?”
沈悦气笑了,“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谁也别想抢!来啊!我可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来抢食物的,也不乏有一些身手不错的妇人,但是沈悦是谁啊?她骨子里就有着蠢蠢欲动的武魂!
眼看着一个拳头迎面而来,沈悦身子一偏,再伸出手一带,直接把人给扔到淤泥里了。
扫堂腿,旋风踢,来一个就打一个,打架她可从来都没有怕过谁。
沈嫣一步步地往后退,沈悦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武,但是奶奶说,只有粗鄙的女子才会舞刀弄枪。
沈悦学武的时候,她在绣花;沈悦射箭的时候,她在练字;但是现在,沈嫣只恨自己没有沈悦那么粗野。
“你别过来!你......你不能动我!”
沈悦解决了其他人,就看向沈嫣,慢慢地走了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动你?表妹?”
沈悦嗤笑一声,明明也就相差了一个年头而已,但是从小就被封氏偏爱的沈嫣,什么时候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了呢?
“你暗地里没少给我找麻烦吧?你可真是不厚道啊!大家都去泥地里滚一圈了,怎么能少了你呢?”
沈悦说着就拉过沈嫣,来了一个过肩摔!
“啊!”沈嫣大声尖叫,“你不是沈悦!你一定不是真的沈悦!”
沈悦心里一惊,沈嫣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祖父去世之后,大伯母就不让沈悦学武了,她肯定没有你这么好的身手!”
摔了一身泥的沈嫣恶狠狠地说道。
“呵!你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到阎王殿去转一圈,你就会知道,学好功夫的好处有多大!”
沈悦还以为什么事呢,当下就找了个借口把这件事给搪塞了过去。
“家逢大变,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有用?还是我这种所谓的粗野之人活得更好呢?”
“沈嫣!你百无一用!但是我至少还能记得从小学的功夫!哼!不服气啊?那你跳起来打我呀!”
沈悦很是嚣张地说道,“还有你们几个!凭什么要我给你们吃的?这个世上,只想不劳而获的人,都会被饿死的!”
“救命啊!救命啊!”
被沈悦摔在泥地里的妇人们都高声大喊了起来,引得官差们一个个都跑过来看情况。
“沈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最先赶到的,是陈盈的人。
“就是她们几个!想要抢我的粮食!人多欺负我一个!威胁我!但是她们技不如人,被我给踹到泥地里了!”
沈悦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可是正当防卫啊!她们那么多人呢!我总不能不还手吧!”
“嗯!沈大小姐做得对!”
官差立马附和道,“你们几个!聚众殴打沈大小姐!是太闲了吗?”
“还有力气打架?看来中午就不应该让她们休息!还是赶紧赶路的好!”
另一个官差也附和道。
沈嫣一行人在心里叫苦不迭,但是又不敢在官差的面前造次。
一身的泥,在这流放的路上,又哪里会有洗澡的地方啊?这一身的污泥,又腥又臭,几个人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沈悦不想和她们纠缠了,很干脆地转身就走。
“各位差爷!我先回去了啊!”
“起来!都起来!还不赶紧归队!真是晦气!”
身后,官差们呵斥着倒在泥地里的众人,又是嫌弃又是怪罪。
几个人一归队,队伍就又开始上路了。
“阿悦啊!你也太淘气了!怎么还去玩泥巴了?”
看到沈悦鞋子上的泥,沈母不由得玩笑说道。


“娘!才不是呢!还不是因为沈嫣她们!”
沈悦抱怨道,“还有那个徐丁氏!我们的钱,是我那天急急忙忙保下来的!然后我们手里的食物,也是用钱买的!凭什么就应该给她们了?”
“不给,就成了我的错了?”
“阿悦!我们没有错!”
连姨娘率先说道:“这世道,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又不想去当菩萨被人供着,干嘛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东西都是阿悦保下来的!阿悦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沈德也开口说道,“阿悦!要是他们来问责!你也不用怕!爹娘帮你挡着!”
“她们还有脸来吗?”
沈悦反问道,“爹!娘!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家跟那么多的亲戚都断交了!”
沈德和余慧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沈家的安国侯爵位,是先祖们在战场上打下来的,每一辈都有想要不劳而获的亲戚。
到了他这一辈,生母过世得很早,父亲又娶了续弦。
母族那边,外祖父和外祖母早就过世了,母亲只有姐妹,也都外嫁了,他自然无从往来。
至于妻子余慧,是父亲昔日同胞之女,两个人从小就相识。在岳父战死沙场后,在父亲的做主下,他就娶了余慧。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琴瑟和鸣,过得虽然说不上恩爱不疑,但也是相敬如宾的。
至于连氏,昔日二弟使了阴私手段,却阴差阳错地让他沾了连氏的身子,他也只能将连氏纳为妾室。
“阿悦啊!大人的事情比较复杂!爹呢,只要跟你们姐弟三人,还有你们娘亲,姨娘才是一家人!”
沈德最后叹息道。
“爹!这样挺好的!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糟心的家人!”
晚上还是下榻在驿站,那些一身淤泥的人,想着法子想要洗一洗,但是流放犯人哪有这样的待遇啊!
身上的囚衣,被泥土覆盖着干了也只能拍掉,无处洗涤,又被自家的人嫌弃,这几个人也只能凑在一起将就过夜了。
沈悦一家人还是在驿站和其他流放犯人一起,马车那边,则有福伯看管,并且让福伯在里面休息。
沈家的马车里到底有什么?官差好奇,流放犯人也好奇。
不过有陈盈管着,反正只要沈悦有求于他们,他们就有钱拿,也就没有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但是被沈悦占了便宜的人,还是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朝沈家的马车摸了过去。
“何方宵小!”
福伯老当益壮,在有人碰到马车的时候,立马就警觉惊醒,大声喝道。
“福伯!是我!是我!”
马车外,沈方立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福伯!我太饿了!我娘都快背过气去了!有没有吃的?你就给我们一点吧!”
“这里都是沈家的东西!我只是他们请来的下人!你走吧!”
福伯透着冷意说道。
“福伯!我也是沈家人啊!你不能只偏向大伯一家的!今日都是落难的兄弟!你必须给我们一点食物!”
马车门打开了,福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今日谁敢动马车里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福伯!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啊!”
沈悦走了出来,“谁说我这马车里食物充足呢?我也是一同挖野菜来着!如果我有其他食物,我还要挖野菜吗?”
“福伯!你让开!沈方!你进去看啊!”


沈悦说得如此坦荡,倒是唬住了沈方一伙人。
但是,人是怕饿的!沈方笃定沈悦的马车里藏了不少吃的!
“我去!沈悦!身为沈家人!沈家的东西都应该有我一份!”
沈方厚颜无耻地说道,然后就爬进了马车里。
借着月色,沈方盯着那个箱子,咽了咽口水,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无数的食物,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打开箱子,沈方却是愣住了,衣服、被子,还有这些是什么东西?吃的呢?吃的在哪里啊?
他还是不相信般地将所有的东西都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沈方却没有看到任何食物的影子。
“为什么会是这样?在这流放的路上,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沈方气愤地从马车里出来,“沈悦!你的脑子呢?这么大的箱子里,为什么一点吃的都没有?”
“对啊!就是没有!可是你不相信啊!”
沈悦慢悠悠地说道,“你们都被他给蒙骗了吧?我可是跟你们一起挖野菜,下河摸鱼的!吃的也是馒头!不过就是有一辆马车代步而已!怎么着?你们还觉得我有一马车的食物啊?”
“沈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自己的东西被人翻了!我很生气!”
沈悦说着,双手交缠在一起,发出嘎嘎的声响。
“你,你想干什么?打人的话,可是会被官差们教训的!”
沈方有些害怕沈悦。
“不关我们的事!都是他唆使的!”
剩下的人一个个跑得飞快,只留下沈方一个人打颤着双腿。
“干什么呢?不想睡觉了吗?”
盯梢的官差适时地开口了,沈悦很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盯着看?
她知道,陈盈那伙人,也很好奇她的马车里有什么。
笑话!什么东西都没有放在自己的空间里安全啊!
“福伯!容我先去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沈悦暂且放过了沈方,对福伯说道。
福伯很惊讶,这马车里没有食物了吗?
“大小姐!要不,我明天去买一些吃的?”
沈悦进了马车,整理了一下东西才出来。
“福伯!马车里有夹层!一些吃的都在下面!他没有发现而已!”
沈悦低声对福伯说道,“您老先进屋休息吧!”
沈悦也对盯梢的官差打了声招呼,说了一些好话,才回了关押的地方休息。
早上的时候,沈悦算是早起了一些,从马车里拿出了锅,借了驿站的火,熬了满满一大锅的野菜粥。
自然是要先满足自家人的口腹,驿站管官差们吃喝,他们看不上这野菜粥,还是静王府的太妃几个人,主动来跟沈悦要了。
“就是野菜粥而已!这个就不收你们钱了!你们自己分分吧!”
沈悦大气地说道,“谁说我沈悦小气来着?这实在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头!你听沈大小姐说的那话,是真的吗?”
一墙之隔,陈盈一众官差都在吃东西,陈盈的手下低声问陈盈道。
“谁知道呢?”
昨天晚上的事情,陈盈也听人说了,所以,沈家的马车里没有食物?
但是沈悦那感觉怎么都用不完的钱,又藏在哪里呢?
“沈大小姐!其实我又想厚颜无耻地同你求个情!老夫人身子太弱!虽然没有枷锁缠身!但是每天要走五十里路,也真是撑不住了!可否借马车同乘?就老夫人一个人!孩子就算走不动了,还有大人可以抱,可以背的!”
静王府的张氏开口请求道,“至于钱,我们也只能拿出这么一点了!”


沈悦看了看那一点碎银子,倒也不嫌弃,一把就捞了过来。
“行啊!马车里头挺大的!不差老夫人一个人!”
沈悦这边应下了,家里其他人就不会有反对的话。
倒是那个陈盈,又来找沈悦敲竹杠了!
“沈大小姐!静王府的太妃可是重犯!你的善意!可是在挑战皇权!”
“陈大人!还请你多多担待一些!”
沈悦把碎银塞进了陈盈的手中,“等到了下一个关卡,我发信号出去,让我家的旧仆送银两来。”
“那老夫人,着实年迈,陈大人总不想老夫人出事吧?毕竟是重犯啊!”
看在钱的份上,陈盈就变得比较体恤了。
“看来沈大小姐还真是心善!”
“也是托陈大人的福啊!陈大人才是真正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沈悦立马吹捧陈盈。
陈盈皱了皱眉头走开了,似乎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让你们破费了!”
马车里的老夫人,歉意地说道。
“伯母!是沈德无能!只能让女儿来照顾一切!”
沈德愧疚地说道,如果不是沈悦筹谋,他现在还套着枷锁站在囚车里呢!
“沈大小姐不愧是得了老侯爷的衣钵啊!”
老夫人感慨道。
沈悦上了马车,恰巧听到了这句话,立马笑道:
“可不就是嘛!我都把祖父教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之前骑马摔了一跤,就突然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现在的我,能文能武,脸皮还厚!”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沈母立马说道,“阿悦,你不怪娘当初不让你再舞刀弄枪就好!”
昔日那个封氏讥讽沈悦是粗野丫头,还说她以后嫁不出去。作为母亲的,怎么能心里不恼火呢?
老侯爷故去后,她便勒令沈悦不准习武,要她学女红,学琴棋书画,磕磕碰碰几年下来,还算安生。
偏偏那一回偷了出门去骑马摔了下来,倒是着实让她担忧懊悔了一阵。
“娘!我不会怪你的!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在这流放的路上,我还算是有了一技之长了!”
沈悦嬉笑着说道,“老夫人!你就安心乘坐马车吧!”
“还想吃点东西吗?早上的野菜粥其实也就填填肚子!”
沈悦麻溜地跑向箱子那边,打开箱子,假装是从隔层拿东西,实则是把空间里的糕点转移到箱子里。
“昨夜沈方还想偷吃的!幸好我把吃的都放在这隔层下面了!”
说着,沈悦拿出了一包核桃酥。
“老夫人!尝尝不?”
“好的!有劳了!”
即便如此狼狈,老夫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贵气。
“姐姐!我们也要!”
沈萱和沈念一副担心别人听到,却又很渴望的模样小声说道。
“吃吧吃吧!吃完再让福伯买!”
沈悦嘻嘻笑道,流放路上,窝在马车里吃糕点的感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