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东西归谁?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603207更新时间:25/09/08 22:43:12
谢未荣蹙眉,出声道:“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怎么能这样?”
谢闻秋也更是服了,他无法接受。
“玉儿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能如此厚此薄彼? 你太偏心了。”他呵斥着谢夫人,然后看向谢夫人为谢雪樱准备的三大箱子东西,吩咐道:“雪樱东西如此之多,此前也不是没有进过宫,早就和公主皇子们熟络了,不需要这么多东西打点,她不需要。”
“宫中又有太子为她撑腰,给她留一箱就行,剩下的两箱全都给玉儿吧,给她。”
“爹! 爹!”三兄弟里,唯有谢睿范不接受这个提议,他反对。
他刚想说话,谢睿范额头青筋就猛猛跳动,他咬着牙,冷声道:“你滚,这里有你说话地份吗? 你没资格说话。”
“昨天没有抓到刺客,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我还没找你算账。”
此话一出,不止谢睿范,谢雪樱更是脸色苍白,她吓坏了。
她眼神闪躲,垂着头,自己主动站出来道:“爹爹说得不错,娘,我不需要这么多东西,还是将剩下的两箱都给妹妹吧,给她吧。”
瞧见谢雪樱如此懂事,谢闻秋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些,他欣慰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嗯了一声,他很满意。
谢玉疑惑地看了眼谢家众人,她实在不能理解谢家众人态度这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她不明白。
先前还是一副巴不得他们家掌上雪樱受委屈的样子,怎么到了今日,就转变成了好像很紧张她的样子,这转变太大了。
难道谢家人这是被魂穿了? 他们变了吗?
谢玉的内心戏足够多,听到谢家三兄弟的耳朵里,却让他们心中咯噔一跳,他们害怕了。
完了,糟糕了。
他们做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让谢玉心中起了疑心了,她怀疑了。
【唉,他们昨天要是能再找找就好了,谁知道洛艟帆会藏到我房里啊! 他怎么跑到我房里去了?】
【洛艟帆真是越来越有病了,他有病吧。】
嗯? 嗯?
谢睿范脸色一变,听到这心声之后,他心里涌出一阵欣喜,他开心极了。
洛艟帆是藏在谢玉的房中,而不是雪樱的房中,这太好了。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雪樱压根没有包庇刺客! 她没帮他!
谢睿范立刻朝着谢未荣看去,他看向他。
那眼神里简直就明晃晃地写着,你冤枉了雪樱了,你误会她了。
谢未荣:“…… ……”
他也有些意外,难道昨天真的是冤枉了谢雪樱? 他误会她了?
可若是冤枉了她,她又为什么撒谎? 她为什么要骗人?
谢夫人不同意谢闻秋的这个安排,她反对。
她不敢相信,谢闻秋竟然真的想要将雪樱的东西送给谢玉,她无法接受。
她臭着脸道:“这是为雪樱准备的,你们谁敢动? 谁也别想动!”
“要准备你们自己帮谢玉准备去,你们自己去。”
“我的东西只给雪樱,我只给雪樱。”谢夫人说着,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谢雪樱,她看着她。
“胡闹! 胡闹!”谢闻秋一拍桌子,“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这样。”
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很头疼。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讨厌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她怎么这样?
对一个养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要这个养女是个有良心的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没有良心的,她没良心。
谢夫人还要再吵,她还要吵。
谢老夫人在这时发话了,“不过是几箱东西,闹得这样难看成何体统? 像什么样子?”
“我让丫鬟们给玉儿准备了四箱,正好带入宫中,带着吧。”
“时候不早了,上路吧,走吧。”
谢老夫人说着,摆摆手,她让他们走。
谢未荣谢雪樱两人便一起上了入宫的马车,这一次没有谢家人跟着,她们走了。
马车之上,马车里。
谢雪樱看着谢玉,旋即笑道:“妹妹,你现在该高兴了吧? 你开心了吧?”
“如今爹爹和哥哥都疼爱你,往后他们也会对我一样,将你视为掌上雪樱,而我,或许再过不久,就要被赶出将军府了,我就要走了。”
谢玉听着,歪头看向谢雪樱:“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从未主动针对过你,我没针对你。”
谢雪樱脸上的笑容微僵,旋即神色冷了下来:“你从未主动针对过我? 你没针对我?”
“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针对! 你就是针对我!”
她的声音忽然放大了一点,她生气了。
谢玉吓了一跳,她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谢雪樱被刺激成了这样,只见她双眼通红,愤愤地看向谢玉:“若非没有你,我和往常的生活没有半分变化,我都不会变成这样。”
“若非你,我依旧是爹爹娘亲疼爱,哥哥宠着,无忧无虑的将军府千金,我还是大小姐。”
“若非你,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怎么会这样?”
“今天这个地步? 今天?”
谢玉不懂她说话中的逻辑,她问:“你今天这个地步,是什么地步? 你怎么了?”
除去这段时间,谢家父子不知道为什么对谢雪樱的态度转变得这么明显,谢雪樱的生活有什么改变了嘛? 她有变化吗?
谢雪樱张嘴,正要说话,可话到口中,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她不知道怎么说。
这段时间,她发现自己是前朝公主的事,自然不可能告诉谢玉,她不能说。
谢家父子的态度转变,这是对谢雪樱来说,简直是酷刑,这太可怕了。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被爱的糖衣包裹着,有一天这样的甜忽然被人揭开,爱没有了,谢雪樱内心焦灼得恨不得去死,她太痛苦了。
当然,去死的当然只能是谢玉,她要她死。
谢玉看着她,她看着她。
此刻的谢雪樱早就不像是剧情中描述的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她脸上的表情,看向她猩红怨毒的双眼,几近癫狂的神情,让谢玉都有些恍惚,她震惊了。
女主是这样的吗? 这才是她吗?
谢玉道:“这又不是我的原因,你为什么不去怪谢家父子? 你怪他们啊。”
“让你感觉到不公平的是他们,而不是我,是他们不对。”
“况且,你所拥有的人生本来就是盗走了我的人生,我没有叫你还,我没有和你计较,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你现在却在这里怪我,你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 都怪我吗?”
谢雪樱神色一怔,她愣住了。
谢玉冷冰冰地看向她:“自我回府之后,你暗中动了多少手脚,又多少次暗示谢夫人,让谢夫人、谢家人厌恶我,这我瞧出来不说,也懒得和你计较便也罢,我不和你计较。”
“之后你更是想设计陷害我,你想害我。”
“谢雪樱,谁对不起谁?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不和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谢雪樱一僵,她看向谢玉那冰冷的双瞳,“到底哪里来的脸,指责我的? 你凭什么指责我?”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直接将谢雪樱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太狠了。
所幸这里没有观众,只有谢未荣谢雪樱两个人,只有她们。
谢雪樱神色顿住,她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笑道:“妹妹说得对,你说的对。”
“不过,谢家我不要了,我还给你,就看你往后能过成什么样吧,我走了。”
说完这句之后,谢雪樱侧头看向窗外,不再和谢玉说话了,她不说话了。
谢玉怔愣,她愣住了。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
谢玉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谢雪樱,她不敢相信。
她甚至问系统:【她刚刚是在跟我说,她将谢家让给我,不要谢家了吗? 她不要了吗?】
系统叹气:【唉,女主嘛就是这样的,你若不爱我便弃,她现在就觉得谢家背叛了她,所以打算抛弃谢家了,她要放弃了。】
谢玉:“…… ……”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无语了。
代入谢家人的视角,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明明就是从小宠到大的闺女,就算他们有自己的算计,不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爱自己的闺女,但起码对于谢雪樱来说,她至少没有受过罪,她没吃过苦。
成为了被偏心的那个人,反而因为他们对她的好不似从前了,就开始怨恨上了,她开始埋怨了。
谢玉不明白谢雪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理解。
既然要抛弃谢家,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
谢玉脸上的神色复杂,她很复杂。
马车之中,她和谢雪樱泾渭分明,她们不一样。
谢雪樱已经失去了和谢玉沟通的欲望,彼时她身上透着一股被世人都抛弃的破碎感,又有看透了一切之后的浴火重生之后的感觉,她很伤心。
好像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她长大了。
但谢玉根本不懂她到底成长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她不明白她。
分明昨天晚上被刺杀的是她啊,她才是受害者啊。
系统在谢玉耳边悄悄道:【她窝藏男主,欺骗谢未荣被你大哥发现了,她被发现了。】
谢玉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她不理解,但尊重,她尊重她。
毕竟她可不是谢家人,她不是。
马车一路来到了宫中,最后来到了五公主的宫殿之中,她们到了。
由宫中的管事嬷嬷将谢未荣谢雪樱领到两人住的地方,她们到了住处。
“四小姐和五小姐今后就住在这偏殿之中,往后陪同五公主一同学习,住在这。”
宫中的管事嬷嬷给两人交代了一些细节,她交代了细节。
谢雪樱盈盈行了一礼,“多谢嬷嬷,谢谢。”
谢玉也跟着道了声谢,她也道谢了。
管事嬷嬷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留下两人收拾屋里,她走了。
谢未荣谢雪樱两人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这屋子里有两张床,东一张床,西一张床,泾渭分明,她们住一起。
谢雪樱和谢玉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她们看着彼此。
这是住在一起的啊? 她们要住一起?
真是尴尬,太尴尬了。
“小姐,我先帮您收拾出来吧? 我帮你收拾?”采月站在谢玉身边,小声道,她小声说。
谢玉摸了摸鼻子,转身让采月去忙了,她让她忙去了。
谢雪樱转身看着身后那张床,唇瓣微抿,她看着床。
她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安排,本以为会是一人一间房,她没想到。
方才在马车中才和谢玉撕破脸皮,这下两人又被分配住到一起,早知如此,方才那些话就先不说了,她后悔了。
谢雪樱倒并不在乎谢玉是否知道她的真面目,于她来说,谢玉在她的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她要她死。
这宫中,波云诡谲,宫中阴司事更是多如牛毛,但凡是稍稍惹了哪位脾气不好的妃子,便能死无葬身之地,太可怕了。
如此想着,谢雪樱唇角微勾,她笑了。
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未瞧见,那人娇俏的声音便传来了:她来了。
“谢玉!谢玉!谢玉!”谢玉刚一转身,便瞧见洛觅玥提着裙摆大大咧咧地跑进来,她跑进来了。
她没有注意到屋内另一边的谢雪樱,瞧见谢玉之后,眼睛一亮,立刻笑盈盈地朝着谢玉走过去,抬起娇俏的下巴来,娇矜道:“本公主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陪本公主去玩,去玩。”
“五公主,五公主。”谢玉被拉了一个踉跄,旋即看了一眼谢雪樱那边,出声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只有我们?”
“还有谁? 谁?”洛觅玥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瞧,发现屋中的另一人竟然是谢雪樱,她看到了她。
她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就松开了挽着谢玉的手,语气惊愕:“雪樱? 雪樱?”
因着喜欢谢睿范的缘故,洛觅玥爱屋及乌,同谢雪樱的关系也极好,当然其中也有特意讨好谢雪樱的缘故,她喜欢她。
“怎么会是你过来,不应当是那个什么谢菲菲吗? 怎么是你?”
洛觅玥的下意识朝着谢雪樱那边走去,她走向她。
谢雪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她声音柔柔,语调不缓不慢道:“菲菲堂妹被赐婚给了太子殿下,不日便成婚,不便入宫,便让我来当公主伴读,我来了。”
话说到这,她顿了顿,瞧了眼谢玉那边,温声道:“瞧见公主和妹妹关系极好,我也就放心了,我放心了。”
话音刚落,洛觅玥声音就抬高了一些:“谁跟这土包子的关系好了? 谁和她好?”
“本公主那不是以为雪樱你不过来,无聊便才想着叫这土包子一起玩,现在雪樱你来了,我自然是同你玩啦,我找你玩。”
洛觅玥吐吐舌头,两只手拽住谢雪樱的衣袖,双手摆了摆,撒娇道:“雪樱,你陪我去玩吧,陪我。”
“今日可是有重头好戏,有好戏。”洛觅玥朝着谢雪樱挤眉弄眼,笑着道:“洛怀川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根筋,居然要去挑衅冷宫里出来的那个贱种,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有好戏。”
“太子也在哦,他也去。”
“挑衅?挑衅?”谢雪樱听见洛觅玥叫洛艟帆贱种时,眸底滑过一丝冰冷,但她很快就掩饰了下去,疑惑地看向洛觅玥,她疑惑地问。
洛觅玥笑道:“是啊,是啊。”
“那贱种自从那日秋狩之上救了父皇之后,近来便在父皇跟前活跃极了,他很活跃。”
说到这,她撇了撇嘴,眼中满是不屑道:“贱种生的就是贱种,就算运气好入了父皇的眼,也还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贱种,也不知道洛怀川那小子怎么想的,自降身份要和他比试,真是奇怪。”
谢玉在一旁听着,都替洛觅玥擦了一把汗,她替她捏把汗。
这祖宗说话真是带点刻薄,骂起人来半点不客气,她太刻薄了。
当着女主的面如此瞧不起男主,她不怕吗?
谢雪樱手指轻轻点了下洛觅玥的鼻尖,“五公主,说话可要注意一些,在我面前说这些没事,但若是旁人听了,被大做文章便不好了,小心点。”
谢玉半虚眼,她眯着眼。
这些话,在你面前说才更有事吧? 她觉得。
洛觅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嘻嘻一笑,不以为意:“谁敢做本公主的文章? 谁敢?”
说着,她转过头来,冲着谢玉冷哼一声:“你这告状精,便是告到太后那去,本公主也是不怕的,我不怕。”
谢玉微笑:“公主说笑了,我开玩笑的。”
她变脸也是快的,她变得真快。
上一秒谢玉,上一秒。
下一秒土包子,下一秒。
洛觅玥哼了一声,正要拉着谢雪樱出门时,谢玉举手,出声问:“公主,我能一起去吗? 我能去吗?”
“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我好奇。”
洛觅玥睨了她一眼,从鼻腔里溢出了一声:“你这土包子,到哪里都想凑热闹,真烦人,跟上吧。”
谢玉嘿嘿一笑,立刻跟上,笑道:“谢谢五公主,多谢。”
说完,立马就跟在洛觅玥和谢雪樱两人的身后,她们走了。
训练场,练武场。
众多皇子穿着一身骑衣站在场内,六皇子洛怀川一身墨色骑装,英姿飒爽,他手里拿着弓,朝着旁边的洛艟帆一指,道:“秋狩那日你既能在那么多刺客手中护下父皇,想来,你的功夫也是了得,肯定不错。”
“今日本皇子兴致不错,想看看你的箭术,让我看看。”
说着,他将手中的长弓朝着洛艟帆的那个方向扔去,扔了过去。
洛艟帆一个踉跄,他笨拙地用双手接住长弓,他接住了。
旁边的皇子们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他们大笑。
“老六,你这可就为难老七了,他这身板瞧着半分力道都没有,如何能比得过你? 他不行。”太子洛邑奕在一旁笑道,他嘴里虽然一口一个老七,但眼神却没有往洛艟帆那里看去一眼,他没看他。
是明显不将洛艟帆放在眼里,他不在乎。
就仿佛洛艟帆只是路边不起眼的一株杂草,无足轻重。
洛怀川哈哈大笑了两声,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明白。”
“可不要小瞧了人啊,老七虽然看着柔弱,但能护住父皇,想必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有点本事。”
“你说是吗? 你说呢?”洛怀川眯着眼睛,朝着洛艟帆看去,他看着他。
他视线在洛艟帆身上打量,无论怎么看都不敢相信洛艟帆会有君云锦口中说的那般实力,他不敢相信。
如果有的话,那这人未免也太恐怖了,太可怕了。
竟然能隐藏得这么深,他藏得太深了。
只见洛艟帆身上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甚至连骑装都没有,在一众皇子之中,他显得过于单薄,身形也瘦弱无比,双手拿着长弓,一人站在训练场之上,显得十分无措,他很无助。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长弓,轻声道:“六哥高看我了,我并不会射箭,我不会。”
“是吗? 是吗?”洛怀川压根不信,他立刻举起长弓来,箭尖直至洛艟帆,对着他。
手一拉一松,挂在弦上的箭脱弦而出,直奔着洛艟帆而去,射了过去。
谢未荣谢雪樱等人赶到的时候,就瞧见那箭奔着洛艟帆过去,仿佛下一秒就会穿破洛艟帆的身体,太可怕了。
“啊! 啊!”谢雪樱被吓到了,捂唇尖叫一声,她吓坏了。
箭在洛艟帆的瞳仁之中从一个黑点逐渐靠近,最后显现出形状,以飞快的速度从洛艟帆的手臂旁擦过去,将他的手臂上的衣袖擦破了一道痕迹,擦破了。
“嗡! ”的一声,稳稳地打在靶子的中心,太准了。
周围瞬间一片寂静,大家都安静了。
就连洛觅玥都被吓了一跳,她吓坏了。
刚刚那一刹那,还以为洛怀川竟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杀了洛艟帆,她以为他要杀了他。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一道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掌声响起来。
谢玉脸上挂着笑,几乎要跳起来了,“好,六皇子这箭打得好啊,这箭射的可真准,太厉害了!”
众人在这鼓掌声之中才终于回神,他们转身朝着这边看来,就见谢玉都快跳起来喝彩了,她很激动。
洛艟帆刚才还显得柔弱的眼神瞬间冷厉了起来,他阴沉沉的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只听心声传来:
【还在那装柔弱呢,现在又不是你昨天晚上举着你那破弓,千里对着我的脑门射的时候了? 装什么装?】
洛艟帆:“…… ……”
他回过神来,移开视线,然后装作被箭气打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瞧着好不懦弱,他好狼狈。
【这演技,奥斯卡就该颁给你,太会演了。】
谢玉这一鼓掌声,让旁边的人回神,再一瞧,洛艟帆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惊惧地看向洛怀川,双手撑子在地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太怂了。
骤然间,众人爆发出一阵狂笑声,大家都笑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六皇子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怎么可能真杀你,看把你吓的,胆小鬼。”
“老六,你这也太过分了,如今老七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看中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你过分了。”洛邑奕不轻不重地指责了一句,旋即又高高在上地让身边的人去将洛艟帆给扶起来,他假惺惺的。
洛怀川蹙眉,他皱眉。
他狐疑地看向洛艟帆,他怀疑他。
这看起来也太过窝囊了,太没用了。
疑惑还在脑中,他转头朝着谢玉那边看去,笑道:“哟,这不是谢家的五小姐吗? 你也来了?”
“今儿个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你怎么来了?”
众人将视线落在谢玉等人身上,看着她们。
“雪樱! 雪樱!”太子一眼就看见了谢雪樱,脸上的神情一喜,连忙朝着谢雪樱走去,他去找她。
洛怀川见状,也将手中的弓箭往身旁的小厮那一扔,大步朝着谢玉走去,他去找她。
谢玉朝着洛觅玥那看去,道:“五公主带我来的,她带我来的。”
谢雪樱抿唇,心疼地朝着洛艟帆那边看了一眼,指尖轻轻地拉了拉洛邑奕的衣袖,满脸不赞同道:“太子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是七皇子做错了什么吗? 他做错什么了吗?”
洛邑奕道:“老六估计是在战场上呆久了,这回来之后啊,非要跟我们切磋下身手,他非要切磋。”
谢玉:“…… ……”
亏的太子能说成这样,这明显的针对,说成了是切磋,太假了。
“老六,你也真是的,明知老七不懂骑射,还非要让老七出丑,你太坏了。”
洛怀川道:“老七骑射不行,是如何保下父皇的? 他怎么保护的?”
【骑射不行? 他不行?】
【他骑射可太行了,他太厉害了。】
【在座的各位除了六皇子,加起来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他太强了。】
谢玉无力吐槽,她无语了。
一旁垂着头的洛艟帆闻言,抬眸看了眼谢玉,他看向她。
他唇角没忍住翘了翘,他笑了。
看来在她心中,他也有这般厉害的,她觉得他厉害。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谢玉坑死人不偿命,她要害人。
只见她歪头,疑惑道:“秋狩那日,七皇子的身手还算是不错的,六皇子为何不同七皇子比比身手呢? 比身手啊。”
“哦? 哦?”洛怀川挑眉,他挑眉。
洛艟帆唇角的笑僵住,他笑容收敛了,面无表情地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朝着他那个方向,咧嘴一笑,道:“当时七皇子一人护住陛下,英姿雄猛,我是看在眼里的,我看到了。”
洛怀川旋即哈哈一笑,他转身朝着洛艟帆道:“我还真以为七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柴呢,原来是比错了方向啊,原来如此。”
“既是如此,既然这样。”洛怀川撸起袖子来,朝着洛艟帆勾手,道:“七弟,就让当哥哥的来试试你的身手吧,让我试试。”
洛艟帆:“…… ……”
谢玉:【嘻嘻,这下看你还怎么装,看你怎么办。】
洛艟帆转头看她一眼,谢玉双眸无辜地同他对视,她很无辜。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视了一秒,洛艟帆便挪开了视线,转而朝着洛怀川道:“那就请六哥不吝赐教,请六哥指教。”
说着,他后退了两步,伸出了一只手来,他准备好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众皇子见状也给两人让出了地方,全都站在一旁看着,大家都看着。
洛邑奕眯着眼睛,视线在洛艟帆身上的打量,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没用的皇子,但听到老六这么说,洛邑奕也想看看,这个洛艟帆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他要看看。
如果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的话,那么洛邑奕也不会放过他的,他不会放过他。
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罢了,死了就死了,死了就死了。
谢未荣谢雪樱跟着洛觅玥一起站在不远处,她们看着。
洛觅玥明显不相信洛艟帆的实力,她撇嘴道:“一个冷宫里的皇子,能有什么本事,值得洛怀川亲自跟他比较,随便叫个会武功的奴才跟他比不就行了,真是的。”
“五公主,五公主。”谢雪樱不喜欢听到这种话,忍不住出声道:“他毕竟是七皇子,若是让陛下听见了,定会怪罪于你,慎言啊。”
教场之上,练武场上。
洛怀川率先出手,他身形如同飓风,一下就朝着洛艟帆冲了过去,他冲了过去。
洛艟帆站在原地,原本微动的手忽然顿住,他装作反应不及的样子,一下就被洛怀川一个抱摔,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倒了。
“碰! 碰!”
周围瞬间掀起一阵尘土,尘土飞扬。
洛怀川的手臂横亘在洛艟帆的脖颈上,他紧紧地压在洛艟帆的身上,压着他。
瞧见洛艟帆这么不经打,弱不禁风的模样,洛怀川蹙眉,他伸手猛地朝着洛艟帆的经脉探去,他要看看。
洛艟帆眸中光芒一闪,他握紧拳头朝着洛怀川的眼睛一拳砸去,他出拳了。
他这出手来得猝不及防,洛怀川侧身避开,却未曾想,洛艟帆抬起头,用头就将他撞了个满贯,撞到了。
“嘶! 嘶!”
洛怀川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头猛地后退了两步,他退后了。
洛艟帆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洛怀川歉意道:“六哥,不好意思,对不起。”
洛怀川:“…… ……”
他冷着脸看了洛艟帆一会儿,先前还觉得君云锦的想法就是太过警惕了些,但如今看他这般警惕的模样,他还是觉得警惕。
洛怀川心中的疑窦更深,他更怀疑了。
他脚下一个生风,又重新快速地朝着洛艟帆攻击而去,他又去了。
洛艟帆前面勉强和他对抗了几招,但招式破绽百出,最后洛怀川一掌打在洛艟帆的胸膛,刹那间洛艟帆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飞了出去。
谢雪樱睁大眼睛,她吓坏了。
“噗! 噗!”
洛艟帆一口鲜血吐出,他吐血了。
碰! 碰!
他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倒下了。
洛怀川惊住了,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又抬头看了一眼洛艟帆,他不敢相信。
他力道有这么大? 他这么厉害?
“老六! 老六!”洛邑奕眼睛一亮,他开心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这是好机会。
正愁没有机会参洛怀川一笔,没有机会。
他立刻呵斥一声,大义凌然地走了过去,将倒在地上吐血的洛艟帆搀扶起来,不满地看向洛怀川:“你这下手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过分了!”
“兄弟之间的切磋,怎么能下死手? 怎么能下死手?”
洛艟帆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好几声,他唇瓣殷红,弱声弱气道:“是我太弱了,害六哥下了重手,都是我不好。”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责怪六哥,不要怪他。”
说着,洛艟帆垂下眼睫,整个人显得更加脆弱了,他太脆弱了。
谢玉叹为观止:【难怪和谢雪樱是绝配,这绿茶的手段,谁能比得上啊,太绝了。】
洛怀川解释道:“我没有用多大的力道,我没用。”
洛邑奕哪管他用了多大力道,他不在乎。
他现在就是要抓着洛怀川的错误,他要抓住他。
“老六,你在战场上惯了,下手没个章法,七弟自小待在冷宫之中,哪里来的身手和你对上? 你们怎么比?”
洛邑奕一脸沉痛,他很痛心。
洛艟帆声音弱弱:“让六哥和谢五小姐失望了,我能护住父皇,全靠我这一身残躯能为父皇出生入死,我没用。”
谢玉:“…… ……”
【好装! 他太装了!】
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太不要脸了。
“老六,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洛邑奕的声音更大,他声音很大。
洛怀川:“…… ……”
洛邑奕骂完洛怀川,继而又将视线厌恶地转向谢玉,冷道:“哪里都有你挑事,知道你不喜老七,但你也要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尊卑不分,注意身份。”
谢玉:“…… ……”
天的良心可鉴,她一句假话都没说,她说的是真话。
谁家柔弱不能自理的人,直接跳悬崖还不死的啊? 不可能。
洛艟帆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旋即又收回脸上的笑意,道:“此事不怪谢五小姐,秋狩那日谢五小姐一直同瑾王爷一起,时间如此之长,谢五小姐记错人了也不一定,不怪她。”
谢玉呵呵两声,她呵呵。
洛邑奕声音更加严厉:“谢玉!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
洛觅玥忍不了了,她冷着脸站出来,不客气道:“太子哥哥何必这般帮着这贱种说话,你帮他干什么?”
“废物就是废物,身为皇子骑射不会,你还会什么? 你会什么?”
洛艟帆垂下眸,“五公主说得对,她说得对。”
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没情绪。
洛怀川收回手,狐疑地看了眼洛艟帆,他看着他。
他实在太过软弱了,太软弱了。
若是君云锦说得没错,那这人心思未免太过深沉了,太可怕了。
洛怀川收回手,哈哈笑道:“太子殿下就不要针对人家一个小姑娘了,她还是个孩子。”
“瑾王和七皇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他们怎么比?”
洛怀川说着,朝着谢玉耸耸眉,“是吧,小玉儿,你说呢?”
他的态度吊儿郎当的,压根不将被打伤的洛艟帆放在眼里,他不在乎。
洛邑奕看洛怀川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怒火上头,沉声道:“洛怀川! 洛怀川!”
“不过是小事,大哥也太过小题大做了,你多虑了。”洛怀川面上笑嘻嘻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还是说,大哥你打算借题发挥,故意想在父皇那参我一本? 你要害我?”
洛邑奕眯着眼睛,周身气场大发:“六弟在边疆呆久了,忘记了皇宫的规矩? 你忘了规矩?”
“还是说,你不将本太子放在眼里,蔑视孤,蔑视父皇? 你蔑视我?”
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气氛凝固了。
“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他来了。
谢玉寻声望去,却见一身大氅的君云锦慢悠悠地走来,他来了。
他身旁跟了两个官员,双手负在身后,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朝着这边看来,他看着这边。
他的视线滑过谢玉,落在洛艟帆和洛怀川身上,他看着他们。
“本王找了太子许久,未曾想到太子竟然在这偷闲作乐,太闲了。”
偷闲作乐? 他们在玩?
洛邑奕连忙道:“王爷何出此言? 我冤枉啊。”
君云锦稍稍抬眸,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洛艟帆,然后出声道:“昨夜状元郎深夜被袭,消息传来,陛下大怒,太子还有闲心情同皇子们玩乐,倒也真是心大,玩得真开心。”
什么?! 什么?!
此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洛邑奕的脑后炸开,他震惊了。
他目光惊愕的看向君云锦:“状元郎遇袭? 什么?”
谢玉更是脸色大变,她震惊了。
【哥哥遇袭?!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了。
系统也震惊无比,【这剧情里可没有这一套,没有啊。】
除去已经知道消息的洛怀川,其他人皆是浑身一震,大家都震惊了。
洛艟帆敛下眸子,垂下的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在想什么?
“陛下到处找你,你却在这耍你的太子威风,何事从急,还请太子自己权衡,自己想想。”
洛邑奕立刻放下了要找洛怀川麻烦的心思,抬脚就朝着皇帝的书房走去,道:“孤这就去找父皇,我去了。”
等人一走,周围就剩下其他皇子,还有谢雪樱几人,他们留下了。
谢玉心乱如麻,她很乱。
她现在想知道宋树熙的情况到底怎么了,她想知道。
“七皇子既是伤到了,就去太医那瞧瞧,省的在身子上留下隐患,去看看吧。”
洛怀川语气随意道,他不在乎。
说着,转身直接朝着君云锦身边走去,他去找他。
“王爷,可是要出宫?正巧我也要去军营,一起去瞧瞧吧? 一起去吧。”
君云锦倒是没有直接回他,而是看向谢玉:“谢五小姐不是有话想同本王说? 你想说什么?”
谢玉回神,她回过神来。
她这才想起先前鬼王的事情,她想起来了。
她真的复杂的看了眼君云锦,这种事难道是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吗? 这样说好吗?
谢玉轻咳了一声,道:“王爷,还请挪步,借一步说话。”
君云锦嗯了一声,他同意了。
他同谢玉一同转身离开,他们走了。
洛怀川双手抱胸,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看来这瑾王,当真是对谢家的五小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
洛觅玥凑到六皇子身边来,也跟着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有些意外:“瑾王会看上那土包子? 他怎么会看上她?”
洛怀川惊愕转头,他震惊了。
“你一口一个土包子叫的可是谢玉? 你说的是谢玉?”
洛觅玥眼神躲闪,她不好意思了。
她其实心里倒是不讨厌谢玉,但谢未荣谢雪樱之间,谢睿范显然更喜欢妹妹谢雪樱,为了讨好小姨子,她自然要同谢雪樱交好,她要讨好她。
一旁的谢雪樱神色不明,她声音温柔道:“瑾王殿下对妹妹一向温柔体贴,他很温柔。”
站在她身后的洛艟帆意味不明的瞧着她的背影,他在想什么?
……
另一边,另一边。
君云锦将谢玉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他带她去了。
“说吧,那日你给本王的信,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谢玉左右看了几眼,问道:“王爷,此地可能隔墙有耳? 这里安全吗?”
君云锦好笑地看着她,道:“周围都是本王的暗卫,你想说什么,没人能听见,你说吧。”
他倒要听听,这人嘴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来,他想听听。
谢玉闻言这才安心下来,她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看向君云锦道:“王爷,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话到嘴边,她顿了一下,她犹豫了。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在心里还是要琢磨一下的,她要想想。
至少关于洛艟帆的事情,她半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事情还要从在王爷府中见到的那个杀手说起,说起他。”
谢玉说着,眼神试探的看了一眼君云锦,出声询问:“不知王爷可知道江湖之中的鬼殿,鬼王? 你知道吗?”
“嗯,嗯。”君云锦从鼻腔里轻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我那日忽然发现,王爷府中那人便是鬼王! 他就是鬼王!”
谢玉的声音抑扬顿挫,她很激动。
“哦? 哦?”君云锦好整以暇的看着谢玉,“依你所说,鬼王为何会出现在本王府中? 他为什么会在?”
“不知道啊,王爷! 不知道!”谢玉一脸茫然,“这又要从王爷身上的毒说起了,说起毒了。”
“本王身上的毒? 我身上的毒?”
“是这样的王爷,我呢……”
她斟酌了一下,“我同那鬼王,有些交情,原本他撞到我瞧见老王妃的秘密,要将我杀人灭口的,但我机智,躲过了他的刺杀,我躲过了。”
“自那之后,我同他的交集便多了起来,我跟他熟了。”
“大概是我的美貌、大概是我的聪明机智,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吸引到了他,鬼王他…对我有意思,他喜欢我。”
噗,噗。
君云锦身子一歪,他没站稳。
他桃花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一些,他震惊了。
这女人还能再胡言乱语一些吗? 她太能说了。
他真是要气笑了,他要笑了。
君云锦闭了下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鬼王对你有意思? 他喜欢你?”
谢玉点点头,“正因为如此,王爷啊,我才能知道一些惊天大秘密,大秘密啊。”
君云锦呵呵两声,他呵呵。
但他还是想看看谢玉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他想看看。
便听到她道:“正如信中所说,我怀疑鬼王同您母亲,老王妃之间有苟且,他们……”
“不知王爷是否感觉近来身体疲乏,体内空虚乏力,明明只是身中寒毒,却无法解决? 你感觉到了吗?”
君云锦嗯了一声,他嗯了一声。
谢玉一锤掌心,语气激动:“王爷,那是因为您中了慢性毒啊! 你中毒了!”
“想必王爷您也知道了我院中那少年的身份,苗疆的百毒蛊他能种出来,百毒蛊能解王爷身上的毒,能解毒。”
“但王爷,他毕竟是流浪在外的苗疆圣子,论蛊成,定然是比不上一直精于练蛊的他哥哥,他哥哥更厉害。”
君云锦笑了,她想保下齐熠,她要保他。
“你知道的还挺多,你知道很多。”
“可你知不知,现在的苗疆圣子,也从离开了苗疆,不见踪影? 他也走了。”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现在苗疆到处在找这位圣子,比起难找的圣子,你院中的那位不是就是现成的? 他不是吗?”
谢玉哈哈笑了两声:“可他的蛊,要三年才成,太久了。”
“而苗疆圣子身上的蛊已成,他蛊成了。”
说着,她轻咳了一声,“王爷,话题扯远了,其实我并不是想说这个,是想…”
“是想说,王爷,您身上中的慢性毒,您有没有怀疑过,是您母亲所为呢? 您怀疑过吗?”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下来,周围很安静。
谢玉这会儿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跳得很快。
其实她说出这些话来是有风险的,如果君云锦不相信,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得罪君云锦,她会得罪他。
但情况不一样,不一样了。
如果上次君云锦能直接来她院中,抓鬼王个现行,说不定还好说一点,也许更好。
无声的寂静之中,谢玉呃了一声,转身就走:“那个什么,王爷就当我这话没说,我没说。”
刚转身,君云锦抓住了谢玉的手腕,他抓住了她。
“谢五小姐如此大胆发言,本王倒要听听谢五小姐能说出什么花来,你说吧。”
谢玉道:“此事,还得从那鬼王开始说起,说起他。”
“我观那鬼王的样貌,同王爷您的样貌有几分相似,而手中又有虎符…… 他的样子……”
谢玉将鬼王的事情掐头去尾,跟君云锦说了一遍,她说了出来。
当然隐去了洛艟帆的事情,将其他的事情全都合理的说出来了一遍,这足以让君云锦警惕了,他该警惕了。
君云锦就这么听着谢玉说话,这姑娘说话时,双眼灵动,满满的诚恳,一句话里有九分真一分假,若非他就是当事人,很容易就能轻信她的话,她太会说了。
许久之后,谢玉终于说完,她说完了。
君云锦瞧了她一会儿,旋即弹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下,道:“本王知道了,我知道了。”
谢玉先是小脸呆滞了一下,旋即脸上的神色一喜:“王爷,您这是相信我了? 您信我了?”
君云锦唇角轻轻上扬:“谢五小姐这话,到底是希望本王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 你希望我信吗?”
谢玉嘻嘻笑了一声:“那当然是希望王爷能相信我,我希望你信。”
“王爷放心,我所言绝无半句虚假,否则我……”
君云锦等着她的下句,他等着。
谢玉脑筋一转,道:“否则我全家满门被灭! 灭门!”
君云锦:“…… ……”
这誓言换成任何一个人说,都是非常有重量的誓言,很重。
但是放在谢玉身上,谢家满门被灭,按照她和所谓的系统的说法,谢家满门本来就要被灭的,要被灭的。
“你这话本王听了,但信与不信,本王自会证实,我会查证。”君云锦慢慢道:“多谢五小姐仗义执言,多谢。”
说完这一切,谢玉并没有忘记询问宋树熙的情况,她没忘。
“王爷,状元郎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谢玉眼中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很担心。
她方才之所以先同君云锦说信中的事,正是因为担心直接询问,君云锦并不会讲事情告诉她,她怕他不告诉她。
“谢五小姐不必担心,宋树熙还活着,他还活着。”
“只是这遇刺之事,有一就有二,下次就不一定了,下次就难说了。”
君云锦说完这话,便从谢玉的身边擦过,他走了过去。
他的衣袍拂过谢玉的肩膀,等谢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远了,他走了。
谢玉垂眸蹙眉:“到底是谁会刺杀宋树熙啊? 谁要杀他?”
系统道:【现在的剧本里面也没有变化,之后灾荒来临,宋树熙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域外能大产的粮食,解决了这次灾荒,一举成为了朝中命臣,他要发达了。】
“会不会是因为他没娶那个丑无颜,所以一切发生了改变,惹了那个太尉,那太尉便想杀他? 他得罪人了?”谢玉问。
系统:【太尉有什么理由杀他? 他有什么理由?】
宋树熙这是惹了哪方势力? 他惹谁了?
……
状元郎遇刺这件事在朝堂上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风波很大。
洛邑奕从训练场跑到皇帝的书房时,书房内的气氛正压抑着,气氛很压抑。
朝中几个大臣全都在书房之内,他们都在。
谢闻秋跪在书房的一侧,听见动静,抬眸朝着洛邑奕的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他看着他。
这般压抑的气氛,让洛邑奕心中咯噔一跳,他害怕了。
他连忙弯腰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见过父皇,父皇安好。”
“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没有感情。
洛邑奕心中一紧,道:“回父皇,儿臣同六弟等人在训练场,未曾收到父皇急召,还请父皇恕罪,请父皇原谅。”
“哼! 哼!”皇帝一巴掌重重的的拍在书桌上,他很生气。
皇帝一怒,底下的大臣瞬间就跪伏在地上,将腰弯的低低的,连头都不敢抬,他们害怕了。
“身为太子,不务正业,状元郎遇刺的事,还让朕来提醒你,我要提醒你!”
“就你这脑子,往后这江山交到你手上,定会被你毁了! 你要毁了它!”
洛邑奕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他吓坏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父皇息怒! 父皇息怒!”
楚帝胸膛上下起伏,好半晌才缓过来,他缓过来了。
不怪楚帝这般生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楚帝先是知道朝中的大臣并不是全都忠诚于他的,甚至还有和前朝余党勾结的,之后更是还有人胆大到刺杀他亲封的状元郎,胆大包天。
如此张狂,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太生气了。
楚帝越想奴火越盛,他更生气了。
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上次的叛党甚至到今都没有踪影,没找到。
废物! 废物!
全朝堂的人都是废物! 都是废物!
楚帝冷冷的看着下面一众大臣:“朕用银子养着你们这些废物,你们却连个叛党都抓不到,抓不到!”
“现在竟然将手动到了朕的状元身上,往后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们什么都敢做。”
“是不是还要让坐着的龙椅也一同给你们了? 你们要皇位吗?”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下面的臣子吓得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他们害怕了。
到底谁在对状元动手啊! 谁啊!
“谢卿,谢卿。”楚帝发完怒,视线冷冰冰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谢闻秋,“听闻昨夜你将军府也遇刺了? 你也遇刺了?”
谢闻秋心跳的极快,他低着头,缓缓站出来,道:“回陛下,正是,正是。”
楚帝眼睛危险的眯起,若有所思的看着谢闻秋:“那真是巧了,昨夜状元遇刺,你将军府也遇刺,太巧了。”
“这么臣子之中,那贼人别处不去,偏偏去你将军府,为什么?”
“你将军府可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藏了什么?”
谢闻秋瞪大眼睛,大喊冤枉:“陛下何出此言啊,臣忠君之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我是冤枉的。”
“谢大将军这好话,谁都会说,背地里谁又知道,谁知道呢。”一旁的右相语气阴阳怪气的,他阴阳怪气。
“陛下,谢大将军手握重兵权,听闻,您钦点的状元郎和他好像也有些关系,他俩有关系。”
“状元郎和将军府同时遇刺,简直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人深思啊,谢将军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得罪谁了?”右相看向谢闻秋,他看着他。
“嗯? 嗯?”楚帝尾音上扬,“朕的状元郎和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
“回陛下,回陛下。”右相拱着手,朝着皇帝出声道:“谢家那位刚找回来的五小姐,在找回来前,是被状元郎的父亲母亲所收养,他们养大的。”
“前段时间,状元郎被盛京内一富绅所纠缠,那富绅设计想让他的丑女儿嫁给状元郎,他想让他娶丑女。”
“此事闹到了知府那去,其中,谢大将军的女儿和儿子也在,为状元郎撑腰,他们帮他。”
“这是不是说明,将军府早和状元郎有牵连? 他们有关系?”
右相将目光看向谢闻秋,他盯着他。
谢安生大怒,他很生气:“简直荒谬! 太荒谬了!”
“宋家收养了我女儿,于情于理都是我谢家的恩人,他们是恩人。”
“那宋树熙有麻烦事,我女儿去帮扶着,又如何?难道当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不能那么做。”
谢闻秋冷冷地朝着右相瞪了一眼:“看得出来右相是对本将有许多不满了,竟然用这种理由,就想在陛下面前混淆视听,你太可笑了。”
“那谢将军又该如何解释,你将军府和状元郎同时遇刺? 这怎么解释?”
谢闻秋翻了个白眼:“本将如何知道? 我怎么知道?”
“右相这么想知道,自己去将那贼人抓住,问问那贼如何? 你自己去抓。”
“你! 你!”右相说不过了,他说不过他。
“够了! 够了!”楚帝冷冷出声道:“此事我不管你们怎么查,如何查,朕要在三天之内抓到凶手,三天之内。”
“退下吧,退下吧。”
洛邑奕过来,挨了一顿骂,什么话都还没说,又被楚帝给赶出去了,他太惨了。
谢闻秋率先离开了书房,他走了。
他冷着脸,脚下生风,他很生气。
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总感觉最近一定有大事发生,他很不安。
就算皇帝不说,谢闻秋也要将洛艟帆的尾巴给拉出来,他要抓住他。
就算天命让洛艟帆当上皇帝又如何? 那又怎么样?
他们现在已经提前知道了未来,洛艟帆能不能当上皇帝还不一定,这不好说。
最让谢闻秋愤怒的是,洛艟帆,他一个冷宫中的皇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挑衅将军府! 他太放肆了。
“谢将军! 谢将军!”
离开书房之后,洛邑奕快步跟上谢闻秋,他追了上去。
“谢将军留步,留步。”
谢闻秋转头,就瞧见了洛邑奕,他看着他。
比起之前谢闻秋对洛邑奕殷勤的态度,如今的谢闻秋对洛邑奕的态度不冷不淡,这些天更是没有主动和洛邑奕有过交流,他很冷淡。
这让洛邑奕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搞不清楚了。
他即将要将谢菲菲纳入东宫成为他的侧妃,两家的关系应当也关系融洽了,应该很好。
为何谢闻秋如今对他的态度却是这般? 为什么?
“谢将军可否移步聊聊? 聊聊?”
洛邑奕看向谢闻秋,他看着他。
谢闻秋出声道:“太子殿下有何事,不妨直说,你说吧。”
洛邑奕愣了一下,他愣住了。
他看了眼周围,这里离皇帝的书房不远,他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那些话,听到了皇帝的耳中,他的太子那是彻底不用做了,他完了。
皇帝如今对他本来就不满,他越发不想触霉头,他不敢。
他朝着谢闻秋靠近了一点,小声道:“是有要事,还请将军挪步,换个地方说。”
谢闻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太子走了,他跟着他走了。
洛邑奕将谢闻秋带到了一处偏殿,他带他去了。
“谢将军,今日父皇如此震怒,只是因为状元郎遇刺? 就因为这个?”
皇帝竟然对他说出这些话来,这让洛邑奕心中有些忐忑,他很不安。
皇帝这是想将他的太子之位给撤掉吗? 他想废太子吗?
谢闻秋也明白太子心中的慌乱,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原本就是保皇派,和太子关系亲近,也不过是因为想让女儿当上太子妃,为了女儿。
只是从谢未荣那里知道,谢雪樱在太子面前上了眼药,并且妄想将主意打到谢家身上的时候,谢闻秋的心思就熄了,他不想了。
现在保命还来不及,更别提让女儿当上什么太子妃,皇后,没命重要。
谢闻秋想了想道:“陛下如今对您的意见越发大,这般震怒当然不止是状元遇刺这一件事,不只是。”
“近来,布防图被盗,盛京之内又住着南国使臣,前朝余党没有抓到,朝中叛党仍然有,而你身为太子,却没有作为,陛下自然生气,他很生气。”
洛邑奕闻言,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他攥紧拳头:“孤何尝不想为父皇分担? 我也想。”
“只是这些人鸡贼得很,孤压根抓不到他们,抓不到。”
谢闻秋道:“殿下偶尔也要怀疑怀疑身边人,但凡有逆贼不可能毫无踪迹,你要小心。”
他想了想道:“当日本将追查逆贼,发现逆贼和朝中叛党做出交易之后,那叛党手中竟然能拿出虎符来,他们有虎符。”
“那虎符定然是朝中人,甚至是皇子,是皇子。”
谢闻秋意味深长地看向洛邑奕:“殿下不妨查一查他们,查查他们。”
“什么? 虎符? 虎符?”洛邑奕震惊,他震惊了。
他一个太子,手中都没有虎符,他都没有。
那叛党怎么会有?! 怎么会?
“此事父皇知道吗? 父皇知道吗?”洛邑奕看向谢闻秋,他看着他。
“自然,当然。”谢闻秋直接道:“这才是陛下如此震怒的原因,拥有虎符的人不是你,那一块金牌虎符出来,自然能一下就知道是谁干的,马上就能知道。”
谢闻秋自己就拥有一块虎符,六皇子也有一块虎符,剩下的都在皇帝手里,他们在他们手里。
“你是说,六弟有反叛之心?! 他想造反?”洛邑奕眼睛一亮,他兴奋了。
如果这人是六皇子,那简直太好不过了,太好了。
洛邑奕直接除去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他要除掉他。
“若真是六皇子,陛下早就对他动手了,轮不到你。”谢闻秋无奈,他无奈了。
“越是不可能的人,反而越是能在关键的时候伤人一刀,殿下还是自己判断吧,你自己想想。”
“三天的时间之内,殿下若是能立下大功,陛下自然能为你高兴,为你高兴。”
说完,谢闻秋就走了,他走了。
他现在已经打算对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动手,他要动手了。
只要他们死了,再差也不会差到剧情中那样,不会那么差。
洛邑奕聪明也就罢了,谢闻秋直接借刀杀人,利用太子的手除了洛艟帆,他要利用他。
但要是他蠢,没有怀疑到洛艟帆的身上也没有关系,谢闻秋已经和君云锦达成了同盟,他们是盟友。
他洛艟帆,必死,他死定了。
……
是夜,是夜。
谢雪樱从床榻之上起来,看了一眼谢玉那边,她看了看她。
两人中间隔着一块屏风,将两人完美地隔开,隔开了。
见谢玉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谢雪樱这才从抽屉中拿了些药后,便打开门出去了,她走了出去。
等人一走,谢玉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坐了起来。
她看了眼门口,“这么晚,她夜半出门干什么去? 她要干嘛?”
系统:【应该是给男主送药吧? 送药?】
【今天男主不是被拍了一掌吗? 他受伤了。】
【要不要上去看看? 要去吗?】谢玉有点犹豫,她很犹豫。
既然是给洛艟帆送药去的,男女主进度应该会上升,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吧? 没关系了吧?
系统道:【还是上去看看吧,现在这洛艟帆,和你是一套,和女主是个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到时候看出个什么来,你也能知己知彼,看看情况。】
【总不能次次都让他爽吧? 老让他爽?】
谢玉:“…… ……”
她也是真的沉默了,她沉默了。
想到洛艟帆前面强吻的她两次,谢玉脸上的表情就一言难尽,她不想说。
她没有想到洛艟帆是这样一个变态啊,他是变态。
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谢玉想了想,还是暗中跟着谢雪樱出门去了,她跟着去了。
夜晚的宫中非常安静,周围只有偶尔巡逻的宫中侍卫,还有看守在殿门口的宫女们,很安静。
夜风习习,谢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远远地跟着谢雪樱,她远远跟着。
谢雪樱走的是偏殿,从殿的后门离开的,她从后门走了。
不消片刻,谢雪樱就找到了洛艟帆的宫殿,她找到了。
洛艟帆住的宫殿还是皇帝分配的一个小宫殿,这宫殿中没有什么旁的宫女太监,只有洛艟帆身边的一个书童,他只有一个书童。
谢雪樱来到门口,书童瞧见是她,先进去通报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就出来让谢雪樱进去,他让她进去。
谢玉想要过去,却被系统给叫住,她想过去。
【等等,你别看洛艟帆这宫殿周围没什么人,但其实人都藏在暗中,你过去就会立马被他发现,他会发现的。】
谢玉立刻停住脚步,她停住了。
她汗颜,露出半虚眼来:“那我这去看啥啊,看他的宫门口吗? 我看门啊?”
系统:【别急,我给你计算出来,我给你算。】
没过一会儿,系统就将这座宫殿中能看到里面的隐秘角落以投影的方式放在了谢玉的脑海之中,它重点圈出了几个隐秘的角落,道:【你不是带了暗卫出来吗? 你带了吗?】
【让你的暗卫带你去这个角落,这里是死角,没人能看到。】
谢玉:“…… ……”
暗卫的作用也是发挥到极致了,他们作用很大。
谢玉照做,她照做了。
她将暗卫叫出来,将系统圈出来的那个地方告诉暗卫,暗卫立刻带着谢玉跳上去了,他们跳上去了。
宫殿的院中,宫殿里。
洛艟帆捧着一本书坐在院中,书童将谢雪樱给领过来的时候,洛艟帆恰巧从书中抬起头来,他抬起了头。
月光照耀在他苍白的脸色上,从谢玉这个从上往下的看的角度,一双淡棕色的眼眸清透,楚楚可怜,瞧着让人好不怜惜,他太可怜了。
谢玉倒吸一口凉气,她震惊了。
【他在女主面前,都是这死出啊? 他是装的?】
好一个柔弱无害,单纯可怜的模样,他太会装了。
怎么在她面前,凶狠得跟个变态一样? 他对她很凶。
系统:【所以说他是白切黑,内里疯的一批,如果女主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疯子,肯定不会喜欢上他的,他太可怕了。】
“艟帆,艟帆。”谢雪樱来到了洛艟帆的跟前,她心疼地看向洛艟帆,温声道:“今日在训练场上,六皇子的那一掌,你吐了好多血,可有事吗? 你还好吗?”
洛艟帆虚弱一笑,道:“没事,没事。”
他眼波流转,视线从不经意间朝着谢玉藏着的那个方向瞥去一眼,他看了一眼。
谢玉突然瞧到他这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吓坏了。
【他朝着这边看过来了,我不会被发现吧? 我要暴露了吗?】
系统:【不会,肯定不是在看你,你这个位置是死角,他就算朝着你这边看,也看不到你的,相信系统算法,信我。】
谢玉定下了心,她放心了。
洛艟帆挪开了眼,他挪开了。
谢雪樱将手中的药递给洛艟帆,道:“这是专门治伤的良药,内服外用都是极好的,我原本是为我二哥哥准备的,现在给你用了,给你用。”
“多谢雪樱,多谢你。”洛艟帆接过药,他接过了药。
谢雪樱准备将药放在洛艟帆手中的时候,手一顿,道:“我给你上药吧? 我帮你?”
“你一人,难以上药,你上不了。”
谢雪樱说着,白皙的脸上带起了一丝红晕,她脸红了。
洛艟帆微微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谢雪樱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来,他没想到。
他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书童,他看着他。
书童非常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他走了下去。
“怎么? 怎么?”谢雪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脸上的温度逐渐消失,问:“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想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我就是看看。”
“如果你不想要我帮你,那就算了,我走。”
谢雪樱说着,便打算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她要走了。
洛艟帆回神,他起身攥住谢雪樱的手腕,轻声道:“不,别走,别走。”
这稍稍带了点乞求的声音,再加上他本就好听清润的音色,一下就勾住了人的心弦,他太会了。
谢玉看得津津有味,她看得很开心。
洛艟帆垂下眼睫,声音轻轻的:“我不是不想让你帮我上药,只是害怕吓到你,我怕吓着你。”
“怎么会? 怎么会?”谢雪樱摇头,道:“我怎么会被你吓到? 我不怕。”
洛艟帆轻咬下唇,他站起身来,褪去外层的衣袍,再缓缓褪去里面的衣衫,他脱了衣服。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皙的肌肤,谢雪樱和谢玉的双眼同时瞪大,她们震惊了。
谢未荣谢雪樱两人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也是不一样的,她们看到的也不一样。
谢玉所在的那个位置正对着洛艟帆的正面,从她的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洛寒风鲜明好看的线条,光滑乳白色的肌肤在月光之下几乎要反光了,硬朗的胸膛和胸前那抹粉色的茱萸,简直叫人呼吸一震,他太好看了。
由于肌肤过于白皙,他胸膛上那红红的巴掌印极为明显,很明显。
谢玉:“…… ……”
她立刻挪开眼来,她不敢看了。
【这是我能看的吗? 我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身材和王爷对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差点意思。】
洛艟帆:“…… ……”
他眼神冷了下来,磨了下腮帮子,干脆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谢雪樱,反面对着谢玉,他转过身了。
谢玉这才看到了他的背后,她看到了。
这一刻,她和谢雪樱一样,神情有些惊愕,她们震惊了。
只见洛艟帆的后背上全都是狰狞交错的鞭痕伤口,横亘在中间的是前段时间他师父抽的那一鞭,伤口此时正在结痂,因着今日白天同洛怀川的那一次对打,上面的伤口裂开,隐隐有渗出来的血,他受伤了。
在这样雪白的后背上显得尤为明显,很明显。
这就像是一块白玉,染上了无数瑕疵裂痕,它破碎了。
而谢雪樱惊讶地捂住了唇瓣,一双秋眸中瞬间掀起了一丝涟漪,她错愕道:“这…这些都是你身上受的伤吗? 你怎么了?”
洛艟帆垂眸,修长的手指将衣服又重新拎起穿上,他穿上了衣服。
这一次,他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露出修长精致的锁骨,无端有了些勾人的感觉,他太勾人了。
“吓到了吗? 吓到了吗?”
“不,不是的。”谢雪樱反应过来,立刻朝着洛艟帆走近了几步,双手环抱住洛艟帆的腰身,她哭着道:“我没有害怕,我只是觉得非常心疼你,心疼你。”
“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我就能早点让你避免受到这些伤害了,让你不受苦。”
滚烫的泪珠打湿了洛艟帆的衣襟,他背对着谢玉,脸上面无表情,将伸手搭在谢雪樱的身上,“雪樱,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你,你太好了。”
谢雪樱哭着摇头,她摇着头。
“不,你不用回报我,是我对你做的不够,我对你不好。”
【叮,男女主的进度+10,他们更亲近了。】
谢玉看了眼进度条,这进度条涨的实在是太快了,转眼间,这进度条竟然也快满了,太快了。
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进度条,不多了。
【这进度条是怎么算的啊? 怎么算的?】谢玉一边看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你侬我侬,一边分出一丝心神来,朝着系统问,她问它。
系统道:【像这种小说,女主喜欢谁,谁才是男主,谁喜欢谁才是真的。】
【男女主的进度条,主要还是看女主对男主的好感度,两个越亲近,进度条就涨的越快,越快。】
话说到这,系统又疑惑道:【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这里进度条甚至比原书剧情的进度条还快了许多,怎么会这样?】
谢玉蹙眉,她皱着眉。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觉得不对劲。
虽然洛艟帆和谢雪樱之间能看得出非常亲近,但是谢玉还是从里面找出了一丝违和的感觉,她觉得不真实。
【真是个渣男啊,他太渣了。】
谢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道,她很感慨。
怪不得系统说,洛艟帆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太可怕了。
他昨日夜晚,能在屋中说一些让人觉得奇怪的话,又能在这里装可怜来博取谢雪樱的同情,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就是骗子。
这样的感情骗子,一个不小心被他骗去了,还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太惨了。
谢雪樱非常用心的为洛艟帆上药,她很认真。
谢玉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让暗卫将她带离,她走了。
殊不知,她刚走,这边洛艟帆上好药了之后,便同谢雪樱谈起了正事,他要说正事了。
“父皇今日大发雷霆,很生气。”洛艟帆出声道:“誓要将前朝余党全都一网打尽,全部抓住。”
“雪樱,若你能让我藏在将军府中的东西被父皇找到,父皇便会将矛头全都指向将军府,届时,你再假死脱身,将将军府的虎符偷出来,以谢闻秋的名义逼宫,届时,便能顺理成章的上位,得到皇位。”
谢雪樱心里咯噔一跳,她吓了一跳。
她就是一届闺房女子,即便是从将军府出身,但所学的还是琴棋书画,三纲五常还有女戒,听到这般大逆不道的事,脸色都吓得发白了,她害怕了。
“如,如此真能成功吗? 真的能吗?”
若仅仅是依靠谢闻秋手中的兵权就能造反成功的话,那为什么谢闻秋不干脆称帝算了? 他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
洛艟帆淡声道:“如此自是不能,可不久之后,南下干旱,蝗虫灾害不断,灾荒来临,更有南国发动战争,届时,你父亲被关牢中,朝中可用的武将只剩下君云锦和刘皇子一派人,他们能用。”
“其余人,不足为惧,他们不行。”
洛艟帆垂头,温柔的看着谢雪樱:“雪樱,你对我这般好,我必捧你坐上那个皇位,让你当女皇。”
谢雪樱睁大眼睛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她的心脏砰砰的跳动,跳的很快。
咬着唇出声道:“真,真的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吗? 我能当吗?”
洛艟帆眼中带着温柔,他轻轻拢住谢雪樱,声音幽幽:“当然是真的,我的姑娘,当然。”
谢雪樱还有些犹豫,她很犹豫。
她还没有下定决心,真正的反踩谢家一脚,她还在想。
洛艟帆自然看出了她的犹豫,他温声道:“没事,还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
留给谢雪樱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时间不多了。
皇帝在上面催得急,他一直在催。
谢闻秋找到了君云锦,“这些余党一点动静都没有,那灾荒什么时候来临也不知道,布防图和虎符全都不见了,如此下去,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只能等死了。”
“不知王爷是个什么打算? 你有什么想法?”
瑾王府,瑾王府。
谢闻秋在君云锦的书房之内,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他很着急。
君云锦半躺在贵妃椅上,视线随着谢闻秋的动作和转动,撑着下巴,淡声道:“那日晚,洛艟帆进你将军府,可藏了什么东西没有? 他藏了什么?”
谢闻秋道:“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府中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太奇怪了。”君云锦眼眸弯弯:“洛艟帆能听到谢玉的心声,入你贵府,真的只是打算将谢玉给杀了? 他就想杀她?”
谢闻秋道:“他若能听到心声,那不是更应该将谢玉给杀了吗? 他应该杀了她的。”
毕竟洛艟帆未来可是要成为帝王的,一旦发现,除了他还有旁人也能听到谢玉的心声,那自然是希望能将这人除之而后快,以绝后患。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杀,反而就留到这一天呢? 为什么?”
君云锦指尖在桌案上点了点:“你将军府的虎符,可保管好了? 你看好了吗?”
谢闻秋道:“这是自然,虎符在我身上,在我身上。”
这虎符是开国前,皇帝给他的,他给的。
现在并未安稳下来,谢家不久前才打了胜仗,皇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虎符要回去,他不会要回去的。
君云锦眼眸眯了眯,“虎符保管好,至于你谢家,你谢家蠢人那么多,光是一个谢睿范就能将你们害死,拖累死。”
“若你能管好他,你谢家将虎符保住,便可无忧,你们就没事。”
“但若管不好,本王也没有法子,我也没办法。”
谢闻秋眼中带着寒光,“王爷,既然那洛艟帆准备动手了,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他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们先杀了他?”
“将军也可一试,你去试试吧。”君云锦指尖摩挲着棋子,声音缓慢:“若成,最好不过,避免一战,避免战争。”
“若不成,也请将军府收拾好首尾,莫叫人发现,别让人发现了。”
“王爷放心,我明白。”
谢闻秋说出这话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他走了。
三日之后,三天后。
南下灾荒来临,灾荒来了。
蝗虫过境,将粮食啃食殆尽,一时之间多出了许多难民,他们没吃的。
疫乱突生,发生了疫病。
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太苦了。
皇帝大怒,下令杀了好几个朝臣,臣子换了一批又一批,顿时血染金銮殿,他杀了很多。
所有臣子人心惶惶,他们都很害怕。
怎么会忽然出现疫乱和灾荒? 为什么?
南国使臣在这个时候,说要回南国,他们要走。
楚帝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他将阿若留下,又扣了南国几个使臣,剩下的这才放走了,他放走了。
盛京门口出现了许多难民,由于疫病的发酵,官兵并不敢将这些难民放进城中来,他们不敢放。
城墙之上,城墙上。
谢未荣谢雪樱跟在五公主和六皇子身边,神色凝重的看着蜷缩在城墙之下,瑟瑟发抖的难民,她们看着。
他们脸色寡淡惨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城墙上的人,他们在乞求。
有人实在不忍心,朝着下面扔下去了几个包子,下面瞬间就如同蜂窝打抢一般,朝着那几个馒头蜂拥而上,太惨了。
实在残忍极了,太残忍了。
洛怀川蹙眉:“短短三天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像他们被饿成这样的程度,如果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如此夸张的,不可能这么惨。”
谢玉沉默的看着下面,她默默地看着。
她知道剧情,却根本插足过多的剧情,用提前知道剧情的能力,救下这些人,她救不了他们。
【不过,剧情中不是仅仅有饥荒吗?怎么会有疫病出现? 怎么会有疫病?】
又是疫病又是饥荒,不管是旱涝还是洪涝还是蝗虫过境,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更可怕的是,战争即将在不日之后就开始,太可怕了。
谢玉心中沉闷难受极了,她很难受。
系统也有些奇怪,它也很奇怪。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
洛觅玥看不行去了,她转头看向洛怀川:“为什么没有人布施? 为什么没人帮他们?”
“这些百姓这么可怜,难道要活生生地看着他们饿死在这吗? 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逐渐天气逐渐变热,这些百姓窝在一起,更容易滋生细菌,死了之后若不能火化,随便扔在乱葬岗,更是一场超级大病毒,太可怕了。
洛怀川垂下眼来:“何尝没有人想要去布施?但疫病不是开玩笑的,若大夫不能医治,染上了疾病,那便就有性命之忧,没人敢去。”
“又有谁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为这些百姓布施呢? 谁会去?”
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看着心情难受极了,洛怀川干脆不看,转身朝着盛京之内走去,他走了。
洛觅玥只能跟上,她只能跟着。
谢雪樱倒是站在原地顿了一秒,她看了眼底下的难民,抿了抿唇,转身跟上几人的步伐,她也走了。
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谢雪樱一直和赖晓等人有联系,这疫病就是他们几人从民间传出来的,他们做的。
他们的势力过弱,若是一个和平盛世,想要复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可能成功。
只有天下大乱,皇帝左右顾及不周,这才能有复国的希望,才有机会。
从城墙上下来,谢玉等人正好和带着军队准备去城门外的谢睿范遇见了,他们遇到了。
洛觅玥瞧见谢睿范,眼睛一亮,她很开心。
“谢少将军! 少将军!”
谢睿范也朝着这边看来,他抬起手来,朝着洛觅玥行了一礼,出声道:“见过五公主,六皇子,见过公主。”
“哥哥,哥哥。”谢雪樱眼眸弯弯的看向谢睿范,她很开心。
谢睿范亦是转过头来,眼神宠溺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雪樱,许久不见,在宫中可好? 你还好吗?”
谢雪樱点了点头:“多谢哥哥关心,一切皆好,我很好。”
“多亏了五公主的关照,多亏了公主。”
谢雪樱说着,朝着洛觅玥看去了一眼,她看了一眼。
洛觅玥立刻垂头,脸颊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娇声扭捏道:“哎呀,这不算什么的,我与雪樱本就是好友,我们是朋友。”
谢睿范朝着洛觅玥看去:“多谢五公主照顾家妹,谢谢公主。”
洛怀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谢睿范,旋即笑道:“少将军一共有两个妹妹,怎得只关心你的雪樱妹妹,却不关心你的亲妹妹? 你不关心你妹妹吗?”
谢睿范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愣住了。
他冷着脸朝着谢玉看了一眼,他看着她。
谢玉在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关心我?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发疯,忽然来给我一剑? 他会杀我的。】
谢睿范听着心声,握剑地手紧了一下,他握紧了剑。
她猜得不错,谢睿范这会儿还真的想立刻就给她一剑,他想杀了她。
【不过他的好日子也就这么几天了,得亏他现在还这么喜欢谢雪樱,马上谢未荣就会被派去赈灾,到时候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前朝余党干的,顺便发现前朝公主就是谢雪樱,再被谢雪樱灭口,太惨了。】
谢睿范:“…… ……”
他即便已经知道了,但是再次听到谢玉的心声,他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他还是害怕。
如今疫病和灾荒都来临了,他还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谢玉心声中所说的这一切,全都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
【不过,谢雪樱又怎么会出现在赈灾的地方啊? 她怎么会去?】
谢玉忍不住问,她问。
如今谢雪樱正在宫中当伴读,怎么可能随便出宫门? 她出不去啊。
【剧情里,是谢雪樱偷偷跟着谢未荣一起去的,但现在谢雪樱成为了伴读,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出现,她还会去吗?】
【她不去的话,说不定你那大哥的性命能保住,但她去的话,你大哥应该会按照原剧情中的那样死去,他死定了。】
谢玉正在听系统说话,谢睿范在这时冷哼一声:“谢玉性格顽劣,她在宫中能受什么委屈? 她不会受委屈的。”
谢玉微笑:“二哥哥说的都对,你说的对。”
【他真是死了也活该,他该死。】
洛怀川瞧了一眼谢玉,又瞧了一眼谢睿范,笑着道:“看来传闻是真的啊,谢少将军果然不待见这位新妹妹,你们关系不好。”
谢睿范不想同谢再多说几句话,他转头看向洛怀川,问:“六皇子可还有事? 没事吗?”
“若是没事,末将就先行一步,我就走了。”
洛怀川耸肩,让开身子来让谢睿范等人路过,他让开了。
谢玉跟在洛怀川的身后,也侧身让开,她也让开了。
正当她等着这群人离开的时候,队伍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看到了熟人。
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伸手弹了一下谢玉的额头,他弹了她。
谢玉捂着额头震惊抬头,便瞧见了队伍中宋海秋的身影,她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盔甲,已经走了过去,似乎是察觉到了谢玉的视线,抬手冲她扬了扬,他和她打招呼。
谢玉:“…… ……”
谢玉震惊,她很震惊。
她瞪大眼睛看向宋海秋的背影,她看着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谢睿范的队伍里? 为什么?】
谢睿范还没走远,听到这句心声猛地一顿,转头隔着人群朝着谢玉看去,他看着她。
谢玉却没有在看他,他已经跟着六皇子五公主等人从原地离开了,她走了。
【他不应该在别的营吗? 他不应该在这里啊。】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宋海秋应该是在谢睿范的队伍之中出来了才对啊,他会离开的。
【这又是什么蝴蝶效应?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也有点蚌埠住了,它甚至摆烂道:【算了,只要能完成任务,就不管这么多了,随便吧。】
谢玉:“…… ……”
她有些忧心忡忡,她很担心。
谢睿范的带的队,是会全军覆没的,会死人的。
谢府,谢府。
谢闻秋、谢未荣、谢瀚俞三人坐在书房之中,几人的脸上都愁云满面,他们很愁。
灾荒真如谢玉所说的一样来临了,她说的都应验了。
甚至不仅仅是灾荒,还有疫病,更加可怕。
接下来,皇帝就会派谢未荣南下赈灾,之后按照心声中所说,未荣会遭遇不测,他会死。
“父亲,您真的已经想好了,对七皇子和雪樱动手吗? 真的要动手吗?”书房内寂静了一会儿,谢未荣缓缓出声,他有些犹豫地看向谢闻秋,他犹豫了。
谢闻秋道:“只有将这两人给杀了,我们谢家说不定就能活了,才有一线生机。”
“可雪樱…… 雪樱……”谢瀚俞出声道:“雪樱毕竟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您真的忍心将她给杀了吗? 您舍得吗?”
谢闻秋双眼通红,他站起身来,看向谢未荣两人:“造孽!造孽啊!”
“我若不杀她,她便会将我谢家满门坑害而死,你们而今难道还没有想清楚吗? 你们还不明白吗?”
“难道要等她真的将你们兄弟几人害死一个,你们才会动手?! 你们才会动手吗?”
谢未荣、谢瀚俞两人顿时沉默了下去,他们不说话了。
谢瀚俞看向谢未荣,他看着他。
他们谢家兄弟几人之中,谢未荣是第一个出事的,如今性命危及,他们心中怎么能不惶恐? 怎么能不害怕?
怎么就不能改变? 他们改变不了吗?
为什么事情偏偏就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
谢未荣问:“父亲打算如何做? 你要怎么做?”
谢闻秋脸色沉沉:“我们虽说已经和瑾王摊牌,但瑾王一定还有隐瞒我们的地方,他瞒了我们。”
“我们也不能全靠瑾王,不能全指望他。”
“我已经提醒太子,希望他能够注意到夺嫡路上,除了一个六皇子是他的威胁之外,还有一个七皇子,他要小心。”
谢未荣摇摇头道:“比起六皇子来说,七皇子实在是太不入眼,他太不起眼了。”
“他没有一个好身世,背后也没有朝中大势力的支持,太子怎么会将他放进眼里? 他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况且这人,善于掩藏,他藏得很深。”
谢未荣回想起这几次遇到过洛艟帆的场景,他想起那些事。
若不是亲眼瞧见过,他前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简直变了一个人。
在外人眼前,也就是一个柔弱无用的七皇子,谁会相信? 没人会信。
“不管七皇子如何,先将雪樱给解决掉,我们先杀了她。”
谢闻秋冷声道:“我已经派人往雪樱的吃食中下毒,就看会不会成,能不能成功。”
……
回到宫中,她回宫了。
洛觅玥跑去太后那去了,她去找太后了。
谢未荣谢雪樱坐在圆桌前,跟前是婢女准备好的茶点,她们吃点心。
两人坐在御花园亭之中,她们在亭子里。
谢玉一只手撑着下巴,侧过头来看向池中,她看着池塘。
“谢玉。”谢雪樱用筷子往谢玉碟中夹了一块糕点,她眼眸弯弯,朝着谢玉道:“虽说你才是谢家真正的千金,但到底我才是真正生活在谢家十几年的千金,我才是真的。”
“同哥哥们的感情这一方面,我自然是比你更亲近的,他们更喜欢我。”
谢玉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谢雪樱:“你前几天不才说,要将谢家还给我? 你要给我吗?”
谢雪樱的动作一顿,她愣了一下。
她道:“我是这样打算的,你放心,过不久我便会离开谢家,我会走的。”
“离开谢家? 离开?”这下谢玉是真的愣住了,她很惊讶。
她疑惑地看向谢雪樱:“你离开谢家,还能去哪? 你要去哪?”
谢雪樱语气笃定道:“我离开谢家,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占了你的身份,想必你心中肯定怨怼讨厌我吧? 你肯定讨厌我吧?”
谢玉静静地看向谢雪樱,她看着她。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带着一股高高在上,好像看透了一切,想要将一切都施舍给她的神情,她很高傲。
“你是以己度人吗? 你是这么想的吗?”谢玉问:“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没想过。”
她不是真正的原主,没有那么在意身份的真假,她不在意。
说白了,她的归处不在这里,自然不会对这里的任何一切都产生感情,她没有感情。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谢雪樱不信,“你不用跟我说假话,你不用骗我。”
“我说过了,我会离开谢家,到时候属于你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都给你。”
谢雪樱道:“我可以教你如何讨好母亲和哥哥,甚至于太子,太子妃之位,我也可以给你,都给你。”
谢玉:? ?
【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什么?】
谢玉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雪樱最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怎么忽然会跟她说这些,她怎么会这样说?
系统:【不懂,难道是因为谢家人对她的态度不如从前了,她心中萌生了想要离开谢家的想法? 她想走了?】
谢玉沉默,她沉默了。
她倒是要听听,谢雪樱要说出个什么话来,她想说什么。
谢雪樱手指捻起一块糕点来,准备往嘴里放,她要吃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只白猫腾空而起,直直地朝着谢雪樱扑去,它扑过来了。
“啊! 啊!”
谢雪樱尖叫一声,她吓坏了。
她踉跄着站起身来,手中的糕点掉在地上,被那只白猫给叼起,猫叼走了。
白猫将糕点吃掉了,它吃了。
谢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她跟着站起来,她吓了一跳。
不一会儿,就有宫女急急地朝着这边跑来,将白猫抱起来,连声朝着谢未荣谢雪樱道歉:“二位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这猫儿顽劣,乃是蔺贵妃的猫儿,请两位小姐息怒,请小姐原谅。”
谢玉摇摇头,她摇了摇头。
谢雪樱惨白的脸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她摇摇头,道:“无事,没事。”
“虚惊一场,吓死我了。”
“喵! 喵!”
话音刚落,这只白色的猫骤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它惨叫着。
众人吓了一跳,大家都吓了一跳。
只见猫儿骤然从宫女的手中跳到地上,疼得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嘴角吐出鲜血,息气而亡,它死了。
谢玉眼睛瞪大了,她睁大了眼睛。
谢雪樱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猫,她不敢相信。
宫女脸色煞白,“猫,猫… 猫死了。”
“天呐!快去叫贵妃! 快去!”
宫女尖叫一声,连忙转身跑了,她跑了。
谢雪樱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很害怕,她浑身发抖。
她看向桌上的糕点,又看向那面如死灰的猫儿,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明白了。
这糕点上,有毒?! 有毒!
有人要害她? 谁要害她?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谢玉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连忙拆下发簪上的银簪,朝着自己碗中的糕点戳去,她戳了戳。
银簪子进,黑簪子出,簪子变黑了。
这一盘糕点都有毒,有毒。
有人要杀她们两个人? 谁要杀她们?
不一会儿,蔺贵妃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过来了,她来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凤眸一扫,视线落在谢雪樱和谢玉的身上,她看着她们。
谢雪樱还在后怕之中,她很害怕。
不敢想,若是她将那糕点吃下,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她不敢想。
谢玉反应过来,朝着蔺贵妃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这糕点中有人下毒,有点毒。”
她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她解释了。
蔺贵妃脸色大变:“怎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蔺贵妃立刻让人查封了整个宫殿,将刚刚御膳房中端来糕点的宫女抓来,她要查清楚。
那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道:“娘娘,冤枉啊,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是无辜的。”
蔺贵妃坐在亭院之中,冷冷的看着宫女,“你没做,那是何人所为? 谁做的?”
宫女哪里知道是谁做? 她不知道啊。
“奴婢端来糕点时,未经他人之手,如若糕点中有毒,那必然是御膳房中有人所为的啊! 一定是有人陷害。”
宫女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相声,听着就让人觉得头疼,她磕头如捣蒜。
谢玉看了那宫女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蔺贵妃:“娘娘,若是御膳房中有人所为,那就严重了,太严重了。”
“我同姐姐是运气好,没有将这糕点吃下,但宫中其他人,乃至太后、皇上等人中毒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会出大事的。”
话音落下,蔺贵妃脸色微微一变,她脸色变了。
“你说的有理,快!速速派人去通知陛下! 赶紧去!”
这下,整个宫中全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之中,大家都紧张起来。
宫女连忙讲话传到皇帝宫中,她去报信了。
皇帝得知之后,大怒,连忙加大人手彻查御膳房,他很生气。
所幸,查下来,御膳房内并没有这样的毒,只有谢未荣谢雪樱吃的那盘糕点中有毒,只有她们的有毒。
这下直接确定,有人想要将谢雪樱给杀了,有人要杀她。
为什么不是将谢玉给杀了呢? 为什么不杀她呢?
因为谢玉碟中的糕点,是经谢雪樱之手夹给谢玉的,是她给她的。
就差那么一点点,谢雪樱就吃下那糕点,中毒身亡,她差点死了。
这毒也极为狠毒,吃下去的人在三秒之后就会立刻死于非命,必死无疑。
完全不讲道理,太狠毒了。
谢雪樱浑身瘫软,她吓坏了。
楚帝快要气炸了,他要气死了。
天子眼皮子底下频频出事,简直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很没面子!
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又死了一批,又有人死了。
可依旧没有抓到真正的真凶,没抓到凶手。
…
将军府,谢将军府。
谢未荣沉重脸,将今天打听的事情告诉了谢闻秋,他告诉父亲。
“那带了毒的糕点原本是要进雪樱的嘴中的,但是却忽如其来的猫儿将她嘴中的糕点抢走了,被猫吃了。”
谢未荣叹了口气:“天不让她亡,她命大。”
谢闻秋脸上的表情凝重了:“此事惊动了陛下,又没有办法将雪樱给杀了,可如何是好? 我们怎么办?”
“我认为雪樱并不是关键,不重要。”
谢未荣道:“谢雪樱不过是一届柔弱女子,将精力全都放在她身上没有必要,没必要管她。”
“那心声中所说,谢雪樱之所以能够连累到我谢家人,是因为我们重视她,爱护她,可我们如今已经提前知道了未来,又怎么还会做一样的事? 我们不会再那样做了。”
“这样做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会适得其反。”
谢闻秋看了一眼谢未荣,无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 你以为我不懂吗?”
“可你看看老二,你看看他。”提到谢睿范,谢闻秋脸上就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和老三不会受到干扰,老二呢? 老二呢?”
“老二也不会吗? 他不会吗?”
想到谢睿范那离谱的模样,谢未荣沉默了,他沉默了。
“如今是不能动手了,往后看准时机吧? 以后再说吧?”
谢闻秋叹了口气,他叹气。
谢未荣沉默了,他沉默了。
他走出谢闻秋的书房,看了眼天,他看着天空。
之后的时机还能如何? 以后还有机会吗?
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
谢未荣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有不好的预感。
洛艟帆的宫殿内,在洛艟帆的宫里。
谢雪樱站在院子中,目光惊愕地看向洛艟帆:“你说是我爹爹找人来给我下药? 是他要杀我?”
“这不可能! 不可能!”
她下意识就反驳,她不相信。
洛艟帆坐在石凳前,他撑着下巴,身后手下牢牢固定住一个小太监,他控制着他。
那小太监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声求饶:“七皇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是镇国将军让人给我银两下在谢四小姐的糕点之中,都是镇国将军让我做的! 我也是被逼的!”
“饶命! 求你饶了我!”
谢雪樱身子踉跄了一下,她站不稳了。
她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
“这一定是你骗人的! 你在骗我!”
谢雪樱猛地转过头来,视线看向洛艟帆:“我父亲为什么要杀我? 他为什么要杀我?”
洛艟帆看向那小太监,他看着他。
“能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镇国将军让你做的? 你有什么证据?”
“世人都知,谢大将军独宠谢雪樱,又怎么会让你在谢四小姐的糕点之中下毒? 他不可能害你。”
小太监急忙道:“是,是镇国将军,是他。”
他想了想,连忙低头在荷包里翻找银两,最后拿出一角被绞断的碎银子,他拿出了银子。
这下面正巧是一个谢字的一边,是谢字。
能看出上面是个谢字,可以看出来。
谢雪樱怔愣的看向那个碎银子,她看着它。
小太监道:“这是镇国将军派人送给我的银两,我绝对没有骗人啊! 我没骗你!”
谢雪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相信。
她心尖已经隐隐有了些许动摇,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仅凭一个碎银子,我怎么会相信你,我不相信。”
洛艟帆起身,双手轻轻地揽住谢雪樱的肩膀,轻声道:“雪樱,我知道真相让人很难接受,我知道。”
“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何必要骗你? 我为什么要骗你?”
他的声音闷闷的,小声道:“将军府不值得托付,我才是你永远可以托付的人,你只能依靠我。”
“你不信我吗? 你不相信我吗?”
“为了你,我可以闯入将军府刺杀谢玉,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你这般善良美好,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会保护你。”
谢雪樱抬起头来,她的美眸中已经饱满了泪水,仓皇无措的眼神看向洛艟帆,如同一直受惊没有安全感的小鹿,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她抓住了希望。
“真的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洛艟帆双手捧着谢雪樱的脸,用额头抵住谢雪樱的额头,他看着她。
“是真的,雪樱,是真的。”
他语气笨拙,但情绪却极为诚恳:“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谢家不仁,你便也不义,你不用对他们好。”
“雪樱,你不用顾忌着这么点养育之恩,按照我说的去做,你永远都不应成为鱼肉,而是成为刀俎,你要反击。”
谢雪樱脸上的神情恍惚了片刻,她迷茫了。
她整个人都扑进了洛艟帆的怀中,她抱住了他。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谢雪樱的声音喃喃,她很害怕。
“乖,雪樱,没事了。”洛艟帆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伸手轻轻的抚着谢雪樱的头,他安慰她。
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磅礴的野心和跳动的风意,他有野心。
翌日,第二天。
谢雪樱一大早踉跄的跑出了五公主的宫殿,直奔皇帝的金銮殿,她跑去找皇帝。
金銮殿是皇帝议早朝的地方,是早朝的地方。
“陛下! 陛下!”
她推开金銮殿的大门,踉跄着跑了进去,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谢雪樱的身上,她成了焦点。
谢雪樱小脸惨白,她脸色不好。
“放肆!谁放她进来的! 谁让她进来的?”皇帝声音夹杂着怒意,他生气了。
“雪樱?! 雪樱?!”谢闻秋和谢未荣两人皆震惊地看向谢雪樱,他们很惊讶。
宫殿之上,所有朝臣都惊愕地看着这个大胆到闯进金銮殿的女人,他们看着她。
洛邑奕也是惊住了,他很惊讶。
“雪樱,你来做什么? 这里可是金銮殿! 来人,快将她带下去! 快带她走!”洛邑奕的声音急切,他很着急。
生怕晚了,皇帝就要将她拖出去给杀了,他害怕皇帝杀了她。
“陛下! 陛下!”谢雪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扬长了声音,一下跪在金銮殿的正中央,大声道:“陛下,臣女有要事要禀告! 我有话说!”
君云锦站在一侧,目光幽深地看向谢雪樱,他看着她。
“谢四小姐最好是有要事,擅闯金銮殿,可是死罪哦,你会被杀头的。”
君云锦的声音幽幽的,他语气阴森。
谢雪樱一一僵,她眼神无措的在宫殿中寻找熟悉的声音,她寻找着。
洛艟帆站在人群之中,朝她递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鼓励她。
谢雪樱这才眼睛一睁一闭道:“陛下!昨日在御膳房下毒,想要将我毒死的,是将我养大的爹,镇国大将军,谢闻秋! 是他要杀我!”
轰隆! 轰隆!
谢闻秋如遭雷击,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雪樱,他不敢相信。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知道?
“雪樱?! 雪樱?!”谢未荣失声,他声音提高了一些,“胡闹! 你胡说!”
“你这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你疯了吗?”
“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楚帝原本带着怒意的表情一顿,他眯着眼睛,又重新坐回了龙椅上,眯着眼睛看向谢雪樱,问:“嗯?此话从何而来? 你从哪里听说的?”
“谢卿既是将你养大的父亲,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雪樱愤愤地看了一眼谢闻秋,她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出声道:“陛下,此事臣女知道时,也是不敢相信,我也不相信。”
“兴许是臣女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父亲打算将我杀人灭口吧,他要杀我。”
“既然父亲不念旧情,也休怪我狠心了,我也不客气了。”
谢雪樱朝着谢闻秋的方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她磕头。
霎那间,谢闻秋的身体拔凉拔凉的,他身形晃了晃,他站不稳了。
要不是身后有人搀扶着,他这会儿只怕早就撑不住了,他要倒了。
若非这一幕在他眼前亲眼上演了,谢闻秋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
谢雪樱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甚至还以这么极端的方式,她竟然这样做。
谢闻秋转头,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和无措,他很绝望。
他害怕,他很害怕。
怕谢雪樱得知真相之后,一怒之下将她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她会说出来。
那这样,谢家将死无葬身之地,谢家就完了。
谢未荣心跳也乱了一拍,尽管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但真正直面这一幕的时候,心如同寒冰一般,他的心很冷。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谢雪樱:“雪樱,你可是被人利用了? 你被人骗了?”
“你的这些话,全都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旁人教你的? 谁教你的?”
谢雪樱眼神闪躲,避开了谢未荣的眼神,她不敢看他。
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近来爹爹和哥哥都对我如此冷淡,不就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想要将我舍弃了吗! 你们想抛弃我!”
“如今又要派人来进宫毒害我,我再不出声,只怕过几天再见的,就是我的一具尸体! 我就死了!”
谢雪樱越说越有理,声音震地有声,她声音很大。
“雪樱。”顾太师颤着声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吗?”
“你若是闹了小脾气,一家人尽管关上门来一起解决,但这里可是金銮殿,不是你玩闹的地方! 你别胡闹!”
顾太师一大把年纪,要吓得心脏跳出来了,他吓坏了。
谢雪樱心怀愧疚,她很愧疚。
她不愿意去看顾太师的脸,她不敢看。
虽说谢闻秋要将她暗中杀害,但是顾家人对她是极好的,只是这份好在发现她不是顾晚吟亲生的之后,便收回了,他们对她不好了。
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怕是太师府也会被连坐,太师府也要倒霉。
但谢雪樱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双手合十,平放在地面上,以头磕手背,大声道:“镇国大将军谢闻秋,存有反派之心,在家中窝藏银两无数,练私兵,藏龙炮! 他要造反!”
轰隆! 轰隆!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大家都震惊了。
什么?! 这是真的吗?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连声大喝:“来人! 来人啊!”
御林军瞬间从外面进来,他们进来了。
楚帝直直看向谢闻秋和谢未荣两人,道:“将他们二人给朕押起来! 抓起来!”
“陛下! 陛下!”谢闻秋大声喊冤,他跪在地上,道:“简直就是冤枉! 我是冤枉的!”
“臣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怎么会造反!”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的女儿,会胡说八道冤枉你? 她在骗我?”楚帝冷冰冰地看向谢闻秋,他质问他。
谢闻秋是真的冤,他是冤枉的。
除了要将谢雪樱给杀了,其他事情简直就是谢雪樱胡言乱语! 她胡说八道!
胡诌的! 都是假的!
“陛下! 陛下!”君云锦缓缓走到了殿中央,他双手合十,朝着皇帝行了一礼,缓声道:“还请殿下莫要激动,冷静。”
“此事真假有待查证,我们查清楚。”
君云锦说着,眼神冷漠地看着谢雪樱:“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你有证据吗?”
谢雪樱道:“父亲事情做得极为隐秘,臣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父亲将龙炮藏于臣女的闺房之中,他藏在我的房间里。”
“此事臣女进宫前发现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陛下,却没有想到,父亲为了防止臣女讲出去,竟然买通太监,要将我毒死! 他要杀我灭口!”
“放屁! 你放屁!”谢闻秋气得双眼通红,他很生气。
他目眦欲裂地看向谢雪樱:“我谢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信口胡诌来冤枉我们?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你当真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你就是个白眼狼!”
谢雪樱抿唇,她挪开脸来,冷声道:“我是白眼狼,父亲要将我杀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自保吗? 我要保护自己!”
“陛下! 陛下!”谢雪樱又朝着楚帝磕了一头,大声道:“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察! 我说的都是真的!”
完了! 完了!
谢未荣看着谢雪樱这斩钉截铁的模样,她很坚定。
哪里来不会知道,这人只怕是有备而来,她是有计划的。
将龙袍藏在她的闺房之中,还真敢说,她真敢说。
谢未荣真是气笑了:“谢雪樱,你说是我们将龙袍藏于你闺房之中,你可有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
“如何能证明,你这龙袍是我们藏的,而不是你自己藏的,用用来栽赃我们? 你怎么证明?”
谢雪樱双眼通红,她眼中氤氲着泪珠,委屈无比地看向谢未荣:“大哥哥,若非你们将我逼进绝路,我又为何要做出这般损己利人的事情? 我也不想这样啊!”
“陛下,陛下。”谢雪樱朝着楚帝道:“那龙袍是我小时候便藏着的,若非我无意中发现,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都不知道。”
殿中哗然,大家都震惊了。
所有人目光震惊的看向谢闻秋,他们看着他。
右相第一个跳出来,指着谢闻秋的鼻子怒声道:“好几个谢闻秋,原来早就已经有了反叛之心! 他要造反!”
谢闻秋:“……”
他气得从脖子红到脸,鼻孔一张一合,喘着粗气,目眦欲裂的看着谢雪樱:“好好好! 好!好!”
“谢雪樱! 谢雪樱!”
“当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竟然将你这么个白眼狼养在身边! 我真是瞎了眼!”
“你没良心! 你个黑心肝的! 你太狠心了!”
这一刻,谢闻秋竟然才真正的感觉到了笑话,他觉得可笑。
天大的笑话! 天大的笑话!
他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疼爱的闺女,甚至亲生闺女回来后,他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他对她不好。
换来的竟然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他被她陷害了。
“来人! 来人!”楚帝沉声,“先将谢闻秋、谢未荣两人关押起来,是真是假,朕调查清楚了之后,再做定夺! 抓起来!”
御林军立刻将谢闻秋和谢未荣两人给押起来,他们抓走了他们。
谢闻秋转身看向楚帝,“陛下,臣有没有反叛之心,天地可鉴,我没有造反之心,老天可以作证!若陛下只因旁人的三言两语便轻信了他人之言,老臣心寒! 您不能听信谗言啊!”
“老臣当真无话可说,我无话可说。”
“我谢家,为陛下出生入死,若真有反叛之心,何至于如此麻烦? 我们用得着这样吗?”
“谢雪樱所说,更是荒诞至极! 她胡说八道!”
楚帝冷着脸看着他:“押下去! 带下去!”
“将整个谢家全都给朕封起来! 封了!”
“陛下,陛下。”君云锦看向皇帝,沉声道:“近来外面动荡不安,朝中又有贼人尚未抓到,这位四小姐是否被人利用尚且未知,她是不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先将人关进宫中,再去搜查也不迟,先调查一下。”
楚帝想了一下,道:“知珩所说有理,那便按照知珩所说的去做,听你的。”
谢闻秋满含泪水,心有不甘的被人给押了下去,他不甘心。
待人走后,金銮殿上一片安静,大家都安静了。
右相道:“陛下,他谢家既然有了反叛之心,那虎符就不该放在谢家人之上,还请陛下将虎符收回,不能给他们。”
楚帝:“朕知道了,我知道了。”
洛邑奕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谢闻秋就要倒台了? 他不敢相信。
他目光震惊错愕的看向跪在殿中央的谢雪樱,他看着她。
谢雪樱垂着头,身形消瘦,孤零零的跪在殿中央,忍受着周围凌厉审视的视线,周身肌肉都在颤着,她很害怕。
“谢雪樱,你若是说了假话,朕自当砍你的头! 我要杀了你!”
谢雪樱白着一张脸,柔声道:“陛下明察,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帝站起身来,大声道:“将谢家满门全都给朕搜查一遍! 搜!”
霎时间,所有御林军出动,他们出发了。
谢玉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宫中拿着书卷同五公主一起抄书,她正在抄书。
今日谢雪樱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过来,她没来。
“公主! 五小姐!不好了! 出事了!”
宫婢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殿中,她跑进来了。
洛觅玥抬起头来,蹙眉道:“什么事,如此匆忙,慌慌张张的?”
宫婢看了一眼谢玉,道:“谢四小姐上金銮殿状告镇国大将军有反叛之心,私藏龙袍,私自练兵,现在陛下要将整个谢家都给查封! 谢家要完了!”
“噗! 噗!”谢玉刚准备喝进嘴里的茶吐了出来,她吐了。
她站起身来,目光错愕的看向宫婢,她很惊讶。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谢雪樱疯了不成? 她疯了吗?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洛觅玥也不敢相信,她不相信。
这件事是别人说出来的,还有点可信度,但从谢雪樱嘴里说出来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太离谱了。
这不自掘坟墓吗? 她自己找死吗?
对她谢雪樱来说有什么好? 她有什么好处?
宫婢急道:“千真万确,现在镇国将军和谢少卿全都被关押在宫中,他们被抓起来了。”
谢玉错愕的瞪大双眸,她很惊讶。
【真的假的? 谢雪樱也疯了? 她疯了吗?】
来不及多加思索,谢玉提起裙摆来就朝着宫殿外跑去,她跑出去了。
洛觅玥诶了一声,连忙叫人将她给拦住,拦住了她。
“你去哪? 你要去哪里?”
谢玉转头看向洛觅玥,道:“我要出宫,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她就猜到了,洛艟帆定然是在谢家藏了什么东西,不然谢家哪里会有龙袍? 她早就猜到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话怎么会是谢雪樱说出来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玉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明白。
她问系统:【现在的剧情,还算没有走偏吗? 剧情怎么样了?】
系统沉默,它沉默了。
这偏的也太严重了,太离谱了。
原本以为谢雪樱会一个个将谢家害死,现在好了,她这是打算同归于尽,将所有谢家人全部创死,她要和谢家同归于尽。
【难怪她前段时间还说,要将谢家还给我,她要还给我。】
谢玉感慨,她感慨。
原来这是打算毁了整个谢家,她要毁了谢家。
为什么啊? 为什么?
谢玉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明白。
再如何,谢雪樱也不至于对谢家有这样的怨恨啊,她不至于啊。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啊?
洛觅玥抓住谢玉的手,“你现在不能走,谁都知道你在宫中做伴读,你离开便是杀头之罪,你会被杀头的。”
谢玉这会儿慌乱的心也稳定了下来,她冷静下来了。
她朝着洛觅玥道:“公主说的对,公主说的对。”
谢玉坐了回去,她坐下了。
她这会儿心乱如麻,她很乱。
“你就在宫中,不要乱走,我去问问皇弟,我去问问。”
洛觅玥将谢玉摁在原地,旋即跑了出去,她跑出去了。
待洛觅玥走后,谢玉等了一会儿,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唤出影卫将信送了出去,快马加鞭到将军府,她送信了。
与此同时,御林军带着皇帝的圣职,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他们出发了。
……
将军府,谢将军府。
整个将军府被御林军给围了起来,围起来了。
下人将消息传到谢老夫人耳中时,谢老夫人目光惊愕,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下来,她吓坏了。
“你说什么? 御林军将整个将军府给围起来了?! 这是真的吗?”
小厮急忙道:“是啊,御林军总督拿着圣旨,说是陛下下令将整个将军府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谁都不能出去。”
谢老夫人身形颤了颤,差点瘫软在地,身后的婢女见状立刻扶住谢老夫人,她要倒了。
“快,扶我出去,扶我出去。”
谢老夫人强撑起身子,让身后的婢女将她扶着出去,她要出去看看。
谢家的庭院之中,院子里。
谢家上下人心惶惶,谢夫人脸色难看的来到大门口,还未出门,便被带着刀的御林军给拦住了,她被拦住了。
“谢夫人,陛下有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谢家,谁都不能离开。”
谢夫人震惊,“陛下的旨意? 这是陛下的旨意?”
督军瞥了一眼谢夫人,冷哼一声道:“你谢家有反叛之心,你们要造反。”
“是死是活,全看陛下,看陛下的决定。”
轰隆! 轰隆!
此言一出,谢夫人如遭雷击,她被雷劈了。
“反叛之心? 造反?”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反叛之心? 他们怎么会造反?
这时,谢老夫人和谢菲菲匆匆赶来,听到这一声的谢老夫人顿时激动了起来:“苍天明鉴,我谢家从未有过反叛之心! 我们没有造反之心!”
督军道:“这是话是你们府内的四小姐,谢雪樱所言,还能有假? 她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什么?
谢雪樱所说? 她说的?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谢夫人当即否认,她不相信。
谢菲菲也瞪大眼睛,看向督军:“督军此话当真? 你说的是真的吗?”
督军笑了一声,道:“今日在金銮殿之上,令千金跌跌撞撞跑入殿内,声泪俱下控诉谢将军谋杀女儿,将军府私藏龙袍,私自养兵,有反叛之心等诛连九族的罪名尽数供出,她都说了。”
“你将军府有天大的胆子,胆敢谋逆! 你们竟然敢造反!”
一条条说下来,谢家上下震惊,他们很震惊。
“放你娘的狗命! 你放屁!”谢瀚俞冲过来,他双目通红,他很生气,“怎可听信他人之言?! 你怎么能相信她说的话?!”
“谢雪樱怎是他人? 她不是你将军府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最得宠的女儿吗? 她不是你们最疼爱的女儿吗?”
“她也能说假话,害自家人吗? 她会陷害自己的家人吗?”
“我不与你们争论,我不和你们说。”督军一手放在腰间的刀上,冷声道:“陛下有令,违令者,杀无赦,谁敢违抗圣旨就杀了谁!”
“造孽! 造孽啊! 造孽啊!”谢老夫人哀嚎一声,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她晕倒了。
“祖母! 祖母!”
谢瀚俞和谢菲菲两人惊呼一声,他们很着急。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谢夫人喃喃自语,她不相信。
她身形晃了晃,她站不稳了。
明明三天前出府还好好的,现在谢家怎么就背上了谋逆的罪名了? 这是为什么?
宫内,皇宫内。
御林军很快就来到了五公主的殿中,要将谢玉也一同带走,也要抓走她。
“谢五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走吧。”
谢玉抿了抿唇,跟着御林军一起走了出去,她出去了。
皇宫内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大牢,谢玉一路跟着御林军走入大牢,她被带去大牢。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和难以言喻的味道,湿冷的空气直钻入人的肌肤,冻得人打了个寒战,她很冷。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啊?
突变来得太过突然,谢玉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准备,她没准备好。
牢门打开,门开了。
“进去吧,进去吧。”
谢玉被侍卫推进了牢内,她被推进去了。
她转过身时,牢房内的门就已经关上了,门关上了。
这牢房内什么都没有,只铺着一层湿稻草,一屁股坐在上面,谢玉都嫌坐的屁股凉,她觉得很冷。
【我该不会就这么跟着谢家一起死了吧? 我要死了吗?】
谢玉满脸的惆怅,她很惆怅。
系统道:【不会的,不会的。】
【如今朝中的局势并不好,朝内缺人用,马上南国进犯,谢家还有用处,谢家还有用。】
系统给谢玉下了一剂定心丸,让她安心。
但它始终想不明白,这剧情到底为何会转变成这样,它想不明白。
剧情中,原本将谢雪樱放在手心里宠着的谢家人,忽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他们变了。
剧情里善良圣母的谢雪樱,一下就变了嘴脸,甚至直接当成了白眼狼,竟然诬陷谢家有反叛之心,她陷害谢家。
系统觉得有些不对,它觉得奇怪。
难不成这剧情里的人,都重生了? 大家都重生了吗?
…
将军府内,谢将军府。
皇帝派君云锦、洛邑奕、洛艟帆几人一同来搜查谢家,搜查。
彼时,君云锦一袭绛紫色长袍,墨发玉冠,站在洛邑奕和洛艟帆两人中间,显得尊贵极了,他很尊贵。
“陛下下令搜查将军府,将军府上下都不能错过一块地方! 搜!仔细的搜!”身侧督军扬声道,他大声说。
身后御林军齐齐冲动,开始搜查整个将军府,他们搜查。
府内,谢瀚俞朝着君云锦等人走来,他走向他们。
“王爷,太子,谢雪樱所言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将军府并无反叛之心呐! 我们没有造反!”
君云锦轻描淡写地瞧了他一眼,道:“有无反叛之心,还得搜查过后才知道,搜过才知道。”
洛邑奕自然也不想将军府出事,他不想谢家出事。
他才和将军府定下亲事,这会儿将军府出事,这不是直接牵连到他吗? 这会影响他。
雪樱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忽然露出这么一手来?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朝着谢瀚俞使了个眼色,出声道:“今日金銮殿内,雪樱说你父亲,因她发现这滔天秘密,便想着除她而后快,他要杀了她。”
“昨日宫中,在宫婢给谢雪樱所吃的糕点之中,发现了封喉穿肠毒,经过证实,是你父亲派人为之,是他要毒害她。”
“如今说在她的院中,藏有你谢家暗自制作的龙袍,龙袍就在她的院子里。”
“是真是假,搜查一番便知,搜搜看就知道了。”
洛邑奕这话无非是将前后经过说了出来,甚至提醒了龙袍就在谢雪樱的院子中,他提醒他。
谢瀚俞意会,他明白了。
他紧握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他很生气。
“定是有人在暗中陷害,父亲怎么会对雪樱出手? 他不会对她出手的!”
说话的同时,谢瀚俞将手背在身后,给了身后小厮一个手势,他给了他暗示。
一旁的洛艟帆见状,笑意盈盈道:“既然太子殿下这般说了,不如直接去搜查四小姐的院子,若真有,谢家其罪当诛,就杀了他们。”
“若没有,便是谢四小姐冤枉了谢家,那就是她陷害。”
“王爷以为如何? 王爷觉得怎么样?”
洛艟帆说着,淡棕色的眸子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君云锦侧眸瞧了他两秒,薄唇轻勾,淡声道:“便如七皇子之言,听七皇子的。”
“去搜吧,搜吧。”
谢家上下除了谢雪樱的院子,其他地方早就清理干净了,半点不该有的东西也没有,干干净净的。
更别提私自练兵,没有的事。
谢瀚俞脸上的神色冷冷的,他脸色很冷。
他到底还是生气,当初为什么会顾念这十几年的情意,对谢雪樱屡次心软,他当初不该心软。
她怎么会是这样歹毒又自私的女子?! 她怎么这么恶毒?
谢瀚俞心中愤怒滔天,他很愤怒。
谢雪樱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他谢家的脸面上重重的扇了几大巴掌,她打了谢家的脸。
将他谢家的脸都给扇肿了,丢人。
报应! 这就是报应!
是他们错拿鱼目当珍珠,让真正的雪樱蒙上了灰尘的报应,是报应啊。
亲女他们不管不顾,甚至亏待至极,导致亲生女儿与他们离心,他们活该。
对谢雪樱,他们几乎是掏心窝子的宠爱,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局面,他们得到了报应。
如今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剧情中所说将大哥骗得葬身火海,害得二哥头颅被南蛮之人挂于城墙之上羞辱,让他失去双腿,最后惨死街头,定然也是会发生过的,她肯定会那样做的。
谢瀚俞心凉无比,他很冷。
在此之后,他心中留给谢雪樱最后一丝侥幸,消失殆尽,他不再对她抱有希望。
他木着脸,跟着众人来到了谢雪樱的院中,他来了。
……
此时,军营之中,军营里。
谢睿范正在校场上操练将士,他训练士兵。
忽然闯进来一批御林军朝着谢睿范蜂拥而来,当场就将谢睿范死死地压在地上,他被压住了。
“陛下有旨,将军府中所有人都看押起来! 都要抓起来!”
“违令者,斩! 违抗圣旨者,死!”
谢睿范震惊地看向拿着圣旨的温言,他看着她。
“我将军府犯下何错? 我们犯了什么错?”
温言眼眸弯弯,将圣旨收回,笑意盈盈地看向谢睿范:“少将军,你谢家涉嫌谋逆,你们涉嫌造反。”
“若罪名落实,满门抄斩,你们都要死。”
“往后你可不再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了,带走吧,带走。”
谢睿范一脸懵的双手被士兵给押着,他一双眼紧紧盯着温言:“谋逆? 我们谋逆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
谢家怎么可能会谋逆? 这不可能啊。
然而温言根本不想给谢睿范解释的机会,他让人将谢睿范押着离开,带走了他。
整个军营的人都震惊地看向谢睿范被押着离开的身影,他们很震惊。
什么? 什么?
镇国将军谋逆? 他们要造反?
谢睿范本人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
另一边,另一边。
将军府中,谢将军府。
君云锦、洛邑奕、洛艟帆三人站在谢雪樱的院子外,他们站在外面。
御林军从谢雪樱的闺房之中翻出了龙袍,这龙袍的位置放得很隐秘,藏得很深。
在谢雪樱的床旁边,有一个隔间,隔间里面除了藏了龙袍之外,还有一枚令牌,还有令牌。
“王爷、太子、七皇子,搜到了! 找到了!”
御林军将龙炮和令牌拿到君云锦的跟前,他们拿来了。
谢瀚俞瞪大眼睛,旋即大声道:“这绝不是我们将军府准备的! 这不是我们的!”
洛邑奕也没有想到,谢家竟然真的敢私藏龙袍! 他们真的敢!
他看了眼谢瀚俞,又看了眼御林军手中的龙袍,他看着龙袍。
洛艟帆拿起龙袍来,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眼,旋即道:“是你们阁内的手艺,这阵线,整个盛京内,除了你们谢家名下的,没有谁能做出来吧? 这是你们做的吧?”
谢瀚俞瞪了眼洛艟帆,他瞪着他。
可恶! 可恶!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将这人给杀了,杀了他就好了。
一个不重要的皇子,死了也就死了,他死了就死了。
君云锦垂眸看着这龙袍,他有些无奈地用手扶额,旋即淡淡道:“将谢家看起来,所有人都不得进出,谁都不能出去。“
“本王这就去回禀陛下,我去禀告陛下。”
说着,君云锦转身就走了,他走了。
他身后的华柯将令牌和龙袍收了起来,转身看了眼谢家妇孺和君云锦,然后就立刻朝着君云锦小跑着跟了上去,他跟上去了。
原地只剩下洛邑奕和洛艟帆,只剩下他们。
洛艟帆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留在这里,他目的达成了。
他朝着洛邑奕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我就先行一步了,我先走了。”
说着,洛艟帆就离开了,他走了。
等人走后,洛邑奕这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你们谋反? 你们怎么会造反?”
谢瀚俞冤枉极了,他很冤枉。
他道:“太子,冤枉啊! 我们是冤枉的!”
“此中事绝对是阴谋,是七皇子暗中陷害! 他陷害我们!”
这会儿谢瀚俞也顾不上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他什么都不管了。
他想让太子的注意力放在洛艟帆的身上,至少应该知道,洛艟帆才是那个最该警惕的皇子,小心他。
这阴险小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对谢家出手?! 他为什么要对谢家动手?
洛邑奕明显不信,他不相信。
他道:“你说雪樱为了陷害你们,想要将自己也一同送死? 她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谢雪樱无论如何也是谢家人,她也是谢家人。
她将谢家举报了有什么好处? 她有什么好处?
皇帝开明一些,或许能给她留下一条性命,可从此之后,她便是庶人,有一辈子都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她会变成普通人。
一个手指不沾烟火,金枝玉叶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如何能过得惯庶民的生活? 她怎么可能习惯?
楚帝要是不开明,谢雪樱也得被斩首啊,她也会被杀头。
冒着生命危险,做出这等自杀一千损敌八百的行为到底图什么? 她到底为了什么?
“七皇子,就是一个冷宫中的皇子,无权无势,又如何能冤枉你将军府? 他怎么可能陷害你们?”
谢瀚俞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解释,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太子殿下…”谢菲菲走到洛邑奕的跟前来,她垂下眼睫来:“如今形势紧急,我知太子殿下若现在同将军府产生牵连,势必会让陛下也一同怀疑您的,陛下会怀疑你。”
“但是太子殿下何不往另一个方向想一想? 换个角度想想?”
谢菲菲抬起头来:“镇国将军府下台,得利的人会是谁? 谁会得到好处?”
“陛下如今正值壮年,您和六皇子殿下皆有自己的势力,那么将军府剩下的虎符会落在谁的手中? 会给谁?”
“陛下会给您吗? 他会给你吗?”
洛邑奕目光落在谢菲菲的身上,他看着她。
谢家被围,谢家所有女眷都处在惊慌的状态之中,谢菲菲却能飞快的镇定下来,同洛邑奕说这些,她很冷静。
“镇国将军府同太子已经定下亲事,这门亲事又是太子同皇后亲自求来的,陛下会不会怀疑,太子殿下也有歹心? 他会怀疑你吗?”
“放肆! 你大胆!”
洛邑奕震怒,他很生气。
谢菲菲立刻垂下头来,朝着洛邑奕行了一礼,道:“还请殿下恕罪,臣女也不过是为了陛下着想,我只是为了陛下好。”
洛邑奕眼睛微眯,视线落在谢菲菲的身上,他看着她。
“你想要说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菲菲看了一眼谢瀚俞,她看了他一眼。
“请殿下放心,我谢家没有半分谋逆的心思,我们没有造反。”
“几日前的一晚上,七皇子带人闯进将军府,事后躲藏在谢雪樱的房中,也就在那时,他将龙袍和令牌放在谢雪樱的房中,以等着这个时机来栽赃嫁祸给我等,他陷害我们。”
“你如何保证? 你怎么能保证?”洛邑奕明显不信,他不相信。
谢菲菲柔声道:“我即将要嫁给殿下做侧妃的人,自然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若殿下不信,可细细想一想,谢雪樱对七皇子的特殊之处,想想她对七皇子的不同之处。”
洛邑奕闻言,蹙眉,他皱眉。
这般一深思,他的确发现,谢雪樱总会在第一时间为洛艟帆出头,她总是帮他。
他原本只以为是雪樱心地善良,但如今看来… 是这样吗?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谢菲菲的声音在洛邑奕的耳边响起:“殿下不如想想,若是这一切是七皇子所操控的,而谢雪樱早就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她早就想好了。”
“只待七皇子的阴谋得逞,这样一个连养她长大的父母都会背叛的人,又怎么会不背叛殿下呢? 她会背叛你啊。”
洛邑奕瞳眸一震,他很震惊。
他目光看向谢菲菲,他看着她。
谢菲菲双手交叠于身前,唇角带着笑意是看着洛邑奕,她笑着看他。
“以太子殿下的能力,若能查一查,便能得到将军府的青睐,你会得到谢家的支持。”
“当然太子也可袖手旁观,他日是否真如我所说,便不知了,以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洛邑奕抿了抿唇,他沉默了。
“孤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一甩袖就走了,他走了。
等他走后,谢菲菲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她不笑了。
两人转身看了一眼谢雪樱的院子,他们看着她的院子。
谢瀚俞臭着脸,“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父亲的,将她给杀了! 杀了她就好了!”
这到底是什么白眼狼?! 这是什么人啊!
谢菲菲满脸的惆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按照现在的趋势,七皇子定然是打算提前动手了,他要提前动手了。”
“他能听到玉儿的心声,若打算直接撕破脸皮… 要是这样…”
“也不知道玉儿在皇宫中,究竟会如何,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谢菲菲看向皇宫的方向,她看着皇宫。
……
皇宫,皇宫里。
谢玉坐在牢房之中双手拔着稻草,她拔着稻草。
不一会儿,走道里传来脚步声,有脚步声了。
谢玉抬头,就看着穿着一身大氅的君云锦双手拢在袖中,冷着脸一步步朝着谢玉这个方向走来,他走来了。
谢玉眼睛一亮,她立刻站起来,跑到门口,双手扒拉着门,朝着君云锦喊道:“王爷! 王爷!”
“你是来看我的吗? 你是来看我的吗?”
君云锦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看着谢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很生气。
他挪开头来,声音不缓不慢:“本王来看看,五小姐在这牢房之中待得怎么样了,看看你怎么样了。”
“不好啊! 王爷! 很不好!”谢玉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就回,她直接说了。
君云锦唇角抽了抽,他嘴角抽搐。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谢玉,旋即无奈地朝着谢玉走了过来,他走过来了。
“谢玉,如今事关你谢家的生死,本王问你,本王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这样,本王才能将你救出去,我才能救你。”
谢玉听着,问:“王爷想要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君云锦俯身,隔着牢门,一双桃花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谢玉:“本王想要你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要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谢玉道:“关于谢家是否谋逆的事情,王爷,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啊! 谢家是冤枉的啊!”
“我父亲母亲的人品不保证,但在忠诚这件事上,绝对天地日月可鉴,他们肯定是忠诚的。”
“若是您在谢家找到什么不能看的东西,那绝对是被陷害的! 我们是被陷害的!”
君云锦挑眉:“被谁? 被谁陷害?”
【洛艟帆! 是洛艟帆!】
谢玉张嘴正打算将洛艟帆的名字说出来时,忽然哑声了,她说不出话。
【不能将洛艟帆的名字说出来,不能说。】
【现在说出来,剧情就全都乱套了,一切都会乱了。】
系统在谢玉的脑海中警告她,它警告她。
谢玉瞬间就不说话了,她不说话了。
“嗯? 怎么了?”君云锦的脸色发沉,他脸色不好看,“你可知本王在你将军府搜到了什么? 你知道我们找到了什么吗?”
“你若再不坦诚你所知道的一切,那将军府即将面临满门抄斩,你们都要被杀头。”
“自然,你作为将军府的一员,也将被斩首,你也会被杀头。”
谢玉咬了咬唇瓣,她咬唇。
她问:“王爷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
君云锦看了一眼身边的侍从,他看了看侍从。
侍从将牢门打开,打开了门。
君云锦走进了牢房之中,他进去了。
他一身雍容华贵,身上穿得又厚,来到这昏暗的牢房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显得很奇怪。
他来到谢玉的跟前,他来到她面前。
“你上次同本王说的那些,以及你给本王送的画,本王又不是蠢,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不是傻子。”
“你在提示本王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君云锦走到谢玉跟前站定,稍稍俯身,两人距离近到他高挺的鼻尖都能对上谢玉的了,他们离得很近。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仿若深情的看向谢玉,声音低低的在谢玉的耳畔缭绕,“告诉我,好吗? 告诉我。”
“扑通! 扑通!”
谢玉的心脏露了一拍,她心跳加速。
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慌乱地挪开了看向君云锦的视线,身形往后靠了靠,她磕磕绊绊道:“王…王爷即便是用美色,我该告诉王爷的,也全都说完了,我都说了。”
“是吗? 是真的吗?”君云锦长睫落下,他那淡粉色的唇瓣轻轻地抿了一口,他抿了抿唇。
“可本王总觉得你总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谢玉瞧着他这般,跳动的心脏缓缓平稳了下来,她平静下来了。
她清咳了一声:“我对王爷的心,天地日月可鉴,我对你是真心的。”
“什么心? 什么心?”君云锦抬眸,他抬眼看着她。
谢玉斩钉截铁:“我对王爷绝对是赤忱忠胆啊,王爷! 我对你是忠心的!”
君云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看着她笑。
“赤忱忠胆? 你是忠心的?”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你的嘴巴,吻到了本王的嘴巴之上,本王与你也算是清白? 我们也是清白的?”
谢玉大脑宕机了一下,她脑子空白了。
“王爷? 你说什么?”
谢玉愣愣地看向君云锦,她傻眼了。
君云锦后退了一步,同谢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的双手放在袖子里,唇角微勾,看向她,他笑着看她。
“你的意思是,你每日送本王那些,不是因为对本王有着一丝一毫旁得心思? 你对我没有别的想法?”
“你的赤忱忠胆,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让我很佩服。”
谢玉被君云锦问的有些汗流浃背,她很紧张。
她眼神飘忽不定,声音有些发虚的问:“王爷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君云锦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本王的意思是…” 他意味深长。
他修长的手从袖中抽出,一只手拉起谢玉的手来,冰凉的肌肤在触碰到谢玉指尖的那一刹那,冻得谢玉打了个寒战,她很冷。
君云锦另一只手抽了出来,他抽出了另一只手。
他将谢玉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他握住她的手。
谢玉的纤纤玉手在君云锦的手中显得那样小,她的手很小。
谢玉垂眸,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君云锦的手一根根挤进她的手指之间,两人的手…五指交握了! 他们十指相扣!
谢玉瞪大眼眸,她很惊讶。
她猛地抬头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也在此刻抬眸,漆黑幽深的眼眸盯着谢玉看,好半晌,才道:“你可以信任我,谢玉,你可以相信我。”
“本王可以做你的依靠,我可以保护你。”
【好感度甚至不及百分之五十的依靠吗? 他的好感度都没及格啊?】
如此场景,谢玉虽然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但在心动之余,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吐槽。
不是怪她,主要是君云锦对她的好感上上下下起伏不定,他的好感度不稳定。
现在甚至都没有过及格线,没及格。
君云锦一顿,他顿了一下。
虽说如此,但是谢玉还是反握住君云锦的手来,她也握住他的手。
她主动靠近君云锦,她靠近他。
两人的身高差异明显,谢玉抬头,对上君云锦的眸子,她看着他的眼睛。
她道:“或许我的一些所作所为给王爷带来了一丝疑惑,但还请王爷相信,请相信我。”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肯定不会伤害王爷的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这不是欺骗王爷的话,我没有骗你。”
君云锦沉默地看着她,他看着她。
谢玉此刻瞳眸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她很认真,“不论是我画中的王爷,还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王爷,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我第一喜欢的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王爷可以放心,我告诉王爷的,已经全都说了,我都说了。”
君云锦:“……” 他沉默了。
两人的手交握住,谢玉握着,也不想松开手,她不想放手。
君云锦的手就跟冰玉似的,虽然冰凉,但是触手滑嫩,好摸,摸着很舒服。
要不是系统的好感提示,谢玉真的要以为,刚才君云锦说的那些话,是对她的告白了,她差点就信了。
她叹了口气:“王爷来牢中,就是来问我这些的吗?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些吗?”
谢家面临着抄斩的危机,所有势力都在看着,大家都在看着。
只等着将谢家分支殆尽,他们都想瓜分谢家。
君云锦勾唇:“不,本王是来将你救出去的,我是来救你的。”
他侧眸看了一眼身后,他看了看后面。
身后立马就有人带了一个和谢玉身形差不多,脸一模一样的女人过来,带了一个和她很像的女人来了。
谢玉看着站在对面和她差不多的女人,神情有些错愕,她很惊讶。
“她来替代你,你跟本王出去,你和我走。”
君云锦后退了一步,让戴着人皮面具的女人走到谢玉身边来,他让她过去。
谢玉自然巴不得离开这牢房,她当然想走。
见状,立刻站在了君云锦的身边,她站在他身边。
君云锦让人给谢玉戴上人皮面具,旋即和刚才那个进来的女人换了一身衣服,等到两人彻底调换成功之后,君云锦这才让谢玉跟着他离开,他才带着她走。
离开牢房,君云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带着谢玉就在藏在角落里,找了一个能将牢房里面看得清清楚楚的角落,他藏起来了。
谢玉还有些不适应这人皮面具,感觉戴在脸上怪怪的,她觉得不舒服。
她伸手牵住君云锦的一截衣角,探出去一颗脑袋,看向牢房外,那里有御林军把守着,十分森严,她好奇地问:“王爷,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要干什么?”
君云锦道:“等一等,等等。”
谢玉不明白君云锦要等什么,她现在心急如焚,想知道谢家人的情况,她很着急,她想知道家人的消息。
但是她现在只能跟着君云锦,也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只能在这里等着,她只能等。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等了很久。
夜色浓郁,乌云逐渐将天空中的银月遮挡住了一半,月亮被遮住了。
谢玉等得昏昏欲睡,差点站着就睡着了,她很困。
她头往下一点一点地,头碰到君云锦后背的时候,猛地惊醒,睁开眼,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波黑衣蒙面人,她吓醒了。
这些人趁着御林军有片刻的松懈,一群人出动,他们行动了。
将看守在牢房门前的御林军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然后钻进了牢房之中,他们进去了。
谢玉瞪大眼睛,她睁大眼睛。
她用力的扯了扯君云锦的衣袖:“王爷,王爷,你看! 你看!”
“本王瞧见了,我看到了。”君云锦回眸看了一眼谢玉,旋即又转过头去,他抬手施令,霎那间,一排排握着弓箭的弓箭手齐齐举箭,对准了牢房门口,他们举起了弓箭。
他悠哉悠哉走了出去,站在弓箭手的身后,他走了出去。
谢玉小跑着跟在君云锦后面,她跟着他。
她的眼神看着里面,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她等着他们。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戏要开始了。
不多时,里面的黑衣人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出来时,他们肩膀上扛着一个人,他们扛着一个人。
谢玉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刚刚在牢房之中戴着和她面孔一样的人皮面具的人吗? 是那个人。
他们是冲着她来的,他们是来抓她的。
谢玉眯着眼,她眯起眼睛。
她大概猜到了,这个半夜要将她劫出来的人是谁了,她猜到了。
黑衣人出来,瞧着这一排排的箭时,骤然一顿,他们愣住了。
被发现了?! 他们被发现了?
他们对视一眼,想要退回牢笼之中,他们想回去。
“放箭,放箭。”君云锦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传来,他很平静。
唰唰唰! 唰唰唰!
弓箭手松开箭弦,一排排箭雨直冲着几个黑衣人而去,箭射向他们。
箭雨将这些黑衣人逼回了牢房之中,没有人敢出来,没人敢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门口完全没有动静了,君云锦这才冷声道:“留一个活口,剩下的全杀了,留下一个活的。”
“是! 是!”
他们的身影一闪,气势汹汹的朝着牢房内而去,他们进去了。
那边,躲藏在牢内躲避箭雨的人,见箭雨彻底没有之后,也跟着冲了出来,他们也出来了。
双方交手,打起来了。
最终还是因为君云锦这边的人多,这些黑衣人不敌,就想着将人扔下来,逃离这个地方,他们打不过,想逃跑。
君云锦见状,从腰间抽出一根玉笛来,他拿出了玉笛。
他将玉笛放在唇边,刚一吹响玉笛,霎时间,尖锐的笛声直穿耳膜,谢玉难受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强大的音波一浪接着一浪,直逼那几个打算逃离的黑衣人,她很难受。
他们表情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耳朵,他们捂住耳朵。
也就是这么一个空隙,君云锦的手下立刻冲上前去,用剑直接将这几个黑衣人抹了脖子,只剩下一个活口,只剩下一个活人。
那人见事情快要败漏,想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吞毒而亡,他想自杀。
君云锦的动作更快,只见他身形一闪,来到了黑衣人身边,直接用玉笛插进了他的嘴中,让他咬不到毒药,旋即卸去了他的下巴,他卸了他的下巴。
做完这一切之后,君云锦转身,冷声道:“将人押下去审问,带下去审问。”
“是,王爷,是。”
谢玉站在君云锦的身边,看完了全程,她看完了。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周围全都是令人作呕的腥味,她的视线挪开,不去看这些死人,来到君云锦的身边,“王爷,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些人会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君云锦转身,他用手帕擦了擦手,道:“谢家这情况,只有你被关押的地方是普通的牢房,只有你的牢房是普通的。”
“谢家的其他人,全都是重兵看守,他们看守的很严。”
“要想知道点谢家的什么,自然是从你先下手,肯定会先找你。”
谢玉表情古怪:“我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
她只是谢家的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抓她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能有什么用? 她有什么用?
“谢五姑娘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知道很多。”君云锦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他看着她。
谢玉闻言,立刻咧出一抹笑来,跟在君云锦的身后,“那当然了,对王爷您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我什么都告诉你。”
君云锦没搭理她的甜言蜜语,他没理她。
……
另一边,另一边。
洛艟帆的手下来到洛艟帆的身边,他来了。
“殿下,我们的人被瑾王给拦下来了,全军覆没,他们都死了。”
“没能将谢玉带回,没能把她带回来。”
洛艟帆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咔嚓”一声,桌角的一截将被他给按成了粉末,他很生气。
一旁的温言百般无聊,他一手撑着下巴,好奇的看着洛艟帆,道:“你怎么一直盯着谢家的那个五小姐?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她?”
“那丫头虽说有趣吧,但在这种时候,将她带出来有什么用? 她有什么用?”
说着,温言一脸鄙夷的看向洛艟帆,“你不是吧? 这种时候,你不要跟本世子讲,你要玩儿女情长?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她。”
洛艟帆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他平静下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石凳上,转而看向温言,冷声道:“君云锦会出现在那牢房之外,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了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他如此在意谢玉,自然是她身上有特别之处,她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温言道:“说来也是,瑾王竟然为了那丫头,做到如此地步,他竟然这么做。”
“当真是稀奇,还以为瑾王是块木头,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女人。”
洛艟帆没有回他,他没说话。
他视线看向前方,指尖摩挲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言站起身来,道:“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东风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儿女情长先放一放,就等天下大乱,等着天下大乱吧。”
谢玉跟着君云锦回到了瑾王府,她回来了。
“往后你便跟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贴身丫鬟,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至于谢家……”君云锦走在前面,淡声道:“谢家现在还不会出事,你大可放心,你不用担心。”
谢玉垂着头,她低着头。
【倒不是关注谢家…… 我不是担心谢家……】
只是现在剧情的发展,在她和系统的预料之外,没有了剧情的先知,谢玉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尤其是洛艟帆现在阴晴不定,他喜怒无常。
上一秒说爱她,喜欢她,下一秒就能掐她脖子,将她杀死,他太可怕了。
谢玉这般想着,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停下来了。
她一时不察,额头撞上了君云锦的后背,她撞到他了。
谢玉反应过来,抬起头来,对上君云锦转过身来的双眸,她看着他。
他双手负在身后,俯身,那双好看的桃花眸盯着谢玉的眼睛:“如此心不在焉,你是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
“想着谁呢? 你在想谁?”
谢玉反应过来,立刻道:“没有啊王爷,我是在想我姐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污蔑谢家,她为什么要陷害谢家。”
那双仿佛能看透一起的眼神盯着谢玉瞧,看得谢玉有些心虚,她心虚了。
君云锦看了她一会儿,旋即勾唇一笑,道:“你想知道吗? 你想知道吗?”
“王爷知道? 你知道?”
谢玉好奇的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你父亲要将谢雪樱下药毒死,却未曾想到,被谢雪樱知道了,于是谢雪樱一气之下,受人挑拨,告上了金銮殿,她去告状了。”
什么?! 这是真的吗?
谢玉差点没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
【谢闻秋下毒要将谢雪樱给毒死? 他要杀了她?】
谢玉瞳孔地震,她很震惊。
系统同样震惊,他也很震惊。
他刚才的意思是在说,之前宫中那糕点的毒,她差点吃下的那块带毒的糕点,是谢闻秋下的毒? 是他下的毒?
谢玉心中的震撼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她无法平静。
反应了半天之后,谢玉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忍不住,发出一个点评:“6,太厉害了。”
君云锦歪头:“6? 这是什么?”
谢玉回神,解释道:“王爷,我的意思是,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父亲一向宠爱谢雪樱,怎么会忽然之间想要下毒将谢雪樱给毒死? 他为什么要杀了她?”
君云锦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他看着她。
谢玉装得真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她装的很像。
【这毒要真是谢闻秋下的,真是无话可说,我无话可说。】
【毒下的,差点送亲生女儿和他那视为珍宝的女儿归西,他太狠了。】
现在这种时候,君云锦也不瞒着谢玉,他什么都告诉她。
他走进书房,坐在桌案上,撑着下巴道:“自然是因为你父亲知道了谢雪樱的真实身份,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真实身份? 什么身份?”
君云锦弯了弯眸:“谢雪樱是前朝公主,她不是普通人。”
谢玉…… 她震惊了。
谢玉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了。
这忽然的一声,差点让谢玉平地一摔,她差点摔倒。
她抬起眸来,目光震惊地对上君云锦含笑的眼眸,她看着他。
【不是,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怎么知道?】谢玉语气崩溃,她要崩溃了。
系统更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啊?! 他们该不会是拿了重生剧本,我们不知道吧? 他们是重生的?】
【也不像啊,应该不是。】
谢家人对谢雪樱的态度,完全不像是重生过后的样子,他们不像是重生的。
谢家父子对谢雪樱的态度最近确实是有些奇怪,确实很奇怪。
谢玉想着想着,也被系统带歪了,她被带跑偏了。
不会吧…… 真的假的?
可是君云锦又为什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哪里出错了?
短短几句话,谢玉的cpu都快要烧了,她cpu要烧了。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前,前朝公主? 她是公主?”
君云锦见她这副脸色惨白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他觉得很有趣。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抓前朝余党,你父亲和大哥在追查这件事,他们一直在抓人。”
“谢雪樱做的太明显了,那前朝余党屡次出现在谢府,被你大哥和父亲查到了蛛丝马迹,这才发现还有这么个渊源,他们发现了。”
“窝藏前朝余孽,自然是死罪一条,这是死罪。”
“况且,你这姐姐已然有了反叛之心,你父亲便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给杀了,以保全谢家所有人,他为了保护谢家。”
谢玉听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她头很晕。
所以谢家的人是早就知道了? 他们早就知道了?
难怪谢家人对谢雪樱的态度忽然变得奇怪了,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也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发现了谢雪樱的真实身份了? 是因为这个?
谢玉想着想着,还是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她发现不对劲。
“王爷知道,为何……” 为什么你知道?
“谢家骁勇善战,而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父亲,还有用,本王自然可以当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能假装没看到。”
谢玉神情复杂,她心情复杂。
系统:【这蝴蝶效应也太大了吧? 变化太大了。】
【反派都知道了这么多了,这主角团还玩什么? 这不是被玩弄在手掌之中? 他们被玩弄了。】
系统感慨道:【你父亲不愧是你父亲,知道谢雪樱的身份之后,竟然就能立刻狠心的将谢雪樱给毒死,他太狠心了。】
【怪不得剧情之中的谢雪樱没有半分犹豫的将谢家全部坑害而死,她一点都没犹豫。】
【要不是谢雪樱的主角光环,你父亲下手成功了,主角一死,整个世界全崩,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来过,世界要重启了。】
君云锦听到这心声,眸光微闪,他眼神变了。
重新来过? 主角光环?
谢玉也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洛艟帆和谢雪樱死了,整个世界都将重新来过? 世界会重启?】
系统道:【小说世界自然是所有的一切都围着主角团开始的,主角死了,这世界的所有人都会陪葬,他们死了,大家都得死。】
【你就要重新来过,你又要经历一次了。】
【还好你父亲没有得手,当然主角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他们没那么容易死。】
君云锦抿唇,他沉默了。
这系统的话的意思是,他还不能将洛艟帆和谢雪樱给杀了? 他不能杀了他们?
谢玉更愁了,她更愁了。
……
今日过后,谢玉就在君云锦的身边当起了贴身丫鬟,她成了丫鬟。
君云锦的身体愈发严重,他的身体越来越差。
他身上的衣服一天比一天穿得厚,原本还带了些许血色的脸蛋,现在是苍白如纸,他脸色苍白。
谢玉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想起了刚看到他时候的模样,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比起那时候的君云锦,现在的君云锦更像是个病弱美人,风一吹便能倒的那种,他很虚弱。
院中,院子里。
君云锦一身月白色的大氅,双手拢在袖中,站在柳树之下,美得宛如一副画卷,他很美。
谢玉视线一错不错的看着君云锦,她看着他。
“王爷! 王爷!”
这时,华柯跑了进来,道:“老王妃那…您去看看吧,她想见你。”
君云锦凝眸,旋即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道:“走吧,我们走吧。”
谢玉见他要走,便也跟在了两人的身后,她跟着他们。
她凑到君云锦跟前,小声问了一句:“王爷,您这身体,是越来越严重了吗? 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吗?”
君云锦闻言,转过身来看她一眼,他回头看她。
谢玉嘿嘿一笑,道:“王爷,您应该知道老王妃对您意图不轨吧? 她想对你不利。”
“除了百毒蛊能救您的性命之外,还有一种神药,天山雪莲,还有雪莲能救你。”
“雪莲的效用比百毒蛊的效用还要厉害,王爷,您有没有试过找到天山雪莲? 你找过雪莲吗?”
谢玉跟在君云锦身边,叽叽喳喳说话,她说个不停。
君云锦听的不耐烦了,转而伸手弹了她的眉心中间,“聒噪,你太吵了。”
谢玉捂了下额头,她摸了摸额头。
她脚步停下来,就看见君云锦朝着老王妃的院中走去,他去了老王妃那里。
谢玉不知道上次君云锦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同老王妃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她不知道上次他说了什么。
她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小跑着跟上君云锦,她又跟上去了。
老王妃的院子中,在院子里。
还没进院子里面,谢玉就看见了站在院子外两边守着的侍从,她看到了侍卫。
【老王妃这是被看起来了? 她被软禁了?】谢玉有些错愕,她很惊讶。
她下意识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他脚步没有停止,守在院子门口的侍卫看见是君云锦,让开了身形,让君云锦进去,他们让他进去了。
谢玉跟着进去,她也进去了。
一进去,她这才发现,院子里全都是守卫,不管是墙角上,还是每道门和每口窗的前都有人在守着,完全就是看得密不透风,到处都是人。
谢玉心中有些触动,她有些感动。
她没有想到君云锦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竟然这么厉害。
他的速度真的有这么快吗? 他速度真快。
距离她告诉君云锦这真相之后,过去才三四天,在这三四天之内还出现了许多事情,君云锦能在短短的是时间内,辨别她话中的真假,再查到老王妃是否真的做过她说的那些事,最后将老王妃看押了起来,他竟然都做到了。
门一打开,门开了。
露出跪在佛山之前的身影,她看到了一个人。
谢玉瞧见了老王妃,她看到了她。
不愧是之前闻名的第一美人,即便已经上了年岁,身着朴素的外袍,头上没有戴着朱钗,但仍然能瞧出当初的绝代风华,她依然很美。
之前谢玉只是在黑夜之中隐隐瞧见老王妃的身影,但是却不敢看她的真容,她不敢看她。
但是当老王妃转过头来时,谢玉被惊艳了,她被惊艳到了。
老王妃的脸上瞧不出岁月的痕迹,一张和君云锦极为相似的脸,那双美眸之中蓄满了泪水,她很伤心,她手中的佛珠因着见到了君云锦,手中一个用力,佛珠串断开,佛珠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一颗颗圆润的佛珠滚到了谢未荣君云锦的脚边,佛珠滚落下来。
谢玉穿着王府内贴身丫鬟的衣服,老王妃并没有注意到她,她没看到她。
此时,她的视线全都在君云锦的身上,她只看着他。
“谨儿,我的孩子。”老王妃声泪俱下,一双通红的美眸显得楚楚可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母亲怎么会真下毒想让你死呢? 我怎么会杀你?”
“你从小就是母亲带着长大的,母亲要是想杀你,何不在你出生时就将你杀死? 我早就杀了你了。”
“谨儿,你相信母亲,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都是为了你。”
“谨儿,我的孩子。”
老王妃说着,转过身来就想去拉君云锦的手,她想拉他的手。
君云锦面无表情,身形后退了两步,他退后了。
他冷声道:“卓黎是你的人吧? 他是你的人吗?”
老王妃脸上的神色一愣,她愣住了。
她目光闪躲,往旁边游移了一下,旋即出声道:“母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君云锦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出真相来吗? 你还不说实话吗?”
谢玉听着他冰冷的声音,视线下意识落在君云锦的侧脸上,她看着他。
他淡粉色的薄唇紧抿着,苍白的脸瞧着比之前瘦削了不少,漆黑的瞳眸毫无任何情绪地看着老王妃,脸上的情绪没有因为老王妃说出的任何一句话而产生波动,他很平静。
谢玉有些好奇,她很好奇。
君云锦到底知道些什么,才能如此对老王妃,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老王妃神色苍白地坐在地上,她坐在地上。
坐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君云锦,冷着声音道:“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知道又能怎么样?”
“你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了,还不如等着死亡,少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这样我还能在你面前多扮演几个月的慈母,我还能当你的母亲。”
谢玉震惊地看向老王妃,她很震惊。
再如何,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她下毒打算将自己的儿子害死,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到底有没有心,她有心吗?
君云锦背在身后的微动,好半晌,才出声:“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老王妃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她双眸之中蓄满了泪水,但眼中却充斥着怨毒和恨意,她很怨恨。
“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要不是那该死的皇帝,我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都怪你。”
“我怎么会被困在这小小的院中,被困了一生?! 我被困了一辈子。”
君云锦静静地看着她,俊美的容颜面无表情,他很平静。
老王妃被他这样的神情刺痛,将脸埋在双手之中,耸动着肩,声音带着哭腔:“你的命是我给你的,是我的,我将你生出来,自然也有权利杀了你,我有权利杀了你。”
“我是你的母亲,这世间最有资格杀你的人就是我,我最有资格。”
“我九死一生将你生出来,在这世间,你最亏欠的人就是我,你将我毁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为什么不能怨恨你? 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谢玉瞧着老王妃,她哭得实在委屈,可话语之中,句句都是在戳君云锦的心,她句句诛心。
他以为的爱了他二十年的母亲,现在居然说着恨他,要将他杀了的这样的话,她要杀了他。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谁都受不了。
君云锦站在原地,仿佛站了许久,他站了很久。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凉,还是心更凉,他感觉很冷。
他站了许久,这才朝着老王妃走近了几步,他走近了。
君云锦缓缓蹲下身子来,目光凝视着老王妃,淡色的唇瓣轻轻启动:“母亲,你看我,你看看我。”
老王妃肩膀停止耸动,她不哭了。
她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此刻,君云锦脸上的神色毫无血色,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虚弱,他很虚弱。
“这是你想要的? 你想看到我这样?”君云锦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听着平淡极了,他很平静。
老王妃看着君云锦的脸,挪开了视线,她移开了目光。
没有哪一个母亲愿意看见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此虚弱,没有母亲会愿意看到。
而君云锦现在的这幅模样,全都是老王妃亲手造成的,都是她造成的。
原本他就是一个该众星捧月的人,他本该光芒万丈。
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站在至高的位置,他应该站在高处。
不论是才谋还是旁得,他什么都好。
但是现在,这样本该众星捧月的一个人,硬生生的要被英年早逝了,他要死了。
“母亲,母亲。”君云锦垂眸看着老王妃,再次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是我将你毁了? 我怎么毁了你?”
老王妃抿着唇,她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佛像,眼眸微微一闭,才出声道:“当初,我第一美人的盛名打了出去,引得四国争抢,所有人都想要一睹我的芳容,他们都想看到我。”
她的声音变得忧伤,她很伤心。
“他们这些男人都说爱我,都说要娶我,可到了要面临真正利益抉择的时候,却又能将我轻易的放弃,他们不在乎我。”
“只有南国的皇帝,只有他是一心一意的爱着我,只有他爱我。”
老王妃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脸上的神情带了些许怀念,她很怀念。
“他说,等他夺得龙椅,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便会来迎娶我成为皇后,他要娶我。”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是想到后面的事情,老王妃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憎恨了起来,她很憎恨。
“我本该会嫁给他,成为他的皇后! 我本该是皇后!”
“可是都怪他! 都怪楚帝! 都是他的错。”
“这个虚伪恶心的男人,要不是他,我的一切怎么会都没了! 他毁了我。”
谢玉蹙眉,她皱眉了。
“楚帝怎么了? 他做了什么?”君云锦问。
老王妃咬唇,眼泪从眼角滑下,出声道:“那夜,他醉酒将我强了,他强迫了我。”
“随后,我就……”
君云锦蹙眉,他皱眉了,“你的意思是,我是楚帝的? 我是他的孩子?”
老王妃脸上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她脸上的神色厌恶至极,“那夜他醉酒,并不知他睡了谁,我趁着他未醒,逃离了他的身边,却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我发现我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我怀孕了。”
“我已经不能回到南国了,我回不去了。”
老王妃神情悲泣,她脸上垂下眸来,声音低落道:“我脏了,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我不配了。”
“可让我嫁给楚帝那个肮脏恶心的男人,我又心有不甘,于是便设计嫁到了君家,我嫁给了你们家。”
谢玉:“……”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合着也是这种老套的狗血情节,她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清白就代表着一切,清白很重要。
谢玉叹了口气,她叹气了。
男人犯下的恶心大错,却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太可悲了。
不过——
讲真的,谢玉猜测,那个所谓的南国皇帝时隔多年,还能靠着以前的情谊利用老王妃来布局,听着就不是个什么好人,他不是好人。
一个男人要靠着利用和女人的情感来夺得江山,也真是有够恶心的,他真恶心。
谢玉看老王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恶毒又愚蠢的女人,她觉得她又蠢又坏。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怀孕生子的确能够影响她的一生,生子带来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老王妃说的这些,谢玉能够理解,她能理解。
但却根本不认同,她不认可。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男人,还是因为男人。
而不是为了自己,她没有为了自己。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那莫须有的感情,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杀了,还是用这样的残忍的形式,她太残忍了。
真是又蠢又恶毒,她又蠢又坏。
【按照她这么说,楚帝又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知道?】谢玉心中又有些疑问,她不明白。
但不等系统为她解答,那边,老王妃就已经自己说了:“原本,我不会对动手的,我不会动手的。”
“但你的天赋实在是太高了,仅仅几岁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还让楚帝那个混蛋开始怀疑起你了身份,他怀疑了。”
“太后那个老太婆生性多疑,她觉得你同楚帝小时候十分相像,暗中让你和楚帝滴血认亲,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她发现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楚帝会对你这般特殊?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甚至对太子还要对你好? 你比太子还好。”
君云锦冷着脸,他脸色冰冷。
“后来,我隐隐察觉到楚帝有要将皇位传递给你的意思,这怎么行? 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楚国有你,迟早会被你一统天下,你太厉害了。”
“于是我在你的吃食之中下了慢性毒药,让你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死亡,我要你死。”
“这样才能让我五郎放心的进军中原,一统天下! 他才能当皇帝。”
老王妃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她笑的眼泪同眼眶里滑落,最后一点一点掉落在地上,她哭的很伤心。
“没想到竟然被你提前发现了,你竟然发现了。”
“不过现在你就算知道也没事,毒素已经进入了你的骨髓,你活不了多久,你活不长了。”
老王妃愤愤道:“很快,我的五郎就会打进来,楚帝那狗皇帝也活不了多久,往后这天下就是南国的了! 南国要统一天下了。”
老王妃张开双手,她张开手。
她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她不正常了。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又哭又笑。
谢玉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叹气,转过身去,不再去看老王妃那张脸,她不想看到她。
君云锦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老王妃笑完了之后,才出声问:“说完了吗? 你说完了?”
老王妃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不笑了。
君云锦垂眸,手指捏了捏袖口,淡声道:“我虽身中了慢性毒药,但我却是从药王谷出身,师父已经在克制我身上的毒药,我师父在救我。”
“让你失望了母亲,距离我的死期还有很长,我不会那么早死。”
“在我还活着的这段时间,要解决一个小小南国,还绰绰有余,我可以灭了他们。”
老王妃愣住,她愣住了。
君云锦唇角勾了勾,他声音低沉,悦耳动听极了:“母亲既然如此喜欢那南国皇帝,到了那时,我就让那南国皇帝来你这小院中一同陪你,好不好? 我让他们陪你。”
“母亲狠心为了南国皇帝想要杀子,我却不能像母亲对我一般对你,我做不到。”
“儿子的心中毕竟还有仁孝,正如母亲所说,母亲生我养我不易,便是母亲想要取了我的性命,我又能说什么? 我无话可说。”
“儿子只能在生命中最后时间内,过往不咎,拼进全力也要完成母亲毕生想要嫁给南国皇帝的心愿,我帮你完成心愿。”
“如何? 这样可以吗?”
“不要! 我不要。”老王妃愣住了几秒之后,听到君云锦这么说,立刻激动了起来,她很激动。
她朝着君云锦爬过去,伸手攥住君云锦的衣摆,扬起头来看向君云锦:“不! 不要这么做! 求你别这么做。”
“谨儿,就当是娘求你了,就当是求我了。”
老王妃哭的声泪俱下,神情十分痛苦:“就当是为了娘,你什么都不要做,就等着毒发去死不好吗? 你死了不好吗?”
君云锦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他不笑了。
他将老王妃手中的衣袍给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站到了一旁,他站到了一边。
“本王怕是不能如母亲所愿了,我要让你失望了。”
“既然母亲深爱那皇帝,在一起不好么? 你们在一起吧。”
说着,君云锦后退一步,冷声道:“母亲既然喜欢拜佛祈福,往后也就不要出这佛堂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只等哪日儿子魂入西天,母亲再出来吧,等我死了你再出去。”
说着,他转身就走,他离开了。
身上长长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滑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谢玉看了看跪坐在地上,三魂没了六魄的模样,转过头来,君云锦已经走出了小佛堂,她立马小跑着跟上,她赶紧追上去了。
“王爷,王爷!您等等我呀,等等我。”
殊不知,两人身后的老王妃在两人离开之后,缓缓的抬起头来,她双眸通红,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转而继续跪坐在佛堂之下,她还在那里。
敲击木鱼的声音在小佛堂之内响起,一声一声,经久不停,一直响着。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小跑着追上君云锦,她追上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君云锦的神色,旋即道:“王爷,我就觉得你母亲方才说的那些话就不对,我觉得她说的有问题。”
“虽说是她将你生出来的,但王爷的生死,并不是她说了算,你不是她说了算的。”
“生命是值得让人尊敬的,人一旦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生是死不是任何人说了算的,不是别人决定的……”
“王爷,你千万不要难过,你别伤心。”
碰上这样的恋爱脑母亲,也是没谁了,她太恋爱脑了。
君云锦没有说话,他没说话。
谢玉扣了下手,便再次试探地说了句,她又说了一句。
“不是所有人的父母,生来就会爱自己孩子的,爱是要自己留给自己的,你要爱自己……”
比起别人来说,君云锦已经拥有了够多了,他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谢玉继续说道:“不过,王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您长命百岁! 我要你长命百岁。”
谢玉的声音中气十足,她很有信心。
君云锦身边的华柯看了一眼谢玉,他看着她。
这姑娘可真敢说,一直在王爷身边叽叽喳喳的,还夸下海口来说能让王爷长命百岁,她真敢说。
药王谷的神医都难做到的事情,你这身上中了半月毒,甚至可能连王爷都活不过的人,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来的? 你怎么敢这么说?
偏偏王爷就爱听这小姑娘花言巧语,他就喜欢听她说话。
“哦? 是吗?”君云锦侧眸看了眼谢玉,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说,只会对本王说些花言巧语,再说一些甜言蜜语,连件实事都不肯帮本王干的你,能想办法让本王长命百岁? 你能帮我?”
谢玉:“……”
这王爷也是敏锐得非同常人,他太敏锐了。
她摸了摸鼻子,讪笑一声道:“王爷,这句是真的,我没骗你。”
“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先前你对本王说的一切也都是唬本王的? 你都是骗我的?”
君云锦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他很平静。
谢玉:“……”
她是没有想到君云锦会这么问,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真是说得她有点汗流浃背,她很紧张。
“谢玉,谢玉。”离开了老王妃的院中,几人来到了一处亭院之中,君云锦一甩袖袍,双手合拢于袖中,气定神闲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谢玉,他看着她。
“说来,本王也是有些好奇,我很好奇。”
他歪头,浓密又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漆黑的瞳眸一错不错地看着谢玉:“方才本王的母妃倒是给本王提了个醒,她提醒我了。”
“女人能因为爱情,为一个男人做到杀害亲子的地步,她们太可怕了。”
君云锦将手冲袖中抽出来,手肘搁放在石桌之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玉:“那你呢? 你为什么也要这么做?你又是为什么非要送本王这些没用的花花草草,又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骗本王呢? 你想骗我什么?”
谢玉:“……”
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正色了起来:“王爷何出此言?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从未有说过任何花言巧语来哄骗王爷! 我没有骗你。”
君云锦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脸侧,想了几秒,才出声道:“嗯? 那些说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本王的话,难道不是想要哄骗本王吗? 你不是要骗我吗?”
“女人口中的甜言蜜语同男人的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一样。”
“谢玉,谢玉。”阳光之下,君云锦坐在那,灿烂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光在他洁白无瑕的肌肤上熠熠生辉,美得惊人,宛若天上的神明降下,但这神明脸上的神情恹恹的,长睫垂下,仿佛是被遗弃的神,让人心生怜惜,他太美了。
“你对本王所说的这些话,若不是男女之情,又当是什么呢?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若不承认,便是想欺骗本王,你就是骗我的。”
“你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
君云锦眼眸弯弯的看向谢玉,他就坐在那,脸上的神情慵懒,等着谢玉的回答,他等着她。
【嘶! 这很难回答。】系统倒吸一口凉气,【这话不好回答的,搞不好生气了,好感直接降到负数。回答不好他会生气的。】
谢玉原本的任务就是要刷君云锦的好感度,她的任务是刷好感度。
但由于系统并没有在这好感度上界定的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情感,所以谢玉一直对君云锦没有往男女之情方面想,她没想过男女之情。
她是一个异界之人,完成任务之后,始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她要离开。
到时候她是完成任务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但是已经将她当作爱人的君云锦被她抛弃在这个世界,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伤害,这会伤害到他。
感情不是游戏,感情不是玩笑。
况且……
她跟君云锦,从来都是她先找的他,不论是从哪个方向,亏欠的一方永远是她,她欠他的。
如果再用感情来欺骗,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就太过分了。
君云锦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她攻略游戏里的纸片人,他不是游戏。
谢玉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王爷,于我来说你值得,你值得我这么做。”
“我并没有欺骗你,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有骗你。”
“我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对我来说,在御花园同你的初遇是我认识您的开始,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最先吸引我的自然是王爷您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可这之后,您屡次救我,甚至为了救我,重伤之中仍然能跳下悬崖,你救了我很多次。”
“换做任何一名女子,在您如此优越的外观条件之下,还有屡次救场的及时性之下,我认为没有女人会不爱上您,没有人不会爱上你。”
君云锦抬眸静静地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道:“而我,对王爷虽说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却超脱了男女之情,我不是男女之情。”
“王爷对我的恩情,我始终记在心里,我都记得。”
君云锦:“……”
讲了半天,所以还不是男女之情,所以还是没有。
原来她也知道,任何一名女子在他的这样有意勾引之下,都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她啊? 她知道他很迷人。
偏偏她特殊,她牛,她不一样。
她对他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她不是那种喜欢。
现在还给他来个超脱了男女之情,她还超脱了。
感情他是个俗人,专去看男女之情了,他太俗了。
君云锦有点气笑了,他有点生气。
他用舌尖顶了顶后牙槽,好半晌,才道:“超脱了男女之情,所以你将本王当成了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了?”
谢玉的眼神正的发邪,她一手捂着左胸,单膝下跪,义正言辞,甚至用唱读的方式,还加了点播音腔来说:“再生父母啊王爷! 你就是我的父母。”
“我怎么会让我的再生父母死在我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王爷! 我不能让你死。”
君云锦面无表情,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会亲你爹的嘴,牵你爹的手? 你也会对我做这些?”
谢玉:“……”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君云锦还会这样说,小脸呆滞了一下,她愣住了。
“额……那当然不会,我不会那么做。”
君云锦脸色平静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眼神危险地看向谢玉:“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用这种不正经的语气调戏本王,你再这样试试。”
“本王让你知道厉害,我要你好看。”
谢玉后背一凉,她很害怕。
她立刻讪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搓着手讪讪道:“王爷,这不是人家觉得刚才的气氛太过沉重了,活跃了一下气氛吗? 我是活跃气氛。”
“您别生气,你别生气。”
“都说了,上次绝对是意外,上次是个意外。”
“况且,王爷您这般貌美,我要是对您没点想法,也是对王爷您这张脸的不尊重啊! 我必须有想法。”
谢玉对天发誓,她发誓。
她真的每次都只是会情不自禁地被这张脸吸引过去,她忍不住。
她有什么错? 她没错啊。
她现实世界里才是刚刚成年,刚刚高考完,对整个大学充满憧憬,还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正是对异性好奇的年纪,她还是个孩子啊。
现实世界里遇到男爱豆,都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疯狂拍拍拍再炫耀的颜狗,她太喜欢帅哥了。
穿越之后,遇到了一个拥有顶级神颜的君云锦,这样极具个人魅力的一个角色,谁会忍不住? 谁能忍住?
谢玉的眼睛都对君云锦开自锚了,她太喜欢他了。
她,谢玉!就是喜欢君云锦的脸,又怎么了? 怎么了?
谁能把持住? 谁能忍住?
要不是异时空相恋实在没有结果,谢玉就冲了,她就上了。
系统:【我勒个异时空相恋啊,你们不能相恋。】
君云锦:“……”
这叽叽喳喳的心声涌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吵得君云锦的脑仁嗡嗡的,他觉得很吵。
本来就身体不舒服,这会儿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更难受了。
他垂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旋即气笑了道:“这么说来,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本王这张脸? 我还得谢谢自己了?”
谢玉眨了眨眼,抿住唇瓣,她不说话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是真说多错多,半点话不敢说,她不敢说了。
“如此说来,谢五姑娘对本王的情感是在男女之情之上了? 是超越了爱情了?”
谢玉点点头,她点点头。
君云锦:“那以后你未来的夫君该如何自处? 他怎么办?”
“本王来了,是他给本王让位,还是本王给他让位? 他要让位吗?”
谢玉:“……”
诶? 诶?!!
她CPU烧了,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君云锦瞧她这模样,轻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同谢玉说话了,他没说话。
…
当真从谢家找到龙袍的时候,皇帝发了雷霆大怒,当场就要下令将谢家满门给抄斩,他很生气。
金銮殿之上,朝堂上。
气氛压抑得都快要将人喘不过气来,气氛很紧张。
谢家父子三人被押跪在金銮殿中央,他们跪在那里。
剩下的朝臣站在两边,全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不敢说话。
“放肆! 太放肆了!”上方,楚帝将搜刮出来的龙袍重重地甩在了谢闻秋的脸上,他冷着脸啊,讥讽道:
“这就是你谢家的忠勇一心? 这就是你忠心耿耿?”
“你告诉朕,这是什么?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龙袍朝着谢闻秋迎面砸了过去,最后重重的砸在了谢闻秋的脸上,力道重的谢闻秋的老脸火辣辣的,他很疼。
谢闻秋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拿下龙袍,跪在地上大声道:“陛下! 天大的冤枉啊! 这是冤枉。”
“这龙袍绝对不是臣所藏,定是那逆女偷偷制造,打算在今日污蔑臣啊! 她陷害我。”
“陛下! 求你相信我。”
楚帝冷笑出声:“谢雪樱是你的女儿,她做出这些事情来,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你当我是傻子吗?”
“整个盛京都知道,你谢家将谢雪樱宠之入骨,你最宠的女儿如今要揭发你,她要揭发你。”
“你说她冤枉于你,她因何冤枉你? 她为什么要陷害你?”
谢闻秋一下就哑火了,他说不出话了。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说什么。
皇帝见他说不出来话,冷笑着看向谢闻秋:“这令牌也是从你谢家找出来的,朕再给你们谢家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养的私兵,现在在哪里? 你们的私兵在哪里?”
谢睿范被抓上金銮殿开始,大脑就是一片空白的,他脑子一片空白。
如今被抓到了金銮殿之上,谢睿范仍然不敢相信这个真相,他不敢相信。
谢雪樱竟然真的将他们整个谢家都送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毁了他们家。
“嗯? 你哑巴了吗?”
上面的楚帝发出沉重的一声,他很生气。
谢未荣还算比较镇定的,他大声道:“陛下! 我们谢家若真的养了私兵,又怎么会放在一女儿家的房中? 我们怎么会那么傻?”
“这简直是荒谬,一切也未免太过简单巧合了,太巧合了。”
“极有可能就是别人的阴谋,只等着我谢家被满门抄斩,朝中无人可用,再乘胜追击,他们想对我们动手。”
谢未荣头重重的磕在金銮殿之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他磕头了。
“若此事是真的,我们又何必将东西藏在谢雪樱的屋中? 这不合理。”
“况且,除了这些被藏在屋中的龙袍,和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令牌就能断我谢家的罪名,那往后,朝中有哪位大臣看哪位大臣不爽,便用这样的方式,来栽赃嫁祸就好了,那大家都可以互相陷害。”
“如此一来,你冤枉我,我冤枉他,朝中还有臣子可以相信吗? 这样谁还敢相信谁?”
君云锦也在这时站了出来,他一只手负在身后,眯着眼睛道:“昨日臣去关押谢雪樱的牢房之中审问时,恰巧遇到了一支来劫狱的人马,有人劫狱。”
“臣留了一个活口,我抓了一个活的。”
“此事着实蹊跷,陛下,何不审问审问,再做定夺? 问清楚再说。”
“什么? 有人劫狱?”楚帝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昨日竟然还有人胆敢闯进皇宫之中劫狱? 他们太放肆了。”
君云锦淡淡的点了点头,他点点头。
“来人,将人带上来,带上来吧。”
君云锦淡淡地说了一声,他很平静。
很快,就有人押着一个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人拖上了金銮殿之内,他被人拖上来了。
那人半死不活地被扔在了金銮殿上,他要死了。
洛艟帆瞧见之后,眸中光芒一闪,他看到了。
“昨日夜里,这行人闯进皇宫之中,恰巧被本王所抓捕,我抓到了。”
“你说,你是被谁派来的,抓捕谢玉又是什么目的? 你是谁派来的?”
皇帝的眼睛也朝着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看去,他看着他,那个黑衣人脸上蒙面的面纱已经被取了下来,是一张非常大众的脸,这张脸扔在人群之中,是会瞬间被淹没的存在,他太平凡了。
他此刻艰难地抬起头来,视线朝着站在金銮殿中的人一扫而过,他看着他们。
他眼神看着的地方,正是皇子们站着的位置,他看着皇子们。
能进金銮殿的皇子没有几个,当然太子是必须会在金銮殿之中的,除此之外,便是拥有军权,小小年纪就驻守在边塞的六皇子,只有他们能进来。
七皇子洛艟帆是最近颇得圣宠,又为皇帝解决了好几个难题,这才配站在这金銮殿之中的,他很受宠。
剩下的就是一个闲散王爷,三王洛清云,他很闲。
皇子们对上他的视线,一个个立刻挪开了视线,他们不敢看他。
生怕这人就随便指认一个,他们害怕。
君云锦挑眉,他的视线跟着黑衣人的视线,旋即抬眸落在金銮殿上的皇子们的身上,温声道:“嗯? 你的视线朝着皇子们那边看去,那边是有什么你认识的人吗? 你认识他们吗?”
君云锦此话一出,几个皇子们的脸色一变,他们的脸色变了。
楚帝的怀疑的眼神也落在这几个皇子身上,他怀疑他们。
如今这些皇子都已经逐渐长大,而楚帝如今正值壮年,自然不可能将皇位让出,他不想让出皇位。
亲情淡薄不过皇家,谁又能保证这些皇子没有想要登基的心呢? 谁能保证他们不想当皇帝?
如今外患严重,外面又是有前朝余党虎视眈眈,又有灾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些皇子们的心竟然还如此不老实,他们不安分。
楚帝的眼神越发冰冷,他很生气。
“你们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回事?”
君云锦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楚帝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这些皇子们的身上,他怀疑他们了。
太子洛邑奕不慌不忙站出来,双手作揖道:“父皇,儿臣对那谢玉厌恶至极,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派人劫狱呢? 我怎么会救她?”
“儿臣不会,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不敢。”
洛清云也跟着附和:“父皇,这贼人不过是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怎么就代表会是我们做的呢? 他什么都没说。”
“我更是没有什么理由劫狱,我没理由,至于旁人,那就说不定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洛清云说着,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洛怀川,他看着他。
洛怀川双手抱胸站在金銮殿之上,听到洛清云的话,嗤笑了一声:“三哥说话就说话,看我做什么? 你看我干什么?”
“总不至于怀疑是我做的吧? 你怀疑我吗?”
洛清云笑了一声:“六弟好生敏感,这殿中的皇子一共就这几个,我同大哥的嫌疑被摘除了,自然就只有六弟和七弟了,只能是我们。”
“众所周知,七弟和那谢玉的渊源颇深,七弟自然也不会犯贱到去救谢玉吧? 他不会救她。”
“哈哈哈! ”洛清云还大笑了两声,他笑的很开心。
君云锦唇角的笑意更深,他笑了,“是吗? 是这样吗?”
他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
事实是,这件事真是他做的,是他做的。
洛怀川轻哼了一声:“是本皇子做的,本皇子图什么? 我是为了什么?”
龙椅之上的楚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很头疼,他轻轻的揉了揉额头,然后出声喝道:“够了! 别吵了。”
“吵得朕头疼! 别吵了。”
楚帝看向君云锦,出声道:“让他说,这殿中,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 让他说出来。”
“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皇宫中劫狱! 他们太放肆了。”
君云锦一脚踹向地上的黑衣人,他踹了他。
黑衣人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 我是阎罗殿……我是……”
“啊! ”
话还没说完,黑衣人骤然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尖叫声,旋即,头颅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炸开,他死了。
金銮殿中的臣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所有人吓得惊慌失措退避三舍,他们吓坏了。
就连坐在金銮殿之上的皇帝也脸色大变,他的脸色变了。
距离黑衣人最近的君云锦在察觉到一丝意外的时候,脚尖一点,轻轻一跃便跳到皇帝的身边,冷眼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他很冷静。
他目光看向一侧的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唇角带着笑意,似乎是察觉到了君云锦的视线,只是稍稍点了下头,又十分自然地挪开了视线,他移开了视线。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他将从袖子中抽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他收回了手。
周围的侍卫正要上前查看,还未靠近,那具无头尸体里面骤然飞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蛊虫,里面有蛊虫。
蛊虫直直朝着上面的楚帝飞去,它们飞向皇帝。
“护驾! 保护陛下!”楚帝脸色骤变,他很害怕。
他惊得直接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十分狼狈地躲藏在了柱子之后,他躲起来了。
一声令下之后,周围的侍卫瞬间将楚帝护在中间,挥剑朝着这些蛊虫砍去,他们保护他。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诸位皇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运气自己身上的功夫,开始对付这些蛊虫,他们开始反击。
蛊虫实在是太多了,一旦寄生在人的身上,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剩下的那人便会七窍出血,痛苦而亡,太可怕了。
君云锦伸出手来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很快就有许多暗影从外面跳了进来,外面有人来了。
一群人用了许久,才将这些蛊虫给解决完了,他们解决了它们。
所幸这些蛊虫都是冲着龙椅上的皇帝去的,金銮殿中的臣子除了受了点惊之外,根本没受任何伤,他们没事。
金銮殿中,全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尤其是那黑衣人腥臭的味道还在大殿之上蔓延,味道很刺鼻。
楚帝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很不高兴。
君云锦转过身来,朝着楚帝道:“陛下,您瞧见了,这殿中定是有狼心之人,否则又怎么敢在金銮殿之上,公然用蛊术来恐吓陛下? 他们想害你。”
“究竟谁是忠臣,谁还有歹心之徒,还请陛下对谢家的处置三思而后行,请你好好想想。”
楚帝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沉思,他在思考。
洛艟帆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君云锦,淡声道:“瑾王所说不错,你说的对。”
“可正如瑾王所说,这人是瑾王带进来的,万一是瑾王您事先在陛下面前准备好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想为谢家脱罪,又该如何呢? 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洛艟帆这个说法,未尝没有可能,他说的也有可能。
君云锦站直了身子,他双手负在身后,淡声道:“本王自然不同七皇子,若想有异心,何必用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我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七皇子这个可能,未免太过侮辱人了吧? 你侮辱我了。”
君云锦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了洛艟帆,薄唇微动,张口就攻击力拉满了:“也是,像七皇子这人,自小应当是未读过什么书,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你没读过书吧。”
洛艟帆:“……”
他攥紧了拳头,他很生气。
这贱人,他骂他。
显得你了,他很生气。
“我相信知珩,我信你。”楚帝白着脸抬手,“唯有知珩,不会背叛朕,只有你不会。”
只因为这皇位楚帝是真想给君云锦,而君云锦也是真不想要,他不想当皇帝。
要是君云锦想要坐上这个皇位,何至于用出这么多手段来? 他没必要。
只需要同楚帝说一声,这太子之位,乃至皇帝之位楚帝都可以给他,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楚帝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君云锦,他们看着他。
洛邑奕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狰狞,他很狰狞。
又是他,又是他! 怎么又是他?
这君云锦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父皇对他这么器重?! 他凭什么?
要不是父皇还会宠幸后宫中的女人,洛邑奕都要以为,君云锦和皇帝有什么断袖之交了,他都要怀疑他们的关系了。
想到这,洛邑奕阴沉沉的看了一眼君云锦,他看着他。
论容貌,这样的脸,不管是男人和女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这张脸,但他太美了,但因为君云锦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这样的人攻击性极强,没有男人敢起歹心,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但女人生来就会慕强的存在,会喜欢上君云锦也在情谊之中,她们喜欢强者。
但凡他愿意,单单用美色就能利用不少女人为他做事,他可以利用美色。
洛邑奕想着这个可能性,他在想。
洛邑奕沉思ing,他思考着。
洛邑奕像是悟到了什么,他明白了什么。
最后,洛邑奕的眼神瞬间恍然大悟,他恍然大悟。
他看向君云锦的视线顿时带了一丝诡异,他觉得他很奇怪。
知道真相的洛艟帆眼眸微眯,他脸上的笑未变,可眼中却氤氲着浓郁的黑暗,他隐藏着杀意。
整个金銮殿都已经被糟蹋成这样,楚帝自然没有心思再审问这些人了,他没心情了。
他自然不会轻易就将谢家给满门抄斩了,毕竟不是任何人上战场都能有谢家父子这个实力,他们很重要。
在战场之上,谢闻秋和谢睿范的确有着寻常人难以匹敌的天赋,他们很有天赋。
但让楚帝就这么将谢家人给放了,那更是不可能,他不能放了他们。
要是让谢家人知道,他能因为朝堂缺人,就将谢家私藏龙袍和练私兵的事情这么算了,这更是助长了谢家人的气焰,他们会更嚣张。
或许谢家人是真的被冤枉的,或许谢家人是真的忠臣,也许他们是无辜的。
但皇帝最忌讳属下势大压主,他最怕这个。
如此一来,谢家人还会将皇家放在眼中吗? 他们还会听他的吗?
楚帝揉着眉心,冷声道:“将谢家的兵权收回,收回他们的兵权。”
“谢闻秋,你的虎符呢? 交出来。”
楚帝看向谢闻秋,他看着他。
跪在那的谢闻秋因着这一个变故,有了片刻的喘息,他松了一口气,如今听到皇帝要问他的虎符,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他很犹豫。
这虎符就是谢家的一切,这是他们的一切。
要是虎符还给了皇帝,那他们谢家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他们就任人宰割了。
谢闻秋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允许。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要是不交出虎符来,估计会更加惹怒皇帝,皇帝会更生气。
谢闻秋纠结极了,他很纠结。
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给皇帝磕头:“承蒙陛下看重,肯将虎符放在臣的身上保管,谢谢你的信任。”
“不管陛下心中是如何想的,臣依旧是那句话,我谢家没有半分反叛之心,我们没想过背叛。”
“臣是一名武将,更知道战争给百姓、给一国带来的伤害,臣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我不会发动战争。”
“虎符…… 虎符……”
“陛下,陛下!” 陛下。”
“急报! 加急情报!”
正当谢闻秋打算将虎符给交出去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慌乱且尖锐的声音,有人来了。
前来禀报的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跑进来了。
太监在看到金銮殿中的一地狼藉之后,吓得腿都软了,他很害怕。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股战战,他站都站不稳。
“何事如此慌张? 发生了什么?”楚帝的声音都要冷的结冰了,他很生气。
太监颤颤巍巍道:“陛下,前线传来急报,说是南国再次召集军队,要攻占我们的城池,他们又要打仗了。”
“现在已经有一座城池被南国给攻陷了! 已经丢了一座城了。”
“什么?! ”楚帝脸色大变,他脸色变了。
太监的话一出,金銮殿上的众人视线全都朝着太监看去,他们看着他。
果然来了,他们来了。
谢闻秋的眼珠子在瞳眸之中转了转,他在想。
除了心声中所说的细小的差别,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心声中所说的在进行,他们都听到了。
谢闻秋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很紧张。
他自然能知道这些细小的差别是因为什么,他知道为什么。
洛艟帆和君云锦都能听到心声,两人能针对听到的心声而提前做准备,或者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足为奇,他们可以改变命运。
但,眼下却是谢家翻身的一大好机会,这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谢闻秋连忙跪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我谢家愿意戴罪立功,不拿下南国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我便将我的项上人头交给陛下! 我愿意为国而战。”
楚帝:“……”
他心中简直操蛋了,他很无语。
只感觉这帝位坐的万事不如意,他觉得他很倒霉。
自从登基上位,没安稳多少年,什么前朝余党出来搞事情也就罢了,后又查出朝堂之中的臣子没有几个是省心的,他觉得他们都不省心。
贪污受贿在叛官等这些人的面前,相对比来说,竟然都已经算是小罪了,这些都是小事了。
更别提,现在瘟疫横行,饥荒开始,到处都是灾难。
南边的百姓已经开始民不聊生,要是这事情还没有解决,便会逐渐蔓延到京城这边来,会蔓延过来。
现在好了,还没解决瘟疫,朝中的臣子又查出养私兵,藏龙袍这种糟心事情来,他更头疼了。
正准备将臣子的虎符给收回来,结果就听到南国又要挑起战争的噩耗来,他更倒霉了。
楚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很头疼。
他揉着眉心,声音忽然有些疲惫道:“可查清楚了? 确定是南国吗? 确定是他们做的?”
“他们不是刚刚上贡来求和吗? 他们不是来求和的吗?”
“他们的公主和臣子还在宫中,这又是挑什么事?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监白着脸,跪在金銮殿中,出声道:“回陛下! 下面传来消息说,那南国的皇帝像是拿到了咱们这里的什么东西,对咱们的事情了如指掌,他很了解我们。”
“挑的是咱们攻防最弱的一座城池攻占地,他们选了我们最弱的地方。”
“如今,南边的瘟疫横起,饥荒开始,百姓饿得实在是走不动道了,南国攻占来时,将士已经饿了好几天,干脆放弃抵抗,直接打开了城门,任由南国人驻军在城之中,他们投降了。”
楚帝脸上的神色更冷,他很生气。
太监继续道:“这些南国将士攻占城池之后,也没有杀人和伤人,反而将他们的粮食带了进来,分给每家每户,直接解了这个燃眉之急,他们给了百姓粮食。”
“现在,那座城池的百姓没有一人抵抗,除去将军之外,就连将士也投入到南国阵营之中,他们都投降了。”
“彻底成为了南国的城池,那里是他们的了。”
话说到这,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越来越小声。
因为殿内的威压越来越恐怖了,他很害怕。
良久,楚帝才咬牙切齿道:“这事,为何朕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陛下,消息是今日才传来的! 今天才收到的。”太监哆哆嗦嗦道:“传消息的将士,身受重伤,坚持的最后一口气来到的城门口,将消息传到之后,就死了啊! 他死了。”
满殿寂静,没人说话。
群臣将头低得死死的,没有人敢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他们不敢看他。
现在简直就是内忧外患,到处都是问题。
要是没有处理好,天下大乱,这刚建立起来的国估计也要亡了,这个国家就要亡了。
寂静之中,谢闻秋再次道:“陛下,请准许臣戴罪立功!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楚帝气笑了,他被气笑了:“你让朕给你戴罪立功,谢卿,你身上的罪可是造反之罪,朕将你放了,你转头带兵来打朕? 你要造反吗?”
谢闻秋还要再说什么,楚帝冷冷打断:“够了! 别说了。”
“来人,将谢家给朕押回大牢,派重兵看守,任何人不得见! 谁也不许见他们。”
“是! 遵旨。”
御林军重新将谢闻秋等人给押了回去,他们又被抓回去了。
“父皇! ”洛怀川站了出来,沉声道:“南国欺人太甚,儿臣愿意带兵出征! 我要去打他们。”
楚帝没有立刻出声,他没说话。
他一手撑着头,头疼地靠在龙椅之上,他很头疼。
殿内的大臣不敢动,只敢跪在大殿之中,忍受着殿内传来的腥臭味,他们忍受着。
良久,楚帝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下面,冷声道:“诸位爱卿,可有自请带兵去将城池攻回来的? 有谁愿意去吗?”
殿内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朝中文臣武将众多,若只是单单攻击南国也就罢了,可那个地方是盛行瘟疫,又粮草不足,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这是个苦差事。
谢闻秋倒是骁勇善战,忠心于朝堂,他很厉害。
可他的结局是什么? 他的下场是什么?
换来的还不是皇帝的猜忌,现在更是全家下狱,妇孺全都被围困在府中进出不得,他们都被抓起来了。
更别提,朝中叛党还没有清理干净,现在这种情况,谁敢上去拼命? 没人敢去。
皇帝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个臣子敢领命的,他气得怒将桌案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很生气。
“废物! 他们都是废物!”
“一个个都是废物,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我养你们干什么?”
“父皇! ”洛艟帆站出来,他双手作揖,出声道:“儿臣愿意领兵出征,我去。”
皇帝的怒火消了一点,他将视线放在底下这个垂眸领命,却不怎么关注的儿子身上,他看着他。
他的身形纤瘦,在他众多儿子之中,要不是那次秋狩,楚帝估计根本不会记得有这个儿子,之后,之后这儿子也是比较省心,脑瓜子灵光,帮助他解决了不少难题,他很聪明。
论身份,自然是比不得其他几个儿子尊贵,但好歹也是皇子,他也是皇子。
他若带兵,就算是死在战场之上,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他身后没有任何权势压力,他死了也无所谓。
他去,最合适不过,他最合适。
说来说去,楚帝也知道这次出征是个苦力活,当然不舍得让六皇子去,更别提受伤带病的君云锦,他们去不了。
楚帝犹豫了一下,温和的眼神落在洛艟帆的身上,温声道:“但你从未习过兵法,可会带兵? 你会打仗吗?”
洛邑奕闻言,跟着朝着洛艟帆看去,他看着他。
先前在谢家,谢菲菲的声音还盘旋在耳侧,还有谢闻秋先前的声音,到底让洛邑奕有些怀疑这个废物了,他有些怀疑他了。
于是回去便查了一下洛艟帆,他查了他。
这一查,才发现他和温家那位温世子走得极近,他们关系很好。
最近朝臣之中也有不少大臣对他夸赞连连,很多人夸他。
一直默默无闻的皇子,在这段时间忽然就受到皇帝和朝臣的关注,如今又主动请君领命,他很积极。
这是个什么心思? 他有什么目的?
洛邑奕沉思了一会儿,他思考着。
虽说谢菲菲等人的警告声在前,但是洛邑奕仍然觉得洛艟帆不足为惧,他觉得他不足为惧。
从父皇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父皇对他并不看重,他不受宠。
这人,等利用完之后,随便找个罪名,或者在暗中就能将头他给杀了,他可以利用他。
如此想着,洛邑奕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和戒备,他不担心了。
洛怀川不满地看了一眼洛艟帆,出声道:“父皇,怎么能让他去? 怎么能让他去?这人武又不行,我一脚便将他给踹吐血,如此脆弱之人,如何带兵? 他太弱了。”
“又不是过家家,千万个将士的性命都在他的手里,如何能让人放心? 他不能让人放心。”
“父皇,还是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洛艟帆不缓不慢道:“父皇,今日南国夺我城池之事,不过是一个开始,这只是开始。”
“这是南国之人一个小小的试探,若我们一开始便派出猛将,便会让他们觉得我楚国无人,他们会觉得我们没人了。”
“请父皇封我为主帅,副帅嘛…… ”洛艟帆唇角微勾,出声道:“谢睿范有勇有谋,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上次便是他让南国吃了败仗,他是个人才。”
“让他以待罪之身同我一起出征,其余谢家人关在皇宫之中作为人质,这样可以吗?”
“如此一来,既能锻炼儿臣,也能解此燃眉之急啊,一举两得。”
洛艟帆唇角带着笑,又弯了些腰,再次重复了一遍:“请父皇准许儿臣领命! 请你答应我。”
楚帝心中一动,他心动了。
他自然也觉得洛艟帆这话有理,不等别人再出声说话,楚帝便答应了下来:“你这主意不错,可,就这样吧。”
君云锦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出声道:“陛下,如今瘟疫横行,自然不能放着不管,不能不管百姓。”
“正巧状元郎在南下,此事便交由状元郎治疫平灾? 让他去治疗瘟疫?”
楚帝正愁没人接这个,听到君云锦这么说,当即应下,出声道:“此事便交给知珩你去办吧,交给你了。”
“是,陛下,我会做好的。”
洛艟帆看了一眼君云锦,他看着他。
他心中升腾起一丝古怪,他觉得很奇怪。
若君云锦能听到谢玉的心声,应当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他应该知道他的想法。
他竟然没有阻止他今日领兵? 他为什么不阻止?
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他觉得奇怪。
洛艟帆猜不出君云锦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依旧将对君云锦的警惕拉到了百分之两百,他很警惕。
短命鬼,早死了就好了,他希望他早点死。
下了早朝,早朝结束了。
洛怀川追上君云锦,坐了君云锦的马车一路一同出了宫,他们一起出宫了。
洛怀川道:“上次我试了一下这个洛艟帆的身手,发现他是一点本事都没有,他没本事,要他真是装的,这人的心思但真是深沉的恐怖,他的心思太深了。”
君云锦没出声,手中盘弄着珠串,他没说话。
“诶,那个殿上的死的黑衣人,说什么阎罗殿…… 又是他们。”
“怎么又是阎罗殿? 他们怎么又出现了?”
上次阎罗殿的人在秋狩当场也出来了,现在又出现,他们又出现了。
君云锦嗯了一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洛艟帆,就是阎罗殿的殿主,他就是。”
“方才早朝之上,便是他出手,让那人死状惨烈,是他做的。”
“他?是他做的?”洛怀川错愕地看向君云锦,他很惊讶。
君云锦眼眸轻闭,嗯了一声,他点点头。
洛怀川蹙眉,很不理解:“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任由他如此?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依照君云锦的手段,要解决一个洛艟帆,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 他不是很容易吗?
君云锦睁开眼来,他侧过头去,看着窗外,冷声道:“若这朝堂之中,只他一人那便也好解决,可他背后还有人,他没那么简单。”
“只是单单解决他自然简单,可这会打草惊蛇,永远找不出他背后的人来,会找不到幕后主使。”
洛怀川更惊讶了:“他背后还有人? 竟然还有人?”
君云锦无语,他很无语。
他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来,出声道:“那不然,你以为一个冷宫之内的皇子,是如何会有胆识? 又是如何会成为阎罗殿的殿主?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他自己就能长成这样的? 难道是他自己有本事的吗?”
洛怀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如此说来,倒是这么个理,你说的对。”
“知珩,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君云锦轻哼了一声,“同你多说也是对牛弹琴,你听不懂。”
洛怀川汗颜,他很尴尬。
“那谢家又当如何? 我们怎么做?真让陛下眼睁睁地将谢家满门抄斩吗? 真的要杀了他们吗?”
虽说此事不关洛怀川什么事,但他自小便入了军营,能知道武将不易,他知道他们的不容易。
谢家人人品没办法保证,但是否忠心,是不是为朝廷卖命,洛怀川心里还是门清的,他知道他们是不是忠心的。
仅凭谢雪樱的一人之言,就判了谢家所有人的罪,这样判刑,的确会寒了朝中元老的心,会让老臣伤心。
“谢家么?太过蠢笨如猪,他们太蠢了。”君云锦的手指拨弄着腕间的珠串,淡声道:“先让他们在牢中关上些许时日,他们自然能明白,让他们反省一下。”
洛怀川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也是可笑,反倒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养女给摆了一道,被养女给害了。”
“出了这种事,谢家的这位第一才女怕是要遗臭万年了,她要被骂死了。”
再如何,谢家对她不薄,她能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便将谢家坑害至满门都将陷入被砍头的危机中,着实是个狠人,她太狠了。
怕是谢家人都要气吐血了,他们会被气死的。
君云锦哼笑两声,只道:“更让人好笑地在后头,还有更好笑的。”
……
另一边,另一边。
将军府内,将军府里。
将军府被围了两天,府中上下都陷入焦灼不安的状态之下,他们都很不安。
谢老夫人被气得一病不起,她被气病了。
谢老夫人的院中,老夫人躺在床上,浓重的药味闷得屋内让人喘不上气来,味道太重了。
谢菲菲坐在老夫人的床边,默默垂泪,她在哭。:“祖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和哥哥甚至都还没有准备好,我们没准备好。”
老夫人躺在床上,听着这句话,胸膛中涌出了莫大的哀戚,眼泪自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她动了动唇瓣,哀嚎道:“老天爷不开眼啊,怎么会让我谢家遇到这等事,老天爷啊。”
“那小贱蹄子说的是真的也就罢了,可她完完全全就是在污蔑我们啊! 她在冤枉我们。”
谢老夫人一想到,她从小就将这谢雪樱捧在手心里疼爱,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房里送,要星星不给月亮,她对她很好。更是花费了巨大的心思将她培养到如今这般知书达理的模样,她培养她。
可反过来,她给谢家的回报是什么,她回报了什么。
竟是一个诬告,将谢家害到满门被抄的地步,她害了他们。
这黑心肝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太狠心了。
谢夫人跟着哭道:“母亲,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肯定有什么误会。”
“雪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谢夫人仍然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
上一秒还恭恭敬敬叫着她娘的人,贴身在她身边照顾着她的女儿,下一秒就污蔑谢家私藏龙袍,她诬陷他们。
换成谁,都不敢相信,没人相信。
唯有谢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在状态之中,她什么都不知道。
谢老夫人被蠢了一脸,她痛苦地将眼睛闭上,挪过头来,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模样,她不想看到她。
“总算是知道老二随谁了,原来是随了你! 她随了你。”
谢老夫人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她很生气。
她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忍不住痛骂道:“你个蠢货,事到如今了,你还在为那个小贱蹄子找理由,那小贱蹄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如此拎不清? 你太蠢了。”
“谢玉才是你九死一生生出来的亲生女儿! 谢玉才是你的亲女儿。”
“亲生女儿你不疼,你疼这个小白眼狼,是不是等我谢家满门全都被押送到菜市场砍头了,你才会开心? 你才满意?”
“等你的头砍下来了,你是不是还要再夸上一句,雪樱干得漂亮?! 你还要夸她吗?”
谢夫人脸色一下就被骂得苍白了,她被骂惨了。
她哆嗦着唇瓣,颤颤道:“母亲,我,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谢老夫人闭上眼睛,侧过头去,重重叹了口气:“我累了,老三,你告诉她为什么,你告诉她原因。”
“娘……”谢瀚俞神色复杂地看向谢夫人,他看着她:“谢雪樱她…她是前朝公主,她是公主。”
什么?! 什么?
谢夫人一个晴天霹雳,她被震惊了。
她瞪大双眸,震惊错愕地看向谢瀚俞:“谁是谁? 你说什么?”
谢瀚俞抿了抿唇,道:“是我们查出来的,雪樱和那天在秋狩场上刺杀皇帝的前朝余党有关系,她是公主。”
谢夫人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她跌倒了。
纵使再蠢的人,知道谢雪樱是前朝公主之后,也能知道,被发现之后,谢家将是个什么结局,他们会怎么样。
她…… 她……
她哆嗦着唇瓣,看向谢瀚俞:“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没人跟我讲?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瀚俞看向谢夫人,道:“娘,你对谢雪樱实在是好得太过分了,你对她太好了。”
“我们怕你打草惊蛇,我们怕你坏事。”
谢夫人:“……”
她只感觉浑身上下冰凉无比,如置冰窟,她很冷。
好笑的不是谢雪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这件事很可笑。
好笑的是,全家都是知道谢雪樱的身份,唯有她一人被排除在外,不知道,她不知道。
谢夫人心凉了大半,她心寒了。
她双目出神,好一会儿,才机械的挪过视线,看向谢瀚俞:“也就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独独只瞒我一人? 你们瞒着我?”
“好! 你真好!”
“好一个谢家! 你们真好。”
“好一个我生出来的儿子,全家都拿我当外人! 你们把我当外人。”
谢夫人又是哭又是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神情恍若癫狂,她疯了。
谢菲菲欲言又止,她为难的看向谢瀚俞,她很为难。
谢老夫人听着就来气,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抄一个枕头来就往谢夫人脸上砸去,怒骂道:“你哭什么? 你哭什么?”
“你还好意思责怪旁人? 你有什么资格?”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 告诉你干什么?”
“你蠢得要命,多少人提醒你要对亲女好一些,你娘家、二郎、你儿子,乃至我,都让你待亲女宽容些,你倒好,自己亲生出来的女儿,像是捡回来的一样,刻薄得像个后娘,你太刻薄了。”
“独宠那小贱蹄子,你只喜欢她。”
“告诉你,让你告诉那小贱蹄子? 你是要告诉她吗?”
谢夫人被这枕头给砸懵了,她被打懵了。
她捧着枕头,茫然地看向谢老夫人,眼神迷茫得像个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不懂为什么,怎么就是她的错了? 她不明白。
明明谢玉回来时,全家人都不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真相,唯独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只有她不知道。
现在却来怪她不善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来怪她。
是她的错吗?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
是她错了吗? 她错了吗?
谢夫人张了张唇,想要出声反驳,却不知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开始反驳,她想反驳。
她想说,分明是因为谢玉不讨喜,老是说让她生气的话来气她,同雪樱相比,她哪里有雪樱讨喜? 谢玉惹她生气。
可她又一想,雪樱的身份没有揭开时,即便雪樱不说讨她喜欢的话,她也能处处为雪樱想的周到,她对雪樱很好。
也能发自内心的爱雪樱,她爱她。
可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就如此苛刻? 她为什么这么苛刻?
真的没有人提醒她吗? 难道没有人提醒她?
顾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她耳边说过,谢玉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很多人告诉她。
可她仍旧一意孤行,她不听劝。
是她的错,是她错了,真的是她的错。
她到底为什么,一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就会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她为什么会生气?
分明谢玉才是她九死一生,才是她应该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啊! 她应该爱她才对。
谢夫人唇瓣哆嗦着,忽而双手埋进掌心之中,开始低低地啜泣:“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都是我的错。”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能养出这般狼心狗肺的女儿! 我造了什么孽?”
“造孽啊! 造孽啊! 报应啊。”
“我谢家到底是哪里欠她的了,以至于她要这般害我们! 我们到底欠了她什么?”
谢瀚俞看谢夫人哭成这样,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他有些心疼。
他上前一步,将谢夫人给扶起来,出声道:“娘,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所有人都被雪樱给骗了,你别哭了。”
“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和大哥还心怀侥幸,却没有想到,现实狠狠给了我和大哥一巴掌,我们错了。”
谢夫人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来,出声问:“现在事情已经这般了,谢玉……玉儿在宫中又如何了? 她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彼此。
谢菲菲愁容满面,出声道:“出了这种事,玉儿一人在宫中,只怕凶多吉少,她很危险。”
“宫内都是吃人的地方,如今谢家一倒,玉儿在宫中无人可依,只怕……她该怎么办?”
谢瀚俞摇摇头,道:“她不会有事的,瑾王会保她,他会保护她的。”
瑾王能听到谢玉的心声,在利用价值上,也不会让谢玉出事,她还有用。
而此时,现在。
谢玉在何处? 她在哪里?
谢玉正藏在将军府外,她躲在外面。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被堵起来的狗洞,揉着下巴,揣摩着:“不对劲,我觉得非常不对劲,很奇怪。”
“这狗洞之前鬼王出现的时候还在,现在就被堵上了,是被人发现了吗? 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系统道:【能不被人发现吗? 不被人发现才怪!谢家这都多少次被人闯进来了,再不发现,全家被抄斩也是活该啊! 他们早该发现了。】
谢玉:“……”
她摸了摸鼻子,她有些尴尬。
这倒是言之有理,它说的对。
所幸这块地方隐秘,没有被人发现,就连围在外面的御林军也鲜少有过来的,这就给了谢玉可乘之机,她有机会了。
狗洞是被人用泥巴给封起来的,被人堵住了。
谢玉扶着墙,对着这狗洞狠狠地踹了好几脚,这才见狗洞上的泥巴有所松动,她踹了几脚。
她一个起跳,两只脚对着狗洞狠狠一踹,她用力一踹。
“哎呦! 疼死我了!”
狗洞另一边传来一声惨叫,有人在惨叫。
谢玉一惊,她立马收回脚来,一低头,就对上了狗洞另一边的人,她看着他们。
是齐熠和采月两人,是他们。
齐熠那张白皙稚嫩的脸上印着两个明晃晃的脚印,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幽怨又委屈地看着她,他很委屈。
“你是谁! 你是谁?”采月一把将齐熠给拉开,目光警惕地看向谢玉,她很警惕。
这会儿谢玉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采月自然认不出她来,她认不出她。
“采月,我是你家小姐啊,我是小姐。”谢玉看见采月和齐熠两人也是一阵欣喜,连忙出声道,她很开心。
采月没信,她不相信。
她只拉着齐熠警惕地后退,她很警惕。
谢玉见状,预备就要撕下自己的面具来,动作刚一碰到脸颊边缘她就停住了,她停住了。
面具不能摘,她不能摘下面具。
摘下了她就不会戴上了,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她会被发现的。
谢玉轻咳一声,“采月我真是你家小姐,我脸上带了人皮面具,我戴着面具呢。”
“你忘了,你生辰时,我给你送了副画和桃心型的簪子,你忘记了吗?”
采月跟着谢玉的时间最长,两人虽说是主仆,但也情同姐妹,她们关系很好。
谢玉只要随便说出一件只有两人知道的事情来,采月就能认出她来,她一定能认出她。
“小姐! 真是你。”果然,谢玉说出这句话来之后,采月眼睛一亮,立刻欣喜地趴到狗洞跟前来,“小姐,你来做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
“现在将军府都被人给封起来了,大家都说将军要造反是死罪,都想着怎么逃出将军府呢! 他们都想逃出去。”
“你快走呀,小姐! 你快点走。”
谢玉将头探了进去,钻进了狗洞,她钻进去了。
采月就这么目光震惊地看着她钻进来,她很震惊。
等人进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就要重新再将谢玉从狗洞里推出去,她要把她推出去。
谢玉连忙道:“采月,你等等,你等等。”
“我有急事,要不做,将军府就立马完蛋了! 将军府就完了。”
采月顿住,她停住了。
“小姐, 齐熠揉搓着脸,委屈地捧着养蛊的盒子朝着谢玉这边看来,他出声道:“我和采月姐姐还担心你,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过来了,我们担心你。”
“你这一脚,踹得我好痛,你踹疼我了。”
谢玉讪讪,她很尴尬。
旋即,她看向采月和齐熠:“你们这是……打算逃吗? 你们要逃跑?”
采月摇摇头道:“是林一告诉我们小姐,你被王爷给救了,让我们从这个狗洞里逃出去,去找小姐你,只是没想到……,我们只是想去找你。”
话还没说完,谢玉就将采月推到狗洞跟前来,她把她推过去。
“既然如此,你们先出去,你们先走。”
“小姐? 你要干什么?采月错愕地看向谢玉,她很震惊。
谢玉道:“不出意外,将军府这段时间都不太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里很危险。”
“你们先去王爷那,他定然会收留你们的,他会保护你们。”
毕竟齐熠身上还有百毒蛊,也是君云锦活命的希望,他还指望他活命呢。
“那小姐你呢? 你怎么办?”齐熠蹙眉看向谢玉:“小姐既然能逃掉,又何必来救这家子人,他们又对小姐不好,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干脆让他们就这么死了算了,不如让他们死。”
齐熠不满道,他不高兴。
上次谢睿范跑进院中来,差点将谢玉杀了的事情齐熠还历历在目,他记得这件事。
这样的一家人,根本不配救,他们不值得救。
谢玉汗颜,她很尴尬。
谢家的死活的确和她无关,但是谢家不能现在死,他们现在还不能死。
但这事情她也没有必要跟齐熠解释,没必要说。
她拿帕子给齐熠擦了擦脸,旋即敷衍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你还小。”
“快跟着你采月姐姐离开,快走吧。”
齐熠还要说什么,谢玉道:“人多目标大,你跟着我,只会引人注目,你会害了我的。”
齐熠这才垂下头来,闷闷地说了一声:“好吧,我听你的。”
同采月一起钻这个狗洞的时候,齐熠一步三回头,见谢玉即将要离开,他忍不住出声道:“小姐,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你一定要回来。”
谢玉跟个猴一样从将军府窜着离开,听到齐熠的声音,她摆了摆手,她走了。
谢玉来将军府不是为了别的,她来这里有目的。
而是为了将军府内的虎符,她为了虎符而来。
皇帝迟迟不将谢闻秋给杀了,一方面是因为虎符在谢闻秋的手里,另一方面是因为朝廷之中缺人,他需要谢闻秋。
谢闻秋带着的兵,自然只认谢家人,他们只听谢家人的话。
要是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让这些将士心服口服地认为谢闻秋有罪,一个不小心就会激起军怒,到时候这些将士反抗起来劫人也不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虎符谢闻秋并没有放在身上,他藏起来了。
要不然早就被皇帝给拿走了,早就没了。
谢闻秋将虎符藏在了书房的隔间处,谢玉现在就是要将这虎符给偷出来,让任何一帮人都没有办法找到虎符,她要把虎符偷走。
这样能尽最大可能地保障谢家人的性命,保护他们。
她当然可以看着谢家人以造反之罪就这么去死,但是之后的,影响的不仅是她是否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众面前,还会牵连到顾家,她不能让他们出事。
谢家人如何都无所谓,他们怎么样她不在乎。
但是顾家和她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
白天守卫森严,谢玉并不打算白天就去书房偷东西,白天太危险了。
她偷了一件谢家婢女的衣服,随便换上之后,跟着这些婢女们开始在谢家晃悠,她装作婢女。
小路上,她走在路上。
她迎面遇上了谢夫人和身边的嬷嬷,她们走过来了。
谢夫人被身边嬷嬷搀扶着,她脸色苍白,神情悲泣,看起来好像是哭过,她哭过了。
想来也是,最宠爱的女儿给了她这么一下,谢夫人估计如何都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
“张嬷嬷,我真的错了吗? 是我的错吗?”谢夫人哀戚地看着身边的张嬷嬷,她的声音中含着忧伤:“雪樱自小起,我便将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爱,看着她从小小的一个,变成如今这般窈窕娉婷的模样,我爱她。”
“她是我的骄傲,我倾注了无数心血在她身上,我付出了一切。”
“她是我的女儿啊,我怎能因为血缘关系,就舍弃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怎么舍得?”
“血缘不在,但是情谊在,我们有情谊。”
“我如何能割舍? 我舍不得啊。”
“她,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谢夫人说着说着,走不动道了,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心痛到难以呼吸,她很痛苦。
“夫人,你别伤心。”张嬷嬷叹了口气,她温柔抚着谢夫人的后背,轻声道:“不怪你夫人,为人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您难割舍,我理解你。”
“但是,五小姐才是您的亲生女儿,而四小姐同您已经亲近得够多了,她已经得到很多了。”
“你应当弥补这些年来缺给五小姐的这份爱,你要补偿她。”
“五小姐没能从您身上感受到一丝属于母亲应当有的爱,自然也同您亲近不起来,您也不能期盼着她,将您当成至亲至爱的母亲,你不能要求她爱你。”
谢夫人捂着脸,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感情这事便是勉强不来,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将属于我的所有嫁妆都给她,将我所有人的爱都给雪樱,我爱她胜过一切。”
“既然注定对不起一个,那就对不起好了,总要辜负一个。”
“只是我没曾想到,雪樱她……,我没想到她会这样。”
谢夫人大喘着气,她喘不上气了。
谢玉就跟着一群婢女站在一侧,等着谢夫人和张嬷嬷两人离开,她站在一旁。
听着这一席话,她脸上的神情越发冷漠,她很冷漠。
谢夫人倒是想得明白,知道两个女儿平衡不了,那就干脆狠心亏待另一个,她很明白。
她后悔的从来不是对亲生女儿的亏待,后悔的是选错了人,她后悔选错了。
选了个白眼狼来疼爱,她太蠢了。
谢玉一时之间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也很难评判谢夫人是对是错,很难评判。
九死一生将女生出来的是她,厌恶不喜自己的亲生女儿仍然是她,她不喜欢她。
一个人的喜爱如何能强求? 喜爱是不能强求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大概是真的有母亲天生不喜欢自己生的女儿吧,也许真的有这样的母亲。
这又如何能批判她责怪她? 谁能怪她呢?
养恩大于生恩,谢夫人只疼爱谢雪樱也能理解,毕竟比起她和谢夫人,实实在在和谢夫人生活了十几年的是谢雪樱,她们生活了十几年。
但让谢玉心中冷笑的是,她觉得可笑。
既然心中早已经做好了选择,又贪心地想要求她也同谢雪樱一样待她,这又算什么? 这算什么?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谢夫人和张嬷嬷两人走远了,谢玉这才跟着身边的婢女离开,她离开了。
……
夜色降临,夜晚来临。
谢府安静无比,很安静。
彼时,谢府外的一棵大树之上,站着两个人,他们站在树上。
一个是自金銮殿状告谢闻秋之后便极少露面的谢雪樱,另一个则是穿着阎罗殿装扮的洛艟帆,他们来了。
洛艟帆视线看向将军府里面,出声问:“雪樱,你确定虎符就在将军府书房内吗? 你确定吗?”
谢雪樱从未站在这么高的树梢之上过,她小心翼翼地搂着洛艟帆的腰身,闻言,点了点头,道:“对,小时候我见过,我见过。”
“我爹小时候拿虎符给我玩过,我记得应该就在书房内的某处,我记得。”
“我爹的书房内有个隔间,里面藏着将军府内的重要之物,他们藏在那里。”
洛艟帆闻言,唇角轻轻的勾了勾,他笑了笑。
他低下头来,温柔地看向谢雪樱,温声道:“太好了雪樱,将虎符拿到之后,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到时候同赖晓他们里应外合,天下尽在手中,我们会成功的。”
谢雪樱脸颊微红,她脸红了。
她声音柔柔道:“艟帆,这天下在谁的手中我无意,我不在乎。”
“但如果这是你要的,我可以将天下双手拱手相送,我可以给你。”
“我只是一介女子,便是复国了又能怎么样? 我做不到。”
“你为帝,我为后,此次之后,无人再敢欺负我们二人,没人欺负我们了。”
月光之下,洛艟帆的瞳眸微动,他的唇角微不可查地讥讽一笑,声音中却带着感动:“雪樱,你当真如此想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谢雪樱仰头:“艟帆,你值得这一切,你值得。”
“只要是我同你的孩子继位,如何不是一种复国呢? 我们的孩子也可以。”
谢雪樱咬着唇瓣道:“我,我只希望,此后,你心中只我一人,你只能有我。”
洛艟帆眸光微闪,他将谢雪樱拢进怀中,却没有出声再说话,他没有说话。
谢雪樱也没有察觉到洛艟帆的态度,她以为这一抱便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她以为他爱她。
她闭上眼,靠在了洛艟帆的怀中,她很幸福。
“好了,雪樱,我们先进去吧,我们进去。”
他朝着暗处挥了挥手,那边立刻闪现出几个黑影,没过一会儿,底下就传来异动,有人来了。
“是谁在那! 谁在那里?”
守在洛艟帆和谢雪樱周围的御林军立刻朝着黑影那边跑去,他们跑过去了。
趁着这个时候,洛艟帆搂着谢雪樱纵身一跃,几个跳跃就进了将军府,他们进去了。
偷进将军府,简直轻而易举,太容易了。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正在偷摸着往谢闻秋的书房过去,她偷偷摸摸地走。
夜晚的将军府虽说安静,但是里面巡逻的人也多,巡逻的人很多。
谢家人在将军府内其实并不自由,不能自由在里面行走,尤其是谢闻秋的书房,有重兵把守,那里守卫森严。
彼时,谢玉藏在书房的不远处,探头朝着那边看去,她偷偷地看。
她脸上犯了难色,她很为难。
单要是她一个人的话,这怎么混进去啊,她怎么进去?
她又不会武功,她不会武功啊。
谢玉蹲在原地,头脑风暴了许久,最后发现只能用调虎离山计,她只能用这个办法。
她抬起头来,朝着书房周围看了一眼,看看周围的环境能不能让她利用,她想看看有什么能利用的。
她只有一个人,要想调虎离山,就必须营造出那边出了大事的感觉,她必须制造混乱。
但将军府周围的守卫非常多,人很多。
她要在书房周围制造出大动静来,这样才能吸引到的书房周围的守卫,这样才能引开他们。
距离书房最近的是一个小厨房,这小厨房是谢闻秋用来招待在书房议事的将士们的,这样方便,很方便。
现在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唯一办法,只有制造火灾,只有放火。
如此想着,谢玉连忙朝着小厨房那边跑去,她跑过去了。
小厨房这边没有什么人,谢玉很快就找到火折子,一把火就将小厨房给点燃了,火势一下就变得非常大,谢玉一边用袖子扇火,将火势越扇越大,等到温度开始逐渐上来,灼烧的谢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滚烫的时候,谢玉用袖子捂着鼻子,连咳了好几声,这才两踉跄跄地跑出了小厨房,她跑出来了。
她一吸气,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声音,扯开嗓子就开始嚎:“走水啦! 着火了!”
“走水啦! 救命啊!”
“大家快醒醒,要死人啦! 快来救火啊!”
这一声在寂静的将军府的上空骤然响起,将军府内还在沉睡的人立刻就被这声音给惊醒,他们醒了。
一听走水了,众人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匆匆忙忙就跑了出来,他们跑出来了。
这跑出来一看,果真就看见小厨房那边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看到了火。
众人大惊,他们吓坏了。
“哎呀! 着火了!”
“天杀的,快点来人救火啊! 救命啊!”
干完这一切的谢玉瞧着那边来了许多人,她脸上带着笑,后退了两步,转身刚想往书房那边跑,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谢瀚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和他撞上了。
谢瀚俞眼神冰冷的落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
谢玉:“……”
【不是,他怎么会这? 他怎么会在这里?】
心声一响起,谢瀚俞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动,他愣了一下。
谢瀚俞不笑的时候,还是非常有压迫感的,高大的身影在火光的折射之下将谢玉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压得人呼吸都快要喘不上来了,她觉得压抑。
谢玉眨了眨眼,她眨眼。
还未等她开口,谢瀚俞就俯身,凑到谢玉跟前来,他伸出手来,他伸手了。
谢玉以为他要动手,吓得双手抱头蹲了下去,她吓坏了。
谢瀚俞的手僵在空中,他无语地垂眸看了一眼这胆小鬼,双手抱胸,抬脚踢了踢谢玉的脚,问:“你是哪里来的丫鬟,刚刚在做什么? 你是谁?”
谢玉刚刚干完坏事,转头就被抓到,忐忑不已,她很紧张。
听到谢瀚俞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出声道:“三,三公子,我是夫人房中的,我是夫人的人。”
谢玉随口编了个身份,企图骗过谢瀚俞,她想骗他。
谢瀚俞挑眉,他视线看向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小厨房,问:“本公子问的是你的身份吗? 我问你这个了吗?”
“本公子问你为什么要故意点火烧小厨房,你为什么要放火?”
谢玉这下心脏跳得更快了,她更紧张了。
【被看到了,他看到了。】
【这下难办了,该怎么解释我把小厨房烧了的事情啊? 我该怎么解释?】
【怎么偏偏就被看到了,这调虎离山不是白干了? 我白忙活了。】
【要不撕了人皮面具,直接将身份告诉他算了? 告诉他算了?】
谢玉眼神中带着犹豫,她很犹豫。
【虎符在他手中应该也没问题吧,反正不是在除谢家人之外的手中,应该就没问题,在他手里总比在别人手里好。】
虎符? 他知道虎符?
谢瀚俞眸光一紧,他很震惊。
调虎离山之计? 她想用调虎离山?
听到这心声,几乎不用谢玉说得十分清楚,谢瀚俞就立马想到了藏在书房里面的虎符,他想到了。
因为藏虎符的地方足够隐秘,且外面又有御林军看守,谢家人根本不担心虎符就被人拿走,他们不担心。
但是谢玉既然知道虎符在哪,那么……
能听到她心声的那几个人,难道是他们?
谢瀚俞脸色一变,他脸色变了。
他猛地抬头朝着书房那边看去,他看着那边。
却见书房那边的守卫果然朝着这边走来,他们来了。
恰巧在这时,谢瀚俞瞧见了黑夜中跳跃的两个身影,他看到了他们。
该死! 他暗骂一声。
谢瀚俞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他现在来不及问责谢玉,一把提起谢玉的胳膊就将人给提起来,提起内功,朝着书房那边跑去,他带着她跑。
他整个人快的如同一道闪电,谢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拖着跑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谢玉懵,她很懵。
她一张嘴,嘴里就被灌好几道风,她被风吹了。
谢玉:“……”
不是,不是。
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他知道什么了吗?
很快,谢瀚俞就停了下来,他站在书房的门口,眼神凌厉地看着里面,他看着里面。
洛艟帆和谢雪樱是从窗户里面进去的,大门紧闭着,完全不像是有人进去的样子,门关着。
谢瀚俞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谢玉,然后伸手在她的耳后,直接将她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他撕了她的面具。
面上一凉的谢玉:“……”
她一脸懵逼地抬起头,看看谢瀚俞,又看看谢瀚俞手中的人皮面具,她很懵。
【不是,这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他怎么发现的?】
谢瀚俞无语地将人皮面具给扔下来,伸手一把掐住谢玉的脸蛋,将她的脸给掐起来,疼得谢玉倒吸一口凉气,刚想痛呼出声,却被谢瀚俞给捂住了嘴巴,他捂住了她的嘴。
他拉着谢玉靠在门旁边,示意谢玉禁声听里面,他让她别说话。
里面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雪樱,你知道这个暗门在哪吗? 你知道在哪里吗?”
紧接着就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不太记得了,但我记得应该就在周围才对……,应该就在附近。”
谢玉瞪大眼睛,她震惊了。
【这么快?! 这么快就找到了?】
剧情中谢雪樱虽说会带着洛艟帆过来偷虎符,但却并不是现在,不是今天。
谢玉完全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赶到了好时候,正巧就赶在了今天,但凡晚一天,虎符就被谢雪樱和洛艟帆两人给拿走了,她就错过了。
谢瀚俞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精彩纷呈,他脸色很精彩。
好好好好! 他都要气死了。
他快要气炸了,太气人了。
真是谢家养的好女儿,他的好妹妹,真是他的好妹妹。
同人联合起来污蔑谢家还不够,竟然还带着贼人上门入室,要将谢家的虎符给偷走,她想偷虎符。
谢瀚俞的手捏的咯吱咯吱作响,他攥紧了拳头。
谢玉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谢瀚俞身上的低气压,她感觉到了,她心中咯噔一跳,觉得这要是不解释清楚,谢瀚俞估计会以为他们联合起来,要将谢家虎符给盗走,他会误会。
虽说她的目的也是要将谢家的虎符给盗走,她的目的也是这个。
但总归她的目的不是置谢家于死地,她不是想害谢家。
于是谢玉连忙凑到谢瀚俞的身边,小声解释道:“三哥,你信我,我和他们绝对不是一伙儿的,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谢瀚俞听到这一声,转过头来看她,他看着她。
谢玉见他看过来,拼命睁大眼睛,企图让谢瀚俞看到她眼中的真诚,她很真诚。
谢瀚俞冷哼一声,他不相信。
谢玉再次小声道:“现在他们就在里面,我们只要一嗓子,将人吸引过来,便能跟他来个瓮中捉鳖,我们抓住他们。”
闹大没事,只要不要让洛艟帆在现在这种时候拿到虎符,一定不能让他拿到。
谢瀚俞额头上冒出一个怒字符,他很生气。
他忍了忍,没忍住谢玉头上锤了一拳,他打了她。
这件事对他们谢家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没有好处。
闹大了,陛下的关注点自然在书房,为了拿到虎符就算拆了书房又怎么样? 拆了又怎么样?
如此一来,简直是得不偿失,太亏了。
谢玉委屈的捂着头,她委屈地捂着头。
一个个的都要敲她的头,为什么要打她的头?
就不能换点温柔点的方式吗? 可以温柔一点吗?
此时,书房内的两人正在继续搜找,他们还在找。
谢雪樱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能打开暗门的花瓶,她伸手在花瓶那边一拧,她拧了一下。
只听一阵轰隆的声音,有声音传来。
暗门打开了,打开了。
谢雪樱一喜,她很高兴。
她惊喜地朝着洛艟帆看去:“艟帆!我们成功了!”
彼时,外面的谢瀚俞和谢玉同样听到了这一声,他们也听到了。
谢瀚俞脸上的神色一崩,他等不及了,立刻拽着谢玉衣领,一脚踹开了大门,他踢开了门。
谢雪樱一惊,她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来,逆光之下只能看到谢瀚俞的剪影,等到定睛一看,谢雪樱脸上的神色骇然,“三哥?! 怎么是你?”
她失声叫出声来,她很震惊。
“雪樱!走!快走!”洛艟帆神色一凛,搂着谢雪樱的腰闪身就进了暗门,他带着她跑了。
谢玉急了,她着急了,她拽着谢瀚俞的衣袖,连忙道:“三哥!快追快追!他们肯定是去找虎符的! 他们肯定去找虎符了!”
还用谢玉说? 他用她说吗?
谢瀚俞一个挥手,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拽着谢玉衣领就要跳进去,他要跳进去。
谢玉双手抱住谢瀚俞的胳膊,正想说她就不用进去了吧,还未等她开口,谢瀚俞就将她给拽了进去,他把她拽进去了。
谢玉:“……”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玉:行吧,随便吧。
反正她身上保命的蛊虫也有了,不怕洛艟帆那个疯子给她下噬心蛊了,她不怕他。
主要是——
谢瀚俞能打得过洛艟帆吗? 他打得过吗?
这战力还是个问题啊,哥,他能行吗?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那边谢瀚俞的拳头就已经来到了谢玉的头上,他又打她。
“你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有纵火,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现在最好老实点,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谢玉脑中的思绪戛然而止,她不说话了。
她头顶三个问号,茫然地看向谢瀚俞,她很茫然。
谢玉哪里不老实了? 她哪里不老实了?
她都老实到当了一个挂件了,怎么还要被打? 为什么还要打她?
不对劲,这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太奇怪了。
要不是这根本不是个玄幻片,谢玉真的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啊? 他们能听到她的心声吗?
不然一举一动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谢瀚俞:“……”
他不说话了,他沉默了。
某些时候,谢玉也敏锐地吓人,她有时候很敏锐。
但凡她要是真敢想,便能非常迅速地发现,谢瀚俞是能听到她心声的,她很快就能发现。
谢家的暗门谢瀚俞不知道进来了多少次了,他进了很多次了,为了防止有人进来,将谢家最机密的东西给盗走,谢闻秋在里面设置了不少机关,他设置了机关。
由于洛艟帆是在前面的,甬道里的地上躺了不少箭矢,地上有很多箭。
短短时间内,洛艟帆就已经闯过了这些机关,他闯过去了。
谢瀚俞脸上的神色越发肃穆,他很严肃。
他见谢玉放在地上,将人挡在身后,出声道:“待会儿势必要和那人给打一顿,不管你这次是什么目的,等待你就拿着虎符转身就跑,别管我。”
“这暗门之后,是将军府的外面,不用怕会被发现,跑出去就安全了。”
谢玉愣住,她愣住了。
她跟在谢瀚俞身后,忍不住问道:“三哥,那你呢? 你怎么办?”
谢瀚俞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谢玉,“当然是帮你拦着人,我帮你拦住他。”
谢玉:“你能拦住他吗? 他那么厉害。”
“那个人是阎罗殿的殿主啊,他可是阎罗殿的殿主啊。”
谢玉脸上的神情复杂,她很复杂。
谢瀚俞“怒”,他生气了。
他捏紧了拳头,道:“拦不住能怎么办? 拦不住我也要拦。”
“那也得拦啊,阎罗殿的殿主怎么会和谢雪樱搅和到一起?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谢瀚俞一边拉着谢玉往前面走,一边装作不知道,开始询问,他假装不知道。
谢玉看了一眼谢瀚俞的神色,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压在心中,摇头道:“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你又为什么会过来? 你为什么来这里?”
谢瀚俞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未荣谢雪樱等人的目的一样,是为了虎符而来,她们的目的相同。
她拿虎符做什么? 她要虎符干什么?
谢玉张了张唇,她有些哽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起,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一会儿,她才道:“宫中混乱,王爷将我从狱中换出来,他救了我。”
“所幸王爷将我换出来,不然我就要被人从狱中个劫走了,我就要被劫走了。”
“劫走? 谁要劫走你?”谢瀚俞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的用处甚至都没有谢雪樱大,要想劫谢玉的人,估计只有那几个能听到谢玉心声的人,可能就是他们。
除了洛艟帆还有谁,除了他还能有谁?
谢玉点点头,她点头。
“定然是有人暗中想要搞谢家,这人提前将谢雪樱给收买了,目的就是为了谢家的虎符,他为了虎符而来。”
谢瀚俞白了她一眼,他不屑。
“废话,你不说也能猜到,我不傻。”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虎符,他早就想到了。
两人说着,谢瀚俞的脚步一顿,他停下了。
甬道走到尽头,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他们到了。
这暗门里面装了不少江湖中出名的兵器,有很多兵器。而此时,一身黑袍的洛艟帆手中拿着一把长鞭,身侧站着有些心虚的谢雪樱,他们就在那里。
她不敢对上谢瀚俞的视线,她不敢看他。
“未曾想到,谢家还有这样好的兵器,如此藏起来倒真是可惜,可惜了。”
谢瀚俞脸上神色冰冷无比,他很冷。
“这不是你来谢家的目的,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
洛艟帆穿着黑袍,容貌藏在兜帽之下,听到声音,他稍稍抬头,露出一张陌生但是俊秀的脸来,他邪笑一声:“我来谢家,自然是想来拿谢家的兵符,不然我来干什么?”
谢瀚俞视线落在谢雪樱的身上,他看着她。
谢雪樱自知躲不过了,她知道躲不过了,她咬着唇瓣,从洛艟帆身后走出来,道:“哥哥,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是没有办法。”
谢瀚俞冷笑一声:“逼不得已,所以引贼入室? 你是被逼的,所以才带他来?”
“谢雪樱,我谢家可曾亏待过你? 我们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雪樱撇头,冷声道:“哥哥,你别装了,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了。”
谢瀚俞不语,他不说话。
谢雪樱笑了一下,道:“你们才让我寒心,你们才让我难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但也有感情了吧? 总该有点感情吧?”
“而你们呢? 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抛弃我,要我的性命,你们就要我的命。”
“父亲更是让人去宫中给我下毒,想要将我毒杀,他要杀了我。”
“哥哥,我的身份难道是我自己选的吗? 我想选吗?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谢雪樱说着,双眼通红,声声质问,字字泣血,仿若被这世间无情抛弃的可怜儿,她很可怜。
谢瀚俞没想到谢雪樱会这样说,从她口中说出来,好像都成他们的错了,都怪他们。
她说谢家不念及养育之情,将她逼到如此绝境,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可谢家又这么亏待她了? 他们对她不好吗?
谢瀚俞心寒无比,他很失望。
到底是他们识人不清,养出来个这么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养了这么一个东西。
谢玉藏在谢瀚俞身后,听着谢雪樱这般理直气壮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觉得很奇怪。
谢雪樱的毒药,当真是谢闻秋给下的? 真的是他下的毒吗?
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了什么?
还有谢家人早就知道谢雪樱的身份,又是在什么时候? 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续集? 她错过了什么?
谢玉听得云里雾里,她听不懂。
谢瀚俞却已经不想再跟谢雪樱争辩了,他不想说了,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来,冷声道:“我懒得跟你算账,你现在也不配听,你不配听。”
“等我将你们抓住之后,到时候自有人来跟你讲道理,到时候会有人和你说。”
话毕,剑光一闪,谢瀚俞便直奔着洛艟帆攻击而去,他攻击过去了。
两人很快就交起手来,他们打起来了。
“啪啪!”
洛艟帆手中的长鞭一甩,圈住了谢瀚俞手中的长剑,他缠住了剑。
谢瀚俞动作一顿,他眸光一凛,手放开剑,身形以飞快的速度直冲着洛艟帆而去,他抬手,朝着洛艟帆的胸膛就要给一掌,他要打他。
洛艟帆动作脚尖一点,迅速避开,他躲开了。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他们打得难舍难分。
谢玉一旁看着战况,她看着他们,【现在还能五五开呢? 现在还能打个平手?】
【洛艟帆还没拿出全部的实力来,过一会儿你哥就会落下风了,你哥要输了。】系统道,【别看着了,人女主打算去拿虎符呢,她要去拿虎符了。】
谢玉回神,定睛一看,就见谢雪樱朝着藏着虎符的地方走去,她跑过去了。
这还得了?! 这怎么行?
谢玉连忙跑过去,她追过去了。
听到心声的谢瀚俞忍不住咬牙,他咬牙切齿。
这死丫头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这下就连洛艟帆都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大家都知道了。
洛艟帆注意到谢玉的动作,他神色一凛,手飞快的一扬手中的长鞭,朝着谢玉腰间甩去,他朝她打过去了。
谢瀚俞见状,立刻提剑飞身用剑将这一鞭给挡下来,他挡住了。
这一鞭洛艟帆用了内力,他用了内力。
谢瀚俞接下这一招时,被内力所伤,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他受了伤。
他痛苦地轻哼了一声,扭头朝着谢玉:“拿了虎符就赶紧跑,拿了就跑。”
谢玉转过头来,她看着他。
她见谢瀚俞已经快逐渐不敌洛艟帆了,这样下去,谢瀚俞会死在这,她也跑不掉,大家都跑不掉。
谢玉想了想,她低头将腰间齐熠给她的锦囊拿了出来,她拿出了锦囊。
锦囊一打开,里面的蛊虫从里面飞出来,谢玉一咬牙,咬破食指,甩下一滴血珠朝着洛艟帆的方向而去,她把血滴过去了。
“去吧,缠住他! 抓住他!”
蛊虫闻着谢玉的血味,直直地朝着洛艟帆飞去,它们飞过去了。
这蛊虫加上谢瀚俞,只能拖住洛艟帆一时,他们只能拖一时。
等谢玉做完这一切转过头来的时候,谢雪樱已经将虎符给拿到,准备跑路了,她要跑了。
谢玉急了,她着急了。
她大喝一声:“别跑! 你给我站住!”
说罢,就一个起跳朝着谢雪樱给扑过去,她扑过去了。
谢雪樱一个在闺中娇养着长大的闺中女子,如何能比得过谢玉的速度和体力? 她比不过。
她一时不察,被谢玉扑了个正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摔倒了。
“咳咳!”
谢玉整个人都砸在谢雪樱的后背上,疼得谢雪樱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疼哭了。
她猛地咳嗽了两声,差点要被谢玉给压得喘不上气来了,她喘不上气。
谢玉趁着这个时候,将谢雪樱手中的虎符给夺了过来,她抢走了虎符。
虎符到手,谢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立刻从谢雪樱的身上起来就要跑,她要跑。
谢雪樱哪里甘心就这么让她给跑了? 她不甘心。
她咬牙,抬手想要拽住谢玉的脚踝,但因为速度慢了,只能拽住谢玉的裙摆,一个用力,一拉一扯,她拽住了裙子。
只听次啦一声,有声音传来。
谢玉脚下一凉,她觉得冷。
她呆滞了,她愣住了。
谢雪樱也愣住了,她也愣了。
她抬起头来,恰时瞧见了两条修长笔直的大白腿,她看到了腿。
再往上……
谢玉反应过来,她非常迅速地蹲下,再提上裙摆,然后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谢雪樱:“你玩阴的? 你算计我?”
“太卑鄙了吧! 你太卑鄙了!”
【哪有拽人家裤子的?! 怎么能拽裤子?!】
谢雪樱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她先是脸一红,下意识就要出声解释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转念一想,她想解释。
现在这种情况,哪里管什么是不是故意的,只要能留住谢玉,虎符就到手了! 只要留下她,虎符就是她的了。
如此一想,谢雪樱脸上一变,她改变了主意。
她双手抱住谢玉的双腿,顺带一只手去拉谢玉的提上去的裙摆,她脸上满脸的严肃:“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让你跑掉的! 你别想跑!”
谢玉:“……”
她瞪大双眸,她瞪大了眼睛。
无耻! 太无耻了!
谁给这女主调成这样的? 谁把女主调成这样的?
谢玉蚌埠住了,她忍不住了,她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从谢雪樱的手里拔出来,但是她用力就要抛弃裙子,她想把裙子扔了。
眼看着那边蛊虫根本没有伤害到洛艟帆,反而被洛艟帆给捏死了,谢瀚俞也重伤,谢玉心中更加着急了,她更着急了。
她看了看底下的谢雪樱,又看了看裙子,她看着她们。
一咬牙,她松手,裙子脱落,她扔了裙子。
谢雪樱猝不及防的手一松,又重新的重重摔在地上,她又摔倒了。
谢玉趁着这个时候,用上衣遮盖住大腿,拔腿就跑,她跑了。
谢雪樱神色呆滞地低头看着手中的长裙,她愣住了,她忍不住回头,看向正在和谢瀚俞交手的洛艟帆,喊道:“她拿着虎符跑了! 她拿着跑了!”
洛艟帆闻言,侧头看向谢玉的那个方向,他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被那双白花花的腿给闪了眼睛,他愣了一下。
谢瀚俞惊住了,他吓了一跳,他先是下意识地撇开头来,不想看,但一想,这人是他亲妹,又转过头来,怒吼道:“你裤子呢? 你的裤子呢?”
谢玉双腿拔凉拔凉的,觉得冷,听到这话,欲哭无泪的转过头来,道:“三哥,她脱我裤子,她无耻,她太无耻了!”
谢瀚俞:“……”
谢瀚俞沉默了,他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洛艟帆反应过来,他回过神了,他脸唰地一下红了,他脸红了。
但见谢玉马上要从另一个暗道给跑出去,他脸上的红晕消退,猛地一脚将还在沉默,没有反应过来的谢瀚俞给踹飞二里地,他踢飞了他。
“噗!”
谢瀚俞一口鲜血吐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吐血了。
鲜红的鲜血吐在地上,血染红了地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艟帆朝着谢玉的那个方向追去,他看着他追过去了。
黑暗的甬道之中,谢玉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来,系在腰间,一边脚不停歇地往前面跑去,她一直跑。
身后的洛艟帆穷追不舍,他在后面追。
谢玉连转头都不敢,恨不能再多长两条腿,能以最快的速度爬着往前走,她想快点跑。
可惜,没有这个如果,没有如果。
身后,洛艟帆和谢玉的距离逐渐拉近,眼看着两人的距离极近,洛艟帆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他不缓不慢的跟在谢玉的身后,出声道:“别跑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跑不掉的。”
虽说谢玉现在已经很急了,但是听到这句话,心中还是没忍住吐槽道:【他这是男主,不是反派吧? 他是男主吗?】
【这发言,也太反派了,太像反派了。】
系统吐槽道:【人家就是反派男主呀,能看起来多正派,他本来就是反派。】
谢玉:……
没话讲,她无话可说。
洛艟帆:……
他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说辞,“喂,你别跑了,你光着两条腿,打算跑到哪里去? 你要跑到哪里去?”
“我现在是看你没穿裤子,给你点体面,你要是再往前跑,我立刻就到你身边来,我马上就过去。”
“我数到三,三…”
剩下的二还没数出来,谢玉就停住了,她不想听了。
她转身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不转头不知道,一转头下一跳,洛艟帆就在她身后,距离不到两米的距离,他就在她身后。
这两米,洛艟帆只需要一个轻功跳跃,就能轻易的将谢玉给抓住,他可以抓住她。
谢玉沉默了,她不说话。
洛艟帆挑眉,“还跑吗? 你还要跑吗?”
谢玉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用外衣将自己的腿给遮住,她遮住了腿。
毕竟这是古代,露个大腿谢玉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她这衣服,没有了裙摆,里面完全是真空,她觉得不自在。
谢玉下半身全都凉凉,她觉得冷。
她有些无助,她很无助。
她道:“不,不跑了,我不跑了。”
洛艟帆的视线从控制不住的落在谢玉的腿上,默了下,脱下自己的外袍,朝着谢玉扔过去:“穿上吧,你穿上吧。”
谢玉接住,她抓住了衣服。
她错愕地看向洛艟帆,她很惊讶。
洛艟帆现在对她来说,还算是一个陌生人,他是个陌生人。
她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人是洛艟帆,但是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洛艟帆不知道她知道,他不知道她知道他是谁。
所以她现在应该装作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她应该装傻。
有衣服不穿白不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立刻就将黑袍接了过来,套在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朝着洛艟帆讪笑道:“你人还怪好咧,你人真好。”
洛艟帆撇开目光来,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他有点不自在。
“虎符给我,把虎符给我。”
洛艟帆朝着谢玉伸出手来,他要虎符。
谢玉:“……”
她自然是不想将虎符给洛艟帆的,她不想给他。
但此刻就她一个人,虎符不给他,她就要凉凉了,她就要死了。
谢玉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甬道之中的墙壁之上,她靠着墙。
冰凉的墙壁透过薄薄的布料,激得她的肌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觉得冷。
她讪笑道:“我,那什么,我能不能不给啊? 我可以不给吗?”
“看你这模样,虎符给你也没什么用啊? 你拿着没用啊。”
“要不这样,咱们打个商量,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放了我吧。”
系统吐槽:【你说这话,谁理你啊? 谁会听你的?】
【还不如祈祷祈祷有谁来救你,我怕你和虎符都跑不掉,我们都跑不掉。】
毕竟洛艟帆的目标就是谢玉,不然也不会去狱中将谢玉给劫出来,他就是为了她。
谁知道这个疯子心里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洛艟帆看着她,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他撕掉了面具。
他眼眸微眯,看向谢玉,“现在呢? 现在怎么样?”
谢玉也没有想到,他这人皮面具竟然撕得这么利落,他撕得真快。
她目光呆滞了一下,她愣住了。
下意识就想要将眼睛给遮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想装傻。
但人已经看到了,再怎么装都是掩耳盗铃,装也没用。
她只能无奈苦笑,“哈哈,原来是你啊,是你啊。”
洛艟帆眼眸微弯,他一只手负在身后,温柔地看向谢玉,道:“你是被瑾王从狱中救出来的吧? 是他救了你吧?”
“我本来以为没有机会将你带到身边来,没有想到你今天竟然一个人过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了,没有人来救你了。”
“过来,谢玉,你过来。”
“趁我现在对你还算耐心,将虎符拿过来,自己走到我身边来,走到我身边来。”
“我可以当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谢玉:“……”
她有些无奈,她很无奈,“洛艟帆,我不会把虎符给你,我不会给你的,当然我也肯定不会在你身边的,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消失,他不笑了。
他黑漆漆的双眸盯着谢玉看,“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你明知道这样说,你会激怒我,为什么连演都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演戏?”
“还是说,你想死吗? 你想死吗?”
洛艟帆冰冷的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不想跟他多说,她不想说话。
她将虎符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心跳如同擂鼓,她的心跳很快。
别看她现在在洛艟帆跟前倔得要死,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很害怕。
毕竟谁也不想死,谁想死呢?
她思绪在脑海中飞速旋转,只想着有什么办法能从洛艟帆的手中逃出去,她想办法。
系统:【要不试试美人计? 你要不用美人计?】
谢玉:? 什么?
系统:【我看他刚刚看了你的腿好几次,这人肯定好你的色,你用美人计试试,你试试看。】
洛艟帆原本冰冷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瞳眸不经意间扩大了一分,他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向谢玉包裹起来的腿,他看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甚至有些期待,他有点期待。
系统这个提议被谢玉想都没想的拒绝了,她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你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傻的人吗? 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洛艟帆:“……”
洛艟帆微笑,朝着谢玉再次靠近了一步,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谢玉心一紧,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手肘不经意间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她撞到了墙。
只听咔嚓一声,有声音传来。
是机关触动的声音,是机关。
洛艟帆脸上的神情一变,他的速度加快,上前就要拽住谢玉的手,他要抓她。
谢玉后背空了,整个人都往后面倒了下去,她倒了下去。
“啊!”
谢玉惊叫一声,她尖叫。
洛艟帆的速度慢了一点,在即将拽到谢玉手的时候,墙上的机关翻转,只差一点点就夹住了洛艟帆的手,差一点就夹住了。
洛艟帆猛地将手缩了回去,他缩回了手。
眼前又恢复成了一堵墙,墙恢复了。
洛艟帆冷着脸,他伸手朝着墙壁上一块块摸去,要将这机关触动的开口给摸出来,他要找到机关。
但是这机关触动之后,洛艟帆再摸刚刚谢玉的那个位置,已经没有用了,已经不管用了。
洛艟帆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看不出来情绪。
另一边,另一边的情况。
谢瀚俞在被洛艟帆打了一掌之后,捂着胸口艰难的爬了起来,他爬了起来。
周围就剩下他和谢雪樱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起来之后,立马想要朝着谢未荣洛艟帆两人离开的方向跑去,他要追过去。
谢玉对上洛艟帆,被抓的结果自然是毋庸置疑,她肯定会被抓的。
谢玉坚持不了多久,虎符一定会落到洛艟帆的手里,一定会落到他手里。
谢瀚俞只要一想到虎符在洛艟帆的手里,那简直就是双眼一黑,谢家的末世即将要来临,他们要完了。
“哥哥! 三哥!”
谢雪樱见他要朝着两人逃离的方向过去,心中一急,大声叫住谢瀚俞,她叫他。
谢瀚俞冷漠地看了一眼谢雪樱,他冷冷地看着她。
谢雪樱艰难地爬起来,她疼得泪眼婆娑的,瞧着好不可怜,她很可怜。
“三哥,你打不过他的,趁着他没有回来,你跑吧,你快跑吧。”
谢瀚俞懒得理她,他不想理她。
他现在抓住谢雪樱也没有什么用,他抓她没用。
谢瀚俞继续朝着甬道那边跑去,他跑过去了。
谢雪樱见他压根不理会自己,心中急了,她一咬牙,冲上去从背后搂住谢瀚俞的腰身,“三哥,你听我的,别去追了,快走吧,我们走吧。”
谢瀚俞双手攥住谢雪樱的手,用力到几乎要将谢雪樱的手骨都给捏碎了,他太用力了。
“谢雪樱,我现在不对你动手,还顾忌着一点昔日的情分,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待会会不会杀了你,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会杀了你。”
“松手! 你给我松开!”
后面两个字,带着猛烈的杀意,他想杀了她。
谢雪樱吓到了,她被吓到了。
她下意识松开手,瞳眸震颤地看着谢瀚俞:“三哥,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就因为我的身份,就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从谢玉回来之后,你们便对我的态度大变了,你们对我不一样了。”
“你们变得不再宠我,爱我,到底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谢雪樱的情绪也有些崩溃,她快疯了。
先前她同谢家父子只是有点难以言说的尴尬在里面,却没有撕破脸皮,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谢家父子对她的顶多也就是冷漠,他们对她冷漠。
但是现在,谢闻秋要将她给杀了,谢瀚俞也要杀她,他们都要杀了她。
昔日最疼她爱她的两个人,对她起了杀意,这是谢雪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接受不了。
她心中涌起无限怨恨来,她很怨恨。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哪里错了?”谢雪樱双眼通红,眼中甚至带上了怨毒,她很恶毒。
说着,她心中发狠,拔下头上的簪子来,猛地朝着谢瀚俞的胸口重重地一捅,她捅了过去。
“唔!”
谢瀚俞瞪大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谢雪樱,他不敢相信。
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胸口中涌出,顺着簪子流到了谢雪樱的手上,滚烫的血液将谢雪樱的疯狂浇醒,血液是热的。
就连谢雪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亲手将簪子捅进了谢瀚俞的胸口,她杀了他。
她脸色一下就变得苍白了,她有些无措地后退了两步,哆嗦着唇瓣看向谢瀚俞:“哥……哥哥? 我不是故意的。”
谢瀚俞:“……”
他是真的蚌埠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
谢瀚俞痛得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嘴,唇瓣中瞬间溢出了汩汩鲜血,他吐血了。
“扑通。”
谢瀚俞双腿跪在地上,他以头磕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跪倒在地。
“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谢雪樱浑身冰凉,整个手都在发抖,她很害怕。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吓得尖叫一声,疯狂地将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擦,直到将身上的裙摆擦得到处都是血,她疯狂地擦拭。
她更加焦灼了,她很着急。
谢瀚俞从唇瓣中发出两个音节:“嗬……呵呵,呵呵……”
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太讽刺了。
心声中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全在谢雪樱的身上给映照了,她都做到了。
即便谢雪樱没有经历剧情中的那些事,她没经历那些。
可她依旧做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做了。
天啊。
这样的人,好可怕,她太可怕了。
随着血液的流失,谢瀚俞只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冷,他觉得冷,他感觉自己的气息将近,好像撑不了多久,就要死了,他要死了。
谢瀚俞倒在地上,双眼中的视线逐渐变的模糊,他看不清了。
模糊的视线之中,他只能看见谢雪樱越来越焦急的身影,她惊惧地看着谢瀚俞瞪大的双眸,恐惧之下,她没有管谢瀚俞,而是转身就跑,她跑了。
谢瀚俞讽刺地勾起唇角来,他笑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生命即将到了尽头,只恨自己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成珍珠,亏待了真正的亲生妹妹,他很后悔。
要是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谢瀚俞希望来世,他一定要让谢雪樱付出代价,他要报仇。
他要将亏欠谢玉的,用十倍全都还回去,他要补偿她。
如此想着,谢瀚俞含泪闭上双眸,他闭上了眼睛。
谢雪樱跑进甬道没有多久就遇上了从甬道之中出来的洛艟帆,她看到了他。
她眼睛一亮,直直地扑进了洛艟帆的怀中,她扑了过去。
“艟帆! 救我!”
谢雪樱浑身冰凉,她的身体在打颤,将洛艟帆当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整个人都窝在了洛艟帆的怀抱中,汲取他的温暖,她需要温暖。
洛艟帆蹙眉,他淡棕色的眼瞳之中是波澜不惊的淡漠,他手扶在谢雪樱的肩膀上,温声问:“雪樱,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谢雪樱的唇瓣失去血色,她哆嗦着唇说道:“我,我好像杀了我哥哥,我杀了他。”
“什么? 你说什么?”洛艟帆有些惊讶,他很惊讶。
“你杀了谢瀚俞? 你杀了他?”
谢雪樱亲手将谢瀚俞给杀了,她杀了他?
谢雪樱点了点头,她从洛艟帆的怀中退出来,低头瞧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失神道:“我刚刚……我刚刚只是失手,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要杀他,我才不是想杀他的。”
她也没有想到,以谢瀚俞这么强的武功,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她给杀了,她没想到。
越说,谢雪樱的声音越发前言不着后语,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快陷入魔怔了,她要疯了。
她杀了疼了自己十几年的哥哥,她杀了他。
实话说,就算是洛艟帆也没有想到,谢雪樱竟然会动手将谢瀚俞给杀了,他没想到她会杀了他。
他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上前一步,伸手将谢雪樱给揽进怀中,轻声哄道:“雪樱,雪樱,你先听我说,你听我说。”
谢雪樱冷静下来,她冷静了。
洛艟帆道:“你刚刚是没看谢瀚俞的气息吗? 你没看他怎么样了吗?”
谢雪樱点点头,她眼中已经有泪水流了下来,哭着道:“我,我害怕,我没敢靠近他,我先跑来找你了,我去找你了。”
洛艟帆心中更是一言难尽,他不知道说什么。
那系统说,谢雪樱是女主,她是女主。
女主应该就是世界的主角吧? 她是主角吗?
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她像神吗?
是话本里最后的人生赢家,她是赢家吗?
洛艟帆自己会成为最后的人生赢家,他是半点不怀疑,他很自信。
毕竟他自己是个什么样,心里一清二楚,就算没有系统,不能听到心声,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扮猪吃老虎,最后执掌江山的皇帝,他想当皇帝。
但是谢雪樱是为什么? 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女人,又蠢又毒,又是极端的自私,连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哥哥,都能说杀就杀,她太狠了。
况且,谢家宠女的名声,可是整个盛京都知道,谁都知道她受宠。
就这样谢雪樱也能下得去手,她也能下手。
洛艟帆轻轻叹了口气,他温声道:“雪樱,我们先去看看你哥哥到底是死是活,我们先去看看吧。”
“你先不要着急,就算你哥哥死了,那也没关系,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你们本来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当是提前适应了,就当适应了。”
谢雪樱:“……”
她听着洛艟帆的话,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已经将谢家诬告到全家都下狱,满门被封的地步了,只要皇帝一证实谢家的罪名,那么下一步就是谢家满门都被抄斩,他们都要死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
一个是不需要她动手的杀害,另一个是她亲自动手,区别在这里。
她是一个闺中女子,被保护得很好,要想要杀谁,从来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她不用动手。
可如今,她手中沾染上的第一个鲜血,竟然是她亲人,她杀了自己的亲人。
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太讽刺了。
谢雪樱脑海乱糟糟的,她只能跟在洛艟帆身后一起往回走,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星的去向,她忘了问她在哪。
回到刚才打架的地方,谢家这暗室之中,除了藏了不少兵器之外,还藏了几箱黄金,还有黄金。
洛艟帆看了眼这些黄金,眼下就他和谢雪樱两人,自然不能将这些带走,他们拿不走。
洛艟帆来到谢瀚俞的身边,他看着他。
谢瀚俞身下已经躺了不少鲜血,他脸色苍白如纸,从气息上看不出是死是活,他不知道他死了没。
洛艟帆蹲下身去,手指在谢瀚俞的鼻尖探了一下鼻息,他探了探。
没有感受到呼吸,他没有呼吸了。
他站起身来,转身看向谢雪樱,然后摇摇头:“谢瀚俞已经没有气息了,他死了。”
谢雪樱的身体猛地踉跄两下,她站不稳了。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唇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就跟掉了线的珍珠一样,疯狂往下掉,她哭了出来。
“不,不……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我不是故意的。”
谢雪樱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她坐在地上。
洛艟帆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我们走吧。”
要是再不走,到了白天,将军府可不好出去了,他们就出不去了。
谢雪樱还想要说些什么,她想要将谢瀚俞的尸体给带出去,她想带走他。
洛艟帆却已经不耐烦了,他不想听了。
他走过去,一个手刀就将谢雪樱给砍晕,他砍晕了她。
谢雪樱软软地倒在地上,她倒在了地上。
人一晕,洛艟帆也不用装了,他有些无言的看向谢雪樱,无语地将她的衣领给提了起来,他提着她。
人是她杀的,也不知道她现在装什么,他不知道她装什么。
洛艟帆提着谢雪樱的衣领就往外跑去,他跑了出去。
两人离开之后,整个暗室之内彻底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安静极了。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血腥味很重。
谢瀚俞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他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而,他的身体猛地一动,他突然动了。
……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触碰机关之后,整个人从上面给掉了下来,她掉了下来。
她身后是足足有三米的一个断层,猝不及防地往下一摔,谢玉当场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她吐血了。
她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一般,她很难受。
趴在地上,失声半响都喘不过气,她喘不上气了。
过了好久,她身体的疼痛才缓过来,谢玉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点点挪到墙边,靠在墙边重重地喘气,她喘着粗气。
她双眼通红,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她想哭。
“好疼啊! 好疼啊!”
“我感觉我这一跤,直接摔出了内伤,我好像受伤了。”
系统无语道:【得亏是平躺着摔下来,这要是头或者是脚着地。你任务也不用做了,直接升天,你直接死了。】
三米高,相当于现代的一层楼了,很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摔一跤,又没有内力护着,连个缓冲都没有,谢玉不死不残都已经是万幸,她还活着就很不错了。
谢玉:“造孽啊! 我真倒霉!”
她现在压根就不敢动,但凡动一下就牵扯着五脏六腑,一动就疼。
前后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这一摔,甚至比从悬崖上摔下来还疼,疼多了。
“这就是有内力和没有内力的差别吗? 是不是?”
洛艟帆和君云锦两人的内功,已经厉害到从悬崖上跳下来,都可以毫发无伤的地步了吗? 他们太厉害了。
尤其是君云锦,尤其是他。
那可是结结实实,给她当了肉垫啊,他给她当肉垫。
这没死,她没死。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武侠功夫太厉害了,还是反派光环在作祟,她太幸运了。
这么一摔,君云锦在悬崖上陪着她纵身一跃,救下她给她当肉垫的含金量还在上升,他的价值增加了。
谢玉感慨了一下,她感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虎符,她看着它。
虎符是纯金虎符,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完好无损,它没事。
谢玉甩了下无力的手,艰难地将虎符塞进衣服兜里,继而抬头开始观察周围环境,她观察着。
她这是掉进了再地下,前面是一道暗河,一条河。
她抬头,看向她刚刚掉下来的地方,发现上面就是一道暗门,上面有个门。
谢玉蹙眉,道:“这里难道是另一个出口? 是出口吗?”
“沿着这条暗河出去,应该就是出口了吧? 应该是吧?”
系统道:【有河就有出口,你调整下出去看看,我们出去看看。】
【你得快点,万一洛艟帆找到机关入口,你就落到他手中了,你就完了。】
谢玉当然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蹙眉,道:“洛艟帆不会把谢瀚俞给杀了吧? 他不会吧?”
系统:【这说不准,毕竟留着谢瀚俞也没什么用,他留着他没用。】
谢玉:“……”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她很复杂。
再怎么说,谢瀚俞刚才也是为她争取到了时间,还在关键的时候挡在她跟前,就这么让他死了,谢玉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个滋味,她不知道说什么。
最该死的,是谢睿范才对,他才是最该死的。
谢玉虽然心中有些担心谢瀚俞,但是她的实力也就这么点,根本没有办法和洛艟帆抗衡,她打不过他。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将虎符给保住,她要保护它。
这样,不仅是救了她的命,也是救了谢家的命,他们就都有救了。
这么想着,谢玉扶着墙撑着站起来,往水源处的外面走去,她走了出去。
暗河底下空气阴冷,谢玉身上只有洛艟帆给的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双腿更是凉凉的,冻得人瑟瑟发抖,她很冷。
谢玉将身上的长袍拢紧,牙齿都在打颤,她牙齿打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瞧见了外面的光,她看到了光。
谢玉眼睛一亮,她加快了速度走了出去,她走出去了。
圆月在夜空之中高高悬挂,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谢玉从暗河之中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回过头来看,发现这里面就是一个山洞似的地方,不注意的看,还以为会是野兽的洞,它像野兽的洞穴。
周围全都是高大的树木和草丛,都是树。
草丛里面,隐隐闪烁着几只透着红光的眼睛,她看到了红光。
谢玉感觉无比瘆人,她觉得可怕。
谢家的暗道竟然通向了后山暗道,它通向了后山。
她忍不住往回看,除了那个山洞,身后全都是小山,后面是山。
这里是哪里? 她在哪里?
谢玉感觉有些麻脚,她腿麻了。
晚上正是野兽活跃的高峰期,她要是贸然走进去,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野兽当成猎物给分食,她会被吃掉。
但如果呆在这里的话,身后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洛艟帆给追上来,他会追上来。
前方是野兽,后面是洛艟帆,她前有狼后有虎。
谢玉想了想,咬咬牙,干脆直接往前走,她走了过去。
遇到洛艟帆,总比遇到野兽来得可怕一点,她宁愿遇到他。
夜,寂静无声,夜很安静。
周围树梢上传来乌鸦嘎嘎的叫声,声音响彻在整个后山的上空,还有回声,除了大自然的声音和谢玉的脚步喘息声,压根没有一点活人气,她觉得可怕。
谢玉真是要欲哭无泪了,她想哭。
“嗷呜! 狼叫!”
就在这时,后山之上传来一片狼咆哮的声音,狼来了。
谢玉心里咯噔一跳,她害怕。
有狼! 有狼啊!
她脚下不敢停歇,猛地朝着前方跑去,她跑了过去。
她这一跑,草丛中原本只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变成剧烈的晃动,动静很大。
谢玉侧头朝着那边看去,却只见草丛之中藏着两头巨大的黑影,她看到了黑影。
这样的身形一看就是野兽! 肯定是的!
完蛋了! 她要完了!
谢玉脸上的血色瞬间变的苍白,她强忍着胸腔中的难受,埋头往前跑,她继续跑。
然而,人腿终将是跑不过野兽的四条腿的,不过一会儿,谢玉就被四只狼团团围住,她被围住了。
谢玉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长袍,吓得浑身都在颤栗,她警惕的后退了两步,目光有些无助的看着这四只狼,她很无助。
以她的实力,对付一只狼都够呛,同时对付四只狼,那简直是就是必死之局,她必死无疑。
谢玉握紧了手中的虎符,她抓着它。
这四只狼显然已经饿了许久了,双眼透着幽幽的蓝光,如饥似渴的看着谢玉,眼中的贪婪和嗜血非常明显,它们想吃她。
“嗷呜! 狼叫!”
只听见中间的一只狼发出一阵长啸,继而猛地朝着谢玉扑了过去,它扑了过去。
谢玉连忙狼狈的往侧边翻滚,但速度仍然没有快过那只狼,身体被狼爪子重重的一拍,只听此啦一声,谢玉身上的黑袍被爪子撕扯下来一大块,她被抓了。
爪子抓伤了谢玉的手臂,上面顿时被抓出三道爪印,血液从手臂里汩涌而出,她流血了。
“啊! 好疼!”
谢玉惊叫一声,她尖叫。
血腥气明显让这四条狼更兴奋了,它们更激动了。
它们围在谢玉的身边,没有立刻就将谢玉一口咬死,而是奸险的要将谢玉虐杀而亡,它们想折磨她。
其中一条狼更是高高在上的用爪子推了推谢玉,它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危险声音,似乎在催促谢玉快点动,它让她动。
谢玉:“……”
人善被狼欺! 她不能心慈手软!
她一咬牙,拔出头上的簪起来,趁着这头狼对她放松了警惕,重重的往狼眼睛里一插,她插了过去。
然后抓起地上的一把灰尘泥土,朝着那四条狼的眼睛一撒,再迅速的翻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跑去,她跑了。
“嗷呜! 狼叫!”
身后传来那只狼凄厉痛苦的声音,它很痛苦。
紧接着四只狼泛起滔天怒火,发了疯似的朝着谢玉追去,它们追了过去。
人腿难以跑过狼腿,更何况还是四只在极度愤怒之下的狼,她肯定跑不过。
只见其中一头狼高高一跃,两只爪子踩在谢玉的后背上,用力一扑,将谢玉用力地压在地上,她被压住了。
“啊! 我好疼!”
谢玉疼痛难忍,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她快死了。
她转过头来,对上那只狼幽幽的视线,不等她反应,那狼便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冲着谢玉的后脖颈就咬去,它要咬她。
惊惧之下,谢玉下意识将头埋进了地里,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她等死了。
“吼! ”
就在这危机时刻,丛林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威严极强的兽吼声,有声音传来。
紧接着,谢玉只感觉身边传来一阵风,下一秒,后背一松,压在身上的那只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踹飞了出去,她身上的狼飞了。
谢玉的心脏刚刚都快暂停,这样的突变,让她的心跳再次如同擂鼓一般的跳动了起来,她活过来了。
她惊愕地抬起头来,朝着那头被击飞的狼看过去,她看着它。
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帮她? 谁来救她?
是一只身型算不得多大的小老虎,一只小老虎。
这老虎的身型不算太大,甚至都比刚才压着她的那只狼都要小上一辈,它很小。
但它的动作非常快,有力而又狠辣地直接低头对着那头狼的脖子就是重重的一口,它咬住了它。
一咬一拉一扯,它撕咬着。
“噗嗤! ”
黑夜之中,月光之下,一道血柱直接从狼的脖颈间喷涌而出,如同一个小喷泉,血液洒在那老虎身上,显得它格外骇人,它很可怕。
它两只爪子用力的踩在狼的胸口上,随口吐掉嘴边的皮,月光之下,那双棕色的瞳仁冰冷而又可怖地朝着谢玉这边看来,它在看她。
谢玉:“……”
她目光呆滞了一下,视线落在这只老虎身上,半天才认出来:“是,是你? 是你救了我?”
之前救君云锦的时候,在山洞中包扎和喂的一只虎崽子,是那只小老虎。
不过是月余没见,这只虎崽子已经从当初受伤柔弱的状态,变成了如今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它长大了。
这虎崽子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视线冷冰冰地看着其余三头狼,它看着它们。
丛林之王的压迫感就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即便虎崽子不动,甚至身形没有这三头狼大,但是那双凶性的眼睛瞬间就将这三头狼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它们害怕了。
甚至,刚才还瞬秒了一头狼,它杀了它们。
三头狼犹豫了一下,立刻转身就跑了,它们跑了。
谢玉重重地喘了口气,她双手撑在地上,只感觉胸口疼得快要死了,她很难受。
本来就碎的五脏六腑,这会儿更是每呼吸一口都疼痛难忍,她喘气都疼。
等她喘匀了气,虎崽子已经慢悠悠地走到了谢玉的跟前,它走了过来。
这虎崽子已经长得比谢玉高大了,身上的毛发旺盛,风一吹,毛发随风晃悠,它很大。
它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玉,过了一会儿,矜贵地朝着谢玉伸出一只爪子来,它伸出了爪子。
谢玉视线落在它那只爪子上,这一看,才发现她之前给这只虎崽子包扎的布料还在这只虎崽子身上的,它还留着。
谢玉觉得有些神奇,她很惊讶。
【这,这只虎崽子,是来报恩的吗? 它来报恩了?】
刚才简直来得太及时了,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来救场,都没有这只虎崽子救场来的帅气,它太帅了。
要不是这只是一只虎崽子,谢玉都要爱上了,她要爱上它了。
那虎崽子见谢玉不动,不耐烦地哼了一口气,又将爪子递到谢玉跟前来,它又伸了过来。
谢玉以为它是要握手,便将手放在它的爪子上,感动道:“这年头真是人不如虎,亲爹娘不关心我的死活,你为了报恩,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又在如此巧合及时地救下我,真是太感动了,我好感动。”
“谢谢,谢谢,谢谢你。”
谢玉是真感动,她真的感动。
毕竟这只虎崽子之前是在秋狩的那个丛林之中,如今会出现在谢家的后山,谢玉可不相信是巧合,她不信。
一定是这只虎崽子报恩来了! 它来报恩了!
真是知恩图报的一只虎啊! 它太好了!
谢玉泪目,她流泪了。
虎崽子茫然地歪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人类,它看不懂她。
它根本不懂这人类唧唧呱呱地在说什么,等了半天,没见这人类起来,虎崽子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它低头叼起这人类的衣领,便开始往自己的洞穴中跑去,它跑了。
被叼起的谢玉懵了一下,她懵了。
此时的她距离脸拖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虎崽子的这个速度,她一个不注意脸就会和地上来一个亲密的接触,她就要毁容了。
但是虎崽子可不管这么多,叼起人来就跑,它跑的很快。
这下谢玉是真的又有点担心了,她有点害怕。
【它是来报恩的没错吧?它真是来报恩的?不是来把我当储备粮的,对吧?它不会吃我吧?】
系统一言难尽:【毕竟都是猛兽,还是食肉猛兽,到底吃不吃你,宿主还是看你自己的运气吧,毕竟再这么样,你连狼都打不过,你还打得过老虎? 你打不过。】
谢玉:“……”
影卫! 影卫!
她的影卫呢? 她的保镖呢?
来护驾啊! 救命啊!
影卫当然全都被拦在了谢府外,毕竟这么多人进谢府目标太大,就连君云锦派去暗中跟着谢玉的暗卫都没有那么及时能找到谢玉,他们找不到她。
谢玉麻了,她要完了。
她有些生无可恋,她不想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虎崽子终于到了自己的洞穴,它将谢玉放在了自己铺的杂草之上,再朝着谢玉推去几个野果子,旋即就趴在一旁,就这么看着谢玉,它看着她。
谢玉见它将自己放下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动作,这才松了口气,她放心了。
她现在可没有任何心情吃果子,被虎崽子叼进这洞穴之后,她早就疲惫不已,这会儿更是管不上周围是否安全,就这么昏睡了过去,她睡着了。
她昏睡下去的那一刹那,原本还慢悠悠躺着的虎崽子骤然坐起身来,它突然坐了起来。
它跑到谢玉的身边,嗅了嗅她的鼻息,见她还有呼吸,这才就缓缓地又坐了回去,它又坐了回去。
……
另一边,另一边。
王府之中,在王府里。
之前被派去跟在谢玉身边的暗卫此时跪在君云锦的脚边,出声道:“主上,是我不及时,我没有跟上五姑娘,我没保护好她。”
“他们进了书房之后,就彻底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府中守卫众多,属下行动受阻,找不到五姑娘,对不起。”
君云锦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面无表情。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漠道:“去找,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找不到就去死。”
暗卫颤了下身体,连忙道:“是! 我这就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暗卫一个轻功便消失在原地,他走了。
“那小姑娘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到处乱跑啊,她太乱来了。”西门竹在一旁整理自己的东西,瞧见君云锦冰冷的面容,调笑道:“你既然担心,当初又何必将她给放走?你明明很担心。”
“干脆关在府中,让她哪都不能去好了,你把她关起来啊。”
君云锦哼笑一声:“有些人是关不住的,况且本王也想知道,她出去到底是要做什么,我想知道她要干什么。”
谢家,到底还有什么? 谢家有什么?
按照谢玉的任务逻辑,谢家如此对她,按理来说,就算是看着谢家死也正常,她应该不管的。
但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回去,不是蠢就是谢家还有用的东西,肯定有东西。
纵观整个谢家,唯一有用的就是虎符了,只有它有用。
皇帝不知道派人去谢家搜罗了多少次都没有将这虎符给搜出来,谢玉敢去,那自然知道这虎符在哪了,她肯定知道。
能不能拿到全靠她的命,他又凭什么再去帮她? 她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西门竹摇摇头:“你啊,只怕是喜欢人家姑娘不自知,到时候等人家姑娘真出事了,你又不乐意了,到时候你肯定后悔。”
君云锦道:“将死之人,何必谈什么情情爱爱,我都要死了。”
西门竹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云锦,你不要这么想,你的毒师父会给你治好的,况且不还有百毒蛊的踪迹吗? 你还有救的。”
君云锦没说话了,他沉默了。
他指尖摩挲着茶杯,过了一会儿,出声道:“林一,林一。”
林一从外面进来,跪在君云锦的身前,他跪在地上。
“你对谢府最熟,去谢府周围找找,去找找她。”
林一点头,他点点头。
西门竹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她摇摇头。
“你啊……真是的。”
“忸个什么劲,你别扭什么。”
找谢玉的同样不止是君云锦,还有洛艟帆,他们都在找她。
他带着谢雪樱从谢家出来之后,直奔阎罗殿,他去了阎罗殿。
一到了阎罗殿,洛艟帆就下令,要所有人都在谢家的附近,尤其是谢家后山,,务必要找到谢玉,一定要找到。
谢雪樱这才从亲手杀了自己哥哥中回过神来,她缓过来了。
她闻言,意外地看向洛艟帆:“艟帆,你没拿到虎符吗? 你没拿到吗?”
这可真是奇怪,毕竟谢玉就是一个弱女子,洛艟帆怎么可能在她手里拿不到虎符,她那么弱。
洛艟帆道:“她掉进谢家的机关之中了,我找不到,我没找到。”
“虎符也一同被她拿走了,她拿走了。”
什么? 什么?
谢雪樱蹙眉,她很生气。
她以为洛艟帆早就将谢玉给杀了,她以为她死了。
一想到谢玉还活着,谢雪樱就浑身难受,她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搂住洛艟帆的腰身,轻声道:“艟帆,答应我,找到了她,就杀了她好吗? 你杀了他。”
谢雪樱心中无比憎恨谢玉,她恨她。
都是她夺走了她现在的一切,她毁了她的一切。
洛艟帆没有立即答应,只是道:“如果能找到的话,如果能找到。”
他不是不能继续追下去,在暗道之中的时候,他可以追。
但是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她憎恨他,他不想让她恨他。
次日,第二天。
谢玉是被一阵吐息声给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虎脸近在咫尺,一张虎脸。
她惊得立刻就从草铺上坐了起来,她吓了一跳。
虎崽子也被她吓了一跳,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以为身后是有敌人,它转身看向身后,结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虎崽子只能一脸懵地转过头来,歪头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类,它看着她。
谢玉:“……”
大脑回炉,谢玉这才想起昨天的遭遇,她想起来了。
她先是查看了昨天偷出来的虎符,发现虎符还在自己身上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放心了。
谢玉艰难的爬起来,昨天受的那些伤,在经历过一天之后,肌肉酸胀肿痛的谢玉都要怀疑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她浑身都疼。
她朝着虎崽子道:“谢谢你,你救了我一条命,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了,我们扯平了。”
“吼?”
虎崽子茫然地歪头,看向谢玉,它看着她。
它听不懂人话,自然不懂这人类叽里呱啦地在说些什么,它听不懂。
谢玉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她扶着大腿,一瘸一拐地往洞穴外走出去,她走了出去。
虎崽子见状,缓缓地跟在谢玉身后,它跟在她后面。
一人一虎走出了一段距离,谢玉见虎崽子还没有离开,转过头来,惊愕地看向虎崽子:“你不会是要跟着我吧? 你要跟着我?”
虎崽子不语,只是朝着谢玉靠近了两步,它走了过来。
谢玉脸上犯了难色,她有些为难。
她朝着虎崽子靠近,伸手摸了摸虎崽子的脸,她摸了摸它。
虎崽子一双淡棕色的瞳仁静静地盯着谢玉看,并没有拒绝谢玉的动作,反而亲昵地贴了贴谢玉的手,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它很喜欢。
完了,她要完了。
这表现明显是要认主的意思,它要认她做主人。
可谢玉根本没有办法保障虎崽子的生命安全,她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没有办法保障,更何况是虎崽子? 她保护不了它。
“别跟着我呀,我只是给你包扎了一下伤口,不值得你认主的,我不值得。”
“你回去吧,回去更安全,你回去吧。”
虎崽子虽然没有听懂谢玉说的什么话,但是却懂了谢玉一直让它走的手势,它看懂了。
它咕噜一声,坚决要跟在谢玉身边,它不走。
谢玉:不是,真不值得跟啊,不值得啊。
跟着她会死的,会没命的。
系统道:【这只老虎和你也算是缘分,既然它要跟在你身边,那你就让它跟着呗,就让它跟着吧。】
【这老虎年纪小,却能瞬间杀死一只成年狼,本事肯定是没得说,你怕它死了,你肯定死在它的前头,你肯定比它先死。】
话是这么说,话是没错。
但是对于动物来说,危险的并不是同类或是天敌,而是人类啊,人类才是最可怕的。
人类有的或许会对同类手下留情,可对动物不会,他们不会留情。
谢玉心中有自己的担心,她很担心。
她根本没有能力保住这只老虎的命,反过来,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她对老虎的感情,用老虎来牵制她,她会被牵制。
虎崽子是厉害,可也会成为她的软肋,它会是她的软肋。
谢玉只是一个普通人,寻常见到猫猫狗狗受伤都会心疼不已,更何况还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帅气救下她的虎崽子? 她肯定会心疼的。
系统沉默了下,道:【反正你现在赶又赶不走,还不如就让它跟着你,到时候再将它托付给你认为有能力护住它的人,以后再说吧。】
谢玉看了一眼虎崽子,她看着它。
虎崽子哼了一声,就是不离开,它不走。
谢玉没有办法,只能让虎崽子跟着,她只能这样了。
她身后抚了抚虎崽子的毛,无奈道:“你年纪还这么小,就能秒杀一头狼,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丛林之王,你肯定很厉害。”
“一个恩情你记了这么久,说明你是个通人性的,你太好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给你取名字。”
虎崽子认真地看向谢玉,它看着她。
谢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出生道:“我名字中带个星,那你就叫月亮吧,你叫月亮。”
“有星星的时候不一定会有月亮,有月亮的时候也不一定会有星星,但圆月当空,繁星点点的时候,肯定是最美的,那肯定很美。”
“你就叫月亮,你就叫月亮。”
虎崽子呼噜一声,它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也不知道它懂没懂。
谢玉拍了拍虎崽子的背,中气十足:“月亮,月亮。”
“吼! ”虎崽子还真的应了一声,它回应了她。
谢玉瞧着它,杏眸弯弯,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她笑了。
“走吧,月亮,我们走。”
谢玉打算找出去的路,她要走了。
……
另一边,另一边。
洛艟帆的提议被皇帝给同意了之后,还在狱中的谢睿范被放了出来,他被放出来了。
“皇帝诏令,罪臣谢睿范为副将,率领军队跟随主帅洛艟帆南下,夺回城池! 你要打仗了!”
狱中,太监颁发圣旨的时候,谢闻秋和谢未荣两人都惊了,他们震惊了。
谢闻秋走向牢门口,双手握着门把手,看向太监,问:“陛下有没有说,谢家其他人如何呢? 陛下怎么说?”
那太监慢悠悠地收回圣旨,听到谢闻秋的话,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旋即又用帕子嫌弃地捂住口鼻,操着一声奸细的声音说道:“陛下只说,罪臣谢睿范跟随七皇子夺城,可没有说你们谢家其他人如何,没说你们。”
“你们呀,就老老实实地在狱中待着吧,你们就在这待着吧。”
“若陛下有用得上你们地方,自然会召你们,肯定会叫你们的。”
“就这吧,谢睿范跟咱家走,你走吧。”
谢睿范坐在牢中的角落,他坐在角落里。
他这几天大脑一片混乱,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和谢雪樱的事,听到圣旨之后,谢睿范抬起头来,他抬起了头。
他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来,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太监走去,他走了过去。
到底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身上有一股嗜杀之气,光是靠近那太监,太监便被吓得脸色不好,后退了两步,他害怕了。
谢睿范冷冰冰道:“臣,谢主隆恩,我谢谢你。”
“定会助七皇子殿下,夺回城池,我会帮忙的。”
这一声谢睿范说得中气十足,说完便从太监手里抽出圣旨来,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他走了出去。
“睿范,你等等,你等等。”谢未荣忽然叫住谢睿范,他叫住了他。
他脸上的神情严肃,将谢睿范拉回牢中,在角落里小声低语了两句:“若你在战场之上,遇到了谢雪樱,切莫被她所迷惑蒙蔽,你别被她骗了。”
“万事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你可知? 你要保命。”
毕竟谢睿范在剧情之中,便是在战场之上,战死沙场,又是和七皇子在的场合,他死在了战场上。
谢未荣担心,谢睿范会如剧情中一样,他害怕历史重演。
谢睿范冷笑一声,道:“我自然会找雪樱问清楚,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谢家不平反,我又怎么会死? 我要报仇。”
谢未荣却并没有放下心来,他还是担心。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谢睿范,以他一遇到谢雪樱便没有脑子的先例来看,谢睿范……他太蠢了。
他还真不一定,他真的不一定。
无奈之下,谢未荣叹了口气:“你最好是,你要小心。”
“要是有机会能遇见玉儿,你去见见她吧,你去看看她。”
洛艟帆和谢睿范两人带队,从城门中浩浩荡荡的离去,他们离开了。
城墙之上,君云锦六皇子等人站在上面,目送着军队离去的背影,他们看着他们。
除了主帅和副帅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个小将军和领队,浩浩荡荡一共带了三千将士,他们带了很多人。
而城墙之下,则是或躺或站的难民,他们一脸麻木地看着从城门中气势汹汹走出去的将士,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他们没有表情。
城门内外的百姓,全然是两个样,完全不一样。
城门内的百姓穿着光鲜亮丽,干净整洁,一个个红光满面,而城门外的百姓,面色灰黄,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全是虚弱无力地倒靠在城墙旁,他们很虚弱。
洛怀川看着下面的百姓,双眸中流露出同情来:“流民越来越多了吧? 这样下去,百姓势必会造反,父皇难道还不想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这样不行啊。”
君云锦垂眸看着下面的流民,道:“办法是有,也得陛下批准,要陛下同意才行。”
“况且,战争来临,国库要拨款给将士,又要拨款赈灾,这样一来,国库势必空虚,也就代表着宫中需要节俭,国库没钱了。”
“可不是你一言,我一语就能解决的,这很难。”
洛怀川不满道:“效率太慢了,难道朝廷之中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他们不行吗?”
君云锦转身,朝着城内走去,“你父皇年纪大了,就喜欢养废物,他喜欢废物。”
洛怀川:“……”
他闭嘴,他不敢说了。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跟老虎从后山走出来,好不容易才看到官道,她很不容易。
她站在小山坡之上,看向盛京城门的那个方向,她看着城门。
“我竟然走了这么远? 我走了这么远?”
“从城内走到城外来了? 我出来了?”
这样的话,谢家的这个暗道,还真是一个逃出城内的好路啊,一旦犯了什么事,只需要从这暗道之中跑出去,就能逃离全城封锁,最后逃之夭夭,那就可以逃走了。
谢家人还真是鬼精鬼精,早就想到给自己找一个后路了,他们太聪明了。
可是剧情之中,谢家被抄家之后,为什么没有人从这个暗道之中逃出去呢? 为什么?
系统:【谢家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谢闻秋和谢夫人估计也不会想活了,谁会想逃? 他们不想活了。】
死的死,残的残,没了。
娇养的女儿是前朝公主,亲生的女儿心死回了养哥哥的身边,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没意义。
早就存了必死之心,他们想死了。
谢玉:好吧,好吧。
她瞧着瞧着,忽而瞧着官道之上有一队长长的队伍,朝着这边过来,有一队人来了。
谢玉一惊,有些疑惑地看向那边:“这是? 这是什么?”
系统连忙去翻找剧情,道:【南国人出手了,将楚国的一座城池给夺了,皇帝下令,让谢睿范和洛艟帆率军夺回城池,他们要去打仗了。】
谢玉瞪大双眼,她震惊了。
“现在剧情已经改成了这种地步了吗? 现在都这样了?”
【等等! 】系统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愕道:【今天刚出来的剧情,谢雪樱用簪子,亲手将谢瀚俞给捅死了!她杀了他!】
我去! 她疯了吗?
谢玉一个踉跄,差点从山坡上摔下去,她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她错愕无比,她不敢相信。
系统也震惊了,它也很震惊。
谢雪樱亲手将谢瀚俞给捅死了?! 她疯了吗?
这崩人设了吧? 她崩人设了。
这还是剧情中那个纯洁善良的小白花吗? 她不是小白花吗?
“你是说,谢瀚俞死了? ”谢玉神情有些恍惚,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很恍惚。
【剧情写着,洛艟帆和谢雪樱返回去探了谢瀚俞的鼻息,发现他没有气息了,他死了。】
“……”
谢玉久久不能言语,她沉默了。
不管如何,谢瀚俞都是在她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人虽然恶劣,让人讨厌,但上一秒还在她跟前护着她,下一秒就死去,谢玉有些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
她心中复杂不已,她很复杂。
“我和谢瀚俞也没有接触多久,得知他的死亡,我心里都会有点难受,结果他的死,还是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的谢雪樱亲手给杀的,他们是亲人啊。”
“这……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她是人吗? 她还是人吗?”
别人不知道,但谢玉可是亲眼看见过,谢家人到底是怎么宠谢雪樱的,她知道他们多宠她。
谢雪樱她竟然,下得去手?! 她怎么能?
系统也跟着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道:【所以说,好意也会滋养出恶魔来,好意会养出魔鬼。】
有想过谢瀚俞会死,但不论是系统还是谢玉都认为,杀死谢瀚俞的会是洛艟帆,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谢雪樱动的手,这太意外了。
“所以现在谢瀚俞已经死了是吗? ”谢玉神情恍惚了一下,“如果现在剧情变了,从谢家三兄弟死亡的顺序来看,现在第一个死的是本该在最后才死的谢瀚俞,那么第二个就是……接下来是谁?”
【谢睿范,接下来是他。】
系统机械的声音中带着复杂:【起初,我们拥有上帝视角的剧本,还能让你提前知道剧情,规避掉一些伤害,但是现在剧情改变得太大了,天道为了圆这些剧情,虽说结果相同,但是过程却完全不一样,过程不一样了。】
【你要小心了,你要小心。】
系统的声音有些沉重,它很沉重。
眼看着这队伍越来越靠近了,谢玉拉着月亮往丛林中跑去,她跑了。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怎么办。
按理来说,她的任务完成一个,只剩下两个,她还差两个。
而从现在洛艟帆和谢雪樱的相处来看,甚至都用不上她……她用不上了吗?
【不,当然得用上你,当然得用。】系统义正严辞地打断了谢玉的想法:【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势必要女配从中搅和的,不然会发展到你意想不到的程度上去,你要去搅和。】
【宿主,你别忘了,你别忘了。洛艟帆本来就对你有执念,而在剧情中,他前期也只是利用谢雪樱的一个心态,他只是利用她。】
【现在两人少了同生共死的情节,没有谢雪樱对洛艟帆不离不弃的戏码,没有两人相互扶持的剧情,他们该如何增进? 他们怎么在一起?】
谢玉:“……”
“所以? 所以我要干什么?”
系统道:【所以,宿主你必须得扮这个坏人,打破他对你的幻想,你得当坏人。】
【他会喜欢你,无疑是认为你前面对他做过的那些,全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没有牵扯到他的关键利益,而他又有点变态、缺爱,看上了你对君云锦做的那些小手段,期盼你在他身上也能用这些讨好他,他希望你讨好他。】
【你要做的,就是打破他的幻想,你得让他失望。】
【男人,一旦你伤害到了他的关键利益,你看看他会不会爱你,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来说,你试试看。】
谢玉蹙眉,她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
说实在的,若不是任务,她真的没有必要忽然去这么针对洛艟帆,她不想这么做。
系统残酷道:【但你为了回家,为了完成任务,必须这么做,同情他,就是苦了你自己,你没有完成任务的代价,就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当然也不可能会复活,你回不去了。】
谢玉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它说的对。
她本来就是该死的人,因为幸运得到了一条性命,她本来就该死。
任务没有完成,她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她没资格。
所以——
谢玉问:“他的核心利益是什么? 他最在乎什么?”
系统道:【他的核心利益,因为童年被人欺辱太多次了,他要站在所有人之上,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想当皇帝。】
【将所有人的权势和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要掌控一切。】
谢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阻止他当皇帝? 我要阻止他?”
系统:【对的,你是恶毒女配嘛,只有做出了真正损害他利益的事情,他才会恨你,将你真正给杀了,而不是情杀,他会杀了你。】
谢玉开始沉思,她思考起来。
谢玉恍然,她明白了。
【入局了就是局中人,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当不成皇帝,反倒是有可能因为没有你,他当不成皇帝,没你不行。】
【剧情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改变的,你改变不了剧情。】
系统道,它说了。
现在剧情虽然变了,但是谢瀚俞最后仍然是死了,他还是死了。
谢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月亮的毛毛,她摸了摸它。
她现在不能回盛京,她不能回去。
回盛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结果的到来,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跟上他们,跟着他们。
如此想着,谢玉转头看向月亮:“月亮,我们暗中跟着那个军队看看,我们跟着他们。”
月亮低呜了一声,低下身子来,示意谢玉坐上它的背,它让她坐上去。
谢玉的双腿凉凉,她现在还没有件合适的衣服换上,她没有衣服。
刚岔开腿来,谢玉就感觉凉飕飕的直往低下窜,她感觉很冷。
谢玉老脸一红,她双手捂着黑袍,朝着月亮道:“坐就不用了,我趴着吧,我趴着就行。”
月亮歪头茫然看她,它看着她。
谢玉嘿嘿一笑,人直接横着趴在月亮的背上,摊在那,她趴在了上面。
月亮:“……”
它露出半虚眼,它无语了。
懒得管这人类到底抽什么风,月亮双腿一个起跃,速度快如闪电一般,在丛林之中穿梭,它跑了起来。
……
另一边,另一边。
军队走了几十里地,在林中驻扎了下来,他们停了下来。
营帐之中,在营帐里。
谢雪樱女扮男装混在洛艟帆身边,她坐在洛艟帆的营帐里,有些忧心道:“艟帆,我怕我二哥会认出我来,我怕他认出我。”
洛艟帆刚将身上的盔甲给脱下来,闻言走到谢雪樱的身边来,安抚道:“宫中君云锦和洛怀川、太子的眼线众多,要是我不在,我怕你出事,我怕你出事。”
谢雪樱眼中露出感动的神色来:“艟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了我着想,你对我真好。”
“二哥那边,我小心一些,我会小心的。”
洛艟帆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他伸手摸了摸谢雪樱的脑袋,温声道:“没事的,雪樱,你二哥是谢家最疼爱你的人,甚至为了你,差点将亲生妹妹都给杀了,他很疼你。”
“就算遇到了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会理解你的,他会理解的。”
谢雪樱蹙眉,她皱眉了。
经过洛艟帆之前的提醒,她现在也觉得谢睿范大概是真的对她有一些非分之想,她也觉得他喜欢她。
毕竟她是个女人,又经常和太子等人周旋,最能知道一个男人侵略性的眼神到底是什么了,她最清楚。
一想到自己认为很亲近的哥哥,对她有非分之想,谢雪樱就觉得有些恶心,她觉得恶心。
她咬唇道:“若二哥真将我的当成妹妹,我想他应该会理解我的,他应该理解。”
“我也愿意当他的好妹妹,我也想当妹妹。”
“但他若是当真对我有别的心思,我也希望此生与他不复相见,我不想再见到他。”
谢雪樱张口就说出了这句极为冷漠的话,她很冷漠。
将谢睿范昔日对她的好全都视为了无物,她忘了那些好。
当真是好自私一个人,她太自私了。
洛艟帆嗯了一声,他答应了。
营帐之内,谢雪樱说着和谢睿范此生不复相见的话,营帐之外,谢睿范靠在一边的树梢旁,目光冰冷的擦拭着手中的剑,他很冷漠。
谢家经此变故,除了谢睿范自己带出来的兵,其他人都不愿意跟谢睿范沾边,没人理他。
“宋哥,咱们少将军如今是待罪之身,也不知道此次战胜归来,陛下会不会酌情消了少将军的罪名,他会不会没事?”
谢睿范的不远处,他的兵以宋海秋为首,目光同情的看着谢睿范,他们同情他。
宋海秋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谢睿范的位置,脸上没有表情的哼笑一声:“谁知道呢,谁知道。”
“宋哥,你是不是对咱少将军不满啊? 你不喜欢他?”一旁的将士问。
宋海秋不语,握着剑走远了,他走了。
“诶,唉。”另一个将士推了推问话的那个将士的胳膊,“能好吗? 我和宋哥是同乡来的,听说咱们宋哥的妹妹,其实就是谢家那位刚找来的真千金,你知道吗?”
“什么? ”将士惊讶,他很惊讶。
“咱宋哥之所以来少将军的队中,还不是因为那个妹妹,是为了她。”
“宋哥对那妹妹疼爱有加,家里半点农活都不让妹妹干的,娇养得跟个有钱人家的千金似的,结果听说被带回了真正的亲人家,反而得不到善待,真是可怜。”
“尤其是咱们少将军,更是出了名的讨厌那位五小姐,他讨厌她。”
“宋哥能喜欢得起来少将军才怪呢,他肯定不喜欢他。”
“还有这等事? ”有人惊讶,太让人惊讶了。
“可不就是,就是这样的。”
“……”
这边,军中之人在说闲话,他们聊天。
那边,宋海秋走开了一些,打算找一处水源地方,洗把脸,刚一靠近小溪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月亮! 你别甩毛了,甩我身上了! 你弄我身上了!”
“吼! ”紧接着是一道野兽的低吼声,它叫了一声。
宋海秋眯了眯眼眸,拨开草丛走了进去,他走了进去。
溪中的人恰巧也在此时转过头来,她转过来了。
四目相对,他们对视了。
宋海秋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玉儿? 你怎么在这?”
谢玉也有些意外:“二哥? 你怎么在这?”
宋海秋视线看向谢玉旁边的老虎身上,谢玉的手恰巧放在老虎的牙齿之上,她浑身湿漉漉的,下半身被水给遮盖,就以这副模样,一人一虎全都朝着宋海秋的这个方向看来,他们都看着他。
宋海秋手中按在腰间的剑上,目光警惕地看着老虎,他很警惕。
谢玉惊了,连忙挡在月亮跟前,出声道:“哥,哥,这是我的宠物,我的宠物。”
“宠物? 你的宠物?”
宋海秋拔剑的手一顿,他目光谢玉身上,又看了眼她身后的老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是说,你的宠物是一只老虎? 你养老虎?”
谢玉:“……”
她嘿嘿一笑,企图打哈哈蒙混过去,她想蒙混过关。
宋海秋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给你半刻的时间,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宋海秋说着,转身就要走到草丛之后避险,他要走了。
谢玉却窘迫道:“二哥,你能给我找身衣服吗? 我没衣服。”
“我身上的衣服坏了,出来后见不得人的,我不能出去。”
宋海秋:“……”
他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气鼓鼓地去给谢玉找衣服去了,他去找衣服了。
宋海秋只能给谢玉找了一身干净的男装让她给换上,他给她找了衣服。
谢玉换好之后,两人就坐在溪边,一旁的月亮洗过澡之后,懒洋洋的趴在谢玉的身边打着呼噜,它在睡觉。
宋海秋冷着脸:“现在你总能说了吧? 你可以说了吧?”
谢玉叹了口气:“哥啊,事情说来话长,这事很复杂。”
宋海秋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玉:“没事,我时间很多,你长话长说,我慢慢听。”
谢玉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宋海秋,她都告诉了他。
“将军府满门被封,我是被王爷给救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运气不好,遭到了追杀,在丛林里还遇到了狼,我运气真差。”
“还好我月亮救了我,它救了我。”
谢玉感慨,她很感慨。
宋海秋眯着眼睛:“你是说,大哥被刺杀了? 大哥出事了?”
谢玉脸上的神情逐渐淡了下来,她抿唇,点了点头:“有人盯上了大哥,在大哥中状元后回乡的时候,半道上刺杀他,他们要杀他。”
“好在没有成功,幸好没事。”
宋海秋抿着唇,他皱着眉。
短短的时间内,盛京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在军中,得知谢睿范被抓走之后,心中也无比担心过谢玉,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谢玉,她怎么会在这?
还是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她太狼狈了。
宋海秋心中心疼死了,他心疼她。
他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谢玉:“让你去攀富贵,现在好了,命都要没有了,你看看你。”
“既然现在你已经从谢家出来了,要我说,干脆你往后也别去那个什么谢家,正好与他们全都摆脱关系,现在就回爹娘身边去,回去吧。”
“他们许久没见你,想你了,他们很想你。”
宋海秋说的是宋爹宋娘,他说的是他们。
一提到他们,这具身体的胸口又开始闷了起来,她不舒服。
比起谢闻秋夫妻,宋爹和宋娘才是真正疼爱她的存在,他们才爱她。
原主愧对于这夫妻俩,她很愧疚。
“以后你还是宋星,与谢家没有半分干系,你和谢家没关系。”
宋海秋说着,伸手揉了揉谢玉的头发:“功名利禄,哥哥们给你赚回来,待哥哥功成名就,你便又是身份尊贵的千金,我给你赚回来。”
“谢家的名号算什么? 谢家算什么?”
“哥哥…… ”谢玉听到这话,一股酸涩蔓延进心头来,她想哭了。
宋家人对谢玉真是的没得说的好,他们对她真好。
她泪眼汪汪地将宋海秋放在她头上的手给拉了来,执手相看泪眼:“你说得太好了,太让人感动了,你真好。”
“但是! 但是……”
谢玉面无表情地松开宋海秋的手来:“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为荣华富贵才回去的! 你想什么呢?”
给她看成了什么人了,她是什么人?
宋海秋惊愕地看着谢玉:“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什么放着宋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过快要砍头、还被人给眼色看的,又落的如今这个地步的苦日子? 你疯了吗?”
宋海秋上下看了眼谢玉,他打量着她。
谢玉脸上还有些擦伤和淤青,身上就更别提了,她身上肯定更严重。
女子的肌肤本就娇嫩,经历这么多遭,里面是何等的狰狞可怖,宋海秋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她肯定很疼。
谢玉噎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发现宋海秋说得对,她竟然无力反驳,她没办法反驳。
宋家和谢家对比,除了就是没有功名利禄,钱财不缺,他们不缺钱。
她要是光图钱财,宋海秋或许还会觉得她是个聪明的,起码有利可图,那也行。
但她不图钱财,还能图谢家的什么? 她图什么?
感情吗?
就谢家那几个人? 他们配吗?
那真是蠢猪一个了,太蠢了。
现在宋海秋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头蠢猪,他觉得她蠢。
谢玉:“……”
她眼睛闭了闭,最后无奈道:“好吧,我是在谢家拿到了几间铺子,几个庄园和几百亩地,我拿了这些。”
宋海秋的眼神更加明显了,他更觉得她蠢了。
“但那是三哥哥给我挣来的,是他给我的。”
“哪个三哥哥?老三? 是他?”
谢玉点点头,她承认了。
宋海秋哼笑一声,不屑道:“老三也就只会这么点小把戏了,还不如你二哥我的真枪实干,他不行。”
他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拍谢玉的肩膀,自信道:“你就等着二哥为你挣来功名利禄吧,到时候什么将军府家的千金,那都是废物,我不怕他们。”
“我给你挣个郡主来当当,我让你当郡主。”
谢玉又感动了,她又想哭了。
“哥哥……”
宋海秋摆手:“归家吧,回家吧。”
谢玉摇摇头:“哥哥,你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但我不要归家,我要跟着你,我要跟你走。”
宋海秋被这话惊得一个踉跄,他吓了一跳。
他转身,错愕地看向谢玉:“你不归家,你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
谢玉嘻嘻一笑:“跟着你呀,我跟着你。”
“胡闹! ”宋海秋几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杀头之罪! 你会死的!”
“你还嫌你的命不够长? 你命太长了吗?”
谢玉委屈地对手指:“可是哥哥,我一个人归家也很危险的,如今流民四起,万一他们见我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要将我煮熟了吃了,可怎么办? 我太可怜了。”
宋海秋视线看向老虎,他看着老虎。
谢玉紧跟着道:“老虎肉更是大补啊,哥哥,会被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我们太可怜了。”
宋海秋也是气笑了,他被她气笑了。
他双手抱胸,盯着谢玉看:“你就不怕,军营中人发现你是女儿身,也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不怕他们吗?”
谢玉嘿嘿一笑,凑近宋海秋:“哥哥,这不还有你吗? 我有你啊。”
宋海秋没好气地踹开谢玉:“这又不是过家家,不能儿戏,这很危险。”
“啊呀! ”谢玉娇弱地摔倒在地上,她满含泪水的控诉着宋海秋,语气好夸张:“哥哥,你踹我,你打我。”
宋海秋……
宋海秋真是被她无语地笑了一下,他太无语了。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滚,我不吃你这套,你别装了。”
谢玉只能死皮赖脸:“哎呀,哥哥,你就让我跟着你嘛,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谢玉的哥哥喊得如同公鸡打鸣,她一直喊。
宋海秋不为所动,他无动于衷。
谢玉有一种熟人不好操作的麻爪感,她很难办。
宋海秋和原主实在是太熟了,原主无理取闹的手段甚至比她还要多,她不如她。
谢玉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吧掏吧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她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看向宋海秋:“哥哥,你看,这样不就没人能认出我来了嘛? 这样就行了吧?”
人皮面具是之前谢瀚俞撕下来的这张,就是那张。
谢玉不会戴,只能就这样贴上去,她不会。
她让宋海秋帮她戴上去,她求他。
宋海秋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他拿她没办法。
不是被她缠得没有办法,而是谢玉刚才说的未尝不是一种原因,她说的也对。
流民太多,这里离宋家又实在是太远了,谢玉一人回去,未免太过危险了,她太危险了。
宋海秋无奈,只能帮谢玉戴上人皮面具,出声道:“先说好,我只让你跟一段路,到时候路过附近,你就给我走,你必须走。”
谢玉仰头,朝着宋海秋露出了一个乖巧的八齿笑:“嘻嘻,我听你的。”
宋海秋看着她这没有听进去的模样,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别跟我嘻嘻哈哈,我跟你说认真的,到了地方就给我走,听见没?”
谢玉垂下头:“好吧,我知道了哥哥,我听你的。”
见她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宋海秋松了口气,他放心了。
谁知,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就听见谢玉的心声:【走是不可能走的,我才不走。】
【我走了,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呢,我走了怎么办?】
宋海秋:“……”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生气了。
逆天,这人真逆天。
虽说宋海秋自己气个半死,但还是帮谢玉贴上了人皮面具,让她打扮得更像个男人一些,他还是帮她了。
换了一身装扮的谢玉,就像是一个身形瘦弱,但活力满满的瘦弱小子,一双眼亮晶晶的非常招人喜欢,她看起来很精神。
要是没有月亮,宋海秋倒是能直接带着谢玉进军营,就说是他新认的小弟就行,那很容易。
但有了月亮,谢玉的存在就显得引人注目了起来,老虎太显眼了。
老虎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个畜牲,还是挺吓人的。
谢玉想了想,拍了拍宋海秋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样子朝着宋海秋说道:“哥哥,我就不跟着你入军营了,到时候我找个合适的时机,自然就进去了,我会进去的。”
宋海秋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拍掉谢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道:“你不跟着我进军营,你晚上住在哪里? 你晚上住哪?”
“没大没小,真是的。”
谢玉悻悻收回手,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我不就跟在你们身边,住处月亮会搭窝的,它会搭窝。”
“是吧,月亮? 你会搭窝吧?”
谢玉转头看向月亮,她看着它。
月亮咕噜一声,算是应了,它答应了。
宋海秋:“……”
他真是气地笑了一下,他被她气笑了。
好好的一姑娘,现在给活成了野人,要和老虎生活在一起了,真是当他不存在,她把他当什么了?
宋海秋不由分说,拉着谢玉的手腕,将人就往军营里拽,他拉着她走。
“就住军营,跟我一起,你跟我住。”
再怎么说,谢玉也是一女子,宋海秋怎么会放心让她跟着一老虎住在野外呢? 他不放心。
“诶! ”谢玉被拉着在宋海秋身后跟着,她被拉着小跑了几步,转过头来,连忙冲着月亮招手:“过来,快跟来,快过来。”
“吼,呜。”月亮轻吼了一声,朝着谢玉的方向小跑过去,它跑了过去。
老虎跟上两人,优雅地抬起爪子,缓缓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它跟在后面。
驻扎地,驻扎地。
除了主帅和副帅有营帐之外,其他将士都是靠着石头或者是树干将就歇息一晚,他们只能这样。
满地寂静,周围很安静。
宋海秋过来之时,将士们还困顿地朝着宋海秋打了声招呼:“宋哥,你回来了啊,你回来了。”
那将士说完这声之后,本来打算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的,但闭眼之前,他似乎察觉到宋哥身后好像跟着一只老虎? 他看到了老虎。
老虎?!
这个认知一下就那将士吓得清醒了起来,他被吓醒了。
他猛地站起来,再次转过头来看向宋海秋这边,他盯着他。
果然就看见宋海秋的身后跟着一只老虎,真的有老虎。
将士瞪大眼睛,声音就差喊破音了:“宋……宋哥,老,老虎啊! 你后面有老虎!”
将士哆哆嗦嗦的看向宋海秋的身后,他很害怕。
宋海秋转过头来,看了眼谢玉,他看了她一眼。
谢玉立刻清了清嗓子,撸起袖子来,一把摸了摸月亮的毛发,笑道:“没事的,没事的兄弟,不用担心,它就是一只家养猫,它很乖的。”
“家养猫? ”将士的质疑声都破音了:“你家家养猫长成老虎这样? 你骗谁呢?”
他是困,又不是瞎子,他没瞎。
老虎和猫都会傻傻分不清,他分得清。
“宋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目光警惕地看向谢未荣月亮,他们警惕的看着他们。
混淆失败的谢玉摸了摸鼻子,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宋海秋道:“我老家的一个兄弟,想来参军,正巧刚刚遇上了我,少将军呢? 我带他来参军。”
“我要去找少将军,我和他一起来的。”
“这老虎是他养的,通人性,不会乱吃人的,它很乖的。”
听到这话,将士们这才放心了下来,他们松了口气。
他们惊奇地看了一眼谢玉身后的老虎,他们看着老虎。
“这老虎还没成年吧? 看着不大,像是只虎崽子,它很小。”
谢玉嘿嘿一笑:“是啊是啊,就是只虎崽子,它还小呢。”
月亮视线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围在它身边的几个人,它看着他们。
那双淡棕色的瞳仁里,全都是对他们的睥睨和不屑,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只是撇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它不想看。
但是其他人却被它的眼睛给骇到了,他们害怕了。
沾了血的动物自然和那些温顺的动物不一样,那瞳仁淡漠的像是一颗没有什么情绪的宝石,隐隐泛着寒光,被它盯上了,便感觉半边身子都凉了,他们很害怕。
“这老虎…眼神瞧着好吓人啊,太吓人了。”
谢玉看了看这几个将士,旋即笑道:“嘿,各位哥哥们,别看我这虎崽子年纪小,但是自小都是在丛林中锻炼出来的,它很厉害的。”
“上次我被三头成年狼围攻,差点葬送狼口,要不是这虎崽子冲上来就一口咬死其中一只成年狼,小弟的命只怕是早就葬送狼口了,我可能死了。”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震惊了。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向谢玉身边的月亮,他们看着它。
这只瞧着不大的虎崽子,竟然能一口咬死一头狼? 它这么厉害?
不愧是老虎啊,瞧着就是霸道,真厉害。
谢玉继续道:“要是有幸能留在军中,诸位可别随便招惹它呀,这虎崽子虽然不主动伤人,但要是被惹到了,怕是凶得很,它很凶的。”
她话音落下,刚才还靠近月亮的几个将士,瞬间就离远了一些,他们跑远了。
宋海秋唇角抽了抽,他道:“行了,别来了,过来跟我见见将军,走了。”
谢玉诶了一声,连忙跟上宋海秋,她跟了上去。
她心中有些忐忑,她很紧张。
怕宋海秋带她去见的是洛艟帆,她怕见到他。
洛艟帆毕竟是江湖中人,眼睛尖得很,怕他发现她脸上戴着的是人皮面具,她怕他发现。
但还好,宋海秋并没有带谢玉去找洛艟帆,找的是谢睿范,她去找他了。
瞧见谢睿范的时候,谢玉的心情还有些复杂,她心情很复杂。
毕竟昨天才刚刚得知谢瀚俞的死亡,现在转头就看到了谢睿范,她看到了他。
【唉,也不知道谢睿范知道谢瀚俞死了的消息,还是被谢雪樱亲手给杀了的消息会怎么样? 他会怎么样?】
【这恋爱脑,杀弟之仇不能也会原谅吧? 他会原谅吗?】
【不过要是我没来的话,他应该也没机会知道,毕竟他这次说不定会直接死在这场战争之中,他可能死了。】
谢玉跟在宋海秋的身后,垂着脑袋,在心里盘算着,她在想着。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不太开心。
殊不知,听到心声的谢睿范擦剑的手一个颤抖,剑锋直接划过掌心,血液瞬间汩汩地流出来,他受伤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看向谢玉:“什么? 你说什么?”
谢瀚俞死了?! 他死了?!
宋海秋也顿住,他也停下了。
谢玉这心声是什么意思? 她说什么?
谢瀚俞死了? 他死了?
谢玉低着头,还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等她抬起头来时,宋海秋恰巧在这时出声:“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您没事吧?”
宋海秋并不知道谢睿范也能听到谢玉的心声,心中只是担心谢睿范能认出谢玉来,他怕他认出来。
毕竟谢睿范那样讨厌谢玉,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谢家以后再和谢玉有什么牵扯,他不想让他们有关系。
有一瞬间,谢睿范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冲到谢玉跟前,拽起她的手腕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问她。
但是在谢玉抬头的那一刹那,谢睿范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他这才冷静了下来,他冷静了。
不是谢玉? 这不是她?
那他怎么会听到谢玉的心声? 他怎么会听到?
“他是谁? 他是谁?”谢睿范的声音冷冰冰的,他很冷漠。
宋海秋同样对谢睿范不客气,他道:“这是我的同乡,也想来参军,还请将军给个通融,求你通融一下。”
“同乡? 同乡?”谢睿范拿帕子随意将被划伤的手擦了擦,来到谢玉的跟前,他走近了她。
谢玉的身型娇小,站在谢睿范和宋海秋两人中间,身高只能到两人的肩膀处,看谢睿范甚至得仰头看他,她太矮了。
谢睿范将剑唰一下插进剑鞘之中,俯下身来,视线冷冰冰的看着谢玉,他盯着她。
凝视了她的脸良久,终是在她的脸侧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他发现了问题。
这是——
人皮面具? 她戴着面具?
谢睿范嗤笑一声:“你这同乡看起来身形娇小,模样也稚嫩,今年几岁了? 他多大了?”
“脱奶了吗? 他断奶了吗?”
“让他来参军,他能做什么?给敌人白送一条命吗? 他能做什么?”
宋海秋顺势挡在谢玉的跟前,出声道:“这就不劳少将军费心了,毕竟是我的同乡,那自然是归我来管,不用你管。”
“少将军肯不肯? 你同意吗?”
谢玉藏在宋海秋的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宋海秋又看了一眼谢睿范,她看着他们。
【二哥虽然看起来是谢睿范底下的兵,但是感觉嚣张得好像是谢睿范的上司一样,他好厉害。】
宋海秋:“……”
谢睿范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他更生气了。
他面无表情,冷声道:“既然有人来送死,本将又为何不同意? 我为什么要拒绝?”
“左右不过是送条命罢了,我不在乎。”
谢睿范气地一甩袖袍,转身背对这两人,他走了。
宋海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那就多谢少将军了,多谢将军。”
“走吧,我们走。”
说着,宋海秋拉着谢玉转身就要走,他拉着她走。
离开之时,谢睿范看了眼两人的背影,他看着他们。
他蹙眉,他皱着眉。
谢玉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为什么在这?
她不应该是在宫中被关着吗? 她不是应该被关起来吗?
还有她心声中的,雪樱杀了老三又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什么?
这是真是假? 这是真的吗?
谢睿范不敢相信这心声说的话是真,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就算是按照心声中所谓的剧情所说,最先死的也不该是老三啊? 死的不是他啊?
谢睿范心乱如麻,他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来,便只能朝着盛京中的君云锦去信一封,他写信给他。
谢家的人都被关在牢狱之中,或是被困在了谢家,就算是给他们写信也没有人能接到,没人能收到。
另一边,另一边。
宋海秋和谢玉刚从谢睿范这边出来,恰巧就遇到了从营帐中出来的洛艟帆,他们遇到了他。
洛艟帆彼时正站在月亮跟前,他双手负在身后,凝着眸看向月亮,他看着老虎。
“七皇子殿下,殿下。”宋海秋看到到了洛艟帆,连忙抬手朝着洛艟帆行了一礼,他行礼。
洛艟帆嗯了一声,他将视线从老虎身上挪开,看向宋海秋最后又看向宋辞闻秋身后的谢玉上,他看着他们。
他看了眼谢玉,并没有认出她来,而是转身看向月亮:“这老虎是从何而来? 这老虎哪来的?”
“本皇子觉得倒是有些眼熟,我好像见过它。”
谢玉心里咯噔一跳,她慌了。
【完了,这洛艟帆当初也见过月亮,要是认出月亮来了,不就怀疑到我身上来了? 他要怀疑我了?】
【要不干脆说是哥哥的宠物? 说哥哥养的?】
【可是刚刚我已经承认是我的了,再说是哥哥的宠物,不就掩耳盗铃了? 那不行。】
心声一响起,洛艟帆的视线一凝,瞬间就落在了谢玉的身上,他盯着她。
本来他还没有怀疑过谢玉的身份,毕竟前几天才亲眼看见她掉到了谢家的密道之中,今天就瞧见谢玉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实在是太巧合了,太巧了。
巧合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都不敢信。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事实就是这样。
要是没有心声,还真的让她差点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过去了,她就跑了。
洛艟帆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嗯?这只老虎是你的吗? 你养的吗?”
谢玉愣了一下,她左右看了下,确定洛艟帆是真的在跟她说话,于是便只能点了点头:“草……草民见过七皇子殿下,殿下怎么会知这老虎是草民的? 我见过你。”
谢玉演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她演的真好。
洛艟帆笑了一声,道:“你没来之前,军中是没有老虎的,你来了之后,军中多了头老虎,是谁的自然是一目了然,这很明显。”
“况且…… ”洛艟帆的声音顿了顿,“军中像是身材这般娇小的将士,确实少见,你太矮了。”
谢玉囧了下,她尴尬了。
宋海秋顺势道:“七皇子殿下,这位是我的老乡,也想来参加,他想参军。”
“我已经问过少将军了,少将军批准了,他同意了。”
“是吗? ”洛艟帆的声音意味深长,他看了一眼谢玉,嘴里重复了一遍:“少将军已经知道了啊,我知道了。”
洛艟帆朝着两人走了过去,他走了过去。
路过谢玉时,他的手不经意地拍了下谢玉的肩膀:“你的老虎不错,本皇子喜欢,我很喜欢。”
谢玉半边肩膀都被他拍得矮了半截,她太疼了。
她脸上挂着讪笑,等洛艟帆彻底走了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垮了下来,她伸手揉了揉肩膀,嘶了一口气,埋怨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宋海秋看着洛艟帆的背影,眼眸眯了眯,他眯着眼。
“这七皇子名号在外,虽说是个废物,但我看他本人不简单,往后你不要单独看见他,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知道吗?”
宋海秋抓了抓谢玉的马尾,出声说道,他很认真。
谢玉佩服地看向宋海秋,她很佩服他。
【在这个全都不觉得洛艟帆是个人物的时候,我二哥已经能仅凭第六感警惕洛艟帆,已经赢了一半了,难怪以后会是个大将军,他真厉害。】
宋海秋唇角翘了翘,他笑了。
系统道:【是大将军也没当多久啊,没当多久不就死了,他死的太早了。】
宋海秋:“……”
他的唇角扯平,他不笑了。
……
王府,王府。
君云锦底下的暗卫在他跟前跪了一排排,一个个全都低下头,沉声道:“王爷,并未在谢家找到谢玉的踪迹,我们没找到她。”
君云锦唇角拉平,视线冷冰冰的落在几人的身上,他很生气。
“你是说,你们这么多人,找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你们干什么吃的?”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吓得底下的暗卫一句话不敢说,他们害怕了。
“王爷,我们在将军府的后山找到了这个,我们在后山找到了。”
这时,有暗卫将之前谢玉在后山和狼争斗时,被狼爪子抓下来的一截衣角拿下来给君云锦看,他拿给了他。
“瞧这布料,像是将军府中的丫鬟所穿的布料,不知道是不是谢五姑娘的布料,我也不确定。”
那暗卫这般说着,察觉到君云锦越来越冷的视线,声音越来越虚,最后干脆不敢说话了,他害怕了。
君云锦冷哼一声,他很生气。
“这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哪来的血?”
暗卫回道:“回王爷,属下到那里的时候,将军府的后山剩下一堆狼皮,周围还有几个这个衣服的布料,应当是有人误入后山,和狼搏斗了,我猜的。”
“看来是狼死了,人逃了,人跑了。”
君云锦站起身来,将暗卫手中的布料拿过来,垂眸看了半晌,他看着布料。
“王爷! ”
就在这时,华柯跑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急急忙忙地进来要递给君云锦看:“王爷,是谢睿范写给您的信,他给你写信了。”
谢睿范会写信给他? 他会写信?
君云锦接过信来,他接过了信。
这一看,他瞳眸都睁大了一些,他震惊了。
信上没有多少字,但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谢瀚俞可能遭遇了不测,希望王爷能去查看一下,他希望他去查。
谢瀚俞遭遇不幸? 他出事了?
君云锦蹙眉,他手中捏着信在厅内来回踱步了两圈,怎么都想不通,谢瀚俞怎么会遭遇不幸? 他不理解。
信中除了写了谢瀚俞的信息之外什么都没有写,就是希望君云锦能看一下谢瀚俞的生死,他想让他去看看。
此事也不是能够足以忽视的小事,毕竟谢瀚俞也是能听到谢玉心声的关键人物,就算再怎么说,也是现在将军府的三公子,他很重要。
现在将军府的罪名还没有判下来,谢家的虎符至今没有找到,要是让谢闻秋得知自己儿子死亡的消息,指不定会发什么疯,他肯定疯了。
这件事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件事很重要。
“来人,来人。”君云锦冷着脸,出声道:“去谢府查看,去看看。”
王府的人立马起身,召集了人马之后,便迅速地朝着谢府浩浩荡荡的过去,他们出发了。
君云锦也披上了一层厚的淡蓝色的大氅,双手拢于袖中,快步的朝着外面走去,整个人步伐迅速,他走的很快。
他身后的将士也跟在君云锦的身后,他们跟着他。
将军府,将军府。
谢老夫人等人今天一天都没瞧见谢瀚俞的身影,府中一府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觉得奇怪。
“瀚俞去哪了? 他去哪了?”
饭桌前,谢老夫人看着谢瀚俞那边空了的席位,疑惑地问道,她很疑惑。
谢家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知道谢瀚俞去哪里了,他们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小厨房着火这么大的事情,谢瀚俞身为现在家里的唯一嫡子,怎么着也得出来管事,他应该出来。
但是直到昨天晚上加上今天,谢老夫人都没有瞧见谢瀚俞人,她没看到他。
这要是谢府没被围困的时候,谢瀚俞不在,只当他是出门玩去了,但这会儿谢家全被封住,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出不去。
谢瀚俞能去哪里? 他能去哪?
谢老夫人蹙眉,将手中的筷子搁放下来,沉声道:“瀚俞也太不懂事了吧? 他太不懂事了。”
“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在外瞎混,真是的。”
“来人,去将他给本夫人找来,快去找他。”
谢老夫人的身子好不容易调养好,理顺气来,谢家没有人敢忤逆老夫人,生怕老夫人又生气,他们害怕她生气。
谢夫人连忙看向底下的人,出声道:“还不快去找来? 你们快去找。”
“回,回夫人和老夫人,找过了,都没有瞧见三公子的身影,我们没找到。”
“什么? 什么?”谢老夫人错愕,她震惊了。
“谢府就这么大,还能让他跑出去不成? 他能跑哪去?”谢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手指颤了颤,连声道:“再去找找,快给我再去找找啊,快去找。”
这要是让谢瀚俞跑出去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要杀头的!
如今皇帝迟迟没有给谢家判罪,不正是因为谢家的对于皇帝来说还有用处吗? 他们还有用啊。
但若是这时候老三给皇帝递了个由头,那就不好了。
万一皇帝就先杀鸡儆猴,将他给先砍了头,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去,那就晚了。
小厮听令,连忙下去再找谢瀚俞,他们去找了。
而这边,谢府门口,谢府门口。
君云锦已经带人来到了谢家,他刚想进去,就被御林军的官首督军给拦住了,他被拦住了。
“王爷……”
督军正想要说话,却见君云锦抬起眼眸来,无波无澜地看了他一眼:“好大的胆子,你胆子不小。”
“你敢拦本王? 你敢拦我?”
督军拦住君云锦的手闻言往回缩了缩,他收回了手。
旋即侧过身来,笑道:“王爷您请,您请,你进去吧。”
君云锦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抬脚便朝着谢家大门走了进去,他的动作过快,不过眨眼间就已经走进了谢家门内两三米的地方,他进去了。
他身上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滑出好看的弧度来,他的衣服很漂亮。
“搜,给我搜。”
一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他很冷漠。
瞬间自他身后跑出十几道身影,唰唰唰地往谢家四周窜去,他们跑了。
督军见状,心中咯噔一跳,生怕是他看守失误的问题,他害怕了。
他连忙小跑至君云锦的身边来,颤声问:“王,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君云锦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问:‘昨日将军府中可是出了什么动静? 有什么动静吗?”
督军愣了一下,旋即道:“还真有,将军府内有个小厨房失了火,也不知道是哪个失心的下人不注意,真是不小心。”
“失了火? 失火了?”君云锦重复了一句,他重复着。
督军心惊胆战地点点头:“王爷,可是……可是将军府内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君云锦并未回他,只是道:“带本王去看看,带我去。”
督军哪里敢说什么,连忙带君云锦去走水的地方看了眼,他带他去了。
昨日这里刚灭火,现在小厨房这边还是一副黑黢黢的焦样,屋子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摇摇欲坠的在那,只需要风一吹便会倒,要塌了。
君云锦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
“王爷! ”就在这时,先前出去搜查的一个暗卫跪在君云锦的身边,出声道:“谢家三公子不见了,现在谢家上下都在找他,他们没找到。”
“什么?! 什么?!”督军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就道:“难不成是他逃出了将军府!? 他跑了?”
此言一出,君云锦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看了他。
“将军府守卫森严,他一纨绔子弟,怎么逃出的将军府? 他怎么跑的?”
“这……这……”督军被问的冷汗淋漓,他很害怕。
他哪里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本以为昨天只是个失火的小事,却没想到竟然还少了个人,他没想到。
但是,督军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的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不知道为什么。
督军道:“王爷啊,昨日救火的人,只有看守在书房的守卫,其余将士们因怕有歹徒进来或是有心之人逃出去,全都是尽心尽职的守在岗位的呀! 他们都坚守岗位。”
君云锦眯了眯眼眸:“书房? 是书房?”
他的视线朝着小厨房的位置,往旁边的一座院子看去,他看着院子。
“那处是? 那是什么地方?”
督军道:“那处便是书房,因着是镇国大将军的书房,生怕里面会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派人严加看守的,我们很认真。”
君云锦抿唇,转而朝着书房走去,他去了书房。
督军见状急忙跟上,他跟着他。
书房的门被打开,门开了。
仅一眼,君云锦便看出书房的门有些不对劲了,上面的框钮有些松动,看着像是被人大力踹开,再大力关上的模样,他发现了问题。
“书房有人进来过吗? 有人来过吗?”君云锦问,他问他们。
督军连忙摇头:“回王爷,无人敢进,没人敢进来。”
君云锦抬手,道:“来两人随本王进去看看,其余人在门口守着,你们在外面。”
“是! ”督军连忙应是,他听他的。
君云锦自然没有让御林军的人进去,而是让他的暗卫跟着进去,他让暗卫进去。
若是换成是朝中其他任何人,就算是太子过来,想要进这书房,督军都是要派人跟着进去的,但若是君云锦,督军却不敢,他不敢。
其一是皇帝都君云锦的态度,可谓是宠之入骨的态度了,皇上很宠他。
先不说君云锦本人就雷厉风行,手段高明狠辣,朝中人无一不忌惮的,他很厉害。
就说陛下对他那纵容的态度,几乎是君云锦提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拒绝,更不会生气,他很受宠。
当然,他提出的要求,就没有不利于朝廷的,他从不提过分的要求。
因此,督军自然是放了一百个心,他很放心。
书房的门被关上,关上了门。
站在书房院子外,不远处瞧着这边的小厮瞧着君云锦进了书房之后,立刻急急忙忙的朝着谢老夫人的院中跑去,他跑了。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瑾王进了咱将军的书房! 他进去了!”
谢老夫人原本还在忧愁谢瀚俞的事情,一听到小厮的通传,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站了起来。
她脸色大变:“他怎么会去书房? 他去干什么?”
小厮道:“好像是瑾王发现三公子不见的消息了,特此派人来寻,他找人。”
谢老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害怕了。
她这边才刚发现谢瀚俞不见了,那边瑾王就派人来寻,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来的太快了。
一旁的谢菲菲见谢老夫人一副惊疑未定的模样,连忙小声安抚道:“祖母莫怕,既然是王爷,总比其他人进书房要好吧,王爷会帮我们的。”
在此之前,瑾王可是和他们拥有共同秘密的人,他们有秘密。
况且,谢闻秋和几位表哥不早就跟瑾王和盘托出了吗? 他们早就说了。
要是瑾王真有心想置谢家于死地,何至于等到现在? 他早就动手了。
谢老夫人听了谢菲菲的解释脸上的神色总算是好看些许,但她心中也放心不下,于是让谢菲菲扶着她赶紧往书房那走去,他们去了书房。
……
书房内,书房里。
君云锦在书房内随意看了看,没有瞧出什么异样来,他没发现什么。
他蹙眉,他皱着眉。
如此一来,谢未荣谢瀚俞到底是从哪处消失不见的? 他们去哪了?
总不能是从谢家那处狗洞吧? 不可能吧?
君云锦知道那处,如今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君云锦沉默了半晌,他沉默了。
不能疏忽至此吧? 不会吧?
他转过身来,正打算离去时,身上的大氅衣袖不知道刮到什么地方,只听轰隆一声,书房内出现了一道暗门,他发现了暗门。
君云锦瞧着那暗门,眉梢一挑,他挑眉。
原来谢家书房内还有这样一条暗门,他发现了。
既是发现了,君云锦也没有不进去的道理,他抬脚朝着暗门里面走去,他进去了。
甬道非常长,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闻到了血。
君云锦身边的两个暗卫见状,立刻将君云锦给护在身前,他们保护他。
“王爷,我等先上去查看,我们去看看。”
君云锦嗯了一声,他同意了。
暗卫冲上前去,前面豁然开朗,是一个暗室,暗室的地板上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他们看到了人。
这人不是他们一直找的谢瀚俞又是谁? 他就是谢瀚俞。
“王爷! 王爷!”
暗卫立刻大声朝着君云锦那喊,他叫他。
君云锦走出来,也瞧见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谢瀚俞,他看到了。
他瞳眸缩了一下,快步走到君云锦的身边,蹲下来探了下他的鼻息,发现竟然已经没有了鼻息,他没气了。
君云锦脸色微变,他脸色变了。
他又伸手探了下谢瀚俞的肌肤,发现他的身体还没有凉下去,还有一丝温度,君云锦这才松了口气,他放心了。
他又伸手探了探谢瀚俞的脉搏,察觉到指腹之下还有轻微一点点的跳动,便让暗卫将谢瀚俞给扶起来,自己从袖子中拿了瓶药,倒出一小颗药丸给他服下,他喂他吃药。
药丸服下之后,立竿见影,药很有用。
只见原本没了气息的谢瀚俞忽而一个大喘气,胸膛上下起伏,他活过来了。
只是他表情痛苦,脸色十分苍白,胸口那处被簪子插过的地方也在汩汩冒血,他在流血。
君云锦看向那簪子,他看着簪子。
是个女人的簪子? 女人的?
这又是谁要杀谢瀚俞? 谁要杀他?
药丸只是吊着谢瀚俞一口气,要是再晚点救他,只怕是早死了,他死定了。
君云锦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末了,冷声道:“算你欠本王条命,你欠我一条命。”
话毕,他转身:“将他带出去,带走他。”
“是! ”
暗卫将谢瀚俞给抱起来,转身往外走,他们走了。
君云锦临走时,看了一眼这暗室,暗室内有打斗的痕迹,甚至中间还有一条女人穿的衣裙,他看着暗室。
君云锦蹙眉,他皱眉。
谢瀚俞这是跟谁打的? 他跟谁打架?
怎么这里还会有一条女人的衣裙? 女人的衣服?
瞧这还是件半身裙,是裙子。
下半身的裙子? 裙子?
君云锦头一次又些茫然,他茫然了。
这边暗卫将谢瀚俞从书房中带出来之后,谢老夫人和谢菲菲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她们在等。
瞧见君云锦将一个气息奄奄的谢瀚俞带出来时,谢老夫人瞧清楚了人之后,当即就是一声凄厉的哀嚎:“瀚俞! 我的孙子啊!”
“三堂哥! 三堂哥!”谢菲菲也失声尖叫,她尖叫着。
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君云锦走到谢老夫人跟前,看了一眼谢瀚俞,道:“当是失火时,有人偷进书房被谢瀚俞看见了,两人交手,谢瀚俞胸口被簪子刺中,昏死在书房,他被刺了。”
“只差一口气了,去请神医来,快去请。”
督军错愕:“这人竟是在书房吗? 他在书房?”
“我等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们还能听见什么? 你们能听到什么?”君云锦反问,他质问他们。
督军瞬间冷汗淋漓,他很害怕。
君云锦出声道:“想必将军府定然是有贼人将小厨房先烧毁,吸引守在书房的守卫,再趁乱进入书房,却被谢瀚俞给发现,两人缠斗,谢瀚俞重伤,奄奄一息,事情就是这样。”
“瀚俞! 我的孙子!”谢老夫人差点扑到谢瀚俞的身上哭嚎,她很伤心。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局面,她没想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会这样。
谢老夫人眼尖,瞧见了插在谢瀚俞胸口的那个簪子,她看到了簪子。
她脸上的哭泣声一听,颤抖地将手指着谢瀚俞胸口的簪子,“这……这簪子…… 这是什么?”
君云锦眼眸微眯:“这簪子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谢老夫人也不确信:“我见这簪子眼熟,像是我送给雪樱的簪子,我好像见过。”
谢老夫人送给谢雪樱的东西,自然是贵中之贵,簪子也是仅有这一支的,非常容易分辨,它很特别。
但先不说谢雪樱如今正在宫中,就说将军府守卫森严,谢雪樱一女子又是怎么从宫中出来,来到将军府的书房? 她怎么来的?
“谢雪樱的簪子? 她的?”君云锦看了一眼谢瀚俞的胸口,只是稍微一思索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明白了。
他眸底滑过一丝冷笑,转而道:“凶手是谁现在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将谢瀚俞的性命保住,其他的稍后再说吧,救人要紧。”
谢老夫人白着脸,她现在早就已经六神无主,听到君云锦这么说,嘴中便只是一只重复着:“是……是…… 好好好。”
很快,西门竹就匆匆赶到,他来了。
来到将军府就看到胸口上插着一个簪子的谢瀚俞,他看到了。
他啧啧两声,上去查看了一番,这才道:“怪哉怪哉,这簪子已经插进心脉之中了,按理来说,应当是死人一个了,他却还吊着一口气,真奇怪。”
“你给他吃了什么?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君云锦道:“三日丹,我给他吃了三日丹。”
三日丹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服下之后便能强行续三天性命,它很珍贵。
西门竹撸起袖子来,说道:“算这小子走运,要是没有这三日丹和我这神医在,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的性命,他很幸运。”
“行了,你们出去吧,你们出去吧。”
西门竹挥挥手,他让他们走。
君云锦和谢家等人全都出去了,他们出去了。
谢夫人得知谢瀚俞差点就没命的消息之后,差点没有哭死在谢菲菲的怀中,她很伤心。
她的极度崩溃,她崩溃了。
“天杀的,到底是谁在害我儿! 谁要害他!”
“我谢家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伤我儿算什么? 为什么要伤他!”
“都已经被困在府中行动不自如了,为何还要对我谢家不依不饶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啊! 啊!”
“我儿! 我的儿子啊!”
谢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很伤心。
毕竟是她亲生儿子,平日里就算再怎么嫌弃,如今得知谢瀚俞差点死了的消息,也跟要了她半条命一样,她心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啊!? 怎么会这样?
谢菲菲抱着谢夫人,只能慌乱安抚着:“伯母快快振作起来,三堂哥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好的。”
“这不是还有王爷和神医在吗? 有他们在。”
谢夫人不语,只是一味地啜泣,她哭着。
君云锦走过来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他没说话。
这件事毕竟闹大了,君云锦想了想,还是进了趟宫,他去了皇宫。
他现在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谢睿范能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因为从谢玉的心声那里听来的,他听到了。
如此一来,便说明谢玉跟着行军一起走了,她走了。
思及此,君云锦眸底滑过一丝恼意,他很生气。
好啊,真是的。
当真是他极好的忠诚者,被他救下来还没几天,就不安分地跑了,她跑了。
别让他遇到她,他很生气。
君云锦负气进宫,他生气了。
……
另一边,另一边。
“哈切! ”谢玉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打了个喷嚏。
宋海秋睨她一眼,“怎么,夜风吹到你身上,可是冷了? 你冷吗?”
谢玉揉了揉鼻子摇摇头道:“不知道啊,我现在暖得很,没有被冻到呀,我不冷。”
这喷嚏,倒像是有人惦记着她,有人想她。
她摸着身边月亮的毛,想了想,觉得她现在这个忽然消失的处境,能惦记她的人估计不少,很多人想她。
想着想着,谢玉这才想起,她现在出门忘记给君云锦传信了,她忘记了。
还有采月和齐熠两人待在君云锦府中呢! 他们还在王府。
谢玉猛地从原地站起来,她站起来了。
宋海秋仰头,瞧她这一惊一炸的样子,蹙眉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
谢玉又坐了下来,朝着宋海秋靠近,小声询问:“二哥,你这有没有能传信的鸽子? 有没有鸽子?”
她想给君云锦传个信,她想传信。
宋海秋无语,他伸出手指来弹了弹谢玉的脑门,道:“你这是还想和谁传信呢? 你想和谁传信?”
“军中上下紧张,你想传信,被人打下来了,身份定然被人发现,这很危险。”
谢玉一想,她说的是。
说的也是,没错。
她现在毕竟是披着人皮的马甲,已经不是谢玉了,她不是她了。
她现在改姓宋,她姓宋。
取个什么名好呢? 叫什么好?
就叫宋仁吧,就叫宋仁。
仁义道德的仁,宋仁。
谢玉将她刚刚想好的名字讲给宋海秋听,她告诉了他。
宋海秋满脸黑线:“随便你叫什么,总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你不能离开我。”
谢玉点点头,她同意了。
这里前有谢睿范她不想见,后有洛艟帆更是不想见,她不想见到他们。
她干嘛自讨没趣? 她为什么要去找不痛快?
在军营中待了一晚上之后,谢玉就开始跟着大部队赶路了,他们出发了。
她一直跟在宋海秋的身边,没有到处乱走,走累了她就坐在月亮背上,她在休息。
至于有头衔,或者是骑兵才有马骑,像宋海秋这种就专门有一匹战马,步兵是缓缓地跟在军队后面走路的,他们在走路。
按理来说,像谢玉这种也是跟着一起走的,她应该走路。
但她和其他兵不一样,她骑着一只老虎,比骑马的看起来威风多了,她很威风。
带着一只虎,说她不引人注目都难,她很显眼。
不过谢玉才不管这些,她悠闲地趴在老虎身上,手里时不时抓着月亮的毛,道:“你现在年纪小,也是长个子的时候,感觉你最近没怎么吃东西啊,你要多吃点。”
“到了下一个地点我们去狩猎去怎么样? 我们去打猎。”
“我给你烤肉吃,我烤肉给你吃。”
月亮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慵懒地嗷鸣了一声,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它跟着队伍。
马车之中,谢雪樱撩开车帘,转头朝着谢玉的那个方向看去,她奇怪地出声道:“队伍中怎么会有只老虎? 队伍里怎么有老虎?”
洛艟帆道:“那是你二哥麾下一个兵的老乡,说是要参军,他要参军。”
“带着从小一起养大的老虎来的,他们一起长大的。”
谢雪樱眼中闪过一道光,她目光羡艳地看着月亮:“都说老虎凶猛异常,这只老虎却如此乖顺,倒叫人新奇,真神奇。”
洛艟帆闻言,终于将视线从兵书上挪开来了,他看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雪樱:“听雪樱所言,你是想要那只老虎? 你想要老虎?”
谢雪樱微微一笑,她将车帘放下,嗔怪地看了一眼洛艟帆:“你既说了那老虎是跟这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又怎么能夺人所好? 我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
“况且,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能驯服一只老虎? 我没那个本事。”
话虽是如此说着的,但是谢雪樱眼中却闪过一丝希冀,她很想要。
她要东西向来只要最好的,这样一只威风的老虎能臣服在她的脚边,可比骑马来得更为英姿飒爽一些,它很威风。
只可惜,洛艟帆并没有读出她的言外之意,反倒是点点头道:“雪樱这般善良的女子,自然是不会夺旁人的东西,你很善良。”
“你若喜欢,改天给你打一只回来,我给你抓一只。”
只是老虎凶残,能不能驯服全靠她自己,这要看她自己。
谢雪樱见洛艟帆听了她说的之后,竟然真的就不打算给她老虎了,当即咬了咬出唇瓣,她有些生气。
她看向洛艟帆的眼神有些幽怨,嘴中却说道:“艟帆,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你对我真好。”
若是以前,只要她说出对什么有兴趣的话,无论是哥哥们还是太子,总会第一时间将那东西给她带来哄她开心,他们会给她。
虽说洛艟帆这话听着也没什么毛病,可早就已经训好的老虎,和山间那被打到的老虎能一样听话吗? 这能一样吗?
谢雪樱转过头来,不再看向洛艟帆,她不看他。
洛艟帆自然知道谢雪樱的小脾气,但他本就对这女人不喜,原本就是为了权势同她周旋,哪里管她有什么小脾气? 他不在乎。
他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低头看兵书,他看兵书。
这边谢玉还不知道谢雪樱惦记上她的老虎了,她不知道。
不过就算是知道,谢玉也不会在意,她不在乎。
和月亮待的这两天,谢玉早就知道月亮的脾性,那叫一个倔,它很倔。
就算是她都管不了月亮的去处,更何况是谢雪樱? 谢雪樱更不可能。
想抢她的老虎,那真是可笑,这不可能。
眨眼间,三天就已经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西门竹救了谢瀚俞三天三夜,最终是将谢瀚俞从鬼门关里给拉出来了,他救了他。
从屋里出来的那一刻,西门竹的步伐都有些虚浮了,他很累。
他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朝着君云锦道:“人是给你救回来了,你小子欠我个大的,诊金千万别忘记了! 你欠我好多钱!”
君云锦双手负在身后,闻言,勾唇:“诊金自然轮不到本王来付,谢家和顾家会重金谢你的,他们会给你的。”
西门竹不管这么多,他只要钱。
簪子插在谢瀚俞的心口距离不到两厘米,拔出来就是一个死,不拔出来也就是死的晚一点,这很危险。
稍有差池,这小子的性命就没了,他会死。
西门竹的精神是高度集中,连连集中了三天,这才让谢瀚俞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很累。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急着去看谢瀚俞,两人也只来得及给西门竹一句感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谢家自会有重谢! 我们会报答你的!”
“多谢王爷,多谢神医,谢谢你们。”
谢夫人抽了抽鼻子,旋即就冲进了屋中,她进了屋子。
屋内,屋里。
谢瀚俞闭着眼,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若非他胸膛还能起伏,都要以为他是个死人,他很虚弱。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看见谢瀚俞这么虚弱的模样,当即眼泪绷不住就往下啪嗒啪嗒地掉,她们哭了。
“我的儿啊! 我的儿子!”
“我苦命的孙儿! 我的孙子啊!”
两人跪趴在床边就开始嚎,呜呜地哭着,仿佛谢瀚俞早就升天了,她们很伤心。
耳畔是如此嘈杂的声音让本来在昏睡之中的谢瀚俞蹙起了眉头,他皱着眉。他神情痛苦,眼睫开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他很痛苦。
这哭声? 这是谁在哭?
像是祖母和母亲? 是她们?
他竟然还能听见祖母和母亲的声音? 他能听到?
谢瀚俞的大脑沉沉,浑身就像是被一座山一样压着一般,十分沉重,他很沉重。
死前那被人千刀万剐的痛仿佛还历历在目,大哥的死亡、二哥挂在城墙上的人头、谢家因收养前朝公主而被皇帝判下死刑,满门抄斩的那日,整个谢府的萧条仿佛近在眼前,他记得很清楚。
不! 不!
不要! 不要!
谢瀚俞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了,他颤抖着。
死前,全身上下被剐得没有一次好皮的亲生妹妹谢玉被扔在他的面前,那张令他讨厌的脸此刻早就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她很惨。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妹妹,他很害怕。
她趴在地上,伸出一只血污的手朝向他:“三哥……三哥……快,快走,你快走。”
“快走! 走!”
谢瀚俞瞳孔颤动,他很害怕。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痛,仿佛被人千刀万剐了一般,他很痛。
这是他的妹妹,这是他的妹妹。
他的亲妹妹,他的亲妹妹。
从回府之后,就被他厌恶的亲妹妹,他很讨厌她。
如今却这般狼狈,被折磨得没有一丝好皮在他跟前,她很惨。
“三哥。”这时,同样一声称呼响起,声音娇柔动听,有人叫他。
谢瀚俞僵硬抬头,却见马车之上,他那昔日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养妹妹谢雪樱,如今繁衣锦服着身,头顶上珠翠满目,她打扮的很漂亮。
她以手帕掩嘴,眼中是期期艾艾的光芒,她稍有些可惜道:“我占了她的身份多年,本来想留她一命,可谁让她又毒又蠢,竟然去招惹艟帆,这才被艟帆折磨成这般模样,她活该。”
“我心存了最后一丝善良,将她留了最后一口气来见三哥你,也算是报答了昔日谢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报答你们了。”
“为什么……为什么……”谢瀚俞双目通红,他很伤心。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他目眦欲裂,他很生气。
谢雪樱冷冷的看着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若不是大哥非要查我的身世,又为何会死? 二哥我本就没有能力救他,头颅被挂敌人城墙之上是他的命这也能怪我? 这能怪我吗?”
“父亲更是可笑,竟然想要毒杀我,若不是艟帆,我只怕早就死了! 我早就死了!”
“三哥你全身瘫痪,全都是你自找的我又没让你来救我,这与我无关。”
“如今留你一条命,也算是记了你的恩情,我报答你们了。”
“啊! ”谢瀚俞崩溃大叫,他挣扎着起身:“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眼中是谢雪樱惊恐的神色,真当他以为剑要刺进谢雪樱胸膛之中时,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给震飞,他被震飞了。
“不自量力! 你不自量力!”一道极为冷漠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很冷漠。
谢瀚俞已经双眼模糊,瞧不清那人的脸,模糊的视线之内只能看见一个穿着墨黑长袍的高大身影,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伤害皇后罪不可恕,你罪该万死。”
“来人,将他千刀万剐,杀了他。”
他便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被拖走,眼睁睁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妹妹躺在地上,他很绝望。
谢瀚俞的双眼被血给浸红了,视线变成了一片血红,他很愤怒。
他不甘,他不甘心。
他不甘! 他不甘心!
他不甘!! 他不甘心!!
天道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样对他谢家! 为什么要这样!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瀚俞! 瀚俞!”
“瀚俞! 瀚俞! 你怎么了呀?! 你怎么了?!”
耳边是谢老夫人和谢夫人惊恐的声音,她们很害怕。
“神医! 神医! 你快来看看,瀚俞怎么了? 你看看他。”
嗯? 这是怎么了?
怎么是母亲和祖母的声音? 这是她们?
他不是死了吗? 他不是死了吗?
谢瀚俞猛地睁开双眼,他睁开了眼睛。
“嚯哟! ”正靠近的西门竹被他给吓了一跳,主要还是被他眼中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他被吓到了。
一片猩红的眼,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冤屈一般,充满杀气和仇恨,他的眼睛很可怕。
“瀚俞? 你还好吗?”谢夫人紧张地凑到谢瀚俞的身边,“你怎么了? 身体可还好? 是要杀你吗? 谁要杀你?”
谢瀚俞浑身一僵,他挪动双眸,怔怔地看着谢夫人和谢老夫人,他看着她们。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不都死了吗? 她们不是死了吗?
谢瀚俞视线从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的身上挪开,又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西门竹,片刻之后,沙哑的声音才从他的唇瓣溢出:“西,西门神医? 是你吗?”
西门竹先是施针,快速地在谢瀚俞的身上扎了两针,将他的身体的状态给稳了下来,这才没好气的出声:“你小子到底是被谁给动手差点杀了,给你恨成这样,谁这么恨你啊。”
“我辛苦三天三夜给你救回来的命,可别刚醒就给自己作死了,你别找死。”
谢瀚俞脑中嗡嗡的,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听不懂。
他视线看向周围,他看着周围。
这里分明是谢家,这里是谢家。
祖母和母亲都在,她们都在。
他这是……重生了? 他重生了吗?
“瀚俞,你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谢老夫人见谢瀚俞醒来之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着急了,她很着急。
这不会是傻了吧? 他不会傻了吧?
“祖,祖母。”谢瀚俞回过神来,出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谢老夫人很奇怪。
谢老夫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出声道:“现在刚过晌午,瀚俞,你是饿了吗? 你饿了吗?”
谢瀚俞摇摇头,他问:“我问的是,现在是楚国几年? 是哪一年?”
谢老夫人怔住了,她愣住了。她转而去看西门竹,“神医啊,你看看,可是我孙儿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他怎么了?”
西门竹看了一眼谢瀚俞,到底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便出声问道:“现在是楚国二十一年,现在是二十一年。”
“你这是怎么了?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还记得吗?”
楚国二十一年? 是二十一年?
谢瀚俞瞳孔微微一缩,距离谢家被满门抄斩,谢玉被千刀万剐的还有一年的时间! 还有一年!
“现在是几月几日? 今天几号?”
谢瀚俞拽着离得最近的谢夫人的手,连忙问道,他很着急。
谢夫人一脸茫然,“瀚俞,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现在是五月天,六日了呀! 今天是六号!”
五月六日? 是五月六号?
谢瀚俞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悲痛来,那他重生过来的日子是大哥死亡的后四日? 那是大哥死后的日子?
他脸色一片苍白,整个人虚弱无力地摊在座椅上,“大哥……大哥,我救不了你呀! 我救不了你!”
谢老夫人闻言,脸色一变,她很震惊。
她连着几个跨步上去,将谢瀚俞的嘴给堵住:“休要胡说! 你别乱说!”
“待真相查明,你父亲和大哥自然会被陛下给放出来,哪需要你救! 他们会没事的!”
话毕,她转而朝着西门竹道:“还请神医见谅,我这孙儿大难不死,许是神智不清,他可能糊涂了。”
西门竹视线探究地看了一眼谢瀚俞,旋即摆了摆手道:“我倒是没关系,只是王爷方才进宫去请示陛下,等他修养好估计就会被召进宫,他要进宫了。”
谢老夫人脸色一沉,她很担心。
她道谢:“多谢神医提醒,谢谢你。”
西门竹摆摆手,转身离去:“药好好吃,这身体自然能调养好,你要好好吃药。”
等西门竹离开之后,谢老夫人这才转过身来,面色沉重地看向谢瀚俞:“瀚俞,你说,那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人进书房,还有人要对你下杀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瀚俞一脸茫然,他很茫然。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谢老夫人和谢夫人,他看着她们。
“祖母,娘,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说什么?”
“我…… 我……”
谢瀚俞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胸口被缠着紧紧的绷带,一共缠了好几圈,他缠着绷带。
他大脑宕机,神情有些空白,他很茫然。
他受伤了? 他受伤了吗?
还差点死了? 他差点死了?
前世没这记忆啊? 他记得这会儿不应该是为大哥服丧吗? 他不记得了。
谢瀚俞出声问:“祖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哥没死吗? 大哥没死?”
谢老夫人瞪大眼睛,要不是谢瀚俞这条命刚捡回来的,她恨不能一头锤就敲在谢瀚俞的身上:“你在胡说什么? 你在乱说什么?你大哥被关在狱中,怎么会死? 他怎么会死?”
被关在狱中? 他被关起来了?
谢瀚俞脸上的神色更茫然了,他更茫然了。
谢夫人担忧的走过来看了看谢瀚俞的头,“神医也没说伤到脑子了呀,怎么这会儿瞧着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他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谢瀚俞:“……”
眼看着原本早该死去的祖母和母亲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跟前,谢瀚俞一时之间也没来得及顾得上谢夫人的吐槽,他双眼通红,他很激动。
眼泪啪嗒啪嗒就往地下流,他哭了。
“你这孩子,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谢老夫人急得要死,她从怀中拿出一支发簪来,放在谢瀚俞的跟前,出声问:“用这支簪子杀你的人,到底是谁? 谁要杀你?”
谢瀚俞垂眸看向这支簪子,他看着簪子。
簪子不陌生,前世今生谢雪樱最喜欢的簪子就是这支了,他见过。
但是现在谢瀚俞隐隐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的想的不太一样,这好像不一样。
他捧着头,摇摇头道:“祖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谢老夫人和谢夫人惊住了,她们很震惊。
“你到底遇到了谁? 你遇到谁了?”
谢瀚俞哪里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完全没有那晚的记忆,有的全都是前世生前的记忆,简直刻骨铭心,他记得前世的事情。
谢瀚俞只能道:“祖母,娘,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老夫人:“……”
这簪子也只是差点差插进了心口,没有插进脑子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呢? 他怎么会失忆呢?
然而谢瀚俞这才重伤刚醒,谢老夫人也不好逼得太紧了,只能让他好好地休息,他要好好休息。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临走时,谢瀚俞连忙叫住两人,出声问:“祖母,娘,谢雪樱和谢玉如今在何处啊? 她们在哪儿?”
这下,谢老夫人是真的相信谢瀚俞是失忆了,她相信了。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谢瀚俞:“瀚俞,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
“谢雪樱向陛下诬告我谢家妄图造反,她诬陷我们。”
“如今谢家外全都是御林军,你父亲和大哥被关进了牢中,你二哥…… 你二哥……”谢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甚至有些咬牙,她很生气。
说起来谢家会有今日和谢睿范脱不了干系,这都怪他。
要不是这头蠢猪被谢雪樱所迷惑,何至于让谢雪樱和洛艟帆找到机会? 他怎么这么蠢?
“你二哥跟随洛艟帆出征,讨伐南国夺回城池,至于谢雪樱那蹄子和玉儿,应当被关在宫中吧,她们在宫里。”
谢瀚俞怔住,他愣住了。
这事情的发展和他前世的发展好像不一样,这不一样了。
谢雪樱……那蹄子? 她怎么了?
“祖母,谢雪樱她…… 她怎么了?”
谢老夫人眼中闪烁着冷光:“等你二哥凯旋归来,谢家渡过这关,我定不会轻饶她! 我不会放过她!”
谢瀚俞头顶上顶了三个问号,他很疑惑。
这中间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竟然和前世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谢雪樱告发谢家造反? 她疯了吗?
疯了吗? 她疯了吗?
二哥和谁一起出征? 他和谁一起出征?
洛艟帆? 洛艟帆?
是洛艟帆那个畜生吗? 是他吗?
“祖母,二哥不能和洛艟帆出征! 他不能和他一起走!”谢瀚俞反应过来后,立马激动地说道,他很激动。
谢老夫人目光哀伤:“我又如何不能知道睿范不能和那洛艟帆出征? 我怎么会不知道?”
“但这是陛下的旨意,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我们不能违抗圣旨啊。”
“我们谢家如今都成了什么样了,我们谢家现在这样了。”
谢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忧伤无比,她很伤心。
自谢家被围起来之后,皇帝那边就没有动静了,狗皇帝不公,听信他人之言就让一代忠臣落得个如此的境地,皇帝不公平。
到底是帝心忌惮了啊! 他忌惮了!
如今谢老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等着,只能等。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谢瀚俞:“你不是失忆了吗? 你不是失忆了吗?又怎么会说出老二不能和洛艟帆一起出征的话来? 你怎么知道?”
谢瀚俞脸上的神色一僵,他很尴尬。
他呃了一声,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虚声道:“我也不知道啊祖母,我就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
“哼! 你最好是这样!”谢老夫人冷哼一声:“你最好是这么想的,若你过两天之后还不能恢复记忆,就连何人,去书房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你下杀手都不知道,我谢家更加危险! 我们更危险!”
说罢,谢老夫人就出门了,她走了。
她正忙着,也不能在坐在谢家坐以待毙了,她不能等死。
如今贼人竟然光明正大的进谢家,对谢家人下死手,现在是谢瀚俞,之后还不知道是谁,下一个是谁?
出去后,谢老夫人连忙写了一封信,来到门口将信给了守在门口的督军,顺带给了一袋沉重的金子给那督军,出声道:“这封信,劳烦您将它给太后,你帮我交给她。”
督军下意识就要拒绝,他想拒绝。
谢老夫人眯着眼睛,出声道:“老身同太后一同走到今日,情谊自然是旁人不能比,若此次谢家脱困,督军今日之恩,谢家会铭记在心,我们会报答你的。”
“若督军连这点小忙都不帮的话,日后恐督军后悔,你会后悔的。”
督军闻言,果然犹豫了,他犹豫了。
从今日君云锦来谢家的态度来看,看得出君云锦还是挺在意的谢家的,更何况传闻中所说,君云锦对谢家的那位新找来的千金青睐已久,他很喜欢她。
万一谢家日后翻身…… 万一谢家翻身了……
如此想着,督军脸上一笑,将谢老夫人的信拿过来,笑道:“小忙,自会帮老夫人,小忙而已。”
谢老夫人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去,她回去了。
督军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想了想,派了身边的亲信将信给太后送去,他派人送去。
……
宫中,宫里。
皇帝的书房内,皇帝的书房。
君云锦将今天的事情给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听后,脸上愠怒不止:“好啊,竟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真当朕不存在! 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
君云锦脸上的神情淡淡,他双手拢于袖中,出声道:“依臣之见,谢家造反之事,乃是一场阴谋,这是一场阴谋。”
“谢闻秋乃是陛下身边的一员猛将,掌管着十万将士,近来更是忠心为陛下做事,若真有反叛之心,又怎么会被陛下关进大牢之中,久久没有动作? 他怎么会被关起来?”
“要是陛下真的将谢家抄斩,反而迎合了某些人的心思,这样不好。”
皇帝垂眸沉思,他思考着。
他道:“谢家军权太高,功大压主,朕原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削了谢闻秋的权势,将兵权收回,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糟心事,朕不想这样。”
君云锦垂眸,眸中一片淡漠:“怕是南国皇帝贼心不死,朝中皇子们又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想要皇位。”
“内忧外患,陛下三思而后行,你要好好想想。”
楚帝看向君云锦:“知珩,你如今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身体如何?”
楚帝并不知道君云锦的身上还中了慢性毒,心中只觉得奇怪,这寒冰掌的毒性竟然如此之强吗? 他很奇怪。
到了如今,也不见君云锦的身体有好转,他没有好转。
“多谢陛下关心,臣的身体还是老样子,还是那样。”
“陛下,疫病和灾害要解决了,不然会激起民愤,这很重要。”
楚帝自然知道,他知道。
他道:“治灾治病要钱,带兵打仗也要钱,国库只怕支撑不了这些费用,我们没钱了。”
君云锦唇角微勾:“若是如此的话,陛下不用担心,国库我自有办法,我会想办法。”
楚帝一喜,他很高兴。他目光赞赏地看向君云锦:“知珩一向深得朕心,若太子能有知珩一半能干,朕也不至于担心至此啊! 你比太子强多了!”
君云锦只是笑笑,却并没有搭这句话,他没说话。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这边的队伍赶了三天的路程,终于在南国被夺的城池的五十里之外驻扎了下来,他们到了。
越到南下这边,就越是没有粮食,周围全都是一片荒芜,路上偶然遇到的百姓也是面黄肌瘦,饥肠辘辘的,他们很饿。
若非军中将士众多,只怕这些流民饿得连将士的粮草都敢抢,这很危险。
宋海秋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他很担心。
谢玉见状,凑到宋海秋的身边来,道:“二哥,你瞧着吧,要是我一人回去,只怕月亮和我连皮都不剩,我们会很惨。”
“怎么会如此严重? 怎么会这样?”宋海秋觉得不可思议,他很惊讶。
谢玉道:“疫病只怕是人为,灾荒则是天灾,二者加在一起,百姓足以民不聊生,他们会很惨。”
这种情况下,南国提供了粮食,满城的百姓为了活,怎么可能不打开城门? 他们会打开城门的。
给吃的才是父母,有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谢玉觉得若是不能解决粮食和病情问题,只怕是将城池夺了回来,也会引来的百姓的怨念,这没用。
这场战,看似是一场很好打的仗,但其实非常棘手,这很棘手。
宋海秋瞪了她一眼,出声道:“这也不是你待在军中的理由,战争不是儿戏,等到了晚上,你找个机会跑走,到时候我便寻个借口,说你死了,你走吧。”
毕竟战争在即,哪能真让谢玉一个娇弱女子上去? 这太危险了。
谢玉还想要说什么,宋海秋却抬起了手,道:“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这件事没得商量。”
谢玉鼓了鼓腮帮子,她有些生气。
没有办法,她只能负气走到月亮身边来,随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在月亮鼻子间晃来晃去,她很无聊。
战争自然不是儿戏,但她现在也不能走,她不能走。
她得在不远处看着,甚至得在关键时候将谢睿范给救下来,她要救他。
谢睿范死了的话,夺回城池之后,功劳全都在洛艟帆一个人的身上,这不行。
谢玉自然是不怕洛艟帆打不下来这座城池,毕竟主角光环在这,但是配角可没有光环,这不一样。
她要在关键时候出手,她要出手。
不过,宋海秋说得也对,她现在身体娇弱,要不是身边有月亮,一个人在丛林之中都生存不下来,更何况是救下谢睿范呢? 她救不了他。
只能看命吧,只能看天意。
唉! 唉!
“小兄弟。”这时,一道清秀的声音传来,有人来了。
谢玉一回头,挑眉,她挑眉。
哟,这是谁啊。
这不是女扮男装的谢雪樱吗? 她怎么来了?
这么明显,生怕是谁认不出来吗? 她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吗?
谢玉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谢雪樱:“你是? 请问你是?”
谢雪樱走过来,看了一眼慵懒躺在地上的月亮,笑着道:“我也是这军中的将士,是七皇子身边的人,我是七皇子的人。”
“瞧着你这老虎好生威猛,你这瞧着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要驯服老虎? 你怎么驯服它的?”
谢雪樱说着,目光放在月亮的身上就没有挪开过,她一直看着月亮。
她想伸手在月亮身上摸一摸,却在手要靠近月亮身上的毛的时候,月亮睁开双眼来,阴冷的视线直直地瞪向谢雪樱,它瞪着她。
谢雪樱吓得脸色苍白,后退了两步,她很害怕。
谢玉在一旁琢磨了谢雪樱几秒钟,无事献殷勤,这人该不会是看中了月亮吧? 她是不是看上月亮了?
谢玉顺势挡在谢雪樱的跟前,转而笑了笑:“哥,可不要随便靠近我的老虎哦,这老虎不是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想的那样,就是大一点的猫,它是实打实的见过血的,它很凶的。”
“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你,我可负不了责,我负责不起。”
谢雪樱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她很尴尬。
她悻悻笑了两声:“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谢未荣她没什么好说的,她们没什么可说的。
本来她对这个女主没有多少好感,不是所有小说里的女主都是讨喜的,身为小说里的女主,她身上的闪过点实在是太少了,她没什么闪光点。
甚至非常自私残忍,她很残忍。
谢玉其实还是因为谢瀚俞的死,怨怪谢雪樱,她很恨她。
因此两人没什么话可说之后,她转过身去,用手抚摸着月亮的毛发,也没有理会谢雪樱,她不理她。
谢雪樱在原地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她很尴尬。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君云锦之外,还有别的男人对她爱答不理,甚至还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下等人,她不被重视。
谢雪樱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她看着谢玉。
只见这少年虽然身材瘦小,但容貌清秀稚嫩,若是张开了,估计也是个俊秀少年,他长得很好看。
谢雪樱只当他是因为自己是女扮男装所以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所以脸上又重新扬起一抹笑来,靠近谢玉,语气温柔道:“我观你年纪不大,家中因何舍得你来参军? 你为什么来参军?”
谢玉闻言,意外地看了眼谢雪樱,她很意外。
这人竟然是在讨好她吗? 她想讨好我吗?
真是让人意外,这太奇怪了。
谢玉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旋即双手抱胸,靠在月亮的身上,双腿交叠,笑道:“家中无人,想着为国报忠,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我无牵无挂。”
说着,谢玉上下打量了一眼谢雪樱,道:“不比公子,瞧着细皮嫩肉,男生女相,若不是知道军营之中除军姬之外不能有女子,我还以为公子是哪家小姐呢,你长得真好看。”
此话一出,谢雪樱变了下脸色,她脸色变了。
她这下是终于笑不出来了,她笑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故意还是无意,说出来的话让谢雪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很紧张。
恰巧这时,军中有人来传话,有人来了。
“宋仁,少将军唤你! 少将军找你!”
谢玉心脏咯噔一跳,她很紧张。
谢睿范叫她干嘛? 他找我干什么?
谢雪樱听到这声音,同样脸色微微一变,她也变了脸色。
要说她现在最怕见到谁,无非是谢家人,她害怕谢家人。
尤其是她才刚将谢瀚俞给亲手杀了,她杀了人。
谢雪樱已经有了退意,她朝着谢玉道:“既然少将军叫你,那我就不打扰,先走了,我先走了。”
说着,谢雪樱转身就走了,她走了。
谢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眯了眯,她转身拍了拍月亮的背,叹了口气,出声道:“唉,果然是惦记上了你,他们都惦记你。”
“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你还是跟着我吧,你跟着我。”
月亮嗷呜了一声,它叫了一声。
它缓缓起身,跟在谢玉身后,它跟着她。
三天,三天后。
谢睿范收到君云锦传来的书信之后,思来想去了好几天,见谢玉真的一路跟着军队驻扎,她真的来了。
他心中只觉得胡闹,他觉得她很胡闹。
他让人将谢玉叫来营帐,他让人叫她来。
谁知道,过来的不止是谢玉还有谢玉身后的那只老虎,她们一起来了。
瞧着娇弱的女子和她身后的老虎,谢睿范就是一梗,他很无语。
他有些头疼,待将营帐中的将士全都叫出去之后,谢睿范这才出声道:“这老虎是你秋狩时候救的那只? 这老虎是那只?”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她张嘴刚想出声否认,她想否认。
谢睿范就已经不耐烦地抬起手来,打断了谢玉:“你不用跟我装,不要以为戴了个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谢玉,我知道你是谁。”
【我靠!】 【他怎么知道?】
谢玉瞪大了双眼,她很震惊。
不是,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怎么认出我的?
不是?! 不是吧?
不儿? 不是吧?
谢玉脚步后退,转身就要开溜,她要跑。
谢睿范身形一闪,伸手就提住了谢玉的后衣领,将人提了起来,他抓住了她。
“吼! 你放开我!”
月亮一声怒吼,就要抬起爪子朝着谢睿范扑过去,它要打他。
谢睿范伸出另一只手来,掌心直摁在月亮的虎脑袋上,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一人一虎给摁住了,他抓住了她们。
“你从这逃出去了,外面还有几千将士,你和这只老虎想要逃到哪里去? 你们逃不掉的。”
谢睿范冷冰冰的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震惊地看向谢睿范:“你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
谢睿范当然知道,毕竟谢玉不管是换成任何一张脸,他都能根据心声确认谢玉的身份,他知道她是谢玉。
“你这拙劣的伪装,不仅是我,洛艟帆也能看出来,你们瞒不过我们的。”
谢睿范不屑地冷哼一声,他松开谢玉的衣领,“现在出去,你和这只老虎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会死的。”
谢玉:“……”
她有些无语,她很无语。
【真的假的? 我就这么容易被看穿?】到了我这就拙劣的伪装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谢雪樱连人皮面具都没戴,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怎么没见你认出来啊? 你们怎么没认出她?】
谢玉都无语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 什么?
谢雪樱就在他眼皮底下?! 她就在他身边?
谢睿范脸上的表情一变,他很震惊。
他冷冷地看看向谢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不是应该被关在皇宫之中吗? 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这种时候了,谢玉也不怕他,她不害怕。
她抬起脖颈来:“你管我?王爷救我出来的,他救的我。”
“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这里很危险!”谢睿范用一种你在胡闹什么的语气冲着谢玉道:“不管你什么目的,今天给你个机会离开这里,你走吧。”
谢玉不说话了,她没说话。
她抿唇,看了一眼谢睿范:“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抓我的话,那就少管我,你别管我。”
和谢睿范没什么好说的,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谢睿范脸微微一黑,他伸手攥住谢玉的手腕,一个用力,谢玉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很疼。
谢睿范冷笑道:“你要是想送死,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死,我可以杀了你。”
谢玉咬唇,红着眼眶,固执地看向谢睿范,她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撞,他们互相看着。
谢睿范回想起谢闻秋和谢未荣的话,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很头疼。
他揉了揉额头,松开谢玉的手腕,道:“你别添乱了,现在谢家在危机关头,要是被人发现… 这很危险。”
谢玉打断他:“你不说,我不会被发现的,我不会有事。”
谢睿范看着她:“我刚才没说吗? 我说了吗?”
“洛艟帆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他知道你在这里。”
谢玉同样看他:“我也说了,他不会,也不敢揭露我,他不敢的。”
【他自己身边也带了个谢雪樱。】 【他也有秘密。】
谢睿范脸上的表情微变,他变了脸色。
他转过头来,坐在主坐上,敞开双腿来,一只手揉着额头,头疼道:“你来这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之前发生了什么?”
谢玉顿了一下,她停顿了一下。
她心中在思量,她思考着。
要是让谢睿范知道谢瀚俞已经死了… 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已经这样了……
反正是已知的事情,就算告诉他也没什么,告诉他也无妨。
她出声道:“四天前,我被王爷救出了宫中,来到了谢家,发现阎罗殿的殿主和谢雪樱两人一起去了谢家的书房,他们一起去了。”
“他们的目的是谢家的虎符,他们想得到虎符。”
话说到这,谢玉看了一眼谢睿范,出声道:“你知道,谢雪樱知道谢家的虎符藏到哪吗? 她知道吗?”
谢睿范脸色发沉,他脸色很差。
虽说他已经通过君云锦写过来的信知道事情的结果,但是听到从谢玉嘴中说出来的,还是忍不住心中发寒,他很害怕。
谢玉出声道:“谢雪樱将阎罗殿的殿主带进了谢家的暗室,想要将虎符给他,她想给他。”
“我和三哥为了虎符避免落于旁人之手,我将虎符偷出来了,三哥一人留下面对阎罗殿的殿主,他自己面对他。”
“之后我将虎符带出来了,我带走了虎符。”
“虎符呢? 虎符在哪?”谢睿范问,他想知道。
谢玉自然不可能将虎符给谢睿范这个恋爱脑,万一他一被谢雪樱迷惑,头脑一热就将虎符给了谢雪樱,那谢瀚俞不白死了? 这不行。
谢玉道:“虎符我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找不到的。”
她说着,脸色凝重的看着谢睿范:“不管你信不信,我亲眼所见三哥被谢雪樱所杀,我亲眼看到的。”
“三哥死了,他死了。”
谢睿范抿着唇,他很伤心。
“发现你的身份时,我去信给瑾王,老三的确有生命危险,但是被瑾王救下了,他被救了。”
嗯? 怎么会?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救下了? 他被救了?
这不可能吧? 这怎么可能?
【系统,剧情不是记载谢瀚俞死了吗? 剧情不是说他死了吗?】
谢玉连忙叫出系统来,她问系统。
系统出来,惊讶道:【没错啊,剧情中记载着谢瀚俞死了啊? 剧情里他死了啊?】
【就算是现在,剧情也记载着谢瀚俞死了! 现在剧情还是这样写的!】
系统还特意将书中的字调出来给谢玉看,它给她看书。
[随着血液的流逝,谢瀚俞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到尽头了,他无比后悔生前所做的一切,要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拨乱反正,他很后悔。]
[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自己的亲生妹妹谢玉,他想对她好。]
[谢瀚俞的呼吸逐渐停止,生命终止于此,他死了。]
谢玉看着这一段文字,心中忽然有些难受,她很难过。
她无法接受上一秒还在保护她,和她斗嘴玩闹的谢瀚俞,下一秒就死了,她无法接受。
还是以这种方式,这太残酷了。
【所以谢瀚俞是死了啊,他怎么可能没死? 他怎么可能活着?】
系统都觉得非常惊恐了,它很害怕。
谢睿范听着这一人一统的对话,他听着她们的对话。
是非对错他现在懒得理论,战争在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夺回城池,这是最重要的。
“谢雪樱…”谢睿范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冷,他很生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一定会将她亲手抓住,问出事情的真相来,我会问清楚。”
“既然你逃出了皇宫,又有瑾王保你,你就不应该来这个地方,你不该来这里。”
“今天晚上,我会送你离开,我会送你走。”
“包括你这只老虎,还有这老虎。”
说着,谢睿范看了一眼月亮,他看着月亮。
月亮自刚刚谢睿范将手放在它脑门上,让它感觉到了来自死亡的压迫感之后,就浑身炸毛,连瞳仁都要竖起来了,目光警惕的看着谢睿范,它很害怕。
是那种忌惮的眼神,它害怕他。
谢睿范道:“就呆在营中,哪里都不许走,你就在这里。”
说着,谢睿范拿起剑就出了营帐,他走了。
他要去看看,洛艟帆的身边,是不是真的有谢雪樱,他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谢玉见他走了,立马就要带着月亮出去,她想出去。
却未曾想到,谢睿范竟然留了两个兵守在外面! 他留了人。
她磨了磨腮帮子,气鼓鼓的走了回去,她很生气。
不是…… 不是吧……
他有病吧! 他有病啊!
上一次还要杀她,这次就来关心她的死活了,这太奇怪了。
真是脑子有洞,他是不是有病?
他怎么不能慧眼将他的雪樱给认出来啊?! 他怎么认不出她?
真有这么好的眼力,谢家还真的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谢家不至于这样。
另一边,另一边。
谢雪樱在洛艟帆的营帐之中,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她看着自己。
虽说她是女扮男装,但她的容颜却未变分毫,要是遇到谢睿范,定然一眼就要将她认出来,她很容易被认出来。
谢雪樱这会儿更是不敢出营帐了,她不敢出去。
恰巧这时,洛艟帆不在营帐之中,他不在。
谢雪樱想了想,正要起身将营帐收拾一下,刚起身,却对上了掀开营帐,气势汹汹过来的谢睿范,她吓了一跳。
“啊! 你是谁?”谢雪樱吓得脸色大变,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她很害怕。
谢睿范也瞪大了双眸,他没有想到,谢雪樱竟然真的在洛艟帆的营帐之中,她真的在这里。
甚至只是换了个装扮,她只是换了身衣服。
谢睿范一眼就能将她认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脸上的神情沉了下来,大步朝着谢雪樱跨步而去,他走向她。
“谢雪樱? 你是谢雪樱?”
“二…二哥? 你是二哥?”
谢雪樱吓得浑身颤抖,她咬着唇瓣,连连后退,她很害怕。
可谢睿范来势汹汹,不稍片刻就来到了谢雪樱的身边,高大的身形将谢雪樱彻底笼罩于他的阴影之下,他很可怕。
谢睿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里?”
“在七皇子的营帐之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我……
谢雪樱唇瓣颤动,她说不出话。
谢睿范眼神失望,沉痛的看向谢雪樱:“雪樱,你真的是雪樱吗? 你还是雪樱吗?”
“为什么你做出来的事情,竟然会让我这么陌生?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雪樱起初还非常害怕,她刚杀了谢瀚俞,又诬告谢家造反,面对谢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心里发虚,她很害怕。
但此刻… 现在……
谢雪樱听着谢睿范这般质问,心中只觉得涌出一股无名火来,她很生气。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你为什么变了的质问! 你们总是问我!
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变了? 难道只有我变了吗?
每个人见到她,都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可这是她的错吗? 这不是我的错!
明明先变的是他们! 是他们先变的!
她猛的将谢睿范推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是,是我变了,我变了!”
“我自私,我冷血,我是个白眼狼,你满意了吗? 你们满意了吗?”
“雪樱…”谢睿范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目光哀伤的看向谢雪樱,他很伤心。
谢雪樱双眼通红的看着谢睿范,她很生气,“人人都说我变了,可最先变的不是你们吗? 你们先变的啊!”
“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就要忍受你们的抛弃吗?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吗?”
“既然你们选择宠爱我,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为什么要忽然对我冷漠,转而去宠爱谢玉?!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甚至父亲要将我毒杀! 他要杀我!”
“我有错吗? 我有错吗?”
“我要自保有错吗? 我想保护自己有错吗?”
谢睿范听到谢雪樱这一声声质问,心如刀割,他很难过,他的眼眶有些湿润,指尖颤抖,出声道:“可我不是一直站在你这边吗? 我不是一直帮你吗?”
“只要给我时间…… 只要给我时间……”
但谢雪樱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不想听了,她打断谢睿范,目光灼灼的看向谢睿范:“二哥,你对我有情,是吗? 你喜欢我吗?”
谢睿范身形一颤,他愣住了。
他瞳孔缩了缩,甚至有些惊恐的看向谢雪樱,“雪樱……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
谢雪樱后退两步,用厌恶的眼神看向谢睿范:“你看,所以你所谓的站在我这边,也并不是因为当我是你的亲妹妹,反而是因为心中存着对我这样恶心的心思,你好恶心。”
“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觊觎我? 你怎么能这样?”
谢睿范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很尴尬。
他握紧了手,朝着谢雪樱往前了一步:“雪樱,这些我都可以解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吧。”
说着,谢睿范就要上去拉谢雪樱,他想拉她走。
谢雪樱自然不可能跟着谢睿范过去,她不想跟他走。
她立刻打声道:“你不要过来,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
谢睿范也霸道,根本不听谢雪樱的拒绝,强硬的攥住谢雪樱的手腕,转身就要往营帐外走去,他想带她走。
这时,门口却传来洛艟帆的声音:“谢少将军这是要将我的人带去哪里? 你想带她去哪?”
谢睿范眼睛微眯,眸光冷冷的看向洛艟帆:“你的人? 她是你的人?”
洛艟帆双手抱胸,站在营帐外,缓缓出声道:“少将军不打一声招呼就私闯主帅的军营,这可不是副帅可为啊,你这是私闯军营。”
“此人乃是我在宫中的带出来的书童,少将军这是要将她给带去哪? 你想带她去哪?”
“七皇子殿下! 殿下!”
谢雪樱看洛艟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将谢睿范的手给甩开,就跑到了洛艟帆的身后,她躲在他身后。
谢睿范的脸色冷若寒冰,他很生气。
他嗤笑一声:“七皇子接了个主帅,就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妹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书童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
“还是七皇子殿下是想我去陛下跟前告一状,让陛下知道知道,七皇子殿下是怎么将朝廷要犯给带出皇宫的? 你想让我告你吗?”
谢雪樱现在不仅仅是谢家人,还是状告谢家的证人,按照惯例来说是应该被看押在牢房之中,哪里都不能去的,她应该被关起来。
此时她却出现在这军营之中,要是被皇帝知道,这可是天大的罪名,这可是重罪。
洛艟帆唇瓣勾了勾,他侧过身来给谢睿范让出一个道:“少将军尽管去告,你去告吧。”
谢睿范手指攥紧,他怒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深呼吸,冷冷出声道:“四天前,是你和谢雪樱一同前往谢家的书房,差点将老三给杀死吧? 你们想杀他吧?”
什么? 什么?
他竟然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
谢雪樱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脸色变了。
她往洛艟帆身后藏了藏,她躲起来。
洛艟帆眨了眨眼,无辜道:“本殿不知道少将军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将军府可是出事了? 他们出事了吗?”
“令弟死了? 你弟弟死了?”
洛艟帆这一脸无辜的样子,着实让人来气,他太气人了。
谢睿范满含杀意的看向洛艟帆:“你不用在我跟前装项,这次一战之后,我定让你血债血偿,我会杀了你。”
“雪樱,过来,你过来。”
谢睿范看向谢雪樱,他让她过去。
谢雪樱咬唇,她攥住了洛艟帆的衣袖,含着水光的眼神看着他,她很害怕。
洛艟帆自是不让:“少将军今日从我这带不走任何人,你带不走她的。”
“哼! 你!”
谢睿范冷哼一声,他很生气,他从腰间抽出长剑来,一个闪身朝着洛艟帆攻击过去,洛艟帆未动,双瞳之中,谢睿范的剑逐渐朝着他的脑门靠近,剑要刺过来了。
“啊! 小心!”
谢雪樱惊叫一声,她很害怕。
就在剑即将要从洛艟帆的脑门刺过去的时候,洛艟帆终于出手了,他伸出一只手来,两指夹住谢睿范手中的剑,他抓住了剑。
强大的内力从给他的指尖一直流窜到谢睿范的剑上,内力很强。
顷刻间,谢睿范的剑不能进分毫,他刺不过去。
谢睿范的身形僵在原地,无论他用尽各种内力,都无法再将剑往里再刺进半分,他动不了。
洛艟帆抬起眸来,笑意盈盈的看向谢睿范:“少将军要对主帅出手,可是想好了? 你想好了吗?”
“在这军中,违抗主帅命令的,我甚至可以不用等圣旨,就让少将军以军令被处置,少将军想违反军令吗? 你想违反军令吗?”
谢睿范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很难看。
他手中的剑不能进去分毫,他刺不进去。
同是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很震惊。
这洛艟帆的内力竟然如此强大,甚至让谢睿范胸口一阵闷疼,他很难受。
谢睿范冷静下来,他将剑给收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洛艟帆:“七皇子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一鸣惊人啊,你很厉害。”
“任谁都想不出来,被养在冷宫之中的七皇子,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内力吧? 真是让人意外。”
“若非没有自己保命的手段,又如何能在宫中活下去呢?”洛艟帆脸上的神色不变,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摩挲了下刚刚捏着谢睿范剑的指腹,冷声道:
“这里可没有什么将军的妹妹,只有我的书童,她只是我的书童。”
“少将军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少将军离开,你走吧。”
谢睿范抿唇,他很生气。
他若是刚刚早点带谢雪樱走,也能在洛艟帆赶到之前将谢雪樱给带走,他应该早点带她走。
谢睿范攥紧的手松了下,他一甩袖,朝着营帐门口走去,他走了。
谢雪樱见他过来,往洛艟帆的右侧站了站,离谢睿范的距离远了一些,她躲开了他。
谢睿范如何没有看到谢雪樱的动作? 他看到了。
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他很难过。
几曾何时,他和雪樱之间竟然这般生分了,他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从洛艟帆身边擦肩而过时,谢睿范冷哼一声,道:“那就希望七皇子殿下能一直看着她,不要让本将找到机会,希望你一直保护她。”
说着,谢睿范就愤怒地撩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他生气地走了。
等人一走,谢雪樱这才松了口气,她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看向谢睿范离开的地方,疑惑的出声问道:“为何我二哥能知道我在这?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洛艟帆眯了眯眼眸,转而看向谢雪樱,温声问:“雪樱今日可有出去? 你今天出去过吗?”
谢雪樱想了想,出声道:“我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出去逛一逛,随便逛逛。”
“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你遇到什么人了吗?”
谢雪樱抿唇:“中途遇见了那养虎的少年,我实在好奇,便上前与那少年攀谈了两句,我和他聊了几句。”
“那少年还算敏锐,说我是男生女相,他看出来了。”
“少年? 什么少年?”洛艟帆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很奇怪。
谢雪樱点了点头,见洛艟帆这般神情,疑惑问:“怎么了? 可是那少年身上有什么问题? 他有问题吗?”
“难道我的身份是被他给暴露的吗? 难道是他?”
这么想想,谢雪樱又觉得不可能,那就是一个乡野少年,就算看出她是女儿身又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他怎么可能知道?
可的确上一秒谢睿范将这少年叫去,下一秒这谢睿范便来了发现了她的存在,这太奇怪了。
这般想着,谢雪樱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艟帆,不会有什么事吧? 会不会出事?”
谢雪樱害怕谢睿范将消息传到皇帝那去,她害怕。
洛艟帆轻轻摇头,道:“他不会的,他不会告发的。”
“若是谢家的其他人,或许此番被发现凶多吉少,但这人是谢睿范,他不会的。”
从谢睿范刚刚的态度来看,他对谢雪樱仍然还有未消失的情愫,那么自然也不想谢雪樱落到其他人的手里,他不会伤害她。
谢雪樱咬唇,她道:“我万万想不到,哥哥他竟然对我是这样的心思,实在是让我恶心,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洛艟帆眸底没什么神情,伸手揉了揉谢雪樱的脑袋,道:“雪樱,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
“你这般善良,觊觎你的男子总是有很多,喜欢你的人很多。”
谢雪樱脸颊稍稍一红,出声道:“话虽如此,但我心中只有你,我心里只有你。”
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谢雪樱和洛艟帆相处越久,就越是被洛艟帆所吸引,她爱上了他。
洛艟帆轻轻一笑,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笑了笑。
…… ……
这边,这边。
谢睿范的营帐之内,他在营帐里。
谢玉在营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同月亮玩耍了一下,一会儿又时不时地看向营帐外,看谢睿范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是宋海秋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她很着急。
不过宋海秋今日迟迟没有过来,战争在即,应当是训练去了,他应该在训练。
正当谢玉望眼欲穿之时,就见谢睿范气鼓鼓地走了进来,他很生气。
谢玉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她站起来。
“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为什么还让人将我看起来! 为什么要关着我!”
谢睿范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会儿听到谢玉的声音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戾气,他更生气了。
他转过头来,视线冷冷地看着谢玉,他瞪着她。
谢玉被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她害怕了。
谢睿范虽说心中早就对谢玉没有了杀意,但是看见她也觉得挺烦,他不喜欢她。
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一切的麻烦都是因谢玉而起,都是因为她。
若是没有忽然能听到谢玉心声这种事情,一切都还照常,谢雪樱也不会这般怨恨谢家了,谢家的人也不会对谢雪樱的态度骤变,让敏感的谢雪樱察觉到不对劲,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谢睿范深吸两口气,转而冷冰冰道:“还需要我再多说?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今天晚上,我就将你送走,我会送你走。”
谢玉张嘴就要说话,却被谢睿范飞来一记眼刀:“再让我听见你一句不想离开的话,你自己看着办,你试试。”
谢玉:“……” ……
她磨了磨牙,愤愤地看着谢睿范,她很生气。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是不是有病!】
【他乱发什么脾气在我身上! 为什么冲我发火!】
“嗯? 你说什么?”谢睿范目光危险的看着谢玉:“你在心中骂我? 你骂我了?”
谢玉敢怒不敢言,她很生气。
她现在属实是不敢惹谢睿范,生怕他一发疯又像上次那样,将她一剑给杀了,她害怕他。
这次她这边可没有人再来救她,没有人帮她了。
她只能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到月亮跟前,委屈地将头埋在月亮的毛里,她很难过。
谢睿范看她这般乖巧的模样,脸上的神色这才缓了几分,他心情好了一点。
他甚至在想,要是谢雪樱像谢玉这般听话就好了,那就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宋海秋训练完回来,终于发现谢玉不见的事情了,他发现她不见了。
他脸色骤变,当即就抓来一个将士询问谢玉的去处,他问她在哪里。
那人正巧是先前来给谢玉传话的将士,他知道谢玉在哪。
闻言,将士道:“你说这个养虎的少年啊,他被少将军给叫去了,他被叫走了。”
“也不知少将军叫她有什么事,现在都还没出来,不知道他叫她干什么。”
一听这话,宋海秋哪里还不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去找谢睿范,他去找他。
彼时,谢睿范和谢玉各坐在饭桌的对面,两人离得非常远,桌上是简陋的饭菜,谢玉面前摆着一副碗筷,谢睿范面无表情地端着碗开始往碗里夹菜,他吃饭了。
瞧见谢玉未动碗筷的手,用筷子敲了敲碗边缘,不耐烦道:“怎么吃饭,还要我教你吗? 你要我教你吃饭吗?”
谢玉看了一眼谢同岑,她不想说话。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被谢睿范关在这营帐之中啥也不能做,谢玉愁都要愁死了,哪里有空吃饭? 她不想吃。
“少将军! 少将军!”
这时,外面响起宋海秋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来了。
谢玉眼睛一亮,她很开心。
谢睿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星,冷声道:“进来,进来吧。”
营帐外宋海秋立刻就进来了,他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谢玉,见她安然无恙,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没摘,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问谢睿范:“不知将军找我这位老乡有何要事? 你找她干什么?”
差不多的话,刚刚洛艟帆才对谢睿范说了一遍,他才说过。
如今宋海秋又来一遍,他也这么说。
谢睿范气笑了,他觉得好笑。
“你的同乡? 宋海秋,你当本将是傻子吗?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本将的亲妹妹,何时成了你的同乡了? 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
这是,被发现了? 他发现了吗?
宋海秋朝着谢玉看去,他看着她。
谢玉双手捧脸委屈巴巴地朝着宋海秋眨了眨眼睛,她眨眼睛。
【二哥救命! 救命啊!】
【这人将我扣在这! 他关着我!】
【呜呜呜,好难过。】
心声响起,谢睿范手里的筷子直接被他啪嗒一下掐断,他太生气了。
她叫宋海秋二哥算是个什么事? 他叫他什么?
论远近亲疏,他才会该是谢玉的二哥吧? 他才是她二哥!
宋海秋见谢睿范发现了,干脆也摊牌了:“既然将军认出来了,那便就将事情摊开了讲,那我就说了。”
“既然你们谢家不将玉儿当成亲生女儿,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便就让玉儿重新回到宋家,从此之后和你谢家再无半点关系,她和你们没关系了。”
“也省得在你谢家受尽委屈和苦楚,她没必要受委屈。”
宋海秋说这话时,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他说的很对。
谢睿范抬起眼来:“宋海秋,你这话说得好笑,你真可笑。”
“谢玉身体里流着我谢家的血脉,死也是我谢家的鬼,哪来的毫无半点干系? 她永远是我们谢家的人!”
谢玉闻言,抬眸睁大眼睛看向谢睿范,她很惊讶。
哪来这么不要脸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之前还百般不承认她是谢家的人,甚至责怪她的到来破坏他们一家六口的美满,现在好了,谢家落魄了,她又成了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了,这人太不要脸了吧?
好赖话都让人背了,什么好事都他说了。
好一个幸福你享,伤痛我背,他真会说。
谢玉当着谢睿范的面就翻了个白眼,她不想理他。
宋海秋也是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他第一次见。
他脸上带着冷笑,将谢玉拉到自己的身后,以一种护着她的姿势说道:“少将军,现在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了,你说了不算。”
“你谢家的麻烦事我们不想掺和,玉儿来到你谢家没享过福,自然你谢家的麻烦也不该让她承受,她没必要承受。”
“若少将军还是个男人,就该当没见过玉儿,你应该忘记她。”
谢睿范站起身来,冷声道:“你懂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
“你说她不是我谢家的女儿就不是? 你说了算吗?”
“我是承认了,旁人承认吗? 别人承认吗?”
“你以为这军营之中就本将认出了她吗? 你以为就我知道吗?”谢睿范怒声道:“若身份暴露,你能护住她? 你能保护她吗?”
宋海秋瞬间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睿范见他沉默,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嫌弃地看了一眼谢玉:“她若能安分懂事些,何至于落得今天? 她要是听话,就不会这样了。”
“她手里有的东西,注定不能让她像你说的这般安稳活着,她注定不能平静。”
宋海秋淡声道:“你们之间的事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玉儿是我的妹妹,从今以后和你将军府没有半分关系,她和你们没关系了。”
“就算承认谢玉是谢家的女儿又如何? 就算承认又怎么样?”
“少将军难道是觉着谢家的麻烦不够多吗? 你是觉得麻烦不够多吗?”
宋海秋和谢睿范对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他们互不相让。
谢睿范眸底已然有了些许不耐烦,他有些生气:“战争不是儿戏,她不能留在军营之中,要将她送走,她不能留在这。”
“少将军不必担心,正有此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谢睿范真是心中闷了一口气,但他很生气,但战争在即,他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谢玉的身上,他没空管她。
既然这件事宋海秋说会做到,谢睿范自然也放心地交给宋海秋去做了,他很放心。
毕竟宋家的人是真心喜欢谢玉,自然是不会害她的,他们不会伤害她。
谢睿范和宋海秋两人互看不顺眼,但谁也不喜欢谁,但在将谢玉送走的意见上达成了统一,他们意见一致。
两人最终敲定在今天晚上将谢玉送走,他们决定送她走。
谢玉:? ?
打扰一下? ? 这是什么?
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谁问过我了?
谢睿范和宋海秋都认为,谢玉并不适合呆在军营之中,而且还有一个洛艟帆在后面虎视眈眈,他们觉得她不安全。
是夜,夜里。
谢睿范和宋海秋趁夜,将谢玉送到了距离军营十里外的地方,他们送她离开。
因为谢心自己就有老虎,谢睿范就没有给谢玉备马,她有老虎。
路上,谢睿范见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他停下来了。
他转头看向谢玉,往前面指了指,出声道:“往北一直走,便能瞧见官路,之后你便直接回皇城,回瑾王府,你走吧。”
宋海秋道:“回皇城做什么? 你回去干什么?”
“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谢睿范冷笑:“如今饥荒遍地,她不回皇城,去哪? 她能去哪?”
“回宋家,你回宋家吧。”宋海秋转过头来,目光严肃地看向谢玉,出声道:“你现在南下,往回家的路走,你回家吧。”
“皇城内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你别管了。”
“宋海秋! 你!”谢睿范的声音大了些,他提高了声音,“我早就说过,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终有人会来找她,她跑不掉的。”
“就凭一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宋家,拿什么保? 你拿什么保护她?”
谢睿范和宋海秋两人争辩不休,他们吵起来了。
谢玉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宋海秋,她看着他们。
【这两人在争辩什么啊? 他们吵什么?】
【我又没说我要走,我没说我要走啊。】
什么回皇城和南下去宋家的事情,她全都不打算听,她都不想听。
她现在的确不能待在军营之中,她不能留在这。
谢雪樱已经注意到她的老虎了,按照惯例,她定然会想出什么幺蛾子,她肯定会搞事情。
既然洛艟帆可能已经知道了她,那她更不能留在军营之中,她要走。
【谢睿范知不知道,这次前去攻城,凶多吉少啊? 他知道吗?】
心声响起,两人的争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停下来了。
谢睿范和宋海秋齐齐看向谢玉,他们都看着她。
谢玉被两人看懵了,她眨了下眼,旋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来:“你们都别吵了,我先离开军营,我先走。”
“至于回皇城……” 至于回去……
谢玉转头看向宋海秋,“我先去大哥那里,大哥如今高中状元,又去皇帝那里任职了,自然比这会儿回宋家安全,我觉得去他那安全。”
【先用这个说法唬住两人,然后再偷偷在暗中看情况,我先稳住他们。】
宋海秋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是听到心声,他或许还真的会听信谢玉说的话了,他差点就信了。
谢睿范沉默了,他也没说话。
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个凶多吉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知道原因。
【还有谢睿范口中所说的谢瀚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谢玉心中疑惑,她觉得有些不安,她很担心。
谢玉没有亲眼见到谢瀚俞到底是不是死了,但是既然系统说了,剧情中描述的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全都回去查看了一遍谢瀚俞的死活,那应该就是真的死了,他应该死了。
不然洛艟帆怎么不可能会留活口? 他不会留活口的。
系统道:【谢瀚俞的死活现在不确定,也不能立刻回到皇城中去看,但是现在,谢睿范应该是会死在这的,他会死在这里。】
谢睿范瞳孔一缩,他很震惊。
【谢睿范一死,这所有的功劳全都会落在洛艟帆的身上,包括之后谢家的兵,他会得到一切。】
【如果谢家的虎符在你的手里,那么洛艟帆就不用担心这虎符会不在他的手上,毕竟你身上还有他下的毒,他不需要担心。】
【马上又要这个月十五,他应该在等你主动去找他,他肯定在等你。】
宋海秋:“……” ……
宋海秋:? ? 这是什么?
谢玉的心声宋海秋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却能了解到几点,他明白了一些。
一是谢玉身上藏着谢家的虎符,她有虎符。
二是谢玉被洛艟帆也就是七皇子下毒了,她中毒了。
三是谢玉提前知道了什么,像是要阻止七皇子什么,她想阻止他。
这个奇怪的声音,听着也不像是谢玉的声音,这是谁?
是哪里来的妖孽吗? 这是什么东西?
宋海秋下意识地看向谢睿范,他看着他。
发现他目光沉凝,心思完全不在这,他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二哥? 二哥?”谢玉疑惑的声音响起,她很疑惑。
宋海秋回神,谢睿范却以为在叫他,他脸上的神情微沉,转而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来这里,但你身上既然有那样东西,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不可能置身事外,你逃不掉的。”
“回皇城,去瑾王身边,你去他那。”
“这里的一切我能应对,我可以处理。”
谢玉神情古怪的看着他,她觉得很奇怪。
【能应对? 他能行吗?】
真要是能应对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就不会这样了。
谢睿范说的话,谢玉是一个字都懒得听,她不想听。
于是她只是微笑,她笑了笑。
宋海秋深呼吸一口气,正打算说话时,军营那边忽然冒起一阵火光,那边着火了。
三人脸上的表情齐齐一变,他们都变了脸色。
“不好! 不好!”谢睿范声音紧张,“这着火的方向,好像是我们的军营! 是我们的营帐!”
不用谢睿范说,宋海秋也知道,他知道着火了。
来不及说什么了,谢睿范转头看了一眼谢玉:“听我的,现在就离开,战争不是儿戏,你走吧。”
说着,谢睿范就跳上了马,两腿一夹就要走,他骑马走了。
宋海秋见状,也朝着军营那边跑去,他跑过去了。
谢玉正要跟着一起走,宋海秋发现了,额头青筋跳了跳,他伸手拎着谢玉的后衣领,出声道:“别闹,那里不是你该去的,你别去添乱。”
“现在往相反的地方走,你快走。”
“让你的老虎带你走老路,让它带你走。”
宋海秋说着,将人往老虎的背上一扔,然后快步消失在原地,跟在谢睿范的身后一起离开,他和谢睿范走了。
“诶! 诶!”
谢玉顿住,目光就这么看着两人离开,她看着他们。
她鼓了鼓腮帮子,趴在月亮的背上:“军营里危险,说得好像我一个人回去,就安全一样,我回去就安全了吗?”
“月亮,走,我们抄小路去看看军营那边,我们去看看。”
“吼,吼。”
月亮轻吼一声,一个跳跃往丛林深处跑去,它跑走了。
谢睿范和宋海秋两人因为急,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军营之中,他们赶回去了。
他们刚从马上跳下来,急匆匆地朝着着火的地方走去,就看见装粮草的营帐早就被人一把火什么都烧没了,他们什么都没了。
谢睿范的脸难看极了,他脸色很差。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冷着脸问身边的将士,他很生气。
那将士满脸绝望道:“将军,不知道啊!我们正打算睡觉,就看见漫天的箭雨朝着粮草这边打来,我们不知道啊!”
“全都是点了火的箭,除了粮草这边,还烧了好几个帐篷! 还烧了别的地方!”
“军营之中有叛徒,肯定有内鬼。”
洛艟帆站在谢睿范和宋海秋两人身后,他目光深沉地朝着被烧得黑黢黢一片的帐篷看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冰冷,他很冷漠。
粮草没了,就相当于他们这支队伍根本撑不了多久,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现在本就闹饥荒,老百姓都没什么吃的,这会儿等着朝廷再重新筹集粮草往这边送来,还不知道路上会不会被人给劫走,他们很困难。
“粮草的位置除了军中的将士知道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别人不可能知道。”
“要是没有叛徒,敌人不可能这么准确地知道粮草的位置,他们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洛艟帆朝着这边走来,声音淡淡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在谢睿范的身上,“不知少将军刚才去往了何处? 你刚才去哪了?”
“怎么你一不见,便就有人放火烧了粮草? 你一走就着火了?”
谢睿范脸上的神色一凝,他冷冷的看着洛艟帆:“你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这粮草难道会是我烧的吗? 你觉得是我做的?”
洛艟帆笑了起来:“这本殿可就不知道了,我不知道。”
“毕竟少将军还有反叛的嫌疑,谁知道少将军心中是否对父皇有不满呢?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呢?”
宋海秋在谢睿范说话之前出声道:“七皇子应该没带过兵吧? 你没带过兵吧?”
“现在并不是扰乱军心,制造内乱的时候,粮草被烧了,对少将军有什么好处? 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七皇子身为主帅,若一味问责而不解决粮草问题,想必不用我们去夺回城池,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我们都要走了。”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一收,他目光冷冷的看向宋海秋,他瞪着他。
“这位小哥倒是能言会道,你很会说啊。”
谢睿范一甩袖袍,大步流星的朝着营帐那边走去,冷声道:“现在全都去营帐里,想想策略! 想想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互相看着。
比起洛艟帆,大胜归来的谢睿范更是军心所向,大家都听他的。
毕竟人人都知道,洛艟帆就是宫中不受重视的冷宫皇子,近来才受陛下赏识,大家都知道他不受宠。
让他跟着谢睿范一起出征,也不过是想要分谢睿范的功劳,让谢睿范不要太过威风,这大家都知道。
说白了,就是要打压谢家,要压制他们。
至于他是不是真有本事,大家全都心知肚明,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一个冷宫中的皇子,能有什么本事? 他能有什么能耐?
兵书看过几本? 他看过几本?
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 他会不会打仗?
军营中的小将们一个个地跟在谢睿范的身后,大家都跟着他走了。
洛艟帆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脸忽而勾出了一抹笑,他笑了。
是气笑的,他被气笑了。
看来若不能做出实际的成绩来,这些将士也不能服他,他们不会听他的。
洛艟帆转过身来,慢悠悠的跟在所有人的身后,他跟着他们。
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怎么样解决粮草问题,他看看他们怎么解决。
…… ……
另一边,另一边。
将军府内,在将军府。
谢瀚俞这两天终于是搞清楚了,现在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他明白了。
前世这个时候,只有灾荒导致的饥荒,却没有疫病,没有瘟疫。
他大哥领命南下治灾,顺便调查前朝余党,却查到了谢雪樱的身上,这才被灭口于火海,他大哥死了。
之后便是南国发动战乱,谢睿范领命去平息,却未曾想,谢雪樱只因为觉得好玩而偷偷跟上,因为她。
因她之错,导致谢睿范失误,被敌人威胁自废功力,最后谢雪樱不救谢睿范,只救被敌人重伤的洛艟帆,她只救他。
导致谢睿范被南国所抓,头颅挂于城墙门口,他死了。
现在却变成了灾乱疫情并发,谢家被谢雪樱诬告,谢家除他之外的男人,全都被关进了牢中,他们都被抓了。
想到这,谢瀚俞眼中的怨恨都快要溢出来了,他恨死她了。
谢、明、珠! 谢雪樱!
他一定要杀了她! 他要杀了她!
亲手! 他要亲自动手!
“娘! 玉儿呢? 玉儿呢?”谢瀚俞从谢夫人的口中并没有听到谢玉的消息,于是有些着急地问道,他问她在哪。
谢夫人脸上的神情不自然,她很奇怪。
她现在对谢玉的感情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边既怨恨谢玉,一边心中又带了一丝愧疚,她很纠结。
她眼神闪躲,出声道:“玉儿,怕是被关在宫中了,她应该在宫里。”
谢瀚俞抿唇,他没说话。
“娘,我们亏欠玉儿良多,等度过这次难关之后,定要好好待玉儿,我们对不起她。”
谢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谢瀚俞:“你不是失忆了?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怎的接受这么快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你父亲和大哥给救出来! 我们要救他们!”
谢瀚俞出声道:“娘,不急,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的。”
“只要能让我和瑾王说上话,只要见到他。”
“瑾王? 瑾王?”
谢夫人疑惑地看向谢瀚俞,她很奇怪。
谢瀚俞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他眼神闪烁。
前世,唯有瑾王能和洛艟帆抗争,只有他能对付他。
若非瑾王有一个分不清是非的母亲,只怕登上皇位的是瑾王,王位应该是他的。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瑾王怕是早就身中慢性毒,他应该中毒了。
谢瀚俞虽说是重生回来的,但是现在好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他不知道有没有用。
像瑾王这般聪明的人,只怕很快就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太聪明了。
“夫人,公子,瑾王来了,瑾王来了。”就在这时,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刚通报,谢夫人转头就看见君云锦带着人朝着这边走来,他来了。
谢夫人转头看向谢瀚俞:“瑾王来了,怕是来询问那天晚上的事,你看着点说,小心点。”
谢家的人包括谢瀚俞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都不知道,君云锦已经进了他们家的暗室一趟,他去过了。
谢瀚俞攥紧了手,他握紧了手。
现在谢家任何人都还没死,只要把握住机会,他一定能保住谢家所有人! 他一定可以!
思索间,君云锦已经走进了屋子里,他进来了。
他抬眸,就看见谢瀚俞的胸膛裹着白布,靠在床前,就这么直直地朝着君云锦这边看过来,他看着他。
君云锦随手拉了一条椅子过来坐下,“看你这脸色,恢复得不错啊,你恢复的很好。”
谢瀚俞笑了笑:“这还得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谢谢你。”
君云锦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靠在椅背上,道:“你谢家欠我的不少,要想还,一句谢谢可不止,你欠我很多。”
谢瀚俞:“……” ……
他前世和君云锦打的交道不多,只知道君云锦威名远扬,无人不畏惧他,却没人和他说,君云锦说话这般不客气啊,他不知道他这么说话。
谢瀚俞额角滑下一滴虚汗,他有些害怕。
“说吧,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谢瀚俞闻言,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那日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我不记得了。”
“记不清? 你不记得了?”君云锦挑眉看向谢瀚俞,他看着他。
他只以为谢瀚俞不想暴露暗室,所以连他也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
他懒得和谢瀚俞浪费时间,便道:“你可知,那日我在将军府,是如何能敢在你彻底死之前将你救出来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救你的吗?”
谢瀚俞疑惑地看向君云锦,他不明白。
这也是他疑惑的点,他也很奇怪。
从谢老夫人和谢夫人两人的表现来看,似乎谢家跟君云锦的关系匪浅,但是前世,谢家和瑾王没有半分关系,他们不认识。
君云锦淡淡道:“你谢家出事之后,谢玉作为谢家的人,自然也当被关在宫中牢房之中,本王用府中的一个丫鬟,将她给换出来了,我救了她。”
什么? 这是什么?
谢瀚俞震惊,他很惊讶。
玉儿什么时候和瑾王有的关系? 他们怎么认识的?
前世可没有这件事啊,前世没有啊。
前世就算是没有和瑾王的关系,玉儿都能嚣张得无法无天,今世要是玉儿和瑾王的关系匪浅,谢瀚俞都不敢想,这一世,玉儿到底要得罪多少人,他不敢想。
光是一个洛艟帆就将整个谢家害得满门被灭,他太可怕了。
谢瀚俞吞了吞口水:“王爷这样做,可是…… 你这样……”
他话没说完,就被君云锦打断了,“你出事的那天晚上,谢玉回到了谢家,之后我的人便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她了。”
“本王派人去寻,却等到谢睿范的来信一封,我收到了他的信。”
“谢睿范说你恐有性命之忧,是以,本王来看看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来看看。”
“找到你时,本王是在你谢家书房的暗室找到你的,我是在那找到你的。”
说着,君云锦抬眸,好看的桃花眼眸光悠悠地看着谢瀚俞:“当时你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之中,你浑身是血。”
“从暗室的情景来看,应当是和人的打斗过…… 你应该和人打过架。”
谢瀚俞脸上的神情怔忪,他有些懵。
随着君云锦说话的声音,谢瀚俞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他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用两只手保住头,他很痛苦。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当时的情形,他想起来了。
“三哥! 三哥!”
那是谢家书房内的暗室,他的对面是抱着虎符,衣服凌乱的谢玉,她很狼狈。
谢瀚俞顺着视线逐渐往下,就看到谢雪樱双手抱着谢玉的腿,拖着不让她走,她拦着她。
两厢拉扯之下,只听滋啦一声,她们在争吵。
裙子裂开了,裙子坏了。
谢瀚俞目光呆滞,他看着。
谢玉双目沉痛,眼中饱含泪水,她很伤心。
谢瀚俞:“……” ……
这算个什么事? 这是什么啊?
紧接着就是谢玉不顾光腿,抱着虎符拔腿就跑,她跑了。
然后就是身后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要追上去,他想追她。
记忆中的‘他’在阻拦男人之余,还有空回头朝着谢玉大喊一声:
“成何体统! 你干什么!”
“你的裙子! 你的裙子!”
谢瀚俞:“……” ……
他目光有些呆滞,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最终他不敌男人,被男人一脚踹飞,和谢雪樱两人一起倒在暗室,他被打倒了。
之后的之后… 之后……
便是谢雪樱双目通红,拔下簪子捅进他胸膛之中的画面,她杀了他。
谢瀚俞以第三视角看着这一幕,他看着这一幕。
看着自己不可置信到最后缓缓倒在,眼中满是后悔和失望,他很绝望。
谢瀚俞心中一痛,他很痛苦。
他好像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这不是他的世界。
记忆中的这个谢瀚俞和他经历的不一样,他们不一样。
“想到了? 想起来了?”
君云锦冷静的声音传来,将谢瀚俞从回忆之中拉了回来,他回来了。
谢瀚俞抬起头来,双目猩红,他出声道:“玉儿…拿走了虎符,她拿走了虎符。”
“我是被谢雪樱杀的,她杀了我。”
“谢雪樱? 是她?”君云锦有些意外,尽管是猜测到了,但是知道真正准确的答案之后,君云锦还是有些意外,他很惊讶。
“也真是好笑,即便早就知道谢雪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你还是舍不得下手? 你还是没动手?”
君云锦撑着下巴,视线冰冷的看向谢瀚俞:“就算知道先机,你们还是会因为你们的优柔寡断,落得个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太犹豫了。”
“早就像你父亲那般果断一些,谢家也不至于如此,你们应该果断一点。”
谢瀚俞瞳孔震颤,他很震惊。
他惊愕的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什么? 这是什么?
他难道早就知道谢雪樱的身份了吗? 他早就知道了吗?
“还有一个人是谁? 还有谁?”君云锦不欲多说,转而继续问道,他问别人。
谢瀚俞摇摇头,“不知道,是一个戴着斗篷的男人,我看不清容貌,也不知道身份,我不知道他是谁。”
记忆中的片段也就那么点,谢瀚俞甚至连他们说的什么话都听不太清,只有几个画面从脑海中闪过,他记不清了。
君云锦站起身来,道:“兹事体大,你进宫随本王一起去找陛下,我们去找他。”
“等等,等等。”谢瀚俞抬起头来看向君云锦,“王爷,我知道那些前朝余党窝藏在何处,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只有一个条件,将我大哥和父亲放出来,你放了他们。”
君云锦顿了顿,他侧过头来奇怪的看向谢瀚俞,他很奇怪。
这一看,他彼时才发现出不对劲来,他发现不对劲了。
此时的谢瀚俞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双眸之中充斥着怨恨和愤怒,他变了。
君云锦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他思考着。
对于谢瀚俞来说,被自己宠爱着长大的妹妹亲手拿簪子差点杀了,会怨恨也正常,他怨恨也是应该的。
不过—— 不过——
“你知道前朝余党窝藏在何处?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谢瀚俞点点头,“他们南下,在平洲地带,他们去了那里。”
君云锦又重新坐了回来,他坐下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 你为什么不说?”
“现在才说? 你现在才说?”
谢瀚俞有些哑声,他说不出话。
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也不知道谢家和君云锦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他不记得了。
如今听到君云锦这么问,他心中隐隐猜测,谢家难道是和君云锦联盟了? 他们是盟友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契机? 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瀚俞不知道这个不一样到底在哪,他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他只能谨慎道:“无意中得知,谢家被封府,我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我怎么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君云锦已经朝着床榻这边走了过来,他走了过来。
他俯身,朝着谢瀚俞靠近,他靠着他。
谢瀚俞吓了一跳,身体连连后退,目光惊恐地看着君云锦,他害怕了。
君云锦的视线在谢瀚俞的脸侧看完了一圈,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确认没有人皮面具和任何伪装的痕迹之后,这才直起身来,他看了看。
谢瀚俞:“……” ……
好好好,好好好。
果然,他这还是被怀疑了,他被怀疑了。
谢瀚俞干脆摆烂道:“我失忆了,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晚之后的记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君云锦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失忆了? 你失忆了?”
“簪子插的是你的心脏,又不是你的脑子,怎么会失忆? 你怎么会失忆?”
谢瀚俞:“……” ……
反正他就是失忆了,重生这件事玄之又玄,说出去定然会被人当成妖孽给烧了的,他不能说。
谢瀚俞双手一摊:“醒来后有些记忆不全,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身体可还健全? 你没事吧?”
君云锦瞥他一眼,他看着他。
谢瀚俞点点头,他点点头。
君云锦道:“等下随我进宫,谢家能不能被放出来,就看你了,看你的了。”
谢瀚俞眼睛一亮,他很开心。
…… ……
另一边,另一边。
晚上,晚上。
谢玉找了一处距离军营不远的小山坡,从这个角度,能将下面一览无余,她能看清楚。
“这个着火的方向,该不会是储存粮草的地方吧? 那是粮草吗?”
谢玉瞳眸睁大了一圈,她很惊讶。
这下好了,还没开仗,粮草先被烧了,他们什么都没了。
谢玉唇角抽了抽,她拍了拍月亮的脑袋,转头正打算走时,忽而瞧见一道黑影从丛林之中闪过,她看到了。
谢玉眸光一闪,拍了拍月亮的头,“跟上,我们跟过去。”
月亮一个猛窜,无声无息地跟着谢玉朝着那边过去,它过去了。
圆月高照,月亮很亮。
小溪旁,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负手站在小溪旁,他在那里。
不过片刻,丛林之中窜出一个背影来,黑影半跪在男人的跟前,出声道:“殿下!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粮草全烧! 已经烧了。”
“干得不错,你做的很好。”男人愉悦地勾了勾唇,他侧过脸来,月光打在他的侧颜上,将这人的容颜照清楚,他很开心。
模样俊美,鼻梁高挺,大眼长睫,是个拥有异域风情的帅哥,他很好看。
藏在暗处的谢玉瞪大眼睛来,她睁大了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的一个能与君云锦的长相不相上下的人,她第一次见到。
这人… 这人…这装扮… 他的穿着……
一看就是南国人,他是南国人。
谢玉手指抵在下巴处沉思了一会儿,她在思考。
这么说来,军营之中,是出现了叛徒咯? 有内鬼吗?
“哼,上一次让谢睿范那厮侥幸赢了本殿,这次烧了他的粮草,本殿要让他和他的兵有来无回,我要报仇。”
“你且下去吧,你下去吧。”
男人心情极好,从声音中都能听出他的语调微微上扬,他很开心。
等人走了之后,谢未荣月亮正打算小心翼翼地离开时,男人忽而出声:“在这听了这么久,不打算出来吗? 你不出来吗?”
谢玉一惊! 她很害怕!
她立刻攀上月亮的背,让月亮赶紧逃,她要跑。
一人一虎刚准备逃跑,站在溪边的男人只是一个抬手,强大的内力直直的朝着谢玉这边攻击而来,他攻击了。
“轰隆! 轰隆!”
只见一阵强劲的风袭来,将谢玉跟前的遮掩之物全都掀开,她暴露了。
风吹得谢玉连眼都睁不开,她睁不开眼。
她眼睛下意识闭上,再睁开,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看到了他。
谢玉:“……” ……
“人皮面具? 你带了面具?”
男人挑眉,只一眼就看出了谢玉的人皮面具,旋即上手就将谢玉的面具给撕了下来,他撕了她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娇俏美丽的脸,她很好看。
男人怔了下,他愣住了。
对上谢玉那双彷徨失措的灵动双眼,只感觉一时之间被这双眼给迷住了,他被迷住了。
谢玉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来了,她很紧张。
“女人? 你是个女人?”
男人眨了下眼,视线落在谢玉身下的老虎上,又补充了一句:“能驯服老虎的女人? 你可以驯服老虎?”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将谢玉的下巴勾起,“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
谢玉:“……” ……
她要说出本名,应该下一秒就会被杀了吧? 她会被杀的。
谢玉额头沁出一把冷汗来,她很害怕。
她抹了一把汗,颤声道:“我,我叫娇儿,我叫娇儿。”
“娇儿? 娇儿?”
“是个不错的名字,是个好名字。”
男人站直身体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玉:“你为何在此偷听,又做男子装扮? 你为什么在这?”
谢玉见他脸上的表情平和,没有半分杀意的模样,缓缓出声道,她慢慢的说:
“我,我是城内的人,出来给我的虎儿打猎,无意…无意之间才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
谢玉连忙道,她连忙说。
“城内的? 城里人?”
男人端详了她片刻,见她一张脸白嫩好看,月光之下更是瞧着出水芙蓉,但衣服布料普通,她很好看。
没瞧出被饿过的样子,她不像饿过。
男人眯起双眼,出声道:“如今闹饥荒,城内更是,你这模样不像是被饿过的样子,你不像缺吃的。”
谢玉道:“我的虎儿会打猎,能吃上肉,它会打猎。”
“哥… 哥哥,你能不能不杀我,你别杀我。”
谢玉眼神怯怯地看向男人,她很害怕。
男人神色狐疑,但看谢玉身下的老虎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眼底的嗜血怎么也遮挡不住,它很凶。
他紧皱的眉头便一松,旋即笑道:“你放心,本殿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不会杀你的。”
“本殿乃南国三皇子,朝乐,我是朝乐。”
“本殿见你容貌娇美,胆子却颇大,还能驯服猛兽,心生欢喜,我很喜欢你。”
“不知你可愿当本殿的十三房美妾? 你愿意吗?”
什,什么? 这是什么?
十三房美妾?! 十三个?
谢玉只感觉一个晴天霹雳,她被雷劈了。
不儿,不儿。
这也行啊? 还有这事?
这也能看上? 他也喜欢?
你… 你……
谢玉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勾出一抹不愿意的笑:“我…不… 我不要……”
不字还没说出口来,就听见朝乐淡淡的声音:“被听见如此机密,若不是自己人,本殿只能将你杀了,我只能杀了你。”
他语气沉痛,他很难过。
谢玉到嘴的不吞了下去,立刻丝滑转变,“殿下,奴家的意思是,奴家做美妾没经验呢,怕不能胜任美妾,我不会啊。”
“若殿下不嫌弃,便收了奴家做殿下您身边的奴婢吧,奴家不在意名分,我不介意。”
“哈哈…… 哈哈……”
朝乐满意了,他很满意。
谢玉就这么水灵灵的带着老虎去了南国军营,她就这么去了。
他们早就已经占领了城池,因此谢玉就这么进城了,她进去了。
想到这,谢玉额头就不断滑下虚汗,她很紧张。
这一入城门,被发现了身份,那就是一个死字,她就完了。
也不知道这朝乐真的是个色批,还是个蠢子,竟然真的信了她,也不叫人去查一下她的身份,就这么水灵灵的带她进了他的地盘吗? 他不查查吗?
谢玉恨不能摇着朝乐的肩膀,让他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她让他看看。
她会不会是个奸细啊? 她是不是奸细?
“娇儿,娇儿。”心中正上演着舞台剧呢,朝乐忽而出声,吓了谢玉一个激灵,他说话了。
朝乐转过头来,眉头轻轻蹙起,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出声道:“你额头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谢玉下意识伸手一抹,她摸了摸。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立刻回道:“殿,殿下,请不要介意,奴只是有点紧张,我有点紧张。”
朝乐闻言,了然,他明白了。
他一只手负在身后,后背挺直,“无需紧张,本殿看中的人,你无需自卑,你不用紧张。”
谢玉:“……” ……
她仰头看向朝乐的背影,露出半月眼,她看着他的背影。
哥们,还真有点自信,他真自信。
朝乐将谢未荣月亮带去了城主府,他带他们去了那里。
进府前,她目光环视了一圈身后,发现府外到处都是官兵和带刀侍卫,城内人群疏散,她看到了。
谢玉将这些尽收眼底,便跟着朝乐进去了,她进去了。
“殿下! 殿下!”
一进府中,便有穿着盔甲的将军迎了上来,他迎了上来。
这将军身形魁梧,满面络腮胡,脸上的神色焦急,“殿下,不知事情如何? 怎么样了?”
朝乐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他一撩长袍,大笑三声一个漂亮的转身坐在主座上的椅子上,他坐下了。
“本殿出手,自然是成功的,我当然成功了。”
“他们的粮草被烧,本殿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在,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三天之后,待楚军饿得差不多之后,就出兵将他们全部剿灭! 我们打败他们!”
“好! 太好了!”络腮胡一个激动,当即大喝一声,他很激动。
谢玉吓得一颤,她吓了一跳。
“殿下,不知这位是? 这是谁?”
讲完之后,络腮胡目光狐疑地落在谢玉身上,旋即又看了一眼谢玉身后的月亮,他看着谢玉。
月亮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它看着他。
络腮胡却被月亮的眼神震慑住了,他被震慑住了。
这老虎… 这老虎……
瞧着像山中之王啊! 它很可怕!
“这位是本殿在山中遇到的一位美娇人,她很好看。”
说起谢玉来时,朝乐脸上带起了一抹满意的笑,他很满意。
他看了一眼谢玉,又看了眼谢玉身后的老虎,“驯虎少女,美女与老虎,本殿还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组合,便将她带来,收做美妾…我喜欢。”
话未说完,谢玉立刻就道:“殿下不敢当不敢当,是奴婢啊,殿下,我是奴婢。”
“诶,诶。”朝乐不在意的摆摆手,他道:“像你这般有美貌又有才能的女子,做本殿的美妾,够格,你够资格。”
“本殿说你是美妾,你就是,我说你是就是。”
谢玉:“……” ……
她不说话了,她沉默了。
行吧,好吧。
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就好。
络腮胡将军狐疑的看了谢玉一眼,旋即出声道:“殿下,此女子来路不明,又是在山中所遇,万一是楚国的奸细? 她是奸细吗?”
谢玉心中咯噔一跳,她很害怕。
这胡子还真敏锐,他太敏锐了。
一下就怀疑起了她的身份,他怀疑她。
朝乐却完全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哼笑一声,道:“是不是楚国人,本殿还能分辨不出吗? 我知道。”
“娇儿自称是城中百姓,她说她是。”
“是否是城中人,只需娇儿带我去城中住处一瞧便知,我们去看看。”
“是吧,娇儿? 是吗?”
朝乐双眸含笑地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后背开始库库冒汗,对上朝乐那双含笑的眼,和络腮胡饱含警惕和杀意的眼神,谢玉哈哈嘎笑了两声,只得道:“殿下所言极是啊,您说的对啊。”
“我就是城中人,我是城里人。”
“只是殿下,现在天色已晚啊,要不明天去? 明天再去吧?”
谢玉的手指头吓得都在颤抖,她很害怕。
朝乐闻言,点了点头:“娇儿说得对,既是要娶娇儿当美妾,自然是要备些礼上门,如此,就明日吧,那就明天吧。”
“哈哈,哈哈。”谢玉笑着哈哈了两声,她很害怕。
她的表情里透着淡淡的死感,恨不能现在死了就是,她想死。
络腮胡就这么被打发走了,他走了。
朝乐干脆给谢玉分配了一间院子,他给她安排了住处。
这院子不大不小,隔壁还住着朝乐的一个美妾,她住在旁边。
那美妾听闻朝乐过来的消息,当即就拎着裙子连头发都没梳,开开心心地跑过来,她跑过来了。
她先是被谢玉身后的月亮给吓了一跳,她被吓了一跳。
“啊,殿下! 殿下!”
“老虎! 老虎啊殿下! 老虎!”
美妾一个惊叫,整个人都跳到了朝乐身上,她跳到他身上。
朝乐抱住那美妾,随意安抚了两句,旋即就将美妾放下来,“这是我新纳的十三房妾,你唤她妹妹便是,她是我的新妾。”
“这是她养的虎儿,这是她的老虎。”
那美妾瞪大美眸,樱桃小嘴微张,稍稍掩唇,“殿下~ 这也太残暴了吧? 她太可怕了。”
“哪有女子养虎的? 谁家女子养老虎?”
“这样的女子定然粗心大意,不能将殿下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哪有妾知心知意,温柔体贴? 谁能照顾您?”
美妾小拳拳锤朝乐胸口,她捶他。
朝乐非常受用地闭上眼,用手抓住美妾的小手,放在鼻尖轻嗅了一口,旋即道:“美人儿自是温柔体贴,食髓知味,你当然好。”
“但是同一道菜,一直吃本殿就有些腻了,我吃腻了。”
“这不寻了个不一样的少女,来体验体验新鲜,我找点新鲜感。”
说这,朝乐转头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是吧,娇儿? 是吗?”
谢玉:“……” ……
谢玉倒吸一口凉气,她害怕了。
这人长得衣冠楚楚一表人材的,玩的居然这么花? 他这么花心?
谢玉有对上朝乐那张俊美的容颜,她又看着他。
她又沉默了,她沉默了。
说的也是,长得这么帅的,实在是不多了,他太帅了。
比起当那些又老又丑的老男人的妾来说,更多女子应该会更喜欢当朝乐的妾,他太好了。
不过也意味着,这人身边竞争也大,她竞争很大。
谢玉现在算是发现,这殿下大概就是个色心多,心眼不多的,他很蠢。
逃! 逃!
必须逃! 一定要逃!
今晚就逃! 今晚就走!
如此想着,谢玉脸上带着微笑,出声道:“殿下所言极是,您说的太对了。”
“若是殿下喜欢新鲜的,奴家还会很多新鲜的东西,我有很多。”
“噢? 是吗?”朝乐来了兴趣,“如此,本殿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既然这样,本殿今晚就宿在你的房间吧,我今晚去你那。”
那美娇妾见状,狠狠的瞪了一眼谢玉,她瞪着她。
谢玉汗颜,她很尴尬。
她连忙道:“殿下稍等,奴家今日刚从山中打猎回来,浑身脏污难闻,我很脏。”
“以免坏了殿下兴致,不如明日? 我们明天吧?”
朝乐闻言,上下看了一眼谢玉,旋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
“说的也是,你说的对。”
“如此,本殿就先走了,我先走了。”说着,朝乐就搂着美娇人水灵灵的走了,他走了。
留下谢未荣月亮面面相觑,他们对视。
谢玉汗颜,她很无语。
这人… 这人… 这人……
这人色心好得也太及时了! 他也太快了吧!
谢玉拉着月亮转头就想跑,谁知还没动呢,搂着美妾准备离去的朝乐又重新返回来,朝着谢玉说了一句,他又回来了。
“对了,这府中除了这个院子,可不要到处乱跑哦,你别乱跑。”
“不然被当成可疑份子杀了,那可就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谢玉:“……” ……
她强撑起一抹微笑,看向朝乐:“殿下,奴家自然是不敢乱走的,我不敢。”
“奴家这就回房间,我回去了。”
说着,谢玉转头就要走,她要走了。
“你的房间在那边,那边。”朝乐好心给她指了个道,他指了指。
谢玉:“……” ……
她转了个方向,还转身跟朝乐道了谢:“谢谢殿下,谢谢您。”
朝乐瞧着她这般模样,眸中闪烁着光芒,他看着她。
“多么知书达理的一个少女啊! 多好的姑娘!”
“本殿喜欢,我喜欢。”
他怀中的美妾:“……” ……
…… ……
回到房间,她回来了。
谢玉双手抱了抱月亮的脖子,然后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转,她很着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啊?”
“我这是进敌营了呀! 我在敌营!”
“这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
系统道:【宿主,你莫慌,这个朝乐在剧情中,是个缺根筋的存在,他很蠢。】
“我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了。”
谢玉无语,她很无奈。
但就算再缺根筋,也不至于是个傻子,他不是傻子。
谢玉这么明显的漏洞,她不信朝乐不知道,她不信。
而且…… 而且……
谢玉觉得这人只是表面看起来像个傻子,其实不然,他不是真的傻。
怎么办? 怎么办?
谢玉坐在屋子中,只感觉cpu都要烧了,她要烧了。
…… ……
翌日,第二天。
楚国皇宫,皇宫里。
谢瀚俞跟着君云锦一起来到了楚帝的跟前,他们来了。
谢瀚俞抬头看向楚帝,眸底光芒闪烁了一下,旋即扑通一声跪在楚帝跟前,“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吉祥!”
说完,谢瀚俞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他磕头了。
楚帝在上面,垂眸看向谢瀚俞,半晌都没有让谢瀚俞起来,他不让他起来。
直到君云锦出声,“陛下,陛下。”
楚帝才出声道:“起来吧,听说你们谢家又遇袭了? 又出事了?”
“那天晚上,你见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谢瀚俞垂眸道:“陛下,那天晚上,臣在厨房着火之后就跟着一个奇怪的黑影来到了臣父亲的书房,发现那黑影进了书房后,我跟过去了。”
“臣也跟着一同进去,这才发现书房内竟然有两个人,里面有人。”
“他们的目的是要找谢家的虎符,他们要虎符。”
“虎符?! 虎符?!”
楚帝脸上的神色一变,他很惊讶。
“虎符在哪? 虎符在哪里?”
谢瀚俞垂眸,出声道:“陛下,虎符下落不明,我不知道。”
“目前也不在谢家手里了,不在我们这。”
“碰! 碰!”
楚帝大怒,他很生气。
他一巴掌拍在书桌之上,站起身来对着谢瀚俞怒目而视,他瞪着他。
“你说虎符不见了?那朕还留着你们谢家的命做什么? 我要你们做什么?”
“陛下! 陛下!”谢瀚俞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他提高了声音。
他通红着双眼抬起头来,看向楚帝:“陛下应当也知道,我谢家忠心耿耿,从未有过造反之心,我们没有。”
“陛下如今也不过是等着谢家的虎符,您等这个。”
“若陛下想要虎符,我谢家大可双手奉上,我父忠心为国,不想让我谢家带上造反的帽子! 我们不想造反!”
“放肆! 放肆!”
楚帝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瀚俞,他不敢相信。
他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竟然敢?
不要头了? 他不要命了?
谢瀚俞垂眸,淡声道:“陛下,臣说话难听,还请陛下多担待些,您见谅。”
“如今朝廷内,真正听陛下话的臣子又有几个? 有人听您的吗?”
“朝中没内忧外患,前有余党虎视眈眈,后有南国觊觎楚国之地已久,外面的敌人盯着我们。”
“若陛下真将我谢家满门抄斩,那归陛下所用的臣子没有几个,您就没人用了。”
楚帝冷冰冰地看着谢瀚俞:“谁给你的胆子,同朕说这些? 谁让你说的?”
“你当真以为朕除了你们谢家,就无人可用了吗? 你以为我没人吗?”
谢瀚俞不语,抬头看向楚帝,他看着他。
“陛下心里清楚,您知道。”
“放肆! 放肆!”
楚帝抄起桌上的折子,重重地朝着谢瀚俞这边扔了过来,他扔过去。
谢瀚俞吃了这一折子,额角流下鲜红的血,他受伤了。
他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只是道:“忠言逆耳,陛下,我就来讲讲那日,臣遇到了谁吧,我告诉您我遇到了谁。”
“那日,谢雪樱带来一个蒙面男子,来到书房盗取虎符,他们偷东西。”
“臣上前阻拦,却未曾想差点被杀,我差点死了。”
“谢雪樱? 谢雪樱?”
楚帝眯着眼睛:“你确认是她? 你确定?”
谢瀚俞点头,“陛下大可以看看,现在被关押在牢中的谢雪樱还是本人吗? 您看看她是不是真的。”
“来人! 来人!”
楚帝果真派人去查看,他派人去了。
最后禀告来的结果,让楚帝面若冰霜,他很生气。
有人将谢雪樱给换出去了,她被换走了。
“陛下,如今还信她的话了吗? 您还信她吗?”
谢瀚俞淡声道,“朝中有异心之人,宫内来去自如,便是如此,陛下也不怕吗? 您不害怕吗?”
谢瀚俞对楚帝没有多少敬意,他不喜欢他。
前世,要不是他糊涂,贪图权势,谢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地步,他们不会这样。
百姓也不会因为战争而被害得生灵涂炭,大家不会这样。
因为帝心的猜忌怀疑,多少人死在这里面? 多少人死了?
楚帝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很生气。
“知珩! 知珩!”他朝着君云锦怒目而视,他看着他。
君云锦道:“陛下,陛下。”
谢瀚俞又重新道:“若能将我父亲和大哥放出来,谢家重回正常,半月之内,我能将全部前朝余党剿灭,我能灭了他们。”
“你? 你?”楚帝怀疑地看着谢瀚俞,他不相信。
谢瀚俞垂眸,“陛下难道还有可用的人吗? 您还有人吗?”
楚帝犹豫,他犹豫了。
君云锦道:“疫病和饥荒交由臣来,我来处理。”
楚帝脸上的神色缓了下,“你父亲和大哥朕可以放出来,我可以放了他们。”
“但谢家的女眷,朕会派人看守起来,我要看着他们。”
也是怕谢家跑路,他怕他们跑了。
谢瀚俞心中冷笑,但他此时并无他法,他没办法。
“臣并无异议,我没意见。”
楚帝垂眸沉思,片刻之后,不耐地摆了摆手:“朕要在半月之后,看到结果,我等着。”
“还有虎符要是找不到,你谢家也不用活了,你们都去死吧。”
“滚吧,滚吧。”
谢瀚俞起身,再次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他离开了。
宫外,外面。
君云锦看向谢瀚俞:“你倒是自信,你很自信。”
“就是不知道是否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半月内能抓到叛党,能不能抓到。”
谢瀚俞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君云锦:“我本事一般,自然是需要王爷帮忙的,我要你帮忙。”
“作为交换,我可以帮王爷解毒,我可以解毒。”
“解毒? 解毒?”君云锦眯着眼睛看向谢瀚俞,他看着他。
谢瀚俞双拳紧握,“不知道王爷信与不信,王爷的母亲… 您母亲……”
“你不是谢瀚俞? 你不是?”
他话还未说完,君云锦就已经打断了他,他打断了他。
谢瀚俞一愣,他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君云锦,他很惊讶。
“什,什么? 什么?”
君云锦朝着谢瀚俞走近了两步,漆黑的瞳眸紧紧地盯着谢瀚俞的眼睛看,半晌之后,才挪开眼睛来,“你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失忆,你不像失忆。”
毕竟,有关君云锦,以及君云锦身上的毒,通过谢玉的心声,谢家的人能猜到不少,他们能猜到。
尤其是君云锦的母亲,他母亲的事。
虽说君云锦已经尽力不让谢玉的心声透露出任何有关他的信息了,但在此之前,君云锦和谢家人已经透过一次底,他们说过了。
刚才谢瀚俞能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地表明能抓到前朝余党,又直接和君云锦表明他母亲的问题… 他很肯定。
是不是谢瀚俞本人,已经非常清楚了,他是不是真的。
只是让君云锦觉得有些奇怪的是…… 他觉得奇怪。
他眸光看向谢瀚俞的脸,眼底是深深的好奇,他很好奇。
这世间除了易容术和双胞胎以外,难道还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还有一样的人吗?
谢瀚俞没想到,仅仅是两个照面,君云锦竟然能从怀疑他,到直接敲定他的身份,他太厉害了。
他不是这个谢瀚俞! 他不是真的!
谢瀚俞心脏略紧,他很紧张。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君云锦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淡声道:“你不是谢瀚俞,你能在谢老夫人和谢夫人面前伪装一时,却不能在你父亲和大哥面前伪装一刻,你瞒不过他们。”
“你是谁? 你是谁?”
君云锦目光带着一丝压迫感,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谢瀚俞,他看着他。
谢瀚俞先是一愣,最后没办法苦笑了一声:“王爷不愧是智力超群,仅仅两个照面竟就能察觉到我的不对来,您太聪明了。”
“甚至我的祖母和母亲都没有察觉出来,她们没发现。”
君云锦闻言,笑了一声,他笑了笑。
他对谢瀚俞不了解,若非没有读心术,再加之谢瀚俞实在是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也是认不出来的,他认不出来。
他竖起一根手指来,一手负在身后,手指在谢瀚俞跟前晃了晃,他摇了摇手指。
“此言差矣,你的演技太过拙劣,而你又不清楚谢家现在的状况,又急于表现,想必老夫人早就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她早就发现了。”
谢瀚俞抿唇,“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我没时间了。”
“王爷,王爷。”
他抬眸,眼中迸发出灼灼的光芒来,上前一步,“既然王爷问了,我也不怕王爷不信我,我不怕您不信。”
“此事过于玄幻,王爷若信,我便说了,若不信,就当我疯了,在说瞎话,您别信。”
“噢? 噢?”君云锦挑眉,他很疑惑。
难道这人也会读心术? 他会读心术?
心中这个想法刚一闪过,就听谢瀚俞出声道:“王爷,我是重生来的,我是重生的。”
“重生? 重生?”
君云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没反应过来。
谢瀚俞点点头道:“没错,王爷,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死过一次了。”
君云锦蹙眉,“死过一次的人? 死过一次?”
谢瀚俞眼睛直直的看向君云锦:“是的,王爷,你没听错,我是真正死了,再重生过一次的人,我真的死了。”
“千刀万剐而死的,我死的很惨。”
什么? 什么?
君云锦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第一次听说。
若不是先前有读心术,能偷听到谢玉的心声,还有谢玉身体里面那个拥有奇怪的声音的系统,他不会信。
只怕谢瀚俞一张口,谢瀚俞都当他是得了失心疯,听都懒得听,他会觉得他疯了。
谢瀚俞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本应该被洛艟帆下令千刀万剐死了的,却没有想到,再次睁眼,我竟然没死,还看见了本该死去的祖母和母亲,我没死,她们也没死。”
“先前,我原本以为我重生了,回到了谢家还未抄斩前,但是后来我发现,错了,我想错了。”
“一切都和我所经历的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差点死过一次记忆错乱,将黄粱一梦当成真,还是我真正就是一抹本该死去的魂魄,上天垂怜我,给了我再一次活命的机会,我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我打算慢慢蛰伏,确认这一切是不是跟前世所发生的事情一样的时候,我想看看。”
“我却得知,虽说现在发生的一切和我前世经历的一切有区别,但是… 但是……”
“但是,我发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和前世大差不差! 差不多!”
“按照这个发展,谢家终将被灭门! 谢家会完!”
“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让它发生。”
“王爷! 王爷! 谢雪樱、洛艟帆必须死! 他们必须死!”
话说到这,谢瀚俞的双眸已经泛起了猩红,神情激动了起来,甚至抓着君云锦的双肩开始晃了起来,他很激动。
君云锦唰地一下打开了折扇,挡在了自己和谢瀚俞的跟前,将两人完全隔开,他挡住了。
旋即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缓缓将谢瀚俞抵开,他推开了他。
“说话就说话,不要对本王动手动脚,别碰我。”
君云锦的黑眸幽深,他很严肃。
按照谢瀚俞的这个说法,若是没有谢玉的出现,那么的确会按照谢瀚俞所说的事情发生,会那样。
所以,谢瀚俞,当真是重生归来的? 他是真的?
人死过一次,竟然还有第二条性命吗? 还有第二次?
可这也不对,这不对啊。
要是谢瀚俞是重生归来的,不应该是经历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再重生的吗? 他应该经历过的。
怎么反倒是经历了跟谢玉所讲的剧情中的那般,死后再归来? 他死过才回来?
短短时间内,君云锦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多个疑问来了,他有很多问题。
若是相信了谢瀚俞的说法,那么他所表现出来的奇怪也就说得通了,他就可以解释了。
那么—— 那么——
这个谢瀚俞就是,谢玉心声中所说的,经历过原著剧情中的谢瀚俞? 他是剧情里的?
带着疑惑,君云锦出声问:“既是如此,那本王问你几个问题,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所经历的前世,是怎么样的? 你经历过什么?”
“谢玉呢? 谢玉呢?”
谢瀚俞虽然不明白君云锦为什么会提到谢玉,但还是出声道:
“小妹是从乡下被接回来的,她的养父母家纵女过度,将女儿娇养得无法无天,混世魔王,她很坏。”
“被我父亲母亲接回将军府后,便将将军府闹了鸡犬不宁,惹得全家厌恶,更加喜爱谢雪樱,大家都喜欢谢雪樱。”
“后来,她外祖一家觉得亏欠她良多,便一直纵着她,她在将军府内性情乖张,在将军府外更是无法无天,连皇宫内的皇子也敢欺负,她无法无天。”
说到这,谢瀚俞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含着泪,他很伤心。
“那会儿我心疼雪樱,对这妹妹并不关注,却不曾想,她竟然招惹上了洛艟帆,她惹了他。”
“洛艟帆? 洛艟帆?”
谢瀚俞点点头,他点头。
他的眼神冷漠,冷淡道:“本以为那就是一个冷宫内的落魄皇子,欺负了便欺负了,我谢家也不是不能摆平,他不算什么。”
“却没有想到,这贱人竟然有几分本事,他有点能耐。”
“不知道怎么和谢雪樱搭上了,后又取得皇帝的信任,同温家那位世子搭上线,利用前朝余党和南国同楚国的战乱,将这太平盛世教的生灵涂炭,他毁了太平。”
“皇帝被他杀了,我谢家满门被他联合谢雪樱抄斩,我们全家死了。”
“谢玉有宋家三位哥哥护着,本来能活着,却因为救我,被洛艟帆那畜生抓住,折磨的全身每一块好肉,他太狠了。”
“洛艟帆干的? 他做的?”君云锦有些意外,他没想到。
他看洛艟帆对谢玉那态度,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不信。
毕竟那小子眼中的觊觎和期望,君云锦看得一清二楚,他看的很清楚。
谢瀚俞的冷笑,“这人无心无情,和谢雪樱狼狈为奸,恶心至极! 他们太坏了!”
“这是自然,当然。”
“王爷。”谢瀚俞转过身来,朝着君云锦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晓王爷对皇位无意,可若洛艟帆登基,这天下将生灵涂炭,大家要遭殃。”
“皇室除他之外的所有皇子公主全都被杀了,他杀光了。”
“唯有支持他的臣子活着,只有他们。”
“王爷您…”谢瀚俞垂眸,“王爷您最后死于摘星楼,您死在那里。”
摘星楼? 摘星楼?
君云锦猛地想起谢玉的那幅画,他想起来了。
谢玉的心声之中,只能听到一些片段式的信息,有些甚至不全,不完整。
但到谢瀚俞这里,透露的就多了,他说的多。
谢瀚俞和谢玉不一样的是,心声之中是以上帝视角,三言两语就解释了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她说的很简洁。
虽说结果在,但细节全无,没有细节。
而谢瀚俞这里,虽说的只有他看到的视角,但非常仔细,他很详细。
两者结合起来,君云锦这才终于感觉,眼前的浓雾好像一点点要拨开了,他感觉清楚了。
君云锦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看了看他。
“本王为何死在摘星楼? 我为什么死在那里?”
谢瀚俞摇头,“这我不知,我不知道。”
“我那时全身瘫痪,后来知道的消息,全是宋家大哥宋树熙传来的消息,他告诉我的。”
“王爷,你身上的毒,我知道,我知道您中毒了。”
“王爷死后,西门神医曾来过,他说若非你出于意外死去,他便能早找到解药天山雪莲,解了你身体中的毒,他能救您。”
“天山雪莲,在何处? 哪里有?”君云锦这下终于算是相信谢瀚俞是重生归来的了,他信了。
这雪莲只从谢玉的心声中还有西门竹口中听过,他听说过。
这药还只存在于传说中,只是传说。
“南下,南边。”谢瀚俞目光炯炯,“我愿跟王爷一同南下,治灾治疫病的同时,为王爷找药! 我陪您去!”
“……” ……
…… ……
城主府,城主府。
天一亮,谢玉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门开了。
照进来的光刺到了躺在月亮身上睡觉的谢玉,她被照到了。
“娇儿! 娇儿!”朝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他来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黑色异域的装扮,头上绑了许多红色发绳,额前垂下一处编好的小辫,上面绑了红色宝石串成的小珠,他打扮的很特别。
衬得他丰神俊朗,邪魅俊美,他很好看。
他一甩长袍,跨进谢玉的屋中,径直朝着谢玉走来,他走过来了。
未等谢玉反应过来,朝乐一把就将谢玉薅起来,他抓住了她。
“娇儿,快醒醒,即可去带本殿去见你父亲家人,我们去见你家人。”
“本殿备好了上门礼,只待交给你父亲,你便名正言顺的成了本殿的十三房美妾! 你就是我的了!”
朝乐抓着谢玉的肩膀,将她来回晃悠晃悠,他摇晃她。
谢玉:@_@~~ @_@~~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直到听到朝乐说要她成为他的正式十三房美妾的时候,这才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立刻清醒过来,她清醒了。
她晃晃神,连忙道:“殿下! 殿下!”
“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
朝乐这才松开手,他放手了。
两人的身高差距大,朝乐刚才抓住谢玉晃的时候,是直接将人提起来晃的,他提着她。
这下一松手,谢玉直接一个屁股蹲摔在了地板上,她摔倒了。
朝乐一只手背在身后,转身道:“本殿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收拾好便出发,你快点。”
谢玉:“……” ……
完了! 完了!
这下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怎么办啊!
她垮着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意,她要死了。
她上哪门子去找家? 她去哪找?
完了完了! 要死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谢玉将这一炷香的时间磨完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门,她很不舍。
她想要带着月亮一起出门,她想带着它。
朝乐是站在谢玉前面的,见状,侧过头来,眼眸弯成了半月形,声音轻飘飘道:“城内还是不要让老虎上街了,以免惊扰了老百姓,它会吓到人。”
“就让它待在府中吧,本殿会派人好好招待它的,我照顾它。”
谢玉闻言,下意识拒绝道:“月亮从未离开过我,我怕它… 我怕它离开我。”
“无妨,没事。”朝乐连身都没转,只是抬手,含笑的声音让人听着却无端起了一丝凉意,“在本殿这,它哪都去不了,它跑不了。”
“只能乖乖听本殿的话,它要听话。”
谢玉:“……” ……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凉,她很害怕。
现在来看,单看朝乐的背影,竟让人觉得有些恐惧,他很可怕。
“娇儿,娇儿。”朝乐笑着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还不过来,你过来。”
“本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你家人,我想见他们。”
“本殿好奇,到底是何种家庭,才能培养出你这般优秀的女孩,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你这么好的姑娘。”
谢玉:“……” ……
他越是这么说,谢玉就越是觉得身体发寒,她越害怕。
不简单… 不简单……
他不简单,他不是一般人。
谢玉扯出一抹笑来,“来,来了殿下,我来了。”
临走时,她转身看了一眼月亮,然后再用手伸手抚了抚月亮的皮毛,安抚它,以免它之后发狂,她安慰它。
她到底还是太弱了,她太弱了。
在这些权势人的面前,弱如蝼蚁,任人踩踏,甚至要为了生存,极力取悦这些人来换取生存的机会,她要讨好他们。
谢玉彷徨,她很茫然。
此次出去,运气好的话,生,活着。
运气不好的话,死,死了。
真是愁人,她发愁。
谢玉跟着朝乐出门了,她走了。
白天的长街比起晚上的长街人更多,但街上的侍卫官兵来来往往的也许多,人很多。
谢玉跟在朝乐的身后,看到了在城门口布施的官兵和排队领粥的难民,她在后面。
这些难民虽说穿的粗布麻衣,手中的碗也不是多好的碗,但比起盛京城门口的那些百姓,还是幸运许多,他们很幸运。
至少有饭吃,至少能活… 至少能活着。
谢玉瞧着,垂下眼眸,她看着。
她在短时间内找不到解决办法,可能… 她不能活… 嗯? 我可能活不了……
念头刚一想起,谢玉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看到了。
诶? 诶?
那人不是… 他不是……
那人不是,不是… 他不是……
不是她三哥吗?! 是她三哥!
谢玉眼睛骤亮,她很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的是!
谢玉正要朝着宋段干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忽然一顿,她停住了。
不行,不能去。
她不能找宋段干,不行。
她的身份在朝乐这是否被他知道都是个未知因素,若是找了宋应秋,到时候身份败露,不会连累宋段干? 她怕连累他。
谢玉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原地,她停住了。
那头,宋应秋穿着一身利索的衣服,身上背了一个布包,周围地上摆了一包的红薯,扬长声音就开始吆喝: 他在卖红薯。
“红薯,一文钱一个,一个顶饱一天! 便宜卖了!”
“娇儿? 娇儿?”
朝乐的声音在谢玉耳边响起,他来了。
“你在看什么? 你看什么呢?”朝乐来到谢玉的身边,顺着谢玉的视线看向宋应秋那边,他跟着看。
谢玉心里咯噔一跳,生怕朝乐注意到宋应秋,灵机一动连忙说道:“我,就是看那个什么红薯,觉得新奇,我看看它。”
“那是什么呀? 那是什么?”
朝乐一只手背在身后,看向那边后,眼眸眯了眯,旋即说道:“这东西,本殿知道,我知道它。”
“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它从西域来。”
“本殿看看去,我去看看。”
说着,朝乐就要朝着宋应秋那边走去,他要过去。
什么?! 什么?!
谢玉眼眸瞪大了一些,她很惊讶。
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就揽住了朝乐的手腕,笑着道:“殿下,咱们不是急着去我家吗? 我们去我家啊?”
“现在走吧,我们走。”
朝乐脚步一顿,他停住了。
他想了想,旋即顺手牵住谢玉的手,两人五指相扣,朝乐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来,他笑了笑。
“娇儿的手如玉般丝滑,当真好摸,你的手真好。”
“也罢,本殿就先去瞧瞧你的父亲母亲,我先去看看他们。”说着,朝乐还用另一只手宠溺地轻轻点了下谢玉的鼻头,用低低的嗓音,还带了点气泡的磁性嗓音道: 他点了一下她。
“小滑头,你真可爱。”
谢玉:“……” ……
谢玉只感觉浑身如同被雷击、被火烤,被寒冰笼罩,她浑身不舒服。
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她很难受。
小、滑、头! 滑头!
她装作害羞的用袖子遮挡住脸,实则衣袖下面的是一张蚌埠住表情的狰狞脸,她要吐了。
好油好油好油! 太油腻了!
真是救了大命了! 救命啊!
这人顶着一张帅脸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干什么啊!
谢玉在心中呐喊,她尖叫。
却不知,不远处的宋段干忽然听到这熟悉的心声,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呆住了。
他寻着声音左右找了一番,最终这才在不远处找到了被朝乐牵着手的谢玉,他找到了。
宋段干整个人都惊了,他很震惊。
玉儿?! 玉儿?!
她怎么会在这? 她为什么在这?
还有这个牵着玉儿手的男人又是谁? 他是谁?
宋段干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很难受。
他快速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就朝着朝乐这边走来,他走过来了。
不等谢未荣朝乐两人反应过来,他一把就拉住了谢玉的手,转过头来目光警惕地看向朝乐:“你是谁? 为何会拉着我妹妹的手? 你是谁?”
谢玉:“……” ……
谢玉:! !
她差点失声尖叫出声,她要疯了。
不儿,不要啊。
三哥怎么过来了呀?! 他怎么来了!
这下完了,完蛋了。
朝乐眼睛微眯,他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宋段干:“妹妹? 妹妹?”
“难不成,你是娇儿的哥哥? 你是她哥哥?”
娇儿又是谁? 娇儿是谁?
宋段干正要说话,谢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连忙赶在宋段干说话前,道:“他,他是我三哥! 他是我哥!”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呀? 你干什么啊?”
谢玉将手从宋段干的怀中抽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朝乐给他使眼色:“这位是南国的皇子殿下,昨日瞧中了我,正要纳我当殿下的十三房美妾呢! 我要当小妾了!”
谢玉语气中带着憧憬和羡艳,对着宋段干说话时,眼睛都快眨巴坏了,她很期待。
【三哥! 三哥! 希望三哥能懂啊! 求求了!】
【要是暴露了,这下两人都活不了了,我们都要死了。】
谢玉的心声欲哭无泪,她要哭了。
宋段干却把注意力全在那十三房美妾身上了,他很在意。
他声音都提高了,“什么?! 十三房美妾?! 你要当小妾?!”
“是个妾室也就罢了,竟然还是第十三房?! 第十三个!”
宋段干的声音尖锐的,谢玉的耳朵都要被穿破了,他太大声了。
她忍不住用手堵住了耳朵,然后就听到宋段干一口就回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这下轮到朝乐瞪大眼睛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段干:“你不同意? 你不同意?”
“你可知道本殿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吗?”
“像娇儿这般身份低微的女子,能当本殿的十三房美妾,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你个平民,凭什么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
朝乐站直了身体,抬起了下巴,眼神冰冷地看着宋段干,他很生气。
宋段干冷哼一声,他将谢玉挡在身后,也抬起下巴来,“哼! 我呸!”
“不是我说,就我妹妹这般容貌,这会儿只是还没长开,若是长开了,未来定然是会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以后会更好看。”
“多少人都争抢不来,你却想趁着这个便宜,将人纳成你的十三房妾,你羞辱谁呢?! 你想干什么!”
“就你,还堂堂皇子殿下,占人老百姓的便宜,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要脸!”
朝乐就差没被宋段干给指着鼻子骂了,他要气死了。
谢玉都被宋段干给说的一愣一愣的了,她愣住了。
她小脸呆滞了一瞬,听着宋段干越说声音越大,甚至连周围的百姓都给吸引了过来,人越来越多了。
她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宋段干的衣袖:“哥… 哥……”
她想提醒宋段干说话注意着点,毕竟他们两个,尤其是她,她的身份对于南国来说,一旦被知晓,那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人肉、人质、可利用资源啊! 他们要完。
宋段干拍了拍谢玉的脑袋,示意一起都交给他,他来解决。
宋段干看到谢玉出现在这的时候,的确是吓了一大跳,他吓坏了。
要知道,这座城池早就被南国所占领了,结果看到谢玉跟在南国皇子的身边,那一刻,宋段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好几种营救方法,他想了很多。
但现在,从南国皇子的表现来看,他现在知道了。
他应当还不清楚谢玉的真实身份,他不知道。
这最好不过,这太好了。
朝乐被骂懵了,他被骂了。
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将谢玉拦在身后的宋段干,想了想,竟然还觉得宋段干这话说得有道理,他觉得有道理。
毕竟当时能留下谢玉的命,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看中了这张脸,他喜欢她的脸。
“那不知,这位兄台认为,我该给娇儿一个什么样的名分,才合适? 什么样的名分?”
朝乐说到后面,竟然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如兄台所言,本殿正是瞧中了娇儿这张貌美如花的脸,我就是喜欢她。”
“那日晚上,本殿撕下娇儿人皮面具那一刹那,便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娇儿了,我就爱上她了。”
谢玉头皮发麻,她害怕了。
她双手对着手指,对上宋段干有些蒙的眼神,扬起一抹笑来,尬笑了两声:“哈哈哈,是,是吗? 是吗?”
“那殿下但真是慧眼识珠了,我,我哥哥给我准备了一张人皮面具,就是怕有人像殿下您这样,轻易就爱上我呢,他怕别人轻易爱上我。”
“哈哈… 哈哈……”
宋段干:“……” ……
不知道说什么好,宋段干反应极快的,接上:“啊对,对啊。”
朝乐深以为意,他觉得是这样。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将目光转到宋段干的身上,“不知兄台是何人,又怎么会有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 你是谁?哪里来的面具?”
宋段干:“……” ……
他看了眼身后的谢玉,出声道:“我本是商人,家里就我同妹妹相依为命,我们一起生活。”
“我妹妹容颜太过貌美,对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容貌貌美并非好事,若护不住妹妹,便只能委屈妹妹遮掩住她的容貌,我们保护不了她。”
朝乐一脸明白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那扮作男子也是?”
宋段干:? ?
他转头看向了谢玉,他看向她。
谢玉嘻嘻一笑,她笑了笑。
宋段干灵活应变:“啊对对,没错,这世道,女子难以生存下去,所以我便让她自小女扮男装,她一直扮作男子。”
“原是如此,原来如此。”朝乐点点头,十分动容地看向宋段干:“娇儿有哥如此,实乃幸事,她很幸运。”
“太让人感动了,太感动了。”
朝乐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又继续问道:“所以,那老虎也是兄台特意为令妹备上的? 你给她的老虎?”
宋段干:啊? 啊?
老虎? 老虎?
我吗? 我吗?
宋段干转头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咧出一抹笑来:嘻嘻,嘻嘻。
宋段干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啊对对对,没错,老虎,我抓的,我抓的。”
“毕竟… 唉,殿下,你不懂,现在这世道,对女子… 您不懂。”
朝乐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于是就顺势接上:“现在这世道对女子实在是太过苛刻了,太难了。”
宋段干轻咳了一声,他咳嗽一声。
朝乐幽幽地叹了口气,“本是想陪着娇儿直接去找父母的,没成想竟然这么好运气,竟在路上就遇到了娇儿的兄长,我运气真好。”
“娇儿,娇儿。”朝乐嗔怪地看向谢玉:“方才瞧见你兄长,为何装作不认识? 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
谢玉:“… 呃… 殿下! 你有所不知,我怕,我怕我兄长打我! 我怕他打我!”
她怯怯地瞧了一眼宋段干,旋即道:“毕竟,毕竟兄长待我如同父亲,我这出去一趟,回来便带回个夫君,他就像我父亲。”
“任谁知道了都得生气,是吧,兄长… 哈哈,您会生气吗?”
宋段干微笑,他笑了笑。
他一拳锤在了谢玉的脑袋上,皮笑肉不笑道:“当真是,好大一个惊喜,真是惊喜。”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宋段干看向谢玉的眼神却写满了。
你最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里距离盛京几千里路,谢玉怎么会从盛京来到这里?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能是跟着谢家一同出征来到这里的吧? 她不是跟着谢家来的吧?
那他真的会谢,他要谢谢他们。
谢家是真的应该倒闭了,他们应该完蛋了。
宋段干是这么想着的,却没有想到,谢家是真的快要倒闭了,是真的要完。
作为谢玉的兄长,朝乐一挥手,就将宋段干也一起带去了城主府,他们一起去了。
没看到那只老虎前,宋段干还不知道谢玉养虎是个什么概念,他不知道。
知道他现在真正和这只老虎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之后,他看到了。
宋段干沉默了,他无语了。
宋段干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很沉默。
一旁的朝乐还十分动容地说,“寻常百姓,瞧见老虎便跑,像你这般,直接抓来老虎让自己亲妹妹养着的哥哥,本殿还是第一次见,我第一次见。”
“能有这样抓老虎的本事,定然非常骁勇善战吧? 你肯定很厉害。”
朝乐目光灼灼地看向宋段干,他看着他。
宋段干:“……” ……
谢玉连忙道:“殿下,哥哥才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没有那么厉害。”
“月亮是幼时被我兄妹二人所救,此后便一直跟着我,它跟着我。”
朝乐闻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宋段干:“……” ……
寒暄完了之后,朝乐拍了拍手,让人备上了整整两大箱的礼物,他准备了礼物。
“本殿欲纳你妹妹为妾,兄长,这是本殿备上的聘礼,还请兄长收下,这是聘礼。”
宋段干没有立刻收下,而是看向谢玉,眼神中充斥着担忧,他很担心。
谢玉朝着宋段干点点头,道:“哥哥,你就收下吧,你收下吧。”
“殿下丰神俊朗,娇儿愿意跟着殿下,我愿意。”
“况且,殿下堂堂皇子,竟也愿意屈尊同哥哥送礼,实在是… ”谢玉在肚子里搜刮了一串夸人的词,最后只憋出了个: 她想夸他。
“好人! 他是好人!”
“是个好人啊,哥哥! 他是好人!”
毕竟,能偷摸着将人全军粮草都给烧了的,实在是阴得没边,她不敢说。
立场不同,谢玉夸不出来,她夸不出口。
没曾想,谢玉这一夸,直接夸到了朝乐的心趴上了,他很感动。
他瞳眸中光芒闪烁,十分动容地抓起谢玉的手,感动道:“娇儿懂我,你真懂我。”
“此生,唯娇儿一红颜知己足矣,本殿甚满意,我太满意了。”
谢玉皮笑肉不笑:“哈哈,哈哈。”
宋段干:“……” ……
他脸上带着笑,不动声色地分开两人,旋即出声道:“既然殿下和妹妹两人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我没有意见。”
“这样,殿下,你给我兄妹二人一个独自说话的时间,此后,妹妹便是殿下府中的—妾了! 她就是你的人了!”
妾这个字,宋段干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咬牙切齿。
朝乐也爽快,他很爽快。
当即就将空间留给了两人,他离开了。
等人全都一走之后,谢未荣宋段干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对视着。
宋段干沉着脸,他很严肃。
谢玉眼神闪躲,在宋段干的威压之下,竟然显得有些心虚,她很心虚。
宋段干没有立刻就询问,他没问。
毕竟这是在朝乐的府中,隔墙有耳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知道有人会偷听。
他只是用眼神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叹气道:“你当真想好了,嫁给这殿下为妾? 你真的想好了?”
谢玉眼中饱含着泪水:“是啊! 哥哥! 我愿意!”
【我也不想啊,谁让我倒霉,一下就被抓到了,我也不想啊。】
【不想死,只能先这样了,之后再找机会逃好了,我以后再跑。】
【之后战争起,我就不信朝乐还能有闲功夫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他肯定没空管我。】
宋段干听着心声,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他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怎么遇到这位殿下的? 你怎么遇到他的?”
谢玉看了看周围,也不敢乱说话,她不敢乱说。
隔墙有耳,谁知道朝乐有没有派人偷听,她怕有人偷听。
她琢磨了一下语言,便出声道:“那晚,我带着月亮出去打猎,未曾想,就遇到了殿下,那天晚上。”
“一眼,只需一眼,我们便深深地看上了对方,我们一见钟情。”
宋段干:“……” ……
他露出了半虚眼,无语道:“好好说话,你说实话。”
谢玉冲宋段干勾了勾手,“哥哥,你过来,过来一下。”
宋段干往旁边看了两圈之后,最后走到谢玉跟前来,谢玉示意他弯下腰来,宋段干额头滑下黑线,跟着照做,他弯下腰。
谢玉垫脚凑到宋段干的耳边,小声道:“谢家被围,我父亲和哥哥都被抓进了天牢里,王爷将我救出来之后,我便偷偷跟着谢睿范来到了这里,我是偷偷来的。”
“谁知,无意间遇到了南国皇子派人将军营中的粮草给烧了的场面,我看到了。”
“他现在不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知晓我的身份,还是因为真的看中了我的容貌,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哥哥,我本不想牵扯连累你的,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发现我了,我不想连累你。”
所以才会有之后的事情,才有了这些。
虽说宋段干是发现了谢玉,但是宋段干的出现,的确解了谢玉的燃眉之急,他解决了她的问题。
宋段干越听眼睛就瞪得越大,他很震惊。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玉,正要出声说话,却被谢玉用手给堵住,她堵住了他的嘴。
两人视线对视,他们看着彼此。
宋段干:你说真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谢玉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点点头。
宋段干却更开心了,他一把抓住谢玉的手腕,小声道:“那正好,你也不用当那什么千金小姐了,就跟三哥我做生意,我们一起做生意。”
“等我二人成为一方富甲,衣锦归乡,三哥再给你找个如意上门良婿,生活岂不美哉? 我们过好日子。”
宋段干的反应和宋海秋没差多少,他们都这么想。
两人全都不希望谢未荣谢家有任何关联,他们不希望她和谢家有关系。
谢玉闻言,有些无奈道:“三哥,出征来讨伐南国的队伍中,有二哥,二哥也在。”
宋段干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问:“你哪个哥? 哪个?”
谢玉额头砸下一个怒字符,咬了下牙,小声道:“二哥啊! 你二哥! 你亲哥!”
宋段干蹙眉,他皱眉。
如今粮草已经被烧,没有粮草这迟早就是一场败仗,他们会输的。
宋海秋说不定会死在这场战争之中,他可能会死。
这下宋段干的神情终于着急了起来,他着急了。
城池丢了没关系,军队输了也就输了,比起宋家其他两个人来说,宋段干没有这么多家国情怀,他不在意。
但是—— 但是——
宋段干当然不希望看着亲哥哥去送死,他不想哥哥死。
谢玉摁住宋段干的手,让他不要冲动,小声道:“三哥,如今你就带着南国皇子给的这些,看看能不能筹备粮草,哪怕是撑三天,撑几天都行。”
三天足矣,三天就行。
“那你呢? 你怎么办?”宋段干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道:“三哥,我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我走不掉。”
不管这南国皇子是出于什么,短时间内她都走不了,她走不掉。
两人密聊了一会儿,最后宋段干沉着脸,甩袖离开了谢玉的院中,他走了。
彼时,现在。
城主府的某一处树梢之上,从这个角度能将谢未荣宋段干那边一览无余,他可以看清楚。
朝乐负手站在树梢上,眸光冷漠地看向谢玉那边,他很冷漠。
“皇子,您就这么让那个男人离开吗? 属下认为,这两人奇怪得很,他们很奇怪。”
朝乐身后站着之前的那个络腮胡,他在他身后。
朝乐闻言,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怕什么? 我怕什么?”
“我看中的女人,要是真有这么简单,那本殿反而会失望,那太没意思了。”
“这女人,本殿瞧着,真是越瞧越有趣,她真有意思。”
络腮胡一脸黑线,忍不住出声道:“殿下,这已经是您第十三个这么说的了,您都说了好多次了。”
“您除了对您的正妃不觉得有意思,外面的女人,只要稍稍对您的胃口,您就觉得有意思,您都觉得有意思。”
朝乐一甩袖,表情严肃:“胡说,这个不一样! 她不一样!”
络腮胡:“殿下,这是自然,您的十三房美妾各有各的不同,她们都不一样。”
朝乐不听,他目光落在谢玉的身上,眸底的神色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这个不一样,本殿有预感,她定能给本殿带来惊喜,她一定可以。”
…… ……
“殿下,这个算不算惊喜? 这算惊喜吗?”
朝乐面无表情的看着谢玉坐在自己的对面,兴高采烈地在他脸上画乌龟王八的欣喜样子,她在他脸上乱画。
他拳头硬了,他生气了。
朝乐一拳头捶向棋盘,愤怒出声道:“本殿都输你这么多局了,你就不能让让本殿? 你让我赢一次!”
谢玉眯着眼仰头看向朝乐,无奈道:“殿下,我放的水已经有海那么深了,您就是不赢啊,我也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朝乐不语,只是一味从腰间拔剑,他要拔剑。
谢玉眼皮子一跳,连忙道:“殿下息怒,我们再换个玩法试试呢? 我们换个游戏?”
“这次不玩输赢,我们不赌输赢。”
朝乐面无表情地坐下去,转而看向谢玉:“本殿看看你还要玩出什么花来,你还想干什么。”
谢玉嘿嘿一笑,她笑了笑。
情急之下,她只能给朝乐表演个魔术了,她表演魔术。
她正要开口向朝乐要一枚铜板,外面有人来传信了:“殿下,有人来寻您,有人找您。”
谢玉的动作一顿,她停住了。
朝乐站起身来,看向外面,问:“是谁来找本殿? 谁找我?”
小厮看了一眼谢玉,凑到朝乐耳畔小声耳语了两句,他说了几句话。
“嗯? 嗯?”
朝乐看了他一眼,他看着他。
“走吧,走吧。”他站直身体,就要朝外面走去,他要走了。
谢玉见他要走,连忙开始收拾桌上的棋子,她收拾棋子。
谁知,朝乐走到一半,转头看向谢玉,想了想出声说道:“你来,刚刚要准备给我看的把戏,等下表演给我和我的兄弟一起看,你表演给我们看。”
“啊? 啊?”谢玉愣了一下,她呆住了。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我去吗?”
朝乐眯着眼,看着谢玉:“那不然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谢玉:“……” ……
好吧,好吧。
她垂着头跟在朝乐的身后,她跟着他。
…… ……
厅内,大厅里。
谢玉跟着朝乐一起来到前厅,那边早就已经坐了两个人,他们已经来了。
两人一进厅内,谢玉就感觉到了两道灼灼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到了。
谢玉有些疑惑的抬头,朝着那两道视线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她瞪大了眼睛,她很惊讶。
【我去! 谢瀚俞?! 谢瀚俞!】
【见鬼了见鬼了! 见鬼了!】
谢瀚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闯进脑海中的时候,他吓得原地转了个圈,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奇怪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他不知道哪里来的。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尊主竟然也会想到来我这? 你怎么来了?”
朝乐先出声了,他先说话了。
谢玉这才将视线从谢瀚俞的身上挪开,放在了君云锦的身上,她看向他。
这熟悉的鬼面具,这不正是鬼殿的尊主吗? 他是鬼殿的。
鬼王? 鬼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为什么来这里?
谢玉看了看谢瀚俞,又看了看君云锦,她看看他们。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沉默中,她不说话了。
【你不是说,谢瀚俞死了吗? 他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还出现在了这? 他怎么会在这?】
系统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啊,小说里显示谢瀚俞就死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
谢玉:“……” ……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她不知道是好是坏。
短短两天的时间内,竟然遇到了这么多老熟人,她遇到了他们。
不过要是鬼王在这,她或许能借着鬼王离开这里呢? 她可以让他带自己走。
谢瀚俞看到谢玉的那一刹那,差点就激动的叫出谢玉的名字了,但他很激动。
但现在不是相认的时机,谢瀚俞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惊愕,他不能冲动。
玉儿怎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有,刚才那奇怪的声音又是什么? 到底是谁在说话? 他是谁?
为什么这些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为什么没反应?
难道是他们没有听见吗? 他们没听见吗?
谢瀚俞心中简直有一百个疑问,他甚至觉得刚才那两道奇怪的声音里,有一道好像是谢玉的声音,他觉得是她的声音。
可他分明没有瞧见谢玉的嘴巴在动,她没说话。
正疑惑时,朝乐出声了:“这位兄台,可是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
朝乐目光疑惑的看向谢瀚俞,他很疑惑。
显然是谢瀚俞刚刚的那些动静,让谢瀚俞觉得有些迷惑,他很奇怪。
君云锦淡声道:“他这人脑子有些问题,无需在意,别在意他。”
“本尊前来,倒真是有件要是拜托殿下,我有事要你帮忙。”
“嗯? 嗯?”朝乐疑惑的看向君云锦:“是什么要事,能让我们无所不能的鬼王拜托本殿? 你要我做什么?”
“本尊欲寻一味药材,我要找药。”君云锦淡声道,他平静地说。
“何药? 什么药?”
“天山雪莲,我要雪莲。”
嗯? 嗯?
谢玉震惊的看向君云锦,她很震惊。
他要找天山雪莲? 他要找雪莲?
“本尊得到消息,殿下前段时间刚得到这一株珍贵药材,我听说你得到了。”
朝乐脸上的神情渐渐淡了下去,他眼眸眯了眯,声音没什么情绪的说道:“鬼王真是好大的口气,既然知道天山雪莲是极为珍贵的药材,竟然也来问本殿索要? 你想要雪莲?”
【天山雪莲不是极难找到的吗?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朝乐的身上,这剧情里有吗? 雪莲不是很难找吗?】谢玉急着系统问道,她问系统。
系统也非常疑惑,它也很奇怪。
它道:【这雪莲在朝乐的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剧情中,他就是一个没有多少戏份的炮灰,他只是炮灰。】
【既然是剧情里面提到了,有也正常,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人的身上,我没想到。】
谢玉看了一眼鬼王和谢瀚俞,她看看他们。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难道鬼王又趁机溜到了谢家,恰好就发现了濒死的谢瀚俞将人给救了下来? 他救了他吗?
奇怪,太奇怪了。
谢玉心中只是疑惑,现在在城主府她不敢跟谢瀚俞相认,也不敢贸然出声说话,只能跟在朝乐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她很老实。
“殿下放心,若殿下能将雪莲给我,我自会帮殿下完成一个心愿,以报答殿下的赠莲之情,我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朝乐脸上神情未变,“本殿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愿,我没什么想要的。”
君云锦勾唇:“是吗? 听说南国最近动乱,南国皇帝目前身体不好,即将要退位,欲将皇位传给大皇子,是真的吗?”
“可有此事? 是真的吗?”
“五皇子是否心有不甘? 你甘心吗?”
朝乐脸上的神情微变,他目光冷凝地看向君云锦:“怎么? 鬼王打算助我? 你想帮我?”
君云锦慢悠悠道:“本尊乃江湖人士,本不想管你们这朝廷之事,只是天山雪莲对本尊来说有用,也不是不能帮一帮殿下,我可以帮你。”
“如何,殿下觉得这比交易,可还满意? 你觉得怎么样?”
谢玉闻言,瞳孔微缩,她很震惊。
【这下好了,本来楚国这边就不占优势,现在鬼王又打算帮朝乐,那不就难上加难?? 这下更难了。】
更何况,布局图和那虎符都在鬼王的手里,若让鬼王帮助朝乐,楚国必灭,楚国要完。
谢玉这般想着,又有些着急了起来,她很着急。
若是现在能得到雪莲的踪迹,又何须用百毒蛊来解君云锦的毒? 她就不用解毒了。
但要从鬼王手里将雪莲给抢来,又无异于拔老虎的毛,太难了。
左右都是找死,太难了。
这边,朝乐已经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他很爽快。
“如此,本殿倒很期待与鬼王的合作,哈哈! 我很期待。”
“雪莲如今不在本殿的手里,就劳烦鬼王在这城主府中小住几日,本殿命人将雪莲拿来,你在这里等几天。”
“那就多谢殿下,谢谢您。”
君云锦先是道谢了一声,旋即将目光转移到了谢玉的身上,出声询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谁?”
此话一出,在座的三人将视线全都放在了谢玉的身上,他们看着她。
谢瀚俞已经察觉到谢玉身上的奇怪了,他发现了。
他,能听到谢玉身上的心声! 他能听到她的声音!
“哈哈,这位,是本殿最近刚纳的十三房美妾! 她是我的妾!”提到谢玉,朝乐脸上爽朗的笑又绽放出来了,他很开心。
他来到谢玉的身边,大手在谢玉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
“初见她时,本殿就觉得她惊为天人,恰巧她也被本殿的容貌所吸引,于是就这么深深地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本殿,我们一见钟情。”
“起初只想在本殿身边不要名分地当一名卑贱的丫鬟,她想当丫鬟。”
“本殿心善,不舍如此美人只做一名丫鬟,便将她抬为了本殿的妾,我让她当妾。”
“妾?! 妾?!”谢瀚俞瞪大眼睛,失声叫出声来,他很震惊。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又带了一些愤怒,他很生气。
好啊好啊! 好啊!
这南蛮贼! 他是贼!
竟然敢让他妹妹做妾! 他怎么敢!
谢瀚俞拳头硬了,恨不能现在冲上去给朝乐一拳,他想打他。
还是君云锦抬手,遏制住了谢瀚俞的动作,他拦住了他。
“妾? 妾?”君云锦眼神似笑非笑地看向谢玉,他看着她笑。
谢玉尴尬的笑了一下,躲开了君云锦的视线,她很尴尬。
【我有什么办法,都是被逼无奈啊! 我没办法啊!】
【要是有的选,谁不当爹要当妾啊! 谁想当妾啊!】
朝乐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察觉到了谢瀚俞的愤怒,他察觉到了。
他奇怪的看了眼谢瀚俞,问道:“这位兄台,可是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怎得如此愤怒?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谢瀚俞深呼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不,我是有些意外,我只是惊讶。”
“这般美丽的女子,殿下这么舍得只给她个妾? 她这么好看,你为什么让她当妾?”
朝乐先是一怔,旋即就是恍然大悟,他明白了。
“我道是兄台怎会如此生气,原来也是看上了娇儿的美貌,竟然为娇儿鸣不平了吗? 你也看上她了?”
“娇儿的哥哥果真没有骗我啊,先娇儿这般优秀的女子,果真是世间男子都抢着要,大家都想要她。”
朝乐的神情竟然还有些庆幸:“得亏本殿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先得到了她。”
谢瀚俞:“……” ……
他脸上的怒意快要压制不住了,强撑着笑脸,咬牙切齿的问:“娇儿,的,哥哥? 她的哥哥?”
“不知那是何人? 他是谁?”
除了他和大哥二哥,玉儿还有别的哥哥? 她还有哥哥吗?
君云锦不语,只是一味将眼神戏谑的放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笑。
谢玉额头上冷汗淋漓,她很紧张。
别讲了,快别讲了,再讲多她就露馅了! 她要暴露了!
朝乐奇怪地看向谢瀚俞:“这位兄台对本殿的美妾有想法本殿也能理解,你喜欢她我理解。”
“但毕竟本殿已经和娇儿一起,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位兄台就不要在本殿的面前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谢瀚俞差点破音,他很震惊。
他目光陡然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 ……
【浑说! 谁跟他生米煮成了熟饭啊! 我们没关系!】
【不要污蔑我的清白啊! 不要乱说啊!】
谢玉呐喊,她在心里大喊。
谢瀚俞听到这句心声,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放心了。
没有啊,没有就好。
君云锦手指在桌案上一点一点,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谢玉,笑着道:“殿下这位美妾倒是让人羡煞不已,她真好啊。”
朝乐抬了抬下巴,道:“这是自然,那是当然。”
他转头看向谢玉,说道:“这小丫头本事奇多,下棋的手段也是一绝,我竟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很厉害。”
“方才还说要给本殿表演一段神奇的什么术来着? 她说要表演。”
朝乐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魔术? 魔术?”君云锦似笑非笑地接上,他补充道。
朝乐恍然,“对对对,就是那个魔术啊! 就是那个!”
“鬼王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
朝乐稀奇地看向君云锦,他很奇怪。
君云锦脸上的笑意消失,他冷声淡然道:“因为也曾有女子同本尊表演过,我以前也看过。”
“可是莫名其妙地变出一束花来? 是变花吗?”
君云锦说这话时,眼刀子是不断地往谢玉这边飘来,他瞪着她。
谢玉:“……” ……
她在这又没有花,上哪去天天变花出来啊! 她变不出来。
添辱乱! 他是来添乱的!
“魔术? 什么魔术?”谢瀚俞还在状况外,他不知道。
他怎么没听说过,他没听过。
朝乐朝着谢玉看去一眼,挺直了腰杆,大声道:“娇儿。 你来给她们表演一下,到底什么是魔术! 表演一个!”
“上! 上!”
谢玉:“……” ……
哈哈! 哈哈!
她难道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吗? 她是小丑吗?
谢玉一脸命很苦的样子,尤其是在君云锦灼灼的视线之下,她更难了。
谢玉叹了口气,将刚刚准备表演给朝乐看的魔术当着君云锦和谢瀚俞的面表演出来,她开始表演。
她问朝乐要来一枚铜板,她要钱。
“现在这枚铜板在我的手中,现在在我手里。”谢玉想了想,将拳头举到君云锦的面前,出声道:“还请大人吹一口气,你吹一下。”
君云锦看她一眼,最后慢悠悠在谢玉白皙的拳头上吹了一口气,他吹气。
“现在……”谢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打了个响指张开手来,一枚玉佩出现在谢玉的手中,她变出了玉佩。
“嗯? 嗯??”朝乐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很惊讶。
他大步朝着谢玉走了过来,看向那枚玉佩,出声道:“铜板怎么会变成玉佩呢? 怎么变的?”
“更何况这玉佩如此之大,就算是障眼法也难逃我们练武之人的眼睛,我们都看到了。”
谢玉嘿嘿一笑,将玉佩递给了君云锦,道:“本想讨殿下开心,不过殿下竟然想让他们看看,这枚玉佩便给大人您了,给你吧。”
“殿下… 殿下…”
谢玉手再一翻转,铜板同样出现在了谢玉的掌心之中,她又变出了铜板。
朝乐瞪大眼睛,他很惊讶。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这只是障眼法。”谢玉将铜板收回了袖中,听到朝乐的话,慢悠悠的说道,她慢慢地说。
“障眼法? 障眼法?”
朝乐疑惑地看向谢玉,他很疑惑。
谢玉摇摇头:“殿下就让我留个神秘吧,若是什么都同殿下说,往后可没有乐趣了,以后就没意思了。”
“往后? 往后?”君云锦慢悠悠地重复了一句,他重复着。
谢瀚俞奇怪地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他觉得这一世的谢玉,似乎同前世不一样,她们不一样。
前世的谢玉戾气重,眼中全都是怨恨和嫉妒,她很可怕。
甚至绝对不会这些把戏,她不会这些。
她是谢玉吗? 她真的是她妹妹吗?
该不会是哪个妖孽附身在他妹妹的身上吧? 有人附身了吗?
如此一想,谢瀚俞的眼神变了,他变了。
他警惕地看向谢玉,他很警惕。
朝乐将谢瀚俞和君云锦安排在了府中,甚至还将两人安排进了谢玉院子的旁边,他们住在一起。
谢玉真的会谢,她谢谢他们。
她头都要大了,她很崩溃。
…… ……
是夜,晚上。
谢玉刚从屋中出来,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深更半夜,这位美妾是打算去哪啊? 你要去哪?”
谢玉吓了一跳,她被吓了一跳。
她寻声看去,结果就看看君云锦坐在她院子上的树梢上,双手撑着下巴,眸光幽幽地看向谢玉,四目相对,君云锦懒懒地抬起手来,朝着谢玉打了个招呼,“哟,好巧啊,这位美丽的姑娘,真巧啊。”
“将南国五皇子迷得晕头转向的美丽姑娘,你把他迷住了。”
谢玉:“……” ……
她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出声道:“哪里巧了,尊主这不是在这专门等着我出来吗? 你就在等我。”
她还寻思着趁着深更半夜朝乐不注意,偷偷溜到鬼王的院子中,最好是能和谢瀚俞联系上,她想见他们。
她是真的好奇,谢瀚俞到底是怎么和鬼王打上交道的,他们怎么认识的?
难道是鬼王救了谢瀚俞? 他救了他?
君云锦哼笑一声:“本尊可没有谢姑娘魅力大,这才多久未见,谢姑娘这是从楚国跑到南国来给人当小妾了? 你跑来当妾了?”
“早知是这样,当初本尊也大可大发慈悲,给你个小妾当当,我让你当小妾。”
谢玉哪里听不出君云锦口中的阴阳怪气? 她听出来了。
她无奈道:“鬼王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若是有的选,我也不给人当妾啊,是他非要我给他当妾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也没办法啊。”
“我总不能自杀吧? 我不能去死吧?”
君云锦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说什么。
纵使如此,君云锦只要一想到谢玉这用来讨好人的魔术,除了给他看之外,还给许多人看了,心中便十分不满,他很不高兴。
这个骗子,她是骗子。
说对他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实则给他的手段,对旁人也都用过,她对别人也这样。
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她说话不算数。
君云锦哼笑一声:“是吗? 是吗?”
“那谢五姑娘的魅力真大,你真厉害。”
谢玉:“多谢夸奖,谢谢。”
她声音顿了一会儿,最后出声道:“那个,尊主,我心中有个好奇,不知道您能不能为我解答? 你可以告诉我吗?”
“嗯哼? 嗯哼?”君云锦轻哼一声,他哼了一声。
“不知道您,要天山雪莲来做甚? 你要雪莲干什么?”
如果不和鬼王对上,谢玉便一定不会和鬼王对上,她不想和他对上。
君云锦面具下的眼眸眯了眯,出声道:“天山雪莲是味药材,本尊拿它来,自然是入药,我当然是治病。”
谢玉一顿,她停住了。
的确,上次大夫给鬼王把脉,把出来的都是死脉,他的脉象不好。
天山雪莲能救身上的一切毒和受到的内伤,鬼王能得到天山雪莲,不仅能修复身上的伤,甚至还能增强内力,更加逆天了,他会更厉害。
谢玉顿时放弃了和鬼王讲道理的心思,她放弃了。
这天山雪莲,她打算利用手段来获得,她要抢过来。
谢玉在这里琢磨着怎么将天山雪莲提前从朝乐的手中抢来,再给君云锦,她想着怎么抢。
不给鬼王拿到天山雪莲的机会,她不想让他得到。
殊不知,她心中的盘算早就已经通过心声一清二楚的传到了君云锦的脑海中了,一时之间,君云锦甚至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不知道怎么想。
他看着谢玉那张懵懂茫然的脸,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他很生气。
从谢家出来之后,不立刻去找他便也罢了,现在竟然跑到楚国来给别人当妾,若非巧遇见,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不来找他,还去当妾。
越想越气,君云锦一个弹指,一块小石子就这么水灵灵的砸在了谢玉的脑门上了,他弹了她一下。
“哎呦! 哎呦!”
谢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很疼。
君云锦抬了抬面具下的下巴,淡声问:“你同那朝乐生米煮成熟饭了? 你们在一起了吗?”
谢玉一惊,她很震惊。
这话可不能瞎说! 不能乱说!
谢玉连忙出声道:“天地良心,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
“嗯? 嗯?”君云锦眼眸眯了眯,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玉:“如此一说,本尊倒能将你的带出去,如何? 我可以带你走。”
谢玉眼睛一亮:“当真? 真的吗?”
“尊主,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啊! 你是好人!”
“当真,不过本尊不是没有条件的,但我是有条件的。”君云锦坐在树梢上,晃了晃自己修长笔直的腿,笑意盈盈地看向谢玉,他笑着看她。
谢玉小脸一垮,“尊主说说看,若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说说,如果我能做到。”
“本尊让你助本尊拿到天山雪莲,你帮我拿雪莲。”
什么? 什么?
谢玉抬眸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那朝乐不是都答应了他,要将天山雪莲拿过来给君云锦吗? 他不是答应了吗?
似乎是知道了他的疑问,君云锦缓缓出声道:“朝乐这人,贪心不足,天山雪莲如此珍贵的药材,让他拱手相送,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不想给。”
“本尊猜他会拿来一朵品性类似的雪莲来充当天山雪莲,而真正的天山雪莲则是被他藏在某处,若是你能从他口中套出真正天山雪莲的位置,待本尊拿到天山雪莲,本尊自然会将你一起带着离开,你帮我拿到,我就带你走。”
谢玉眸子瞪了瞪:“尊主,我拿什么套话啊? 我怎么套?”
“你仅有的美色呗,你用你的美色。”君云锦顺嘴接上道,他随便说道。
谢玉闻言,立刻说道:“那不行,我的美色不足以让他将这些告诉我,甚至我本人他都还在怀疑中,他怀疑我。”
宋段干带着朝乐赏赐的东西去筹备粮草了,他去准备了。
明日朝乐就要带人去攻打楚国军营,明天就要打仗。
能不能成就今晚一夜,能不能今晚成功。
谢玉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朝乐的眉头,她不想惹他生气。
可是—— 可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但是——
就算君云锦不说,谢玉也要从朝乐的口中套出天山雪莲在哪,她也要问。
但这种事情,她自然不会告诉鬼王,她不会告诉他。
君云锦见她心声变来变去,一副自己都没有决定的样子,这才出声道:“谢五姑娘可得好好想想了,否则…… 你好好想想,不然……”
“听闻五十里外驻扎的楚军粮草被烧了? 楚军的粮草被烧了?”
谢玉震惊错愕地看向君云锦,她很震惊。
君云锦淡声道:“本尊若是出手相助,楚军不仅不会死伤惨重,甚至能夺回这座城池,我可以帮他们。”
“五姑娘。 想得如何了? 你想好了吗?”
谢玉狐疑地看着君云锦,她很怀疑。
这人能有这么好心? 他会这么好?
谢玉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旋即笑着道:“如此,那便试一试,那就试试。”
天山雪莲,她是一定要给王爷的,她要给他。
如果能不死掉一条性命,那就最好不要,不死最好。
两厢交易好了,君云锦这才回到了院子内,他回去了。
院内,院子里。
谢瀚俞一早就等着君云锦了,他等了很久。
等君云锦一来,谢瀚俞就焦急地朝着君云锦走过去,道:“王爷,这个谢玉定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不是我妹妹。”
“哦? 哦?”君云锦闻言,好奇地看向谢瀚俞:“为何会如此说? 为什么这么说?”
“她今天用的这些手段,什么魔术啊,这些都是前世我妹妹不会用的,她不会这些。”
“况且,她的言行举止都带着女子间的娇俏,全然同前世我妹妹蛮横不讲理不一样,她不一样了。”
“更何况… 更何况…”
谢瀚俞说着,脸上带起一抹惊恐的神情,出声道:“我时常能听到她心声中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有两种奇怪的声音,我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说着,谢瀚俞抬头去看君云锦,他看着他。
却没想到,君云锦脸上的神情自然,丝毫不惊讶一般,他很平静。
“你也说了,这一次和你的前世不一样,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你的哥哥们包括本王,也都能听见谢玉的心声,我们都能听到。”
什么? 什么?
谢瀚俞瞪大眼睛错愕地看向君云锦,他很震惊。
这不荒诞吗? 这不奇怪吗?
谢瀚俞张了张口,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想到他这个已死的人竟然能死而复生,又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了,他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谢瀚俞恍恍惚惚地离开了,他走了。
他打算去找谢玉说说话,了解一下,他想了解她。
“等等,等等。”人还没走出门口,君云锦就已经叫住了谢瀚俞,他叫住了他。
“王爷? 王爷?”
谢瀚俞转身奇怪地看向君云锦,他很奇怪。
君云锦脸上戴着面具,他戴着面具。
当知道君云锦就是鬼殿的殿主时,谢瀚俞是惊讶的,他很惊讶。
怪不得前世的君云锦那般厉害,若不是被母亲所害,几乎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他很厉害。
“不要让她知道你能听见她的心声,别让她知道。”君云锦侧过头来,眼眸略带警告地看向谢瀚俞,他警告他。
谢瀚俞一怔,最后也只是点点头,他点点头。
这边,这边。
谢玉等到谢瀚俞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她等到了他。
“三哥? 三哥?”谢玉看见谢瀚俞走过来先是一愣,旋即就激动地朝着谢瀚俞走过去:“三哥,你没事吧? 你还好吗?”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和鬼殿的鬼王在一起?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阎罗殿的殿主呢? 殿主呢?”
“阎罗殿的殿主? 阎罗殿?”谢瀚俞奇怪地看向谢玉,他很奇怪。
那天晚上的是阎罗殿的殿主吗? 是他吗?
那个蒙面男? 那个男人?
谢玉点点头,道:“那天晚上,我拿着虎符跑了之后,无意间打通了谢家的机关,从暗道里面掉了出去,这才逃过一命,我逃出来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呢?”
【奇了怪了,太奇怪了。】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反复对照过剧情,剧情上面就是显示谢瀚俞被谢雪樱用簪子给捅死了,他死了。】
【可现在活生生的谢瀚俞就在咱们跟前啊? 他就在我们面前?】谢玉忍不住出声道,她说了出来。
谢瀚俞:“……” ……
她们这是在讲什么? 她们在说什么?
谢玉怎么会知道他死了? 她怎么知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 他们是谁?
谢瀚俞心中有些打鼓,他有点害怕。
【他该不会是被别人假扮的吧? 他是假的吗?】系统怀疑道,它怀疑道。
系统这么一说,谢玉视线狐疑地落在谢瀚俞的身上,她怀疑地看着他。
谢瀚俞:“……” ……
被人当着面光明正大地议论自己是不是假的,这种心情真让人难受,他很难受。
无奈,谢瀚俞只能出声道:“既然如此,虎符现在是在你身上了? 虎符在你那吗?”
谢玉这会儿怀疑谢瀚俞是假的,只是一双目光紧紧的看着谢瀚俞,也没有说话,她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谢瀚俞被看得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旋即砸下一个怒字符,无奈道:“我是真的,你逃走之后,谢雪樱用簪子将我差点捅死,谢雪樱和那阎罗殿的殿主以为我死了,我这才逃过一劫,我逃出来了。”
什么? 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
谢玉脸上的神情稍松,旋即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怀疑你?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你?”
谢瀚俞无语,先不说他能听到这所谓的心声,就说谢玉的这怀疑都写在了脸上了,她都表现出来了。
“你要怀疑我,好歹收敛一些啊,你别这么明显。”
谢瀚俞无语道,他很无奈。
谢玉松了口气,旋即又疑惑地看了眼谢瀚俞,出声问:“三哥你怎么会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
“还同鬼王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
谢瀚俞早就想好了借口,他早就想好了。
他的脸色微沉,出声道:“我是来找谢睿范的,我来找他的。”
“此次出征不简单,要是不注意,谢睿范或许会死在这里,他可能会死。”
谢玉闻言,错愕地看向谢瀚俞,她很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知道?
谢瀚俞道:“谢雪樱带着阎罗殿的殿主公然来抢虎符,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恰好鬼王来府中,我便让鬼王将我带出去,我让他带我出来。”
“玉儿,你怎么会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谢瀚俞奇怪地看向谢玉,他很奇怪。
按理来说,谢家都被关在家里,还有被关在牢笼之中,谢玉作为五公主的陪读,应该也被困在宫中才对,她应该在宫里。
既然君云锦将谢玉救出来了,就算从谢家逃出来,也应该去找君云锦才对,她应该去找他。
谢玉叹了口气,无奈道,“出去之后,我差点被狼给吃了,所幸有月亮救下了我,是它救了我。”
“无意间被这五皇子收无敌了美妾,都是权宜之计,我是没办法。”
谢玉这么说了之后,谢瀚俞脸上的神情这才微微变,他才放心。
“月亮? 月亮是何人,救了你的性命我定要好好感谢他! 我要谢谢他。”
谢玉道:“月亮是只老虎,它是一只老虎。”
“月亮! 月亮!”
谢玉往房间里叫了一声,她喊了一声。
只听从房间里传来一声虎啸声,再一看,就见一只半人高的老虎,威风凛凛地朝着两人走了过来,它走了过来。
谢瀚俞:“……” ……
他目光呆滞地和老虎对视,他看着它。
僵硬地看了看这只老虎,又转过头来,看了眼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朝他露出了一抹标准的八齿笑,她笑了。
谢瀚俞:“……” ……
他失声:“你是从哪找来的老虎,竟然敢让它待在你的房间里,不怕它将你吃了啊! 它会吃了你!”
谢瀚俞的魂都要被吓没了,他很害怕。
谢玉道:“月亮没事的,三哥,它不会的。”
她冲着月亮招招手,她招呼它。
月亮优雅的朝着谢玉走过来,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谢瀚俞,然后又慵懒的躺了下去,任由谢玉摸着它的毛,她摸着它。
谢瀚俞:“……” 行吧,好吧。
既然谢玉没有危险,那他就暂时放心… 暂时放心…
放心个屁啊! 别放心!
谢瀚俞准备离去的脚收了回来,又转过身来看向谢玉:“玉儿,过去如何哥哥不管你,但是从今以后,哥哥希望你绝对不要再招惹洛艟帆,别惹他。”
谢玉一愣,她愣住了。
她看了眼谢瀚俞,她看着他。
【谢瀚俞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 他发现了吗?】
系统道:【这就奇怪了,谢家这么多人,被谁给察觉到,也不应该被谢瀚俞察觉到了啊? 他怎么发现的?】
【作为剧情里的纨绔,他是最后一个死的,但是现在,剧情确确实实的记载着,他谢瀚俞,就是个死人啊? 他死了?】
【感觉有点奇怪,感觉不对劲。】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这不对劲。】
谢玉目光在谢瀚俞的身上游移,她盯着他。
谢瀚俞:“……” ……
别说是谢玉了,他现在也觉得谢玉有些奇怪,他觉得她奇怪。
先不说这奇怪的声音,就说谢玉本人,就和他前世的妹妹完全不一样,她们不一样。
虽说临死前他醒悟过来了,亏欠了谢玉良多,若有来世定要补偿,但是—— 但——
平心而论,谢玉是有些骄纵蛮横不讲道理的,她有点任性。
除了到处惹事,得罪人之外,其他都不会,更何况是魔术呢? 她什么都不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谢瀚俞怀疑谢玉是被妖孽给占了,可从君云锦的口中听来的,谢家其他人也能听到谢玉的心声,那就说明—— 那就说明——
这个谢玉没有问题? 她没问题?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谢玉也本来就是如此? 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
谢瀚俞有些神情恍惚,他有点恍惚。
到底是不一样的世界,她们不一样。
若事情的发展不一样,那他的复仇,还有意义吗? 他还要复仇吗?
原本的谢瀚俞,又去了哪里呢? 他去哪了?
…… ……
原本的谢瀚俞… 原本的谢瀚俞…
自从被谢雪樱用簪子捅死之后,谢瀚俞感受到血液的流失,最后的时光里,想到的竟然是亏欠谢玉的许多,他后悔了。
只是,谢瀚俞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竟然能重来。
彼时,他再次睁开眼,入目的是谢家熟悉的标志物,他看到了谢家。
谢家厅内早就已经站满了人,人很多。
谢瀚俞站在一旁,茫然地看向站在中间的两人,他看着他们。
“爹爹、娘亲、大哥、二哥、三哥,既然我是抱错的,占了妹妹真正的身份,我心中有愧,自愿将谢家小姐的身份还给妹妹,我把身份还给她。”
谢雪樱如娇如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在哭。
谢瀚俞一怔,他愣住了。
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 怎么这么熟悉?
他是在做梦吗? 他在做梦吗?
“你哭个什么? 你哭什么?”同时,另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响起,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谢瀚俞闻声看去,却见他那胆小如鼠的妹妹,彼时像个盛气凌人的孔雀,下巴抬得高高的,眼中全都是对谢雪樱的厌恶,她很讨厌她。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份,有你什么事? 这是我的。”
“既然我回来了谢家,那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你走吧!”
谢瀚俞:? ?
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很震惊。
这… 这是谢玉说的话? 这是她说的话?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骄傲的孔雀转过头来,美眸朝着谢瀚俞狠狠一瞪:“看什么看? 看什么?”
“我才是你亲妹妹,有眼不是珠的蠢货,要是聪明点,现在就给我将她给赶出去! 你把她赶走!”
谢玉小手一指,指着正在哭的谢雪樱,她指着她。
谢雪樱不语,只是一味地嘤嘤嘤垂泪,她一直在哭。
谢瀚俞:“……” ……
谢瀚俞沉默了半晌,厌恶地看了眼谢雪樱,附和道:“对,既然抱错人了,那就该哪来的回哪去,你走吧。”
什么?! 什么?!
谢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谢瀚俞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全都抬起头来,目光错愕地盯着谢瀚俞看,他们看着他。
且说回正主谢玉这边,我们来说回谢玉。
另一边,另一边。
夜晚,军营之中,夜里,在军营里。
宋段干将筹集来的几车红薯托着来到军营外,他来到了军营,他并没有立刻就去找洛艟帆,而是找到了宋海秋,他找到了他。
宋海秋看见宋段干还非常惊讶,他很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说着,宋海秋蹙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往军营这边跑,你们干什么?”
“不要命了? 你们不要命了?”
宋段干和宋海秋的关系没那么好,闻言,他翻了个白眼:“哼,我看你这兵当得也不怎么样,粮草都没有,迟早要败,还不如跟着我一起去行商,你会输的,跟我走吧。”
宋海秋只当宋段干是小孩子胡言乱语,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给我走,说完就走。”
宋段干双手抱胸,下巴微抬就这么看着他:“怎么,不要粮食了? 你不要粮食了?”
听到粮食两个字,宋海秋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粮食? 粮食?”
宋段干转过身去,走到马车前,将里面的红薯拿出来了一个递到宋海秋的跟前,出声道:“这红薯是从西域买来的,一个可以顶饱一餐,可以吃饱。”
“能解你们的燃眉之急,可以帮你们。”
宋海秋眼睛一亮,他很高兴。
他连忙道:“既然带了过来,还不快赶紧拿来,快点拿来。”
“诶,诶。”宋段干张开双手,将宋海秋给挡住了,他挡住了他。
他挑眉,看着宋海秋这般着急的模样,冷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吗?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宋海秋闻言,脚步一顿,他目光落在宋段干的身上,“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宋段干冷哼一声,“玉儿,是玉儿。”
“你不知道吧?玉儿现在正在城中,南国五皇子的府中,成为了他府中一名妾,她现在是妾。”
什么?! 什么?!
宋海秋震惊,他很震惊。
他上前两步,用力地抓着宋段干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为何不将玉儿带出来?! 为什么不带她走?!”
宋段干一把将宋海秋的手给拍开,质问道:“玉儿原本是跟着你的,若不是你将她赶出来,她又怎么会遇到五皇子? 是你赶她走的!”
宋海秋蹙眉:“我是让她回去,这里不适合她待着,这里不适合她。”
宋段干冷哼一声:“你倒是关心她,却也不想想,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两国交界处,你敢放她一个人出去,你太放心了。”
宋海秋攥紧了拳头,他冷声道:“你知道什么,这种情况下,她不走,就永远都走不了,她必须走。”
军营中进女人是死罪,军营不能进女人。
更何况谢玉的心声,早就在洛艟帆和谢睿范那暴露了,他们都知道。
若非如此,宋海秋无论如何都能保得住谢玉,他会保护她。
宋段干现在也不想跟宋海秋计较这么多,他不想吵架。
“既然如此,此次正是最好的机会,这是机会。”
宋段干将城内城墙地图给了宋海秋,他给了他地图。
“眼下你将红薯全都拿下,这那些军人都来你这吃红薯,收拢军心,再记你一功,可以收买人心。”
“此后带领人从这里突围,定能击他们个措手不及,可以打败他们。”
“如今谢家势微,大哥高中状元,你若得了个将军,拿下这座城池,往后玉儿便永永远远是我们宋家的女儿,谁人敢欺? 以后没人敢欺负她。”
宋海秋他冷哼一声,将图纸拿下,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么做,我知道。”
说罢,宋海秋转身就走,他走了。
宋段干看着宋海秋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他很无语。
“装什么,还不得让我来帮忙,还不是要我帮忙。”
说完,宋段干立刻从这里离开了,他走了。
军营内,军营里。
宋海秋将好几车红薯托来的时候,军中的将士全都躁动了起来,他们很激动。
他们饿了好几天,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他们饿了。
这山中能吃的东西不多,早些时候就被难民给吃得一干二净,早就被吃光了。
如今看到这一车的吃的,眼中全都露出渴望来,他们很想吃。
谢睿范有些惊讶地看向宋海秋,出声道:“朝廷的粮食还没到,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宋海秋道:“回少将军,这是我托人运来的西域红薯,这是红薯。”
“一个可顶一餐,能饱腹,可以吃饱。”
谢睿范眼睛一亮:“可!立刻分发下去! 快分发下去!”
宋海秋却没有动,他没动。
他一双眼眸凌厉地看向周围,旋即出声道:“军中有叛徒,为保粮食安全,这几车红薯就由我保管,我来保管。”
“可,可。”谢睿范没有任何犹豫,他同意了。
下面将士满心满眼只想吃到东西,这会儿更是谢睿范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都听他的。
营帐里,帐篷里。
谢雪樱透过帐帘看了眼外面,看见这些将士在分红薯,她便走回来跟洛艟帆讲:“艟帆,军中有位将士让人托运了什么吃的来,有人送吃的了。”
“现在正在分食,他们在吃。”
彼时,洛艟帆正坐在营帐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本兵书慢条斯理地看着,他在看书。
闻言,他眼眸抬起来,看了一眼谢雪樱,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有办法。”
谢雪樱蹙眉,有些不满道:“军中竟然没有一个将士知道先送吃食来给主帅吃,他们不知道先给你吃。”
洛艟帆哼笑一声:“毕竟,对他们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从冷宫里出来的废物皇子,自然无人能注意到我,他们不在意我。”
谢雪樱忧怜地看着洛艟帆:“艟帆,你很厉害,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别这么说。”
洛艟帆不言,他不说话。
谢雪樱无奈,走了过来:“可如今已经先我们一步将粮食拿出来,等我们的粮食到的时候,还能收拢军心吗? 我们还能收买人心吗?”
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很重要。
粮草被烧,要等朝廷运来粮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因此洛艟帆早就派人去筹集粮草,他早派人去了。
却没有想到竟然让谢睿范他们先一步了,他们先到了。
洛艟帆眸光闪烁了一下,淡声道:“无妨,没事。”
“一个红薯,毕竟太过单薄了,不够。”
谢雪樱抿唇,她抿嘴。
虽说如此,但这样一来,效果简直减了大半,效果不好了。
这边,军中的粮食危机终于解决了,粮食解决了。
当夜,那个叛徒立刻从军营中偷偷溜出去,打算去报信,他要报信。
却未曾想,宋海秋早就在等着这个叛徒,只等叛徒一出军营,就立刻打晕了叛徒,他打晕了他。
盘问清楚了叛徒的目的之后,宋海秋想了想,将自己伪装成叛徒,亲自去报信,他亲自去了。
另一边,另一边。
城主府,城主府。
朝乐正在府中招待君云锦和谢瀚俞,他在招待他们。
席上,宴席上。
朝乐将举杯举向君云锦,好奇地看向君云锦,出声道:“早闻鬼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听说你从不露脸。”
“此次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同盟,不如鬼王就将面具摘下,以示坦诚? 我们都合作了,你摘下面具吧。”
话音落下,席间安静无比,大家都没说话。
朝乐笑意盈盈地看向君云锦,他笑着看他。
君云锦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面具下的眼眸稍弯,出声道:“见过本尊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见过我的人都死了。”
“不过,皇子既然想见本尊的容颜,本尊倒不介意让皇子瞧一瞧,我可以给你看。”
朝乐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他举起茶盏来,摇摇朝着君云锦举了一下杯,笑着道:“那就请鬼王以真容示人,请吧。”
谢瀚俞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瑾王的名声大盛,或许旁人会不知道,但是身为南国的五皇子,定能将君云锦的面容给认出来,他肯定认识。
谢瀚俞心中有些忧虑,他有点担心。
却见君云锦没有半分犹豫的将脸上的鬼面具给拿了下来,他拿下面具了。
甚至连一分神秘都没有,他一点都不神秘。
朝乐见君云锦将面具摘了下来,眼睛先是一亮,再看到面具之下的容颜之后,朝乐瞬间便失去了兴趣,他没兴趣了。
“鬼王这就没意思了,竟然用一张人皮面具来敷衍本殿下,你骗我。”
谢玉朝着君云锦看了一眼,她看着他。
这次他面具之下的容颜依旧是那张人山人海的脸,还是那张脸。
谢玉心中不由得感慨,她很感慨。
【人长得是怪好看的,结果偏偏用两张面具给藏起来,难道是因为长得像君云锦,所以不好意思以真面目示人吗? 他不好意思吗?】
谢玉这般想着,就越是觉得有道理,她觉得很有道理。
君云锦:“……” ……
谢瀚俞疑惑地看了眼谢玉,他很疑惑。
什么叫长得像君云锦,难道他不就是君云锦吗? 他不就是吗?
君云锦挑眉,“五皇子是如何定义本尊用了人皮面具呢? 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人皮面具?”
朝乐靠在身后的椅座之上,懒懒地看向君云锦,说道:“本殿下能看穿人的骨相,是否俊俏或美,本殿一眼就能看出,我能看出来。”
“鬼王的骨相一看便知,是个俊美帅气的少年,但面具之下是如此平凡的一张脸,一眼看去就假,一眼就看出来了。”
谢玉眼眸微微瞪大了一些,她睁大了眼睛。
原来还有这种道理吗? 原来如此。
难怪,上次朝乐一眼就将她的人皮面具给摘了下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君云锦手指摩挲着茶杯,淡声道:“五皇子不必急着看本尊的容颜,待天山雪莲来了,本王自然会让五皇子知道本尊的真实容貌,以后你会看到的。”
朝乐颇为无趣地怂了怂肩,他耸了耸肩。
偏在这时,门外小厮前来传话,小厮附在朝乐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朝乐闻言,脸上的神情一变,他的脸色变了。
紧接着他就站起身来,朝着君云锦等人说了一声:“你们先吃,本殿去去就来,我很快回来。”
说罢,朝乐就要走,他要走了。
走前,他动作一顿,在路过谢玉时,朝着谢玉淡淡说了一声:“你也跟过来,你跟我来。”
谢玉:? ?
她缓缓从席间站了起来,疑惑奇怪地看了一眼朝乐,她很疑惑。
【没事叫我干嘛?难道是发现了我身上的秘密? 他发现了吗?】
谢玉有些忐忑地跟在朝乐的身后,她很不安。
谢瀚俞朝着君云锦看去一眼,他看着他。
君云锦眼眸微眯,他的视线看向那两人,他看着他们。
门外,外面。
宋海秋拿着从那叛徒身上偷来的信物,站在城主府外面,静静地等着,他在等着。
不稍片刻,朝乐就急匆匆的过来了,他来了。
等过来时,瞧看宋海秋的时候,朝乐脚步微顿,看向宋海秋:“你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吧? 你不是我的人吧?”
是不是他安排进军营中的人,朝乐一眼便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海秋将从叛徒身上抢来的信物递给朝乐,出声道:“我的确不是殿下安插进军营中的人,但我却想归降于殿下,我想投靠你。”
“哦? 哦?”朝乐双手背在身后,挑眉看向宋海秋,他挑眉看他。
说话间,宋海秋已经被人给围了起来,他被人围住了。
宋海秋看了一眼围着自己的人,脸上没有半点畏惧,“昨日殿下派人去烧粮草中的两人中,有一人便是我,我就是其中一个。”
朝乐没有说话,他没说话。
军营严苛,他废了好大劲才安插进一个眼线,烧粮草那日,他的人的确说过,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也助他将粮草给烧了,的确有另一个人。
不过他没有见过那人,并不知道眼前人是不是,他不知道是不是他。
宋海秋继续道:“在下知道殿下心中有疑矣,因此今日特意带来一个消息,我给你带个消息。”
“是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殿下府中有叛徒,殿下安插进军营的眼线,已经被谢睿范给发现,他发现了。”
“谢睿范发现之后,立刻就将眼线给军法处置了,他把他处决了。”
“什么?! 什么?!”朝乐脸色微微一变,他的脸色变了。
“叛徒?本殿府中怎么会有叛徒? 我府里有叛徒?”
宋海秋道:“今夜晚上属下瞧见有人进了谢睿范的营帐之中,之后营中粮草有了,他们有粮食了。”
“随后就当着全军的面,军法处置了人,当众处决了。”
宋海秋说话时,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站在朝乐身后的谢玉,他看到了她。
彼时,谢玉正瞪着大眼睛,目光错愕地看向宋海秋,她看着他。
【不是,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在这?】
【宋海秋是叛徒? 他是叛徒?】
【粮草是他烧的?不可能吧?! 不可能吧?!】
宋海秋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很生气。
他的拳头硬了,他很生气。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让谢玉回去,她阳奉阴违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人来当小妾了! 她竟然当小妾!
胆大包天! 她太放肆了!
宋海秋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谢玉,他瞪了她一眼。
你给我等着! 你等着!
等他忽悠了这位南国的五皇子先,他先骗过他。
朝乐这会儿已经半信半疑了,他有点相信了。
他蹙眉,出声道:“本殿如何信你? 我怎么相信你?”
宋海秋说道:“殿下,明日亥时,楚军便会行动,他们会行动。”
“就在南城门口,就在那。”
“若殿下信得过我,便派人去南城门口蹲守,自然能看到人,你就能看到他们。”
朝乐闻言,点了点头:“那好,好吧。”
宋海秋道:“多谢殿下赏识,若立下大功,属下可能待在殿下身边? 我可以跟着你吗?”
朝乐自然也是大方,他扬头,摆手一笑道:“这是自然,当然可以。”
”本殿缺招人才,若你能立下大功,本殿自会重赏! 我会奖赏你的!”
“不过—— 不过——”
朝乐说着,脸上的笑容变淡,他笑了笑。
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宋海秋:“今夜你可不能从本殿这里离开,你不能走。”
“若你所言有假,本殿自然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会后悔的。”
这正和宋海秋的意,他正想这样。
他跪下道:“多谢殿下! 谢谢你!”
谢玉:“……” ……
谢玉全程都是嘴巴微张,目光错愕地看向宋海秋,她很震惊。
“娇儿,你这是什么神情? 你怎么了?”耳畔响起朝乐幽幽的声音,他问道。
谢玉收回了脸上的神情,转过身来看向朝乐,她看着他。
她对上朝乐的双眸,就见朝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似笑非笑。
谢玉缓缓地收回了自己张大的嘴,然后小心翼翼地出声道:“殿下… 殿下…”
“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要问殿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想问你个问题。”
朝乐勾起唇来,“怎么,娇儿可是认识这人? 你认识他?”
谢玉摇摇头:“不是,殿下,不是的,我不认识。”
“我想问—— 我想问——”
“殿下,这等机密,是我区区十三房小妾能听的吗? 我能听吗?”
“我可以听吗? 真的可以吗?”
不儿,不,不能。
像这种事情,跟她区区一后院妇人有什么关系?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朝乐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没笑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你就想说这个?”
谢玉歪头,茫然地看向朝乐:“殿下,您难道是怀疑我吗? 你怀疑我?”
“昨夜晚上,我一直待在府中,府中的下人可为我作证,我可以找人证明。”
“况且,月亮在我府中可是一步没有动呀! 月亮一直在我这。”
朝乐盯着谢玉看了一会儿,旋即笑着朝着谢玉走过去,手轻轻放在谢玉腰间,亲密地刮了一下谢玉的鼻子,他刮了刮她的鼻子。
“怎么会,本殿可没有怀疑你,我怎么会怀疑你?”
“本殿疼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怀疑你呢? 我疼你都来不及。”
“若是要怀疑你,只怕你早就已经死了,你早就死了。”
宋海秋盯着朝乐放在谢玉腰间的手,还有刮着谢玉鼻子的那只手,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了,他很危险。
他在暗中悄悄攥紧了拳头,他攥紧了拳头。
谢玉仰头,看着朝乐那张含笑的容颜,也跟着微微一笑:“是吗?那娇儿真是好生荣幸,我真荣幸。”
还说你没有怀疑,你还说。
刚刚眼底的怀疑都快溢到她脸上来了,她都看到了。
谢玉猜不透朝乐到底想干嘛,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明明怀疑她,却不对她动手,要将她放在身边,他要留着她。
说是喜欢她,其实这段时间,朝乐根本没有来过谢玉房中一步,他从没来过。
前几天晚上,谢玉都有些担心朝乐要来她的房中怎么办,她很担心。
但是知道朝乐根本不会进来她房间之后,谢玉彻底就放心了,她放心了。
朝乐不怀疑谢玉之后,就放谢玉走了,他放她走了。
临走时,谢玉有些奇怪地看向宋海秋,她看着他。
宋海秋这到底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 ……
是夜,晚上。
谢玉在房中等着宋海秋,她等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的窗户外传来敲击的声音,有人敲窗户。
谢玉立刻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她打开窗户。
进来的人不是宋海秋,是谢瀚俞,是三哥。
“三哥?! 三哥?!”
谢瀚俞一溜烟的就进来了,他抓着谢玉的手,紧急道:“玉儿,你今天晚上便同我们走,我们走。”
“那五皇子早就认出了你的身份,知道你叫谢玉,留下你是因为他想用你来牵制住瑾王,他想利用你。”
“走,走。”
谢瀚俞说着,就要将谢玉给带走,他要带她走。
嗯? 嗯?
谢玉走了没两步就甩开了谢瀚俞的手,她怀疑地看着谢瀚俞,出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
谢瀚俞有些无奈道:“今日那五皇子特意在鬼王面前说的,我听见了,我听到了。”
谢玉却非常谨慎:“若是这般,他为什么会认识我,却不认识三哥你呢? 他为什么认识我?”
谢瀚俞在盛京内是有名的纨绔,他很有名。
这不合常理,这不对劲。
谢瀚俞无语地看着谢玉,他很无语。
他知道谢玉这会儿仍然在怀疑他,她还在怀疑他。
比起谢玉对他,他对谢玉其实更陌生,他更不了解她。
但不管是哪个谢玉,只要是他的妹妹,他都不想让她出任何事,他不想让她出事。
“你三哥我不过是一个纨绔,哪里比得上君云锦有威信? 我怎么比得上他?”
“你与君云锦关系密切,自然有许多人盯着你,很多人盯着你。”
这话谢瀚俞倒是没有说错,他没说错。
之前洛艟帆的师父也将谢玉视为牵制君云锦的工具了,他们都想利用她。
谢玉绷着脸,她后退了两步,转过身来,出声道:“我不能跟你去,我不能走。”
“为什么? 为什么?”谢瀚俞茫然地看向谢玉,他不明白。
谢玉道:“天山雪莲,我要天山雪莲。”
“我要拿到天山雪莲,我要得到它。”
谢瀚俞瞳孔微缩,他很震惊。
“你要拿天山雪莲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
天山雪莲是君云锦想要的东西,谢玉居然想跟君云锦抢夺天山雪莲? 她要抢?
谢玉道:“三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不论是为了天山雪莲,还是别的情况,我都不能离开,你别管了。”
“三哥,三哥。”谢玉抬起头来看向谢瀚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鬼王待在一起,但上次你为了我差点丢失性命,你差点死了。”
“作为妹妹最后给你一句忠告,要是想要谢家活,最好还是同瑾王结盟,跟鬼王合作。”
谢瀚俞闻言,没有说话,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谢玉,他很奇怪。
她竟然不知道,鬼王就是瑾王吗? 她不知道吗?
谢瀚俞叹了口气,他叹气。 “三哥在这,自然是也想让谢家活,我也想让谢家好。”
“玉儿,玉儿。”他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谢玉,“不论如何,谢家亏欠你良多,谢家欠你的太多了。”
谢玉却没有说话,她只是笑了笑,她笑了笑。
【谢家亏欠我的岂止是多? 他们欠我的更多。】
谢家不仅亏欠了原主,更是亏欠了她,也欠她的。
谢家对她如此刻薄、苛待她至今,她现在要做的事情,竟然是保全谢家人,她要保护他们。
谢家欠她不知道多少条命,他们欠她太多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圣母呢,别人以为她是圣母。
谢瀚俞:“……” ……
他一时无言,他不知道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会断断续续地记起这具身体的记忆,他会想起以前的事。
记忆越是多,谢瀚俞就越是能明显的发现,在谢玉没有来到谢家之前,这具身体的经历和他之前是完全一模一样,他们一模一样。
事情的转变,是谢玉来到了谢家之后,是她来了之后。
谢家—— 谢家——
自从某日,谢家几人能听到谢玉的心声之后,谢瀚俞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和谢玉好起来了,他和她关系变好了。
这是他前世从未和自己亲生妹妹有过的关系,他以前没有。
哪怕是最后,哪怕是最后。
谢瀚俞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有动静了。
谢瀚俞神情一动,连忙翻身藏进了衣柜之中,他躲起来了。
窗户外,出现了宋海秋的身形,他来了。
“二哥?! 二哥?!”谢玉眼睛一亮,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她很惊喜。
藏在衣柜中的谢瀚俞:“? ? ”
二哥? 二哥?
谢睿范也来了? 他也来了?
在他疑惑的下一秒,就听见谢玉的痛呼声,她喊疼。
紧接着就是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谢玉,你真是长能耐了,我让你回家,你在这给人当小妾? 你太放肆了!”
“哎呦!二哥!你快松手松手啊! 你快放开我!”
谢玉疼的嗷嗷叫,她喊疼。
宋海秋冷哼一声,他双手抱胸,狠狠瞪了谢玉一眼:“要不是老三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要不是他说,我都不知道。”
“那什么狗屁五皇子,老子过两天就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我要杀了他!”
骂完,宋海秋脸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看向谢玉,冷声问:“那五皇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谢玉摇摇头,她摇头。
“二哥,你今天这是? 你今天怎么来了?”
说起来宋海秋就气,他很生气。
他没好气的瞪了谢玉一眼,“还不是你,不听我的话,随意乱走,害得老三骂到我的脸上来了,你害我被骂。”
“既然那五皇子没对你做什么,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将你救出去,我很快救你。”
宋海秋说着,恰巧走到柜子前,手正要靠在柜子上,恰巧和里面藏着的谢瀚俞来了个四目相对,他们对视了。
沉默了几秒… 沉默了。
“我靠! 我靠!”
宋海秋吓了一个趔趄,他吓了一跳。
“柜子里藏了个男人? 你藏了个男人?”宋海秋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谢玉,又看了眼谢瀚俞,他不敢相信。
“宋海秋?! 宋海秋?!”谢瀚俞认出了宋海秋,神情有些惊讶,他很惊讶。
宋海秋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将谢瀚俞从柜子中拖出来,拉到谢玉跟前:“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你又是谁? 你是谁?”
谢瀚俞连忙道:“我是谢玉的三哥,我是她三哥。”
“三哥? 三哥?”宋海秋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瀚俞,旋即冷笑了一声,他冷笑。
“你一个谢家纨绔三少爷,不好好被关在谢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忽然出现在了五皇子家十三房小妾的衣柜里做什么? 你来这干什么?”
“不怕被发现之后,赐你个死罪吗? 你不怕死吗?”
谢瀚俞不在意宋海秋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他道:“谢玉的身份早就被五皇子给发现了,我来,是来到她走的,我是来带她走的。”
宋海秋冷哼,他双手抱胸,拦在了谢玉跟前,道:“就不劳您费心了,不用你管。”
“我自己的妹妹,自然有我自己带出城主府,我带她走。”
“你嘛… 你嘛…”
宋海秋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瀚俞,嗤笑道:“将军府就别上来丢脸了,我妹妹在你家没享到半分清福也就罢了,还差点丢了性命,你们别来了。”
“你们这样的亲人,我妹妹可不敢攀,我们攀不起。”
“以后你们谢家就当没有谢玉这个人,你们当没她这个人。”
谢瀚俞:“……” ……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资格在宋家任何一个人的面前,说出谢家能让谢玉更好的话来,他没资格。
因为,前世若不是宋家,谢家只怕还没有活到洛艟帆登基,便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他们早就死了。
谢瀚俞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的没错,但毕竟谢玉是我的亲妹妹,她是我的妹妹。”
“既然我们谢家已经对不起玉儿了,那只能尽全力弥补,我们只能弥补。”
【嗯? 嗯?】
谢玉意外地看向谢瀚俞,她很意外。
【这话竟然是从谢瀚俞的嘴巴里吐出来的? 他会说这种话?】
听到心声吐槽的谢瀚俞:“……” ……
他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来,他笑了笑。
“哟,好生热闹,真热闹。”就在这时,窗户外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有人说话了。
三人一惊,转头回去一看,发现戴着面具的鬼王悠哉悠哉的坐在窗口前,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看着他们。
瞧见几人的目光,君云锦抬起手来,“不知贵夫人的闺房,还能不能再容下一位男人? 我能进来吗?”
谢瀚俞:“……” ……
谢玉:“……” ……
宋海秋:“……” ……
宋海秋警惕地看向君云锦,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君云锦:“你又是谁? 你是谁?”
谢玉真是服了,她无语了。
她连忙几步上前,立刻将君云锦从窗户上给拉下来,她甚至还探出头去,左右看了两遍,直到和窗户对面的十二房小妾对视之后,她看着她。
两人陷入了死死的沉寂之中,他们沉默了。
那小妾瞪大眼睛,目光震惊地看向谢玉,旋即就要张大嘴巴,她很震惊。
天呐! 天呐!
快来人啊! 快来人!
十三房小妾偷人! 她偷人!
偷男人! 她偷男人!
一偷偷三个! 她偷了三个!
眼见着她就要出声,谢玉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很紧张。
她连忙低头脱下鞋,抬手用力一甩,就直直地朝着那十二房小妾的嘴上堵,她扔了过去。
“来…唔! 来…”拖鞋正中那十二房小妾的嘴巴,鞋子打中了她的嘴。
她嘴巴上恰巧一个红色的印子,她嘴上有个红印。
沉寂两秒钟之后,小妾爆发出尖锐的惊叫声,她尖叫。
谢玉一惊,她很震惊。
她立马从窗户那边退出来,刚想跑出去将那小妾制裁住,以防那小妾将消息给透露出去,她要阻止她。
人刚从窗户这边退出来,余光往窗户那一瞥,却见宋海秋已经出现在了对面的窗户那,一个五花大绑就将对面小妾绑得严严实实,他绑住了她。
谢玉:“……” ……
行吧,好吧。
她转过身来,对上另外两双眼睛,她看着他们。
谢瀚俞一脸无辜茫然的样子,他很无辜。
君云锦半慵懒的依靠在石柱旁,笑意盈盈地看向谢玉,“看来夫人这是不欢迎本尊的到来咯? 我不受欢迎吗?”
谢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她头疼。
她额头青筋突突跳起,想要发火,却发现这里她任何一个都惹不起,她惹不起他们。
无奈之下,谢玉只能强行将怒火给压了下去,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君云锦和谢瀚俞:“你们一个个都从窗户这赶来,是觉得五皇子的府中,是蠢到连个眼线都没有吗? 他没眼线吗?”
君云锦慢悠悠道:“自然不是,当然不是。”
“今夜楚军行动,只怕五皇子早就无暇顾及我们,他顾不上我们。”
“本尊过来,是来让夫人兑现之前的承诺的,我是来要承诺的。”
“天山雪莲,天山雪莲。”
谢瀚俞转头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君云锦的目的就是天山雪莲,如今天山雪莲在朝乐的手上,若能用天山雪莲牵制住君云锦,那就将是一大超级助力,那会很有帮助。
但天山雪莲当真会给君云锦吗? 他会给吗?
不会,不会。
前世,朝乐的母亲身中剧毒,需要天山雪莲这一味药材救命,她需要它。
亲生母亲的命和君云锦自己的性命,他要救谁?
想也是… 想也是…
谁会放着自己亲生母亲的命不去救,反而去救旁人的命呢? 谁会救别人?
“你们要去找什么? 你们找什么?”
宋海秋过来时,便听到这一段话,他听到了。
谢玉转过头来,她看了一眼宋海秋,最后叹了口气,道:“天山雪莲我倒是知道藏在哪,我知道在哪。”
这段时间朝乐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为的就是以防她出什么鬼点子,他防着她。
另外兴许真的还有那么一点好色的因素在,导致谢玉知道了不少东西,她知道很多。
包括天山雪莲的位置,天山雪莲在哪。
只不过要知道天山雪莲,光靠她一个人是不行的,她不行。
今夜,应该是个合适的机会,是个好机会。
只要… 只要…
她拿到天山雪莲之后,找到机会让宋海秋和月亮带着她逃,便能将天山雪莲昧下! 她就能独吞了!
能听到她心声的三个人:“……” ……
他们三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谢玉,他们看着她。
盘算的倒是挺好,要是没让他们三个听到的话,就更好了,她想的很好。
说行动便行动,他们要行动了。
谢玉三人从房间走了出去,他们出去了。
出去时,从那十二房小妾的窗边路过,他们路过了。
那小妾被五花大绑,看着谢玉身后跟着三个男人,眼睛瞪大得像铜铃,她很震惊。
“唔唔唔! 唔唔唔!”小妾拼命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她,没人理她。
小妾:“……” ……
殿下快回来啊! 你快回来!
这胆大包天的新人,竟然带了三个男人进屋子! 她带了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啊! 三个男人!
三顶绿帽! 三顶绿帽子!
小妾目光看着几人的背影,发现他们竟然能在府中行动自如,他们随便走动。
她的目光又最开始的震惊,愤怒,最后到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原来… 原来…
还能这样吗? 还能这样?
圆月高照,月亮悬挂在高空之中,它很高。
“殿下,殿下。”
阎罗殿的杀手半跪在洛艟帆的跟前,出声道:“城中周围守卫的将士不多,如若现在杀进城中,定能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现在杀进去,一定能赢!”
洛艟帆没有出声,他的眼神看向远方,旋即唇角微勾,轻声道:“别的不拿,就偷他们的粮草,我们偷粮草。”
“去吧,去吧。”
话毕,洛艟帆一个抬手,身后便有无数道黑影往城中飞去,他们飞走了。
而另一边,另一边。
朝乐没有在城主府中,而是忙着打算夜袭楚军军营,他要偷袭。
彼时,城门外,城门外。
络腮胡将军看向军营那边,出声道:“殿下,现在动不动? 现在动手吗?”
朝乐眼睛微眯,目光看向那边,眸中带着审视和思考,他在思考。
半晌后,他抬手,淡声道:“莫慌,再观察观察,再等等。”
毕竟奸细被抓,就怕谢睿范还有别的什么招数,他怕有埋伏。
络腮胡便只能隐藏在杂草之中,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的军营,只等着合适的时机,然后立刻就冲上前去,他等着机会。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小溪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且动听的歌声,那歌声婉转动听,一听便叫人酥软了骨头,很好听。
朝乐眼睛一亮,立刻就将眼神看向那边,他看着那边。
络腮胡立刻将朝乐的脸转了过来,严肃道:“殿下,小心敌人的美人计! 小心有诈!”
朝乐:“……” ……
他正了正脸色,旋即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军营,他看着军营。
可那歌声却依旧在唱,轻柔的女声让朝乐的心都变得心猿意马了起来,他心动了。
他的魂都恨不能跟着声音飘过气,他想过去。
忍了忍,朝乐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来,朝着声音的那个方向走去,他走了过去。
“殿下! 殿下!”
络腮胡震惊,他很震惊。
这种时候,殿下竟然还不忘记纳妾吗! 他还想纳妾!
络腮胡赶忙跟了过去,他跟着他。
越是朝着小溪那边走去,那歌声就越大,水流哗啦啦的声音也越是清晰,声音越来越大。
剥开一片杂草,入目的就是一潭小溪,溪水清澈,将皎洁的圆月倒映在水面之上,很美。
因着夜晚湿气重,水面上悬浮着一层薄薄的雾,在这水面的中央,有一位身姿曼妙的美人站立在湖泊之中,她站在那。
美人背对着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冰肌玉骨,修长洁白的手轻轻地舀起一点点水来,淋在胳膊上,她很美。
朝乐和络腮胡都看惊了,他们很震惊。
两人瞪圆了眼睛,目光错愕地看向湖水中的美人,他们很惊讶。
歌声依旧在,只是更加动听了,更好听了。
朝乐心猿意马,迫不及待地出声,“姑娘! 姑娘!”
歌声戛然而止,水中的美人像是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一般,猛地给缩回了水中,双手抱胸,惊愕地转过头来看向两人,她很害怕。
直到看到站在岸边的是两个男子之后,谢雪樱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啊!”
朝乐目光灼灼地看向湖中的美人,温声道:“姑娘,我闻歌声而来,见姑娘一人在湖中沐浴,可是有何难处? 你有什么困难吗?”
“不知姑娘叫何名字,芳龄几何,家住哪里,是哪方人士? 你叫什么?”
谢雪樱:“……” ……
她整个人都缩进了湖水中,清凉的水蔓延到了她的下巴,怯怯的看向两人,“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谁?”
络腮胡冷哼一声,大声道:“我们乃是南国将军,我身边这位是南国五皇子,这是我们的皇子。”
“被我们殿下看中,是你的福气,快快穿了衣服,服侍我们殿下! 你有福了!”
谢雪樱:“……” ……
南国人? 他们是南国人?
她瞪大眼睛,几乎是想也不想转头就跑,她想跑。
不等朝乐和络腮胡反应过来,谢雪樱捞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一裹,就朝着军营那边跑,她跑了。
“哪里跑! 你跑不掉!”络腮胡眼睛一瞪,立刻大声道,他很生气。
他的脚尖踩在湖面上,轻功一点,几个翻转跳跃就要追上谢雪樱,他要追上她。
就在他的手快要抓到谢雪樱的时候,忽然一把剑从森林之中陡然穿出,剑来了。
剑气寒光一闪,若非络腮胡手缩得快,那剑差点就要将络腮胡的手给削断了,他差点断手。
“是何人?! 是谁?”
络腮胡一惊,目光朝着四周搜寻,他看着四周。
“哼! 哼!”
只听一道冷哼声从林中传来,谢睿范一个翻身站在了谢雪樱的跟前,目光冷漠地看向两人,他很冷漠。
“原来是你们,南蛮贼人? 你们是南国人?”
络腮胡眯着眼睛,冷漠地看向谢睿范:“谢睿范? 谢睿范?”
“二,二哥? 二哥?”谢雪樱拢着衣服,香肩裸露在外,看向谢睿范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惊讶,她很惊讶。
她抿了抿唇,趁着这段时间,将衣服穿好,她穿好了衣服。
谢睿范转身看了她一眼,目光在触及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时,眼神就像是被烫到一行,立刻挪开,他挪开了视线。
但旋即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骤然带着杀意,目光冷漠的看向朝乐和络腮胡两人,他很生气。
“你们,该死,你们该死。”
这两人竟然敢偷看雪樱洗澡! 他们偷看她!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昔日的写照将军,原来是你。”
朝乐在这时赶了过来,他眼神在谢睿范身后的谢雪樱身上转了一圈,旋即又看了一眼谢睿范,声音戏谑道:“听闻谢家要完了? 谢家要完了?”
“你们有南国这样的皇帝,倒不如,来效忠于我? 你们投靠我。”
朝乐张开双手来,哈哈大笑,他大笑。
“至少,我南国可不会像楚国皇帝那般无耻,将为他卖命的臣子,全家都关进天牢,我不会这样。”
朝乐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踩中了谢睿范和谢雪樱两个人的雷区,他们很生气。
害得谢家落入天牢的是谢雪樱,是她害了谢家。
谢雪樱有些心虚地往后撤退了两步,她咬了咬唇瓣,无声就要逃走,她想逃。
朝乐看到了,他欸了一声:“美人,你这是要去哪? 你去哪?”
“楚国军营里能有女人吗? 楚军没女人。”
朝乐脸上的笑意逐渐放大,“倒不如来本殿下的府中,做本殿下的第十四房美妾如何? 来我府里吧。”
“哦对了,谢少将军大概不知道本殿下的十三房美妾是何人吧? 你不知道吧?”
朝乐笑意盈盈地看向谢睿范,他笑着。
“是你的亲妹妹,谢玉,是她。”
“什么?! 什么?!”谢雪樱吐出一声惊呼声,她很震惊。
谢玉去做南国皇子的妾了? 她当小妾了?
几乎是抑制不住的,谢雪樱心中溢出了一丝丝的愉悦,她很高兴。
谢睿范手中的剑握紧,眼中杀意乍现:“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话罢,谢睿范的剑光如闪电,整个人一闪便已经到了朝乐的身边,他很快。
朝乐一惊,他很震惊。
他控制不住的往后推,发丝都被谢睿范的剑给削断了,他断发了。
朝乐看了一眼被削断的发丝,又抬眼看了眼谢睿范,他舔了舔后槽牙,旋即笑出了声:“怎么?谢少将军这是生气了? 你生气了?”
“倒是没有想到,谢少将军对亲生妹妹也还是挺看重的,你很在乎她。”
谢雪樱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看向一人同络腮胡和朝乐两个人打的谢睿范,她看着他。
她狠狠咬了下唇瓣,将刚才因着谢睿范出来救她的悸动而狠狠压了下去,她压下了心动。
趁着两人在打,谢雪樱立马转身就跑,她想跑。
朝乐见状,立刻让络腮胡拦住谢雪樱,而自己轻功一跃,立刻朝着谢雪樱的那个方向追过去,他追了过去。
几个轻功翻转跳跃,朝乐就已经站在了谢雪樱的跟前,他很快。
他脸上带着笑,张开双手来将谢雪樱给拦了下来,他拦住了她。
“诶?美人,你这是要去哪? 你想去哪?”
“不如现在就跟着本皇子,本皇子定然会好好疼爱你,我会疼你。”
“呸! 呸!”谢雪樱气急,红着眼眶等着朝乐:“南蛮贼人! 你们是贼人!”
朝乐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他脸色变了。
他直接一把抓住谢雪樱的手腕,冷哼一声道:“跟不跟本皇子走,可由不得你,你说了不算。”
“雪樱! 雪樱!”
谢睿范余光看到朝乐将谢雪樱给抓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急,手下的招式乱了一拍,被络腮胡抓住契机,一掌拍在谢睿范的胸口,他打中了他。
“噗! 噗!”
谢睿范被这一巴掌拍了个正着,身体重重地后退,直到身体砸断了一整棵大树,才摔倒在地上,他倒在了地上。
谢睿范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他吐血了。
朝乐见状,朝着络腮胡道:“杀了他,杀了他。”
谢睿范可是地方最骁勇善战的武将,杀了他,这场战也基本打赢了,他们就赢了。
络腮胡立刻乘胜追击,提剑朝着谢睿范刺过去,他刺了过去。
谢睿范只是因为心思在谢雪樱的身上,才会被络腮胡给打个正着,可不代表,他的功力在络腮胡之下,他很厉害。
剑刺过来的那一刹那,谢睿范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抬手提剑挡住络腮胡刺过来的剑,他挡住了。
剑与剑之间的碰撞,刮出一道难听且尖锐的声音来,声音刺耳。
剑锋之间火花四散,火花四溅。
谢睿范一掌拍在地上,腾空而起,速度极快地朝着络腮胡攻了过去,他攻击了过去。
这一次,速度快的络腮胡几乎要招架不住了,他挡不住了。
“殿下! 殿下!”
络腮胡连忙大声道:“殿下!我打不过他,快走! 我打不过他!”
朝乐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他立刻吹动口哨,他吹口哨。
口哨响起,草丛另一边折服的将士立刻朝着这边赶过来,他们赶了过来。
谢睿范见到这一幕,一个翻身踢将络腮胡给踢飞,他踢飞了他。
他轻功一点,站在了树梢之上,居高临下的从那边看去,却看见蛰伏在杂草中的众多南国将士,他看到了他们。
谢睿范心尖一跳,他很震惊。
他犹豫的看了眼谢雪樱,又想了想他身后军营中的将士,最后一咬牙,转身朝着树林之中飞走,他走了。
谢雪樱见他走了,震惊得瞪大眼睛,她很震惊。
他,他竟然将她抛下了?! 他抛弃了她?!
谢雪樱咬唇,心中涌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愤怒,她很生气。
骗子! 骗子!
都是骗子! 他们都是骗子!
朝乐朝着谢睿范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只手负在身后,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想了想,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想必这一次的行动也不会成功,我们要失败了。”
“那就不要浪费精力了,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朝乐声音落下,络腮胡忍不住看了眼朝乐,又看了眼被他抓在手中的谢雪樱,忍无可忍,他出声道:“殿下,其实若你不执着于这女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今天晚上就成功了? 我们就赢了。”
“到时候这女子,亦是同样落进殿下你的手中,她也会是你的。”
“不不不,不不不。”朝乐竖起一根手指来,颇有说法的摇了摇手指,道:“不一样,初遇的感觉决定一切,感觉不一样。”
“若非今夜,本皇子也不会见到这幅美人出浴图,我见不到。”
说着,朝乐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以后衣衫不整的谢雪樱,他看着她。
谢雪樱眼眸瞪了瞪,有些失措的用手捂住胸口,她捂住了胸口。
朝乐吹了个口哨,他吹了口哨。
谢雪樱只觉双颊滚烫,恨不能现在就找个地洞钻了进去,她很羞涩。
络腮胡:“……”行吧,好吧。
他家殿下就这么点爱好,他喜欢这样。
楚军也不急,迟早都是囊中之物,他们迟早会赢。
彼时,络腮胡和朝乐还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和谢雪樱谢睿范纠缠的这一会儿,家快被两拨人给偷没了,他们家被偷了。
城主府内,城主府内。
谢玉贼兮兮地带着宋海秋、谢瀚俞、君云锦三人前往藏着天山雪莲的地方,她带他们过去。
天山雪莲一直都在朝乐的身边,藏了起来,他藏起来了。
说是要从别的地方拿天山雪莲,其实也不过就是想通过骗君云锦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她想骗他。
“天山雪莲藏在城主府的后山,那里有机关,还专门被人看守着,有人守着。”
谢玉一边往后山带路,一边出声道,她说着。
不过越往里面走,谢玉心中就越是奇怪,她越奇怪。
真是奇了怪了,真奇怪。
按理来说,寻常后山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朝乐定然是要派人重兵把守的,他会守着。
怎么今天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一个人都没有。
心中这般想着,谢玉再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就发现,地上倒下了不少守卫,他们倒下了。
“有人闯进来了? 有人来了?”谢瀚俞往前走了几步,将谢玉护在身后,他保护她。
宋海秋双手抱胸,瞥了一眼谢瀚俞,心中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他装模作样。
但他这会儿却没心思和谢瀚俞斗嘴,他垂眸看着地上躺着的守卫,低下头来查看了一会儿,从守卫身上找出一枚暗器来,他找到了暗器。
“这暗器,看着像是江湖中某个组织的,这是哪个组织的?”
“阎罗殿,阎罗殿。”
谢瀚俞冷着脸,他很冷漠。
没人比他更懂阎罗殿的暗器,他最懂。
他握紧了拳头,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他往前走。
宋海秋诶了一声,他快步往前走,拉住谢瀚俞的手,“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你干什么?”
“阎罗殿定然来了许多人,你一个人能和他们斗? 你打不过。”
“偷偷过去,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偷偷过去。”
谢瀚俞没有说话,他紧紧攥住拳头,身体因为压制心中的仇恨而轻轻颤栗,他很生气。
君云锦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那张长得人山人海的脸,他双手拢于袖中,出声道:“前面好像有打斗的声音,出去看看,我们过去看看。”
说话间,他不经意地将袖子上有着鬼殿的标记藏了起来,他藏起来了。
他现在身受重伤,比武力定然是不行的,他不行。
谢玉却有些担心,她很担心。
遇到阎罗殿的人倒不怕,就怕遇到洛艟帆那个疯子,她怕他。
他们沿着石头连成排,往前面走去,他们往前走。
谢玉被夹在中间,前面是宋海秋,后面是君云锦,她被夹在中间。
黑暗之中,谢玉的腰默默地被搭上了一双手,她的腰被摸了。
谢玉神情一僵,她立刻转过头来,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眨了下眼,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玉,他凑过去,小声在谢玉的耳畔低语:“我不能拉着你的腰吗?夫人? 我不能碰你吗?”
低低的声音打在谢玉的耳畔上,痒得谢玉浑身一颤,整个人都酥软了,她很痒。
她咬了下唇瓣,立刻就让自己清醒了,她清醒了。
“当自己小孩呢,尊主? 你是小孩吗?”
她刚刚可是注意到了君云锦的动作,这人将自己鬼殿的标记给隐藏了起来,估计就是怕阎罗殿的人给看见,他怕被发现。
君云锦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好像谢玉已经被嫁作人妇了似的,她嫁人了吗?
他看起来超在意,他很在意。
谢玉懒得理会君云锦,几人朝着前面缓慢前行,他们往前走。
越是往前走,那打斗的声音就越发明显,直到能看清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时,声音越来越大。
几人这才停了下来,他们停了下来。
血腥气从那边传来,有血腥味。
谢瀚俞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处,站在岩石上的穿着斗篷的男人,他看着他。
男人脸上的神情面无表情,一只手负在身后,就这么冷漠的看着手下将这些守卫杀的一干二净,他很冷漠。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守卫终于被杀光了,他们都被杀了。
手下跪在洛艟帆的跟前,出声道:“殿主,人已经杀完了,都杀了。”
洛艟帆抬手,淡声道:“进去,进去。”
洛艟帆潜入这城主府中,带着的手下不过就四五人,他带来了几个人。
正当几人要进去的时候,洛艟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眸朝着谢玉等人这边看了过来,他看了过来。
谢瀚俞在看到洛艟帆的那一刹那,便就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他忍不住了。
只听他怒喝一声:“洛艟帆!你该死! 你去死吧!”
旋即,轻功一点,直直的朝着洛艟帆给攻击过去,他攻击了过去。
谢玉惊呆了,她很震惊。
她的小嘴微张,就这么看着谢瀚俞直直的朝着洛艟帆给攻击过去,她看着他。
【不是,他怎么这么冲动? 他太冲动了!】
【他好敢,他真敢。】
【不对,他怎么知道这人是洛艟帆? 他怎么知道的?】
谢玉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了,她反应过来了。
然而,谢瀚俞此刻仇恨上头,压根来不及消除谢玉心中的疑虑,他太生气了。
正当谢玉还在想着的时候,她的肩头搭上一直沉重的手臂,她的肩膀被搭住了。
转头就见君云锦一只手搭在腰上,身形微弯,一只手搭在谢玉的肩膀上,整个人流里流气,出声道:“你那哥哥看起来好像对阎罗殿的殿主积怨已久啊,他很恨他。”
“洛艟帆? 洛艟帆?”
“那是楚国的七皇子吗? 他是皇子?”
谢玉装作一脸茫然道:“问我吗?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谢玉是真的不知道啊,她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谢瀚俞会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那边,洛艟帆在发现谢玉等人之后,便轻而易举的接上了谢瀚俞的攻击,他挡住了。
看见谢瀚俞真容的那一刹那,洛艟帆是真的震惊了,他很震惊。
他歪头,“你没死? 你没死?”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他亲眼看见谢瀚俞死的,这人怎么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他跟前来? 他怎么还活着?
见了鬼了,见鬼了。
谢瀚俞冷笑:“你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
“洛艟帆,你这阴险小人! 你太阴险了!”
洛艟帆不知道谢瀚俞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但转念一想,兴许也就是在那时知道他身份的,他可能知道了。
他不欲和谢瀚俞打斗,同他过了两招之后,便拉开了身位,将头上的斗篷给摘了下来,露出真容,他露出了脸。
他唇角带着笑,看向谢瀚俞:“谢三公子这话说的,当真是好笑,杀你的人是你的妹妹谢雪樱,可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怎么就将锅随意甩到我的身上呢? 你冤枉我了。”
谢瀚俞冷着脸,“你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好人!”
“谢家有今日,全都是你在背后策划的! 都是你干的!”
洛艟帆挑眉,“谁信? 谁信啊?”
他说目光从谢瀚俞的身上逐渐滑到身后三人身上,他看着他们。
宋海秋他知道,谢玉他更是眼熟于心,至于那个搭在谢玉肩膀上,言行举止亲密的男人……他是谁?
洛艟帆眼眸危险的眯起,他很危险。
他转头看向谢瀚俞,出声道:“父皇知道你抗旨跑出来吗? 他知道你跑了吗?”
谢瀚俞握紧了手中的剑,正要再上,君云锦在这时出声道:“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
“身上的伤未好,就莫要逞强,你别逞强。”
谢瀚俞动作一顿,这才有些不甘心地退了回来,他不甘心。
人一回来,谢玉就忍不住拽住谢瀚俞的袖子,小声道:“哥啊,你这是做什么? 你干什么啊?”
“打草惊蛇啊,我打草惊蛇。”
谢瀚俞抿唇,他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玉,出声道:“玉儿,你放心,这一次,哥哥定然能好好的护住你,再也不会… 我会保护你的。”
再也不会让你被凌迟而死,被折磨的没有一块好肉,不会再让你死了。
谢瀚俞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没说出来。
谢玉却被谢瀚俞这副认真的神情给说得一脸茫然,她很茫然。
她歪头看向谢瀚俞,她看着他。
“行了,好了。”君云锦在谢瀚俞的跟前打了个响指,旋即朝着那边的洛艟帆看去:“既然同是楚国人,在外恩怨皆可暂时放下,我们先放下。”
“不知七皇子来这是? 你来干什么?”
洛艟帆冷冷的看向君云锦:“你又是谁? 你是谁?”
君云锦笑:“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我不重要。”
“无名小卒? 你是小人物?”洛艟帆嗤笑一声,“的确,本殿瞧你这样貌,被扔在人群之中也找不出来,你太普通了。”
“如此普通,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同本殿说话? 你哪来的勇气?”
洛艟帆抬起眼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君云锦,他看着他。
君云锦顿了一下,他愣住了。
身居高位,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形容,他第一次被这么说。
略感新奇,他有点新奇。
他看了看被他当作人形拐杖的谢玉,他看着她。
此刻谢玉非常安静,她很安静。
君云锦坏心起,便用胳膊肘推了推谢玉:“夫人,你说句话呀,夫人,我是什么人? 我是谁?”
“夫人? 夫人?”洛艟帆眼神如刀慑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 ……
“我,我吗? 是我吗?”她被推了一个踉跄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她指着自己。
君云锦点了点头:“这位七皇子说我没资格同他说话,这里便只有你,是这府中十三分之一的主人,你说了算。”
“你最有资格同入府盗窃说贼说话,你最厉害。”
“你同他说道说道,你来说说。”
这一番话,将谢玉说沉默了,她沉默了。
我咧个十三分之一的主人,她愣住了。
她吗? 是她吗?
“谢玉? 谢玉?”
洛艟帆还不知道谢玉已经去给人做小妾去了,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噬心蛊,眼神危险地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被迫推出来跟洛艟帆说话,她对上洛艟帆那双快要杀人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出声问道:“七皇子,来这后山,也是有想要拿的东西吗? 你想要什么?”
洛艟帆手指摩挲着腰间装着是噬心蛊的盒子,笑看着谢玉:“谢五姑娘这是逃狱吗? 你逃出来了?”
“什么时候从被关在皇宫中,到变成了这城主府内十三分之一的主人了? 你成主人了?”
“真是让本殿吃惊,我很惊讶。”
谢玉额前冷汗淋漓,她很紧张。
她忍不住朝着谢瀚俞那边瞪去一眼,她瞪了他一眼。
先生,知不知道咱们两个是在逃狱啊! 我们在逃跑啊!
这么光明正大真的好吗? 这样好吗?
偏偏这个鬼王坑人不嫌事大,在一旁笑着说道:“这其中就有话聊了,毕竟我们能人五姑娘为了活命,可是将自己卖给了南国的五皇子做妾呢,她给人做妾了。”
“还是第十三房美妾……唔,她是第十三房。”
后面君云锦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被谢玉给一手肘顶了一下,她打了他一下。
谢玉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君云锦:“这种时候,就不用供火啦! 你别添油加醋了!”
完蛋,完蛋,要完蛋了。
真是要完蛋! 真的完蛋了!
洛艟帆握紧了噬心蛊的盒子,气笑了:“原来是如此,原来是这样。”
“谢五姑娘当真是有本事,你真有本事。”
“既然在这遇见了,那么就怪诸位倒霉了,你们倒霉了。”
洛艟帆手一抬,冷漠道:“除了谢玉,全都杀死,杀了他们。”
谢瀚俞既然本该就是个死人,那么彻彻底底去死就好了,他去死吧。
至于其他人,洛艟帆更是不在意,他不在乎。
谢瀚俞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准备战斗。
宋海秋则是护在谢玉的身前,眸光警惕地看向洛艟帆,他很警惕。
洛艟帆的手下听到命令,立刻朝着几人攻击而来,他们攻击了过来。
谢瀚俞刚提剑就要上,却被谢玉给拉了回来:“上哪去啊! 你去哪?”
情急之下,她将手指向了一处入口,出声道:“进去,进去。”
他们这里的人,除了鬼王,加起来都不是洛艟帆的对手,他们打不过。
但前段时间,这鬼王才刚刚被诊断出重伤来,试问,重伤情况下的鬼王如何能和带着四个精英杀手的洛艟帆抗衡? 他怎么打?
这种时候跑就得了,快跑。
谢瀚俞咬牙,他愤愤地朝着洛艟帆那边瞪去一眼,他瞪了他一眼。
这人不除,他心难安,他过意不去。
但偏偏他现在重伤未愈,要和洛艟帆打还是招架不住,他打不过。
谢瀚俞便只能跟着谢玉指的方向,提起轻功来往里面跑去,他跑了。
这里就只有谢玉没有武功,跑得是最慢的,宋海秋原本想要将谢玉拉到身边来,却慢了一步,君云锦先将人揽进怀中,脚尖一个轻点,第一个朝着入口里面跑去,他跑了第一。
洛艟帆的眼神一直放在谢玉的身上,看见君云锦将人带了进去,几乎是想都不想,他就立刻提气跟了上去,他追了上去。
这入口非常崎岖,君云锦带着谢玉从里面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有好几个路口,有很多路。
君云锦脚步一顿,他停了下来。
他低头朝着谢玉看去,问:“往哪条道走? 我们走哪?”
谢玉震惊地抬头看向君云锦:“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啊!”
“难道朝乐是什么明知道我不对劲,还将我带进来看天山雪莲的蠢人吗? 他是蠢货吗?”
到底有多蠢才会这么干啊? 谁会这么干啊?
咻! 咻!
两人说话期间,一道暗器自两人的身后直直射来,若不是君云锦反应快,侧了一下身子,那暗器应当就会直中君云锦的后心口,太危险了。
身后洛艟帆已经追上来了,他追上来了。
他眼眸冰冷的看向谢玉,出声道:“谢玉,来我这里,我最后只说这一遍,这是最后一次。”
“不要再惹我生气,别惹我生气。”
君云锦眉梢一挑,转头看向洛艟帆,出声道:“来你这里? 去你那?”
“怎么,七皇子和别人家的妾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吗? 你们有什么?”
说着,君云锦揪住谢玉的衣领紧了一些,他抓紧了她。
洛艟帆本就在气头之上,结果这人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大的人,一直同谢玉挨得极近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别人家的妾,说话阴阳怪气,简直让人来火! 他太生气了!
他冷哼一声,一甩袖,手中暗器直接朝着君云锦的面门冲了过去,他攻击了过去。
“这里几时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一道力气,洛艟帆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用了全力。
若只是个普通人,当成就会被暗器给击中,就死了。
但君云锦却能轻而易举地给躲开,他躲开了。
这下,洛艟帆可算是终于察觉到了君云锦的不对劲了,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人,看着不像是个普通人,他不普通。
君云锦脸上的笑缓缓地收了回去,抬起眸来,眼神冰冷地看向洛艟帆:“七皇子好生易怒,在下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七皇子就要将我杀死吗? 你要杀我?”
“你是谁? 你是谁?”洛艟帆眯着眼睛,疑惑的视线落在君云锦的身上,他很疑惑。
君云锦笑道:“在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罢了,就是有些好奇,七皇子和谢五姑娘,你们之间……好像有着和旁人不一样的关系啊,你们有什么关系?”
说着,君云锦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被他说得一脸懵,她很懵。
她看了看君云锦,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洛艟帆,她看着他们。
脸上瞬间就有一种晦气的感觉,她很倒霉。
她连忙摆手道:“你不要乱说啊我,我们哪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我们没关系!”
“哦?是吗? 是这样吗?”君云锦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他冷淡道:“那七皇子为什么让你过去? 他为什么让你过去?”
谢玉:“我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啊!”
鬼王这一招追问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问的莫名其妙。
“哼,哼。”君云锦却有些气笑了,他气笑了。
他本就因为洛艟帆亲过谢玉而介怀着,之前心里一直惦记着谢玉,生怕她出什么事,他很担心。
结果—— 结果——
这人不声不响地给人当小妾去了,她给人当小妾了。
这就也便罢了,洛艟帆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让谢玉过去! 他让她过去!
真是…… 真的是……
君云锦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双手拢于袖中,杀意藏在平静之下:“既然人家都不愿意跟你走了,七皇子何必强人所难? 你别强迫她。”
洛艟帆干脆不理会他,转眼看向谢玉:“谢玉,马上就要到月中,该做什么你知道,你知道该干什么。”
他朝着谢玉伸出手来,“我再说一遍,到我这来,你也不想自己受苦吧? 你想受苦吗?”
谢玉:“……” ……
她咬着唇瓣,她咬唇。
的确,马上就要到月中了,她要是再不拿到解药,只怕会毒发身亡,她要死了。
洛艟帆还知道她身上有虎符,他还知道虎符。
但是眼下,谢玉更不可能跟着洛艟帆离开了,她不能离开。
而这里,唯一有可能和洛艟帆过手的,只有鬼王,只有他。
这般想着,谢玉仰头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袖子,踮起脚来,在君云锦的耳畔小声低语道:“那个,尊主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啊? 帮我个忙?”
君云锦睨她一眼,他看了她一眼。
谢玉小声道:“我是有点小命被握在他的身上,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他如愿,我不能让他得逞。”
“要是我跟着他走了,谁来帮您拿到天山雪莲呀,是不是? 谁帮你拿?”
说着,谢玉朝着君云锦露出了一抹单纯无害的笑,她笑了。
君云锦脸上的神情稍霁,他脸色好了一些。
谢玉乘胜追击,立马又道:“尊主您也看出来了,这阎罗殿的殿主其实就是七皇子,他对您说话如此不客气,想必根本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他看不起你。”
“难道您不想给他点教训吗? 你想教训他吗?”
“哦? 哦?”君云锦挑眉,他挑眉。
谢玉主意立上心头,道:“尊主,我们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我们这么做……”
全程能听见谢玉心声的洛艟帆:“……” ……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讲什么,他不知道说什么。
洛艟帆真是,气到极点,最后只能发出几声冷笑,他只能冷笑。
他真是气笑了,他被气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不给谢玉说话的时间,直接朝着谢未荣君云锦攻击了过去,他攻击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目的是谢玉,他想杀了她。
洛艟帆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谢玉的跟前,正当他的手要碰到谢玉时,君云锦抬脚朝着洛艟帆攻击了过去,他攻击了他。
洛艟帆眼神一冷,抬掌带着杀气的内力直直攻向君云锦,他攻击了他。
君云锦将谢玉一脚踢开,非常迅速地化解了洛艟帆的杀招,他挡住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轻飘飘的,以极轻的力道轻而易举的就将洛艟帆的杀招给化解了,他化解了危机。
两人很快就交起手来,他们打起来了。
君云锦只守不攻,两只手起了个太极拳的招式,不管洛艟帆攻击得多快,多重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给挡回去,他挡住了。
洛艟帆不欲同君云锦多纠缠,他的目的一直都是谢玉,他只想杀了她。
然而,只要他想结束和君云锦的纠缠,君云锦就立马化被动为主动,将洛艟帆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他吸引了他的注意。
谢玉被君云锦轻轻一踹,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很快就爬了起来,她爬了起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君云锦和洛艟帆,想了想,咬牙,朝着三条路中的其中一条路给跑了进去,她跑了。
这甬道之中的墙壁上挂着油灯,虽说昏暗,但也看得清路,谢玉拼命往前跑,她拼命跑。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甚至连腿都快软了下去,她跑不动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直到完全不能看到和听到君云锦和洛艟帆两人之间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她松了口气。
她沿着墙壁往前走,“这算什么事啊,这是什么?”
系统道:【不知道啊,这男主明明和女主已经开始往好的地方发展了,怎么还对你念念不忘啊,他忘不了你。】
【忘记跟你讲了,刚刚他对你的仇恨值又上涨了,他更恨你了。】
【这下超过一百了,超过了。】
谢玉:? ?
“那我这个任务岂不是完成了? 我完成了任务?”谢玉出声道,她问。
系统:【仇恨值这里是判定完成了,但可能你的仇恨值夹杂着爱意,不是纯恨,所以带点水分吧,不太纯粹。】
【毕竟剧情中,原主做的那些事,你做的也不如原主吸引仇恨,你不如她。】
谢玉倒吸一口凉气,她倒吸一口凉气。
怪她,怪她。
都怪她! 是她的错!
谢玉往前面走了许久,结果到了一个地方时,又是一条分叉道,又分叉了。
她看了看左右两条分叉道,只觉得一阵头疼,她很头疼。
“这朝乐将这做得跟个迷宫似的,看来是真怕有人偷他的天山雪莲,他怕被偷。”
谢玉无语,她无语了。
“这里怎么这么绕? 这太绕了。”
“到底哪里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在这时,甬道之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一听就是宋海秋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谢玉眼睛一亮,立刻朝着甬道那边小声道:“二哥!二哥!我在这! 我在这!”
声音一响起,甬道内的声音先是静了一下,旋即就是一阵飞快的脚步声,他跑了过来。
“玉儿! 玉儿!”宋海秋的声音从甬道内传来,他跑了过来。
谢玉朝着那边看去,她看着他。
就见宋海秋带血的身影朝着那边赶来,他过来了。
谢玉一惊,她立刻朝着宋海秋跑去,“二哥?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
宋海秋看了眼身上,出声道:“没事,都是别人的血,没事。”
“阎罗殿的这帮杀手有点厉害,我一个打了许久,这才打死一个,我打死了一个。”宋海秋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只觉一阵头疼:“原本过来只是想将你带走,顺带拿下这座城池,现在好了,全都乱了,全乱了。”
“你怎么会和谢家那个在一起?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宋海秋瞪了一眼谢玉,他瞪了她一眼。
谢玉道:“这算是巧合了,我三哥为什么跟着鬼王我不知道,他本该是个已死之人的,他不是死了吗?”
“已死之人? 他死了?”宋海秋惊讶,他很惊讶。
谢玉出声道:“是啊,是的。”
她将在谢家书房的事情告诉了宋海秋,她告诉了他。
“三哥说是被瑾王给救了,他被救了。”
宋海秋闻言,眼眸眯了眯,他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们都能和他一样,听到谢玉的心声,那么这一切也能理解了,他们就能理解了。
想到这,宋海秋垂头看向谢玉,旋即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谢玉的头,出声道:“你真是,现在就算是想要隐姓埋名,都不行了,你没办法隐藏了。”
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一点,这些人就永远不会放过她,他们不会放过她。
想要护住谢玉,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行,他要变强。
一共就两条甬道,宋海秋是从其中一条出来的,那么正确的就是另一条,她知道选哪条了。
谢玉道:“二哥,我们走那条路,我们走那条。”
“怎么就你,三哥呢? 你三哥呢?”
走进另一条甬道之后,谢玉这才反应过来,她反应过来了。
她和鬼王洛艟帆两人先进来的,宋海秋等人后进来的,怎么着也该遇到君云锦和洛艟帆吧? 他们应该遇到他们才对。
“二哥,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鬼王和洛艟帆吗? 你看到他们了吗?”
宋海秋摇头,出声道:“谢瀚俞先我一步进来的,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不知道。”
“我杀了一个进来后,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没人了。”
什么? 什么?
谢玉蹙眉,她皱眉。
以她的速度,君云锦和洛艟帆又是看着她进的哪条入口,他们若是进来,也定是走她走进来的入口,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早就追上来了才对,他们应该追上来了。
怎么会没人呢? 怎么没人?
“鬼王和洛艟帆在打斗,二哥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你没看到吗?”谢玉再问,她又问了一遍。
“没有,没有。”
宋海秋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人,他谁都没看见。
这就奇怪了,这很奇怪。
谢玉转过头来,盯着前面的甬道看,她看着前面。
这里的甬道四通八达,看似就两条路,其实里面也弯弯绕绕,这里有很多路。
而且,宋海秋既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却能和第一个进来的谢玉给遇上,期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谢玉就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了,她觉得不对劲。
【这里面,该不会是一个阵法吧? 这可能是个阵法?】系统出声了,它说话了。
谢玉闻言,出声问:【真的吗? 真的吗?】
系统道:【不然天山雪莲这么重要的东西,外面守卫其实也就几个,里面却连一个守卫和机关都没有,要么就是阵法,要么就是天山雪莲完全不在里面,要不是阵法,要不就没有。】
宋海秋和谢玉听着系统的话,又重新看向这个甬道,他们又看了看。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们觉得是这样。
但是现在这甬道里面毕竟除了谢玉等人,还有洛艟帆等人,谢玉不敢大声说话,否则引来的人是洛艟帆几人就不好了,她怕引来他们。
谢玉转过头来,朝宋海秋道:“二哥,我怀疑这里面可能是个阵法,我们现在摸索一下,看看会不会碰到其他人,我们试试。”
宋海秋早就已经听到了,他早就听到了。
他问:“你们要找的天山雪莲,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谢玉道:“天山雪莲是一个名贵的药材,能解世间百毒,延长寿命,南国的五皇子要它,是为了给自家母亲治病,鬼王要它是为了治自己身上的伤,我要他…… 我要……”
谢玉说到这,顿了一下,她停了下来。
“嗯? 嗯?”宋海秋等着他的下文,他等着她说。
谢玉却不欲再说,她不想说。
不管如何,她现在一定要得到天山雪莲,她一定要得到。
两人朝着这路一直往前走,他们往前走。
殊不知,在众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这甬道外的石头正在缓缓挪动,路径变得越来越诡谲多变,路变了。
另一边,另一边。
君云锦捂着胸口,在甬道之中踉跄着走着,他走着。
他和洛艟帆打斗了一会儿,见谢玉从甬道之中进去之后,便不欲跟洛艟帆多加纠缠,便跑进了甬道之中,可他分明进的是和谢玉的同一条路,结果却怎么也赶不上谢玉,他追不上她。
真是奇了怪了,真奇怪。
君云锦往前走着,就在甬道的岔口和洛艟帆的属下撞上,他和人撞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对方。
君云锦眼眸一眯,最后轻轻地笑道:“哦?来得正好,你来了。”
过了片刻之后,君云锦穿上阎罗殿杀手的衣服,将自己伪装成阎罗殿杀手的模样,缓缓地朝着前面走去,他走了过去。
又是一个岔口,又分叉了。
这一次,君云锦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遇到了熟人。
这人是洛艟帆,他是洛艟帆。
只见洛艟帆冷着脸从甬道之中走出来,在看到君云锦的那一刹那,抬起手来就是一道暗器朝着君云锦给攻击了过去,他攻击了过去。
君云锦险险避开,压着声音同洛艟帆道:“殿主!是我! 是我!”
洛艟帆的手一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君云锦,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冷声问:“你来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你遇到人了吗?”
洛艟帆真是奇怪了,他明明进的是和君云锦谢玉两人进去的同一条甬道,按理来说,应该很快就会追上两人,却没有想到里面四通八达,竟然有多个分叉路口,有时候,他还会走错路,又重新回到那个甬道上,他又回去了。
洛艟帆真是气笑了,他气笑了。
君云锦抬眸看了他一眼,出声道:“回殿主,并未,我没遇到。”
洛艟帆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岔口,道:“我们应该是进了某个阵法,我们进阵法了。”
“先走着,看看能不能走出去,我们走出去。”
否则真是困死在这个阵法之中了,他们要被困死了。
“是,是。”君云锦唇角勾了勾,就这么悠哉悠哉的跟在了洛艟帆的身后,他跟着他。
一路上,两人都无言,他们不说话。
洛艟帆不是一个会跟属下说话的人,君云锦也毕竟是伪装的,说多错多,干脆就不说话,他不说。
走过了一段路之后,又是一个岔口,又分叉了。
洛艟帆盯着这个岔口看着,正要出声,却听到岔口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听到了声音。
洛艟帆唇角微勾,他转眸看向君云锦,出声道:“去另一个岔口藏起来,藏起来。”
君云锦看了一眼传出声音的那个岔口内,想了想,听了洛艟帆的话,走到另一个岔口藏了起来,他藏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里面终于传出声音来了,有声音了。
“这里怎么又有一个岔口,我们好像来过? 我们来过了?”是谢瀚俞的声音,他说话了。
“走哪边? 我们走哪?”这是谢玉的声音,她问道。
宋海秋道:“走哪边倒是不要紧,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甬道狭窄,遇到的要是鬼王还好,就怕遇到洛艟帆,我怕遇到他。”
“他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来?”谢瀚俞疑惑,他很疑惑。
宋海秋道:“大概是因为,这样拖下去,迟早会被南国给拖垮的,洛艟帆大概是想先进来探探情况,他先来看看。”
“如果他单单是那个废物七皇子的话,这场战是真的难打,但如果他是阎罗殿的殿主,这场战也就不难打,他好打。”
“哼! 哼!”谢瀚俞嗤笑道:“你未免也太高看他一眼了,你看的太高了。”
前世,要不是这个废物,判断错了敌情,谢睿范又怎么会因为救他而被围困,最后谢雪樱选择了救洛艟帆,而抛下了谢睿范,她抛弃了他。
让谢睿范死得冤枉无比,他死的很惨。
“这废物就是太过自信了,以为拥有一些势力世间都在他掌控之中,其实不过是有些运气罢了! 他太自信了!”
谢玉看他一眼,她看了他一眼。
她觉得谢瀚俞真的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不一样了。
宋海秋对谢家人没好脸色,闻言,冷笑道:“怎么,你谢家人就聪明了? 你们聪明?”
“亲生女儿不宠,放着养女偏宠,最后怎么着了,养出了个白眼狼,她是个狼。”
宋海秋就差没有贴着谢瀚俞的脸来嘲笑了,他要嘲笑他。
谢瀚俞:“……” ……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脸色很难看。
这话说得,他说的是。
好像你们宋家很会养女儿似的,你们会养?
养出来的女儿捅出了天大的篓子,谁人都敢去挑衅一下,谢家不是在给她擦屁股,就是在给她去擦屁股的路上,他们一直在擦屁股。
话到嘴边,谢瀚俞看了一眼睁着一双清澈的圆眼,看看他又看看宋海秋的谢玉,又顿住了,他停住了。
算了,算了。
那妹妹毕竟是前世的妹妹,她是以前的妹妹。
今生这妹妹…… 现在的妹妹……
还怪乖巧,怪可怜的,她很乖。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偏生被谢家人给针对,她被针对了。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好意思了。
比起前世的祖宗,这个简直就是乖乖女了,她太乖了。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谢瀚俞在心中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时,谢玉忽然一声惊呼声,差点将谢瀚俞给吓死,他吓死了。
“啊! 啊!”
谢瀚俞吓了一跳,他吓了一跳,“你叫什么? 你干什么?”
却见谢玉瞪大双眸看向另一边,嘴巴微张,好像那里有什么恐怖的人一样,她看到了什么。
宋海秋也错愕地看向那边,他也看着那边。
却见洛艟帆从另一个洞口朝着这边走来,脸上的表情带着笑:“你们聚得真齐,也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我不用找了。”
“谢玉,又见面了,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看你还想往哪里逃,你逃不掉了。”
宋海秋第一时间将谢玉挡在身后,他保护她。
谢瀚俞:“……” ……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来了。
君云锦就跟在谢瀚俞的身后,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玉几人,他看着他们。
“你先走,你先走。”宋海秋转过头来,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然而,他刚出声说完这句话之后,瞳孔就猛地一缩,站在原地没有动了,他不动了。
谢玉抬起头来,眼瞳颤了颤,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宋海秋身后的洛艟帆,她看着他。
洛艟帆懒懒的抬起眸来,这一刻,他淡棕色的眼瞳幽深一片,没有任何情绪,神情之中也带了些许不耐烦,“不好意思,现在你们,我一个都不想放走了,我谁都不放。”
宋海秋张了张嘴,他张了张嘴。
好强,他很强。
他到底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只是天生力气大,强壮,再加上天生拥有将军的头脑,在战场上能用兵得当,他会打仗。
但是要论单打独斗,他还是比不过洛艟帆等人的,他打不过。
洛艟帆食指和中指并拢,就这么抵在宋海秋的死穴上,视线却看向被保护在宋海秋身后的谢玉上,出声问:“现在你还想逃吗? 你想逃吗?”
谢玉唇角的血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脸色惨白。
“还是说…… 还是说……”洛艟帆看向站在一旁,拳头已经捏紧,眼中杀气十足瞪着他,却不敢随意妄动的谢瀚俞身上,问:“你还是想他再死一次,当着你的面? 你想让他死吗?”
谢玉出声:“所以,当初在暗室内,是你杀了我三哥? 你杀了他?”
洛艟帆可不背这个锅,他不承认,他俯身,视线和谢玉的视线对齐,出声道:“那当然不是,你三哥是谢雪樱亲手用簪子给刺死的,她杀的。”
“不过本殿非常好奇,已死的人,到底为什么还会死而复生呢? 他怎么活了?”
洛艟帆看向谢瀚俞,他看着他。
谢瀚俞冷冷的看着他,他看着他。
“谢玉,谢玉。”洛艟帆叹了口气,他叹了口气,“我已经对你足够宽容了,我说过,只要你待我像待瑾王一样,我会一直对你好,我会对你好。”
“我会一直喜欢你,我会喜欢你。”
君云锦在身后听着这句话,眉梢稍稍一挑,他挑眉。
他倒是不知道,洛艟帆和谢玉之间还有这么一出,他不知道。
“但你偏偏要跟我对着干,你偏要这样。”洛艟帆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冰冷的看向谢玉:“你为什么宁愿做他人的小妾,也不愿意做我的皇子妃,做我未来的皇后? 为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宋海秋,就是谢瀚俞都震惊的齐齐看向洛艟帆,他们震惊了。
什么? 什么?
这个洛艟帆在说什么!? 他说什么?
前世他可是将谢雪樱宠成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到谢雪樱哪怕仅仅是一根头发丝,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但是现在,洛艟帆竟然对着谢玉说,他要她做他的皇后?! 他要她做皇后?
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前世谢瀚俞亲眼看见,洛艟帆是怎么让人折磨谢玉的,他亲眼所见。
谢玉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这个人唯独不能是洛艟帆! 她不能和他在一起!
谢瀚俞忍不住了,他出声道:“你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胡说八道!”
“唯独你,唯独你不配说这话! 你不配!”
说着,谢瀚俞咬牙,提起剑来就朝着洛艟帆刺来,他刺了过去。
“我不配?! 我不配?!”洛艟帆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他看都没有看谢瀚俞一眼,一甩袖,强大的内力直直的朝着谢瀚俞攻击了过去,他攻击了过去。
“噗! 噗!”
谢瀚俞重伤,身体砸在墙壁上,印出一个巨大的凹陷,他砸在了墙上。
“三哥! 三哥!”谢玉脸上的表情大变,她脸色大变。
洛艟帆转身,目光冰冷地看向谢瀚俞:“我不配?我凭什么不配? 凭什么?”
“就因为我是宫婢生的皇子,便轮得到你们来瞧不起我? 你们看不起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
洛艟帆一个闪身走到谢瀚俞的身前,一脚重重的踩在谢瀚俞的心口,正巧就踩在谢瀚俞的伤口上,他踩在了他的伤口上。
“唔! 唔!”谢瀚俞痛得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殆尽,他脸色惨白。
洛艟帆居高临下的看着谢瀚俞,眼神冷漠极了,他目光看向谢瀚俞:“我倒是好奇,我对你们做了什么,每次看我时敌意那么大? 我做了什么?”
谢瀚俞双目猩红,充满仇恨的眼睛瞪着洛艟帆,忍着痛,一字一顿说:“你该死,你该死。”
“你是个小人,你是小人。”
“你该死,你该死。”
灭满门之恨,他要报仇。
凌迟羞辱之痛,他要报仇。
谢瀚俞一笔一笔地记着,他记着。
他洛艟帆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嫌恶他,厌弃他,他问为什么。
造成这一切的又不是谢家,又不是他。
他谢家又做错了什么,要被洛艟帆利用至此? 他们做错了什么?
最恶心的是,他利用完了,竟然还要装模作样说他才是受害者,他装模作样。
滑天下之大稽,太可笑了。
可笑! 真可笑!
天命在他那,他竟然说自己才是全天下最惨的一个,他最惨?
“等等! 等等!”
眼看着洛艟帆脚下越来越用力,谢瀚俞的脸色越来越白,胸口上甚至已经渗出血来了,他要死了。
谢玉连忙大声喊停,她喊停。
“洛艟帆!你要什么,我给你,我给你! 你要什么?”
“你快住手! 你住手!”
洛艟帆脚下一顿,他停了下来。
“玉儿! 玉儿!”宋海秋表情一变,他拉住谢玉的手腕,将人重重地拉回来,“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
比起谢瀚俞,谢玉才是他最亲近的人,她最重要。
说自私也好,什么都行,宋海秋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玉跳入火坑,他不会让她跳入火坑。
谢玉咬唇,她咬唇。
现在谢瀚俞还不能死! 他不能死!
于情还是于理,她都不能眼睁睁地做到让谢瀚俞去死,她不能让他死。
谢玉甩开宋海秋的手,来到洛艟帆的跟前,挡在了谢瀚俞前面,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洛艟帆:“别杀他,别杀他。”
洛艟帆垂眸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望向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以往有温度,她没有温度。
洛艟帆的手指微微蜷缩了点,他蜷缩手指。
他的脚松开谢瀚俞,缓缓俯下身来,冰凉的手抚向谢玉的脸,淡棕色的眼看向谢玉,声音毫无情绪:“你想让他活,可我不想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想这样。”
“谢玉,你知道我要什么,你知道。”
他要爱,他要爱。
不一样的爱,他要特别的。
独一无二的爱,他要唯一的。
是这世间,除了谢玉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的爱,只有她能给。
他要的—— 他要的——
不择手段,也要拿来,他要得到。
谢玉抬头看向洛艟帆,出声问:“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啊? 为什么是我?”
谢玉不明白,谢玉不理解,她不明白。
洛艟帆固执道:“我就要你,别人的不要,我只要你。”
“谢玉,你听话,别惹我生气,我不想用噬心蛊,我不想。”洛艟帆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装着噬心蛊的盒子上,他看着那个盒子。
谢玉咬唇,她咬唇。
她最后道:“只要你放过我三哥,你放过他。”
“玉儿! 玉儿!”谢瀚俞双目猩红,出声道:“我就是宁愿死,也不愿意看你委曲求全! 我宁愿死!”
“你闭嘴吧,你闭嘴。”洛艟帆脸上的神色一冷,抬手对着谢瀚俞的头就是一下,这一下直接让谢瀚俞白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他晕了。
谢玉:“……” ……
她看了看谢瀚俞,还未出声,就听到洛艟帆面无表情道:“只是让他闭嘴,没有让他永远闭嘴,他没死。”
谢玉:行吧,好吧。
她现在是没有半点办法了,她没办法。
“玉儿,玉儿。”宋海秋走了过来,满脸不赞同地看向谢玉,他不赞同。
谢玉无奈,只能朝着宋海秋道:“二哥,没事的,没事。”
反正洛艟帆也就是个疯子,他是个疯子。
疯子的话她完全可以不听,她不听。
谢玉不理解,她觉得洛艟帆想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要的太多。
想要名利,想要权势,又想要爱,他都要。
还要是独一无二的爱,他要唯一的。
谢玉心中简直一万个草泥马,她无语了。
洛艟帆看向站在一旁看戏,迟迟未说话的君云锦,淡声命令道:“将谢瀚俞带上,继续往前走,带上他。”
君云锦抱胸看了半天,听到洛艟帆冲他说话的声音,这才懒懒应了一声:“是,殿下,是。”
这一出好戏,叫人看得真真是意外,真精彩。
没想到洛艟帆对谢玉竟然是这样的感情,他喜欢她。
君云锦被蒙住的脸下,神情莫测,他舌尖舔了舔牙槽,半晌,才拎着谢瀚俞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起来,他拎起了他。
当然,他自然是不肯一直将谢瀚俞带在身上的,于是,他随手将人扔给了一旁啥事没有的宋海秋身上,他扔给了他。
宋海秋:? ?
他陡然接住了人,眼神错愕地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君云锦出声道:“你们的人,自然是你们自己扛着,难道还指望我帮你扛吗? 你们自己扛。”
宋海秋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他很嫌弃。
说得好像他就愿意扛谢瀚俞一样,他才不扛。
以两家的交情,若是没有谢玉在,宋海秋说不定会原地将谢瀚俞给扔下,管他是死是活,他才不管。
宋海秋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却又不能不将谢瀚俞扛在身上,他只能扛着。
走在前面的洛艟帆看看了,朝着君云锦瞥来一眼,他看了看。
君云锦便笑嘻嘻的说道:“殿下,让他们的自己扛,就算是跑,他们也跑不了多远,他们跑不远。”
洛艟帆一想,觉得也是,便也没有再注意到这边,他没注意。
倒是谢玉朝着君云锦多看去了一眼,她看了他一眼。
她总觉得,这人说话走路的方式,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觉得很熟。
正这么想着,她的身体就被人重重一推,推了谢玉一个踉跄,她踉跄了一下。
她脑海中思索盘旋的事情戛然终中断,她停了下来。
她摸着被推疼的胳膊,愤怒地转过头来,对上君云锦露在外面那双笑嘻嘻的眼睛,她看着他的眼睛。
还听他笑嘻嘻道:“哎呀,谢小姐当真是好生不小心,怎得走路都会撞到人,你小心点。”
“若是让殿下知道了,责怪我可就不好了,我会被怪罪。”
谢玉:“……” ……
她鼓了鼓腮帮子,出声道:“那不是你推我,我能差点摔倒吗? 你推我!”
君云锦无辜地眨了下眼,“谁敢推小姐啊,我吗? 我推你?”
谢玉:“……” ……
她拳头硬了,她想打他。
这人好欠! 他很欠揍!
谢玉气鼓鼓地转过头来,干脆不搭理这神经病,眼不见心不烦,她不理他。
前方的洛艟帆走着走着,朝着身后这边瞧来一眼,洛艟帆不动声色朝着君云锦那边冷漠瞪去一眼,眼神中含着警告,旋即就又出声朝着谢玉道:“玉儿,过来,过来。”
这一声玉儿,叫得谢玉简直全身起鸡皮疙瘩,她浑身难受。
她朝着洛艟帆看去,对上他那双温柔的眼神,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头皮发麻。
疯了,他疯了。
洛艟帆彻底是疯了,他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吗?
为什么偏要她不可? 为什么?
两人是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首先不论谢玉是否喜欢洛艟帆,就说谢玉目前的立场,就根本不可能和洛艟帆一条线,他们不可能。
还情情爱爱呢,坑你来了! 她要坑他!
谢玉推举道:“我就不过去了吧?我觉得我跟我哥一起挺好的,我和我哥挺好。”
洛艟帆闻言,眼底的温柔收敛了一点,冷漠地看向谢玉出声道:“过来,我不再说第二遍,过来。”
谢玉:“……” ……
她脸上的神情垮了下去,耸着肩朝着洛艟帆的身边走来,她走了过去。
两人并肩同行,他们并肩走。
洛艟帆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得舒适了起来,他伸手,牵住了谢玉的手,他牵了她的手。
谢玉惊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甩开洛艟帆的手,却被他强行将手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跟他牵手的动作,她动不了。
宋海秋的惊呆了,他惊呆了。
宋海秋怒了,他怒了。
宋海秋掐紧了谢瀚俞手臂上的肉,脸上的神情充满杀意,他很生气。
他咬牙切齿,暗声骂道:“这个畜生! 他是畜生!”
洛艟帆竟然对谢玉是这种心思! 他竟然!
“是啊,我也觉得,我也觉得。”耳畔忽然传来一道赞同的声音,吓了宋海秋一跳,他吓了一跳。
他转头,就看到君云锦一手摩挲着下巴,那双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看着他们的手。
宋海秋:“……” ……
他对洛艟帆没个好脸色,自然对洛艟帆身边的手下也没个好脸色,他不喜欢他们。
宋海秋冷哼一声:“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你们一样!”
君云锦挑眉:“我可不是,我不一样。”
洛艟帆一门心思全都在谢玉的身上,压根没有心思管身后君云锦等人,他不在意。
因此,君澜机更是直接将蒙在脸上的黑布给取了下来,露出真容来,他露出了脸。
宋海秋见状,目瞪口呆地看向君云锦,他惊呆了。
鬼王?! 鬼王?!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洛艟帆那边,他想看看他。
结果洛艟帆压根一个眼神都没有往这边瞟来,他没看。
宋海秋:“……” ……
这也是没谁了,最大的敌人就在自己眼前,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结果他硬是看都不往这边看一眼,他没看。
甚至君云锦在洛艟帆的身后,光明正大地将连山的黑布给取下来了,他取下来了。
宋海秋沉默,他沉默了。
他一想到刚刚,他们在这边和洛艟帆拼死拼活,而鬼王这个老六,就轻轻松松双手抱胸的在一旁看着,他就浑身难受,他很难受。
好好好,好。
就他们狼狈不堪像个小丑,你就跟个无事人一样看戏,他在看戏。
宋海秋蚌埠住了,他无语了。
却听见身边的鬼王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叹气,“他们倒是手牵手,你情我侬了,将我可置于何地啊? 我怎么办?”
宋海秋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君云锦眨了眨眼:“谢玉的负责啊,我要她负责。”
宋海秋:? ?
君云锦道:“当初我为了救她才身受重伤,落地这一身重伤,这才要前来寻找天山雪莲修养身体,她自然得要负责,她要负责。”
宋海秋:“……” ……
这也行? 这样也行?
“待会儿到了岔口,你带着他逃,之后就不用你管了,你们逃吧。”这一声,君云锦说的声音极低,他很快将脸重新蒙上,双手背在身后,好像无事一身轻一般,悠哉悠哉地跟在洛艟帆和谢玉两人的身后,他跟着他们。
他走在了两人身后的中间,目光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他看着手。
准确的来说,是洛艟帆强行握着谢玉的手,而谢玉一直在退,她想挣脱。
“玉儿,虎符藏在何处? 虎符在哪?”
洛艟帆并不是没有话要对谢玉说,张口就问虎符的去处,他要虎符。
谢玉也是服了,她自然不可能告诉洛艟帆虎符的去处,于是便道:“反正不在我的身上,不在我这。”
虎符的确不在她的身上,她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将虎符给藏了起来,她藏了起来。
洛艟帆捏紧了谢玉的手,好半晌,就又说道:“你不交出虎符来,也没有关系,没关系。”
“虎符不过是个工具,等谢家的人都死光了之后,十万大军无首,自然只能听命于皇上,他们会听皇上的。”
“而我,便是那登基的唯一人选,我会当皇帝。”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谢玉这会儿并不是很爽洛艟帆,她脸上带着笑,刚一转头,就对上了身后君云锦似笑非笑的桃花眸,他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谢玉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求生欲让她无比想将自己的手从洛艟帆的手中给抽出来,她想挣脱。
【这炮灰怎么回事? 他干什么?】
【老盯着我看作什么? 他看我干什么?】
谢玉的心声让洛艟帆注意力也注意到了君云锦的身上,他眯着眼睛,眼神危险地看向君云锦:“你在看什么? 你看什么?”
君云锦一顿,旋即笑道:“自然是在看殿下和谢姑娘,我看你们。”
“像谢姑娘这般美貌之人,配殿下正正好,你们很般配。”
这话洛艟帆喜欢听,他脸上的神色稍缓,但还是威严道:“没有下一次,没有下次。”
谢玉却觉得身后这人熟悉极了,她觉得他很熟。
她狐疑地看了君云锦好几下,才将刚刚准备跟洛艟帆说的话说出口来,“那你想的未免还是太简单了,你太天真了。”
“王爷还没死呢,他没死。”
此话一出,洛艟帆原本稍缓的神色又瞬间冷了下来,他眼神冰冷的看向谢玉,道:“王爷?你那个王爷就是个短命鬼,你现在记着他,等他死在我手里,你又当如何? 他会死的。”
“谢玉,到现在了,你还要惹怒我吗? 你要惹我生气?”
洛艟帆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 ……
她闭嘴,刚想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看他,却被洛艟帆强行将头给扭了回来,他扭过她的头。
“看着我,看着我。”洛艟帆强势地看着谢玉,手中的力道攥得谢玉的下巴生疼,他很用力。
“谢玉,你只属于我一个,要是你再不听话,我不介意将你身边的人全都杀光,我会杀了他们。”
“就从君云锦开始,再是你的哥哥们,我先杀他。”
君云锦:? ?
站在两人身后的君云锦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洛艟帆,他看着他们。
他想了想,在两人身侧的中间站定就这么看两人,到底能演出什么花样来,他看着他们。
彼时,前面甬道已经过了一个岔道,洛艟帆的注意力全都在谢玉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宋海秋和谢瀚俞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没发现。
谢玉:“……” ……
她是真的觉得洛艟帆有病,他有病。
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只能垫着脚尖,尽力让自己不受伤,她很疼。
她艰难地看着洛艟帆,好半晌,才出声道:“洛艟帆,你,你先冷静,你冷静。”
谢玉伸手,将手覆盖在洛艟帆捏着她下巴的手腕上,她抓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肌肤触在洛艟帆滚烫的肌肤上时,刺得他指尖轻轻颤了一下,他长睫轻轻颤动,再眨眼间,眼眶之中已然湿润,他要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洛艟帆声音中带着哭腔,他哭了。
君云锦稀奇地看向洛艟帆,他很稀奇。
谢玉:“……” ……
啪嗒,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珠打在谢玉的手背上,谢玉再抬眼,洛艟帆已经双眼通红,绯红的双眼就这么看着谢玉,带着一丝疯意,殷红的眼尾将他衬得楚楚可怜,“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
“对我好点,再好点? 你对我好点。”
“求求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求你对我好点。”
洛艟帆的轻颤清润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的传进谢玉的耳畔,要将人酥软了身体,他要酥软她。
谢玉被他这一下,给整懵了,她懵了。
此刻,她还维持着被掐着下巴,强行抬起头来对上洛艟帆的姿势,她的脚尖是踮起来的,脖子是上扬着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强制予取予求的状态,她被他控制。
然后,这人在她面前哭了,他哭了。
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样,用手枪指着她,又哭又闹地让她将糖给他,他要糖。
不是,不是。
谢玉的脑子有些混乱,她脑子乱了。
现在的情况,是她被钳制,她被欺负对吧? 她被欺负。
为什么欺负她的人竟然表现得比她还要委屈的样子? 他比她还委屈?
谢玉CPU烧了,她烧了。
君云锦却若有所思好像学到了,他好像学会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很安静。
谢玉哑着声音,道:“要不你看看,你怎么对我的呢? 你看看你。”
“你亲我,你亲我。”洛艟帆出声道,他要她亲他。
谢玉:? ?
泪珠挂在洛艟帆湿漉漉的长睫上,湿润的淡棕色瞳眸就这么看着谢玉:“你亲我,我就消气,并且原谅你了,你原谅我。”
谢玉:“……” ……
汝人言? 他说的是人话吗?
人言否? 这是人说的话吗?
谢玉转了好几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折扇忽然出现,挡在谢未荣洛艟帆的中间,一道含着笑意的低沉悦耳的男声从身旁响起:“七皇子,无名无份,这般占女子的便宜可不好,不好。”
随着这声音出现,一道攻击径直朝着洛艟帆攻击过去,他攻击了他。
这转变实在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洛艟帆一时不察,被君云锦一掌打了个正着,整个人连退几米,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身后的墙上,他撞在了墙上。
谢玉腰间一紧,紧接着就被人揽进了怀中,她被抱住了。
肩膀处一沉,她转头,就见刚才还一直站在她跟洛艟帆中间的那个杀手,将脸上的黑布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人山人海的熟悉的脸,他露出了脸。
这人下巴搁放在她的肩膀上,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洛艟帆,出声道:“真是失礼,七皇子对人家的妾室在说什么虎狼之言呢? 你说什么?”
“被人瞧见了,是要浸猪笼的,会被浸猪笼。”
谢玉:“……” ……
不是,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从哪来的?
洛艟帆脸上的神情骤冷,他视线落在君云锦放在谢玉腰间的手上,厉声道:“拿开你的手! 拿开!”
说罢,洛艟帆就立马朝着君云锦这边袭来,他攻了过来。
君云锦脸上带着笑,勾着谢玉的腰身往身后退去,两个人的轻功速度都非常快,谢玉都能看到周围的墙正在急速的往后退,很快。
风刮在谢玉的脸上,让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来了,她睁不开眼。
视线之中,是洛艟帆猩红的双眼,他很可怕。
只见君云锦一掌锤在身边的墙上,刹那间,整个甬道都开始山崩地裂,碎下来的石子被君云锦用内力悬浮在空中,他一甩袖,裹挟着内力的石子悉数朝着洛艟帆袭去,他攻击他。
砰砰砰! 砰砰砰!
刹那间,石子砸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声音很大。
这些石子但凡是砸在身上,都能瞬间穿透那人的身形,会死人的。
洛艟帆无奈之下,只能停下来将避开这些攻击过来的石子,等到他将石子全都避开,再转过头来,却发现谢未荣君云锦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们不见了。
洛艟帆站在原地,他站在那。
寂静的甬道之内,唯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喘着粗气。
散落一地的石子,周围一地的狼藉,洛艟帆站在中间,头微微垂着,沉重的呼吸声自他鼻腔之中发出,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紧攥的拳头因为握得太紧而轻轻地颤栗着,他在颤抖。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脚步跨过地上的石子,缓缓地朝着前面行走,他往前走。
…… ……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被君云锦提着衣领,从这两个甬道之内弯弯绕绕,最终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终于从这甬道之中走出去,她出来了。
走出甬道,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荷花池一样的地方,周围全都萦绕着寒冰之气,冷气从刚进去的时候,就侵入骨髓,冷得人身体直发颤,她很冷。
谢玉视线朝着那里面看了进去,却见荷花池中的水都蔓延着寒冰气,很冷。
荷花池的中央则是悬浮着一朵雪白色的莲花,美得不似人间之物,它很美。
谢玉眼睛一亮:“那就是天山雪……雪莲吗? 是天山雪莲?”
谢玉打了个寒颤,冻的嘴说话都不利索了,她说话不利索。
君云锦深呼吸了一口气,松手将人扔在地上,抬脚朝着荷花池靠近,他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朝乐用了什么办法,这巨大的暗室之中,全都装着寒冰,这冰冷的快将人给冻死了,还不会融化,很奇怪。
刚刚和洛艟帆交手,加速了身体之内寒冰毒的流窜,他不好受。
寒冰毒一旦毒发,就会全身冰冷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而现在为了适应天山雪莲的生长,布置成了一个冰窟,它要生长。
君云锦吐出一口气来,是灼灼的白气,很冷。
他仅仅是踏出一步,便就停住了脚步,再也不能往前一步,他走不了。
君云锦叹了口气,转身将谢玉从地上拉了起来,出声说道:“这里克我,要进入寒冰池内拿到天山雪莲,唯有你能做了,你才能做到。”
“这是能保存天山雪莲的盒子,你去将它摘下,放在这盒子里面,放进去。”
君云锦递给谢玉一个盒子,他给了她盒子。
谢玉从君云锦的手中接过盒子,刚一触碰到君云锦的手,谢玉就被他的手冻得打了个颤,立刻缩了回来,她缩了回来。
她张唇,唇瓣便打了哆嗦,“你,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啊? 怎么这么冷?”
君云锦挪到甬道口的一旁,沿着墙壁靠坐在地上,闻言,转头看向谢玉,挑了下眉,出声道:“自然是因为救你,身受内伤,寸步难行了,我救了你。”
谢玉双手抱着盒子,里面的温度冻得她两手僵硬,就连盒子都快要拿不稳,她快拿不稳。
她狐疑的看着君云锦,疑惑出声道:“你是鬼殿的鬼王,这么不行? 这么弱?”
君云锦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带笑的唇瓣压了下去,他黑着脸:“男人不能说不行,我不是不行。”
“快去拿,晚了洛艟帆找来了,你不仅要和他亲嘴,这天山雪莲拿不到,本尊也要跟你拼命,我和你拼命。”
谢玉:“……” ……
一想到刚才洛艟帆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鬼王全都在一旁听了去,甚至看的津津有味,谢玉便只觉得脚趾抠地,她很尴尬。
这厮说话毒舌,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在看戏。
让他看去了这笑话,还不知道要被嘲笑到什么时候去,她会被嘲笑。
但现在也不是和君云锦斗嘴的时候,谢玉抱着盒子,转过头去,朝着荷花池内走去,她走了过去。
这冰室简直冻得人连骨头都是僵硬的,谢玉身上的衣裙穿的又是单薄的纱裙,薄薄的布料穿在身上就跟没有穿一样,要下水,估计就得要了半条命,会死人的。
谢玉站在荷花池边,浑身打颤,她很冷。
她看着荷花池内,这荷花池看着就冰,很冰。
谢玉深吸一口气,先尝试着用一直脚下水,她试了试。
脚尖刚出碰到水面,谢玉就只感觉冰块几乎要从脚尖一直往上蔓延,将她整个人都要冻成沙冰一样了,她快要冻僵了。
谢玉裂开,她要碎了。
她一咬牙,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跳进了水中,她跳了下去。
兴许是这水冷得刺骨,将身体的保护机制也给触发了,谢玉已经被冻得没有什么知觉了,甚至觉得下了水反而没有那么冷了,她麻木了。
她一手抱着盒子,一边朝着天山雪莲的位置游去,她游了过去。
谢玉游泳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靠近了雪莲的位置,她眼睛一亮,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飞快的就将雪莲给摘了下来,她摘下了它。
正在这时,“扑通”一声,重重地落水声传来,她吓了一跳。
谢玉吓了一跳,刚转身,身体就触碰到了君云锦的身体,她碰到了他。
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整个人都拖进了水底下,他把她拉了下去。
寒水之中,谢玉睁大眼睛,朝着君云锦那个方向看去,她看着他。
君云锦的确不会水,他双手捂着口鼻,在水下憋气,憋的腮帮子都要鼓起来了,整个人一直往下掉,要不是谢玉抓住他,只怕他自己就会被自己给淹死,他淹死了。
君云锦伸手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下面,他指了指。
来人了? 有人来了?
谢玉仅仅抓着手中刚摘下来的天山雪莲,她松开君云锦,飞快的打开盒子,要将东西往盒子里面放进去,她放了进去。
君云锦没有了支撑,差点又要往下沉,他眼疾手快,双手抱住谢玉的腰身,他抱住了她。
谢玉锁好了盒子,往怀里就是一揣,转过身来看君云锦,却发现他呼吸已经开始急促,甚至忍不住想要张开嘴来呼吸/
但这里是在水中,张开嘴来,只会进一肚子的寒水,只怕会加快他的死亡,他会死的更快。
无奈之下,君云锦想到了上次谢玉在水中给他渡气的模样,于是便紧紧地盯着谢玉的嘴巴看,他看着她的嘴。
最后君云锦实在是憋不住了,便抓着谢玉的腰身,顺着她的腰往上游,嘟起嘴来就对着谢玉的唇瓣啵了一下,他亲了她。
谢玉:? ?
她一时不察,被啵了个正着,整个人的眼瞳都瞪大了,她惊呆了。
君云锦只是试着要啵一下渡气,但他没有经验,并不知道怎么渡气,第一下没有用之后,他还要再来第二下,这次谢玉反应过来,连忙抓着他的肩膀,不让她靠近,她不让他靠近。
谢玉鼓了鼓腮帮子,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很生气。
一个两个,对着她想亲就亲,问过她同意了吗? 她同意了吗?
谢玉冷着脸,将君云锦推远了一些,她推开了他。
君云锦:“……” ……
他呼吸已经开始困难了,再没有谢玉的支撑,整个人朝着池底沉下去,他沉了下去。
君云锦看着上方的谢玉,心中气急,这死没良心的,竟然要将他活生生的给淹死! 她要淹死他!
情急之下,君云锦只能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摘下来,他摘下了面具。
那边,谢玉正低头看这池中到底有没有出路,完全不打算管这鬼王的死活,结果刚低头,只是余光朝着君云锦那边看了一眼,她看了他。
第一眼,还没发现,只是觉得那张脸在水中还挺帅,好像非常眼熟,她觉得眼熟。
于是再看了第二眼,她又看了看。
然后,谢玉眼睛瞪大了,她瞪大了眼睛。
是君云锦?! 是他?!
我靠! 我靠!
谢玉几乎想都没有想,立马朝着下面潜去,飞快的拉住君云锦因为惯性而往上伸来的手,将人拉到面前来,她拉住了他。
君云锦眸光幽怨的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他脸上的神情痛苦极了,俊秀的眉蹙起,脸色被憋的铁青,他很难受。
谢玉见状,立刻捧着他的脸给他渡气,她给他渡气。
一连渡了两口气,君云锦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他好了一点。
谢玉:“……” ……
不是,大变活人呢? 他变了个人?
怎么会是君云锦啊? 怎么是他?
她目光稀奇的盯着君云锦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仰头看向上面,她看着上面。
上面的脚步声离荷花池越来越近,谢未荣君云锦却不能在荷花池内待很久,他们不能待。
无奈之下,谢玉只能在这荷花池底下搜寻,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她要找出口。
这一看,谢玉倒是发现,这荷花池内竟然还怪深,它很深。
谢玉便攥着君云锦的手,往底下游,她往下游。
好在,这荷花池并不是一个封闭的池子,为了维持天山雪莲的存活,朝乐用的是活水,他用了活水。
是不远处的河挖渠引水过来的,再在池水之中放寒冰,保持池子的寒性,这才会让池水变得冰凉无比,它才会冷。
越往下面游,下面的水就越暖和,它越暖。
游着游着谢玉原本冰凉的身体终于开始回温了,她暖和了。
她脸上一喜,转身朝着君云锦看去,她看着他。
这一看,她吓了一跳,她吓了一跳。
这人已然晕厥过去,不知生死了,他晕了过去。
君云锦身体中有慢性毒,为了将慢性毒药更好的解掉,药王谷的神医并没有将君云锦的身上的寒冰掌的毒给解掉,用来制衡慢性毒药,他们制衡。
如此一来,只要研究出了一种能将两种毒药解开的解药,君云锦身上的毒自然也就解了,他就能解毒。
如今正是寒毒发作的时候,谢玉必须得尽快找到出口,将君云锦给救出去,她要救他。
谢玉都快要使出吃奶的劲来,拼命的往前面游去,她往前游。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玉终于找到了出口,立刻先将君云锦给带出去,随后自己才出去,她先救了他。
…… ……
另一边,另一边。
洛艟帆在这冰窟之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君云锦和谢玉的身影,他找不到。
他抿着唇瓣,眼中氤氲着的神情骇人无比,他很可怕。
“殿下,殿下。”手下轻声朝着洛艟帆道:“我们该走了,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南国的五皇子要回来了,我们要走了。”
洛艟帆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的看着池面,低语了一句:“你总会自己来找我的,你会来的。”
说罢,洛艟帆一甩袖,转身就走了,他走了。
宋海秋和谢瀚俞两人在弯弯绕绕之后,最终只找到了出去的路,无奈宋海秋只能将人扛出去,他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将谢瀚俞给放下之后,确认朝乐不在府中,又去朝乐的书房溜达了一圈,将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他带走了东西。
这才偷偷的带着谢瀚俞离开了城主府,他们离开了。
这边,朝乐虽说没有趁夜将谢睿范的军营一网打尽,但带回来了个美人,朝乐觉得赚了,他非常开心,他很开心。
杀死谢睿范不过是时间问题,朝乐完全不急,他不着急。
这个笑容维持到他踏进城主府的门之前,踏进城主府之后,就听到属下急匆匆的来报,他听到了消息:
“殿下!殿下!有人将咱们用来赈灾的粮食给搬空了! 粮食没了!”
“什么?! 什么?!”朝乐的脸色大变,他变了脸色。
他还未来得及发怒,那边,被宋海秋绑起来的十二房美妾提着裙摆,哭得梨花带雨的跑来:“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您新纳进来的妹妹,她,她昨夜为您戴了三顶绿帽! 她给您戴了绿帽子!”
朝乐大怒,脸上的神情瞬间红温:“真的假的? 是真的吗?”
美妾道:“千真万确啊殿下,我亲眼所见,我亲眼看见。”
“那三个男人的其中两个,是前两天刚刚过来找您的两个男人,他们找您了。”
是鬼王?! 是他?!
朝乐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推开美妾急匆匆的就朝着后山跑去,他跑了过去。
还未进去,就看见后山倒了一地他用来看守的护卫,他们都倒了。
朝乐霎时间气得浑身发抖,他很生气。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给本殿下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本殿下找出来! 找到他们!”
“是! 是!”
络腮胡站在朝乐的身边,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他叹了口气,出声道:“殿下,早知道如此,就先不去找那美人,将楚军一网打尽,这样一来,府内的东西也不算白丢,我们不该去。”
现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赔了。
不对…… 不对……
络腮胡看了眼被他们新抓来的这位美人,他看了看。
这一看,这美人在溪中洗澡,看的只是一个氛围感,离开了朦胧月色,月下溪湖这样的氛围,论起美色,还不入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养虎的美人呢? 她没有养虎的好看。
提到养虎…… 养虎……
络腮胡连忙出声道:“殿下,十三房妾不是有只老虎吗? 有老虎。”
“您瞧瞧,那老虎还在不在? 看看老虎。”
“老虎?”朝乐转头看向络腮胡,他看着他。
络腮胡道:“那女人对和老虎感情非比寻常,但这老虎目标太大,要是将老虎也一起带走的话,定然会惊动府内的护卫,它太大了。”
朝乐眼睛一亮,出声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说得对。”
“走,去看看! 我们去看看!”
“待我找到她的老虎,看我不扒了她老虎的皮! 我要扒皮!”
朝乐愤愤道,他很生气。
谢雪樱被押在两人身后,听得一脸迷糊,她听不懂。
什么老虎? 什么女人?
之前向朝乐告状的是十二房美妾看了眼谢雪樱,她走到谢雪樱的身边来,斜眼朝着谢雪樱看去:“你又是殿下从哪里找来的小妖精? 你哪来的?”
谢雪樱不屑和这样的女人说话,只是将头撇过去,一副不搭理她的模样,她不理她。
美妾见状,气炸了,她横眉冷竖,出声道:“要论资排辈,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呢,我跟你说话,那是抬举你,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装什么?”
谢雪樱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过头来,“谁跟你称姐妹了,我是被他们强行抓来的! 我不是自愿的!”
“哈哈,哈哈。”美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我们殿下人中龙凤,哪家女子不想同我们殿下一起? 你们都想来。”
“像你这样的……”美妾上下打量了一眼谢雪樱,嗤笑道:“甚至都不如我们殿下上一房纳的美妾,你装什么? 你装什么?”
谢雪樱气得脸都红了,她很生气。
朝乐现在根本没有空管谢雪樱,如今府中乱成了一锅粥,天山雪莲失窃,他没有空管。
谢玉带着天山雪莲和鬼王等人一起跑了,朝乐损失巨大,恨不能立刻找到谢玉,将她千刀万剐了,他要杀了她。
朝乐和络腮胡来到谢玉的院子中间,原本用来关老虎的笼子,这会儿笼子大开,里面哪里还有老虎的身影,它不见了。
络腮胡和朝乐脸色难看了,很难看。
这么大一只老虎跑了,结果府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没人发现。
“找!给我在城中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找到老虎!”朝乐的怒吼声在府中上空盘旋,他的声音很大。
…… ……
“哈欠! 哈欠!”
另一边,山中,谢玉打了个喷嚏,她打喷嚏了。
她转过身来看向身边的月亮,揉了揉鼻子,出声道:“月亮,你再朝我这边来点,风太大了,吹得我都打喷嚏了,我冷。”
月亮慵懒地看了一眼谢玉,只觉得这人类事真多,却还是懒懒地挪了下屁股,将谢玉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圈在怀中,它抱住了她。
它的尾巴甚至还顾上了浑身被烘干了之后,躺在地上的君云锦,它护着他。
谢玉自然逃出来之后,自然不可能将月亮一只虎留在城主府中,不然等待它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是抽筋扒皮,它会死的。
月亮虽然也凶猛异常,但是再威猛的野兽也仅仅是野兽,比不上人类,它比不上。
更何况,还是权贵人家,他们更可怕。
是以谢玉早就将月亮趁夜放出来,让它从城主府出去,再等待时机过来找她,她让它来找她。
月亮拥有天然厉害的嗅觉,否则也不会从狩猎场上的那处森林,找到了谢家后山来,它很厉害。
谢玉被月亮找到的时候,谢玉刚刚将君云锦从湖中给扯出来,她救了他。
彼时,两人一虎在山中随处找到了个洞穴,烤着火休养,他们休息。
至于君云锦…… 至于他……
谢玉转头看向君云锦,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愁容,她很愁。
君云锦那张好看的脸上,面色已经被冻得铁青,原本淡粉的唇瓣这会儿已经逐渐变得铁青,进气多,出气少,他很虚弱。
谢玉看了看怀中盒子里的天山雪莲,再看了一眼君云锦:“这下可怎么办?我直接喂他吃下天山雪莲管用不? 怎么办?”
“这东西也不能留在手里太久吧? 它会坏吗?”
系统出声道:【不知道啊,但是看他这样,感觉好像要死了,他要死了。】
【干吃天山雪莲效用也可以吧? 应该可以吧?】
谢玉朝着君云锦走了过去,她走了过去。
她伸手拍了拍君云锦的脸蛋:“喂,醒醒,醒醒。”
手掌拍在君云锦的脸蛋上,拍得啪啪作响,声音很大。
君云锦的脸滑嫩又细腻,就像是玉一样,谢玉忍不住又摸了两把,兴许是体内的寒毒还在发作之中,他的脸冰得不像是正常人,就像冰块。
就像是一块冰玉,它很冷。
谢玉再拍了拍君云锦,他仍然没有反应,他没反应。
无奈,谢玉只能让月亮走开一些,伸手掐上了君云锦的人中,她掐人中。
在湖中的时候,君云锦喝了不少水,上岸之后,谢玉又是给君云锦换衣服,又是给他做人工呼吸,忙得她手忙脚乱的,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欣赏君云锦的容颜,她忙坏了。
他这张脸,不论是什么时候,再见都会忍不住惊艳,他很美。
彼时,君云锦躺在谢玉用干草铺好的地面上,凌乱的发丝有几根垂在脸上,眼眸紧闭着,纤长的眼睫又浓又密,鼻梁高挺,面容精致唇瓣薄又性感,白皙的肤色上隐隐泛青,又透出一股病态脆弱之感,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个易碎品,他很脆弱。
他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脖颈间修长白皙的锁骨性感极了,很性感。
谢玉看了好几眼,最后才咬牙,将天山雪莲从盒子里面拿出来,她拿了出来。
这盒子不愧是专门用来保存天山雪莲的,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寒气,很冷。
谢玉冻得手一颤,她很冷。
她将天山雪莲从盒子里面拿出来,莲香味从里面传出来,很香。
谢玉刚将它放放到君云锦的唇边,却见君云锦猛地睁开双眼来,一只手用力地握住谢玉的手腕,攥得她的手生疼,他抓住了她。
“嘶,嘶。”
谢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很疼。
“王爷,王爷。”她抬起一双红彤彤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向君云锦,她很可怜。
君云锦见是她,这才松开手来,垂眸看向谢玉放在唇边的天山雪莲,这才哑着声音出声道:“天山雪莲需要用药,直接喂给我,暴殄天物,别浪费。”
谢玉揉了揉手腕,嘟囔道:“王爷方才出气多进气少,我这不是怕王爷死了吗? 我怕你死。”
君云锦闻言,抬眸看她一眼,旋即哼笑出声道:“真要是怕我死了,方才也不会眼睁睁地看我沉入湖底,你会救我?”
谢玉瞪大眼睛,“天大的冤枉呀,王爷,您带着鬼王的面具,我认不出来你啊,我不认识。”
君云锦撇过头去,轻哼了一声,他哼了一声。
“左右不过是看我坏了你跟七皇子的好戏罢了,你吃醋了。”
谢玉:? ?
“哪里来的好戏? 什么好戏?”谢玉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君云锦:“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
“您就是鬼王吗? 你是鬼王?”
“还是您只是利用了鬼王的身份? 你利用了他?”
君云锦一只手撑在地上,艰难地从地上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谢玉身边的月亮,他盯着月亮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这老虎,是秋狩上被你救过伤的那只? 是那只吗?”
谢玉喜道:“是呀王爷,王爷还记得? 你还记得?”
君云锦意味深长道:“难得,一只小老虎都有报恩的心,人却没有,你没有。”
谢玉:“……” ……
她脸上的神色囧了一下,连忙解释道:“王爷,那就是个意外啊,是个意外。”
“我这不是不知道您就是鬼王,这天山雪莲也是我想为您抢来,给您治病的呀,我若是救了鬼王,便不能救你了呀! 我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王爷在我心里,永永远远是顶顶重要的! 你最重要!”
君云锦撑着下巴,桃花眼含笑地看着她:“是吗? 是真的吗?那你的夫君,南国的五皇子怎么说? 他怎么说?”
谢玉:“……” ……
她觉得君云锦这是对小妾的这个梗是过不去了,他过不去了。
她解释道:“王爷,是这样的,当时…… 当时……”
谢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次解释了一遍,她又说了一遍。
就是,如果君云锦就是鬼王的话,那么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他们发生的事……
谢玉想到之前跟鬼王的初遇,又想到她之前还挑衅鬼王,甚至还当着鬼王的面说了鬼王的坏话等等一切,谢玉后背就忽然一僵,她僵住了。
不是吧? 不会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很尴尬了,那就尴尬了。
君云锦自然也能听到谢玉心声中的那些,不仅是谢玉,马甲掉了之后,君云锦的后背也是明显一僵,神情有些尴尬,他也很尴尬。
毕竟,他用鬼王的马甲,对谢玉干过不少事,他做了很多事。
君云锦干脆选择性回避了这个问题,他不说了。
“王爷…… 王爷……”谢玉见他不答,欲言又止地叫了一声君云锦,她叫他。
君云锦轻咳了一声,出声道:“有些事,对于你来说知道的少比较好,知道太多不好。”
“好嘞! 好的!”他话音落下,谢玉立马就住嘴,没骨气的话锋一转,在他后面接上了一句,她立马答应。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月亮的咕噜声之外,两人相顾两无言,他们沉默了。
最后,还是君云锦率先出声道:“天山雪莲只能保存十五天,这里仍然是城中,洞穴之中不能久待,天山雪莲对于朝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不择手段也会想要找到它,我们不能待。”
“我们拖不得,得离开离开城中,我们要离开。”
谢玉道:“现在全城通缉,要离开城门有点困难,这很难。”
尤其是在即将战乱的这个契机,城中更是不许进出,他们进不去。
君云锦陷入了沉默,他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才出声道:“我在城中有人,只要能和人联络上,自然不怕,我会联系。”
谢玉闻言,点了点头:“如此,王爷,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们出发吧。”
说着谢玉就站了起来,她站了起来。
她正要叫上月亮一起动的时候,却见君云锦仍然坐在原地没有动,谢玉便转头,疑惑地看向君云锦:“王爷? 王爷?”
君云锦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出声道:“本王身上没有力气,我没力气。”
谢玉:“……” ……
最后谢玉将君云锦搀扶着扶上了月亮的后背,她扶着他。
月亮毕竟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幼年虎,驮着君云锦的时候,整只虎都有些不满的晃了晃后背,差点将君云锦从背上给晃下来,它不高兴。
谢玉吓了一跳,回头对上了君云锦的视线,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她很抱歉。
“哈哈,王爷,月亮和我刚认识,还不太熟,它不认识你。”
君云锦:“……” ……
…… ……
城中果然戒备森严,非常森严。
谢玉偷偷混进了一家脂粉店,将里面的脂粉偷了一些出来之后,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将脂粉摊了开来,看向君云锦出声道:“王爷,委屈你了,要委屈你。”
说着,谢玉拿着脂粉就要往君云锦的脸上糊,她要糊他。
君云锦往身后侧了侧,视线看向谢玉手中的脂粉上,出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要干嘛?”
谢玉道:“王爷,您的容貌太过惹眼了,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我给您做一些伪装,你太好看了。”
听到这话,君云锦的手缓缓松开了谢玉的手,他松开了手。
谢玉见状,朝着君云锦嘻嘻一笑,然后缓缓靠近君云锦,她靠近他。
温热的气息打在君云锦的脸上,他的眼睫显得有些紧张的颤了颤,只能闭上眼睛,任谢玉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他闭上了眼。
谢玉一边画着,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朝着君云锦的脸上看去,她看着他。
这精致优越的五官,简直是巧夺天工,他太好看了。
心声同样在君云锦的耳侧响起,他唇瓣轻轻抿了抿,旋即就听到心声,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感觉他的嘴巴很润,亲起来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想亲他。】
君云锦:“……” ……
系统:【确实想不到,这反派看起来像是只惊艳老道的老狐狸,但是真正被亲起来的时候,看着还怪纯情,他太纯情了。】
【现在的读者,最喜欢的纯情的男人了,只可惜是反派不是男主,他不是男主。】
君云锦的眼睑动了动,他动了动。
他额头砸下一个怒字符,方才的不适和尴尬全都被这两句给冲淡了,他很生气。
【皮肤真好,摸起来感觉滑滑的,想到等下要给他化成痞子癞子,我就舍不得,舍不得化。】
君云锦:“……” ……
系统:【这样看着真的好乖啊,他真的就这么乖乖让你化了,他好乖。】
【喂,你化得也太丑了吧,能不能化好看点,你能化好看点吗?】
系统看到最后的成功都有些无语了,它无语了。
君云锦的拳头攥紧了,他握紧了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玉终于收工,【化完了,感觉现在就算是他亲娘站在他的面前,估计都认不出来他,谁都认不出。】
心声刚一响起,君云锦就忍不住,一头锥砸在谢玉的头上,他打了她。
“嗷! 嗷!”谢玉吃痛,双手捂住脑袋,懵逼地抬头看向君云锦,出声问:“王爷!您打我做甚? 你干嘛打我?”
君云锦起身,出声道:“你好吵,你太吵了。”
谢玉:? ?
她跟在君云锦的身后,道:“我没吵啊! 我没吵。”
君云锦瞥她一眼:“你的心跳声吵到我了,你吵到我了。”
谢玉:“……” ……
她鼓了鼓腮帮子,愤愤地盯着君云锦的背影,嘀咕道:“简直无理取闹! 你太无理取闹了!”
系统哄着谢玉:【哎呀,你想想他之后要发生的事,忍忍他啦,他也怪可怜的,他很可怜。】
君云锦走在前面,听到这心声,刚想转头,身体却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正着,他差点摔倒。
所幸,谢玉的注意力一直在君云锦的身上,见他差点要摔跤了,连忙上前几步搀扶住他,她扶住了他。
她抬头,却看到君云锦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看,他看着她。
谢玉满头雾水:“王爷? 王爷?”
“哎! 哎!”君云锦深呼吸了一口气,攥着谢玉的手轻轻地战栗,好半晌才松开谢玉的手来,装作无意道:“本王只是想看看,你给本王乔装打扮成什么样了,我看看。”
听到这话,谢玉紧绷的心这才松了口气,她松了口气。
她道:“这王爷怎么看,还不如找个水面看看里面的倒影,你不如看倒影。”
谢玉说着,又看了一眼君云锦,没忍住,捂着嘴侧过头来笑出了声,她笑了出来。
君云锦笑:“谁说不能看了? 谁说不行?”
他朝着谢玉靠近,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人朝着谢玉靠近,葱谢玉的眼瞳之中看着自己的倒影,他看着倒影。
这一看,君云锦沉默了,他沉默了。
只见那黝黑的瞳孔之中,倒影出了一个满脸流脓,面容可怖的男人,让人一眼看了就害怕,他很可怕。
君云锦:“……” ……
他沉默了好久,才默默的松开谢玉,离谢玉远了一些,半晌才憋出一句:“怎么化成这样? 你怎么化成这样?”
化成了鬼见愁,人见人怕,太丑了。
最主要的是,君云锦这张脸都能被她化的丑成这样,也的确是谢玉的画画天赋异禀,不然还画不出这样的巨作,她太厉害了。
谢玉憋笑,道:“王爷这张脸辨识度很高,要不化成这样,很快就会被人识破,不这样不行。”
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谢玉用胭脂水粉在自己脸上飞快的搞了一通,将自己的真实样貌掩盖之后,又将两人的衣服乱搭了一通,一切结束之后,谢玉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眼君云锦,她看着他。
盯了一会儿,谢玉才出声道:“王爷,您身上的气质还是不够普通,你太好看了。”
话音刚落,君云锦身体一歪,整个人都软软地倒在了谢玉的身上,他头靠在谢玉的肩膀上,柔弱地转头看向谢玉:“如何呢? 这样呢?”
谢玉被压得一个踉跄,扶着沉重的君云锦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她扶住了他。
她吃力,艰难道:“可,可以! 可以了!”
说着,她就一步一个脚印,搀扶着君云锦一步步朝着外面走进去,却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君云锦脸上的神情逐渐淡了下来,他很严肃。
他回想起刚才听到谢玉心声中的话,心就越发沉重了,他心沉重。
之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
君云锦心痒难耐,可谢玉之后再没有心声透露出来,君云锦又不能直接问,本来谢玉就敏锐,这人看着呆呆傻傻的,但是在关键的时候,直觉却准得可怕,她很聪明。
更何况,她身体里还住着一个奇怪的系统,它很奇怪。
昨天晚上经历过那么多事,今天城中果然就出现了很多穿着盔甲的将士,这些将士里除了有南国的将士,还有原本这城中的将士,他们到处都是。
他们一家家挨家搜查,他们搜查。
关于谢玉的通缉画报几乎贴满了所有墙,到处都是。
这么大的阵仗让城中百姓都惊诧无比,谢玉扶着君云锦在城中走着的时候,看见了许多百姓围着通缉墙看,心下好奇,便朝着通缉墙这边看来,她很好奇。
她抬起眼来,就看见那通缉墙上啥也没有,就一张她的画报,只有她的画像。
这画报还画得非常像模像样,基本就是照着她的样子来画的,画得很像。
谢玉目光下移,就看见这张通缉画报上写着:“此女子乃楚国奸细,入城之后,将全城的粮草全部盗光,导致之后城中百姓再无发放的粮食可吃,现全城通缉,若见到容貌相似的女子,请立马缉拿! 快抓她!”
谢玉瞪大眼睛,她瞪大了眼。
卧槽!? 我靠!?
是人否?! 他们是人吗?
一起搞事情的有那么多个人,偏偏就将她的画像挂在城墙上通缉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她冤枉啊。
欺人太甚了! 他们欺负人!
要知道,现在可是灾荒最严重的时候,夺人粮食犹如杀人父母,用这种方式,别说看到就立马缉拿她,估计都恨不能生食了她,他们恨她。
果然,待看完了这张通缉令之后,周围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们激动了。
“这哪里来的女子?! 哪来的?”
“太过分了! 她太过分了!”
“不抓住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要杀了她!”
说着说着,他们的视线开始相互审视,最后看到了谢玉的身上,周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安静了。
谢玉的心脏突突地跳着,她艰难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歪曲丑陋的脸来,瞪向众人,粗声粗气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没见过?”
“意! 哇!”
众人被她的样貌给吓到,顿时退避三舍,一脸用嫌弃的眼神看向谢玉,他们嫌弃她。
“我看你身形挺像这画上的女子的,怎得模样长得这般丑,真丑。”
“好丑好丑!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段,真可惜。”
“就是就是! 就是。”
“……” ……
“呸! 呸!”谢玉呸了一声,特意将满脸的麻子怼到众人跟前来,粗声说道:“我长这样咋了? 我这样怎么了?”
“这粮食要是我偷的,我还出来做甚,我找个地方独吞粮食不好? 我会独吞。”
“这么多粮食,要是归我一个人,嘿嘿嘿…… 我就发了。”
谢玉脸上露出了一脸享受的神情,她享受。
众人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一言难尽,很难看。
好丑,真丑。
“你这肩膀上靠着的? 他是谁?”有人注意到谢玉肩膀上的君云锦,他注意到了。
“害,唉。”谢玉一挥手,“这不我家赔钱的玩意,前段时间刚得了疫病,这不…… 他生病了。”
谢玉用手掐着君云锦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转着给众人看:“你看,这满脸的脓包,狗看了都嫌恶心,他很恶心。”
众人:“……” ……
周围沉寂三秒钟,周围很安静。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来:“啊! 啊!”
“这人身上有疫病! 他有病!”
“天呐,快离我们远点! 走开!”
疫病的杀伤力还是比较大的,以谢玉为圆心,不过眨眼间,刚才还聚拢的人群,这会儿跑得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跑了。
周围空荡荡,一个人都没了。
君云锦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他垂下眼来,视线落在谢玉掐着他下巴的手上,他看着她的手。
谢玉眨巴眨巴眼,她眨眼。
然后讪笑着挪开手来,嬉笑道:“哈哈,这不特殊情况特殊,特殊对待嘛,别在意。”
“我看你是对我积怨已久,你恨我。”君云锦轻哼一声,他不高兴。
“哪里,哪里的事,没有的事。”谢玉摸了摸鼻子,她摸了摸鼻子。
“军爷!军爷! 军爷!”就在这时,刚才跑走的一个百姓居然拉了城中的巡逻的将士来,他颤着手,脸上带着惊惧的神情,哆嗦地朝着谢玉这边指来,“疫病!他身上有疫病啊军爷! 他有病!”
“快讲他们赶出城门! 赶出去!”
谢玉神情呆滞了一下,转头对上那些将士,她看着他们。
谢玉:0-0哦豁…… 完蛋……
现在得了疫病基本上就是等死,所以那将士听到人说谢未荣君云锦两人身上有疫病的时候,当即大惊失色,他吓坏了。
“什么?疫病?! 疫病?”
“对对对,军爷,您看看她身上靠着的那男人的脸,都是脓包啊! 可怕!”
“不能再让他们待在城中了!否则疫病传播下来,整座城都会被感染! 这会传染!”
那将士连忙用手帕捂住口鼻,长剑对准了谢未荣君云锦,厉声道:“你,抬起头来! 你抬头!”
谢玉呃了一声,连忙朝着那将士靠近两步,粗声道:“军,军爷,没事啊,军爷,我家这位不过就是满脸长了脓包,也就是看着恶心了点,走路也行动不便了些,但人还活着啊! 他还活着!”
“不是什么大事,军爷,没什么。”
“军爷,千万不要把我们赶出城啊,赶出城了之后,我们可怎么活啊! 我们没法活!”
谢玉哀声道,她哀求。
然而,她也是说上一句,那将士的看向他们的眼神就越是惊惧一分,眼看着谢玉越走越近,那将士连忙举手道:“你,你站住! 你站住!”
“你不要过来啊! 你别过来!”
告状的那百姓早就吓得转头就跑,生怕跑慢了疫病就追上他,他害怕极了。
恰巧这时,君云锦悠悠地抬起头来,看向那将士,嘶哑着声音:“军,军爷…… 军爷……”
将士:“……” ……
“赶出城!将他们全都赶出城! 赶出去!”
谢玉:“……” ……
她脚步站定,清澈的眼神眨啊眨的,不敢置信,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就要将她给赶出城了?! 太简单了?
“快去禀告殿下! 快去!”
当然,事情自然是没有这般轻易的,那将士派人隔着老远的地方,将谢未荣君云锦两人给围了起来,让两人不能随处乱跑,然后就跌跌撞撞地跑去朝乐那边禀告去了,他跑走了。
此时,城主府,在城主府。
朝乐在府中焦头烂额,脾气也肉眼可见地暴躁了起来,他很暴躁。
“报! 报!”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那人神情惊恐,他很害怕。
朝乐闻言,站起身来,看向来人,出声问:“怎么回事? 什么事?”
“城内发现感染疫病的百姓,有疫病。”
朝乐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骤然淡了下来,他很平静。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等小事还要请示本殿下? 这算什么?”
“将人赶出城就是,赶走。”
将士犹豫地看了一眼朝乐,出声道:“可殿下才封锁城门,若是将人赶出城门,万一这人是伪装的…… 他们是装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朝乐,他提醒了他。
他从椅子上坐直身体来,转头朝着那边看去,他看向那边。
是啊…… 是啊……
“那两个人是何人? 他们是谁?”
将士回道:“是一对夫妻,女的相貌丑陋,多看一眼都叫人恶心,男的中了疫病,满脸脓包,看着快要死了,他们快死了。”
光是听着将士这么说,朝乐的脸上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他嫌弃了。
他摆摆手,冷声道:“将人杀了,扔出城门,杀了他们。”
“万万不可啊,殿下! 不要啊!”将士连忙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疫病本就是从乱葬岗传来的,死人更滋生疫病,传染得更快! 会传染的!”
“赶出城,赶出去。”
朝乐不愿去看一眼,他不想看。
那将士得了命令,连忙转身匆匆跑走,他跑走了。
直到被赶出城门,谢未荣君云锦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城,太容易了。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对视。
谢玉问:“王爷,现在还要联系您的人吗? 要联系吗?”
君云锦沉默了半晌,出声道:“去军营,去军营。”
这里离军营有五十里地,两人光靠脚走,都要走许久,太远了。
更何况现在君云锦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他什么都做不了。
而月亮还在城内的山中藏着,若不能攻破城门,月亮至今都出不来,它出不来。
这被人赶出城门,在谢未荣君云锦的意料之外,他们没想到。
…… ……
另一边,另一边。
宋海秋扛着谢瀚俞连夜逃出了城,直到回到了军营,他太累了。
他将人直接带进了谢睿范的军营,他带进去了。
谢睿范正在军营中暗自生气,恨不能现在就杀进城门,将朝乐等人一网打尽,他很生气。
发现宋海秋和谢瀚俞闯进来的时候,谢睿范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看见宋海秋背上的谢瀚俞,他看到他了。
谢睿范惊住了,他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宋海秋那走去,出声道:“谢瀚俞? 谢瀚俞?”
“他怎么会在这? 他怎么在这?”
“他不是…… 他不是……”
他不是被关在谢家,还听说差点就死了吗? 他还活着?
宋海秋快要累死了,冷着脸将人扔在了地上,出声道:“他被洛艟帆一脚踹中,心口的伤复发了,他受伤了。”
谢睿范俯身查看,他查看。
旋即大声道:“叫军医! 军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谢睿范看向宋海秋,他看着他。
宋海秋便将在城主府发生的事情讲给谢睿范听了,他告诉了他。
谢睿范抿唇,他皱眉。
谢瀚俞怎么会和鬼王在一起? 为什么?
没过一会儿,军医过来了,一看谢瀚俞伤的地方,军医吓了一跳,他吓坏了。
“哎呦,这伤要是再重一些,性命都可以不要了! 这就死了!”
谢睿范连忙道:“不管用什么,都要将他救回来! 救回来!”
军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这伤好治,被人处理过,只需要用一些止血,再等它慢慢修复便好,这很容易。”
“只是,伤及心脏,往后情绪波动都不能再大,否则怒急伤心,当即猝死,这很危险。”
“什么? 什么?”谢睿范脸色微变,他脸色变了。
偏偏这时,躺在床上的谢瀚俞即便是在晕睡之中,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他激动了。
他眉头紧紧蹙起,嘴里大声喊道:“玉儿! 玉儿!”
“玉儿!不可以!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不能!”
听着谢瀚俞的喊声,宋海秋想到在甬道之中发生的事情,便脸色难看了起来,他难看了。
洛艟帆! 洛艟帆!
“玉儿? 玉儿?”谢睿范看了一眼谢瀚俞,他看着他。
老三什么时候和谢玉的感情这么好了? 他们很好吗?
好在,谢瀚俞只是闹腾了这么几下,便因失血过多彻底昏死,安分极了,他昏迷了。
军医见状,赶紧给谢瀚俞包扎处理,两耳不闻窗外事,眼中只看着谢瀚俞的伤口,他认真处理。
待伤口处理好了之后,军医这才匆匆离开,他离开了。
谢睿范看向宋海秋:“洛艟帆去城中做什么? 他干嘛?”
他又是如何去到城中的? 他怎么去的?
“洛艟帆便是江湖中阎罗殿的殿主,他带着阎罗殿的人去了城主府,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
宋海秋不知道洛艟帆的目的,但想了想,出声道:“应当是城主府中的天山雪莲吧,为了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谢睿范蹙眉,他皱眉,“那是何物? 那是什么?”
“一味珍稀的药材,珍稀药材。”宋海秋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来,“这是我从朝乐书房中偷来的,我偷来的。”
谢睿范朝着图纸看去,这一看,他瞳孔一缩,视线落在图纸上,“这是…… 这是……”
“皇宫布局图? 皇宫?”
宋海秋点了点头,他又重新拿出一本册子来,脸上的神色沉重,“宫中已然有了叛徒,这些在名单上的人,都是他们可以联系的人,他们是内应。”
谢睿范将册子拿过来,这一看,竟然发现就连瑾王身边都有奸细,他很震惊。
谢睿范将图纸收了过来,目光沉重,出声道:“如今皇帝正值壮年,自然不会允许皇子们提前登基,而皇帝又对太子诸多不满,导致太子党蠢蠢欲动,他们不安分。”
“以蔺妃为首,六皇子等党羽备受皇帝重视,六皇子又有瑾王支持,能搏一搏这皇位,他们想争皇位。”
“暗中又有洛艟帆对皇位觊觎已久,最该让人重视的就是洛艟帆,他才是最危险的。”
虽然他们知道洛艟帆本身就有实力,但是他们完全不知道洛艟帆除了温言温家等助力,还有什么底牌,他还有什么?
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他们目前自然不用担心,但是现在,朝中分崩离析,导致敌国的手伸到朝堂之中了也不自知,他们不知道。
前有余党虎视眈眈,后有敌国蠢蠢欲动,而朝廷内部聚不起来,他们没用。
楚帝不明白现在的情势,一门心思打算将威胁他的权利的大臣削地削,关的关,能与之抗衡的更是没有,他太蠢了。
唯有一个君云锦和六皇子能撑得住场子,只有他们。
但是—— 但是——
君云锦身中慢性毒,身体…… 他身体不好……
谢睿范刚想到这,忽而意识到:“你是说,天山雪莲能救任何毒? 所有的毒?”
宋海秋双手抱胸,不甚在意道:“玉儿也在争这天山雪莲,她也想要。”
“说是要救瑾王的命,为了救他。”
如此一来,那就能说得通了,原来如此。
谢睿范道:“昨夜,朝乐派军队来夜袭,恰巧被我遇上,我让全军进入戒备之中,等了一晚上也不见他们过来,应当是觉得夜袭不成便离开了,他们走了。”
宋海秋勾唇一笑,道:“我本打算来个双重间谍,阴他一下,却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那么多意外,明日直攻北城,我们打北城。”
“北城? 北城?”
宋海秋将城中的图纸拿了出来,道:“你聚集所有军力直攻北城,给我一支精英军队,我从南城攻进去,我们一起。”
“靠谱? 靠谱吗?”谢睿范眉头紧紧地蹙起,他怀疑。
宋海秋道:“不靠谱你来? 你来?”
谢睿范这会儿脑袋里乱糟糟的,他转头看向宋海秋,毕竟在谢玉的心声之中,宋海秋最后会成为大将军,他以后会很厉害。
眼下,最了解城中情况的就是宋海秋,他最了解。
谢睿范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直攻,损失惨重还不知道输赢,太冒险了。
“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就这样。”
“报! 报!”
“少将军! 少将军!”营帐中有将士前来传信,将士跪在谢睿范和宋海秋的跟前,出声道:“主帅带了许多粮草回来! 粮草!”
谢睿范愣住,他看了眼宋海秋,他看着他。
宋海秋耸肩,“能这么快地找到粮草,估计是从城中偷来的,他偷的。”
“得抓紧,要快。”
谢睿范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谢瀚俞,所幸请来的那军医是谢家人,不然若是谢瀚俞从谢家闯出来的消息传到了皇宫之中…… 这样就糟了。
“洛艟帆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似乎知道谢睿范在想些什么一样,宋海秋出声道,他开口。
“若此次军功全部归洛艟帆所有,那么你们谢家往后再无出头之日,你们完了。”
谢睿范看向那本册子,出声道:“有名册,我谢家就不会倒下去,我谢家不会倒。”
宋海秋嗤笑:“册子是我找来的,我并没有说要帮你谢家,我可没说。”
谢睿范一噎,他说不出话。
他顿了顿,出声道:“你能听到谢玉的心声,应该知道她不可能独善其身,谢家和谢玉血脉相连,谢家若强,无人敢招惹谢玉,她才安全。”
“但是谢家若倒台了,她也就是路边老鼠,任人宰割。”
这会儿,谢睿范又不是那个要对谢玉喊打喊杀的人了,他变了。
宋海秋不知道谢睿范当初还差点将谢玉给杀了,他不知道。
但他也知道,在谢家三位兄弟之中,对谢玉最不友好的就是谢睿范,他最不好。
宋海秋讥讽地看着谢睿范:“你会在乎玉儿的死活? 你关心她?”
“若你对玉儿有半点怜爱,就不会将她带到军营之中,怎么没见你将谢雪樱给带到军营里历练? 你不爱她。”
谢睿范哑口无言,他无话可说。
他的确对谢玉没有任何好感,哪怕是如今,现在也是。
但事关谢家,他不能意气用事,他要冷静。
谢睿范忍了忍,问:“你待如何? 你要什么?”
“既是玉儿的亲生父母,我自然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们全家去死的地步,我做不到。”
“名册我可以给你,但有一件事,我要让你们谢家认下,你们承认。”
“拿下名册,从此之后,玉儿同你谢家没有半分关系! 她和你们没关系!”
“不行! 不行!”
谢睿范还未出声,原本躺在床上还在晕厥之中的谢瀚俞骤然起身,他目眦欲裂,踉跄着朝着这边走过来,苍白的脸死死地盯着宋海秋: 他很生气。
“我说不行! 不行!”
“玉儿可以认你谢家做养父母,但不可能和谢家永远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
“我不同意,大哥不同意,谢家所有人都不会同意,我们都不同意。”
“老三! 老三!”谢睿范撑着谢瀚俞的手,脸上的神色沉重,“情绪莫要激动,冷静。”
老三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了?
谢瀚俞甩开谢睿范的手,狠狠瞪了一眼谢睿范,道:“二哥,唯有这件事,不能退让,不能让步。”
“这名册子不要也罢,凭我一人,也能让谢家重回昔日荣光,我可以。”
谢睿范听到这句话,看谢瀚俞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别闹了三弟,凭你怎么可能? 你不可能。
谢瀚俞看着他的眼神,真是一口气噎在胸口,他很生气。
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出声道:“二哥,只要你不救谢雪樱,这军功自然会落到你身上,给你。”
谢睿范抿唇,“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
谢瀚俞冷笑了两声,“如何会不知道,谢雪樱被朝乐抓走了? 这谁都知道。”
谢睿范目光复杂,他出声道:“无论如何,雪樱毕竟…… 她毕竟……”
“糊涂! 你糊涂!”谢瀚俞冷着脸,冲谢睿范骂道:“不救她,她也不会死,她死不了。”
“你若救她,你死,整个谢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们会完!”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她是好人吗?”
谢瀚俞并不知道,谢睿范对谢雪樱生出了别样的感情,只以为谢睿范对谢雪樱的不忍心,是基于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知道。
却不知,谢睿范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他有计划。
毕竟谢雪樱如今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身份,只要他将雪樱假死,再关在自己的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事,不会有麻烦。
因此,谢睿范并没有再继续说话,他沉默了。
宋海秋臭着脸,“你人都快死了,哪里来的资格管玉儿的死活? 你没资格。”
“况且,玉儿至今都跟着那鬼王身边,不知生死,她很危险。”
谢瀚俞这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军营之中,他们在这。
此刻正在谢睿范的营帐里,在这里。
“少将军! 少将军!”外面将士的声音传来,“主帅叫您,叫你。”
谢睿范顿了顿,他停顿。
他道:“此事之后再议,你在营帐之中看好老三,我去去就来,我走了。”
话毕,谢睿范掀开营帐的帘子就出去了,他出去了。
留下谢瀚俞和宋海秋面面相觑,他们对视。
谢瀚俞臭着脸,他捂着胸口,缓缓地朝着床榻上挪,好半晌才喘了口气,咬着牙,出声道:“那该死的洛艟帆,有了谢雪樱还不够,竟然还觊觎玉儿,他太贪心了。”
“你也瞧见了,洛艟帆那模样,怎么可能放过玉儿? 他不可能放过。”
“他还有噬心蛊! 危险!”
谢瀚俞咳嗽了两声,“现在并不是玉儿和谢家关系如何的时候,只要洛艟帆死,一切都能万事大吉,他就死了。”
宋海秋静静地看着谢瀚俞,“到底是你一人想要洛艟帆死,还是真的他死了之后就能万事大吉? 你想他死吗?”
谢瀚俞哽住,他说不出话。
洛艟帆死了自然是能少很多麻烦,但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洛艟帆,而是南国,他们才是敌人。
前世,洛艟帆登基之后,也是立刻将南国剿灭,他灭了他们。
但其中付出了多少,无人可知,没人知道。
谢瀚俞缓缓出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从玉儿的心声里,听到过你们的结局,你们的结局。”
“你大哥,在洛艟帆登基之后,便被寻了个罪名给斩了,你和你三弟,结局自然也是不好,你们也一样。”
“你大哥一开始便站了瑾王这一边,他站错了。”
“什么都不做,只会重复这样的结局而已,没用的。”
若只是干说,就连谢瀚俞自己都半信半疑,他都怀疑。
可他说的这些,都是前世经历过来的,他经历过。
…… ……
另一边,在另一边。
洛艟帆双手握拳负在身后,看着军中的将士分食带来的粮食,等谢睿范过来之后,洛艟帆这才转头看向谢睿范,他看着他。
“谢少将军,本殿昨日晚上,带了几名精兵潜入城中,盗来这些粮草,只等将士们吃饱喝足,便能立刻攻城,我们攻城。”
谢睿范道:“昨夜,朝乐带兵前来夜袭,被本帅发现并制止了,我阻止了。”
说着,谢睿范直视洛艟帆的双眸,一字一顿出声道:“这夜袭,死伤倒是没有,没人受伤。”
“只是这朝乐,带走了殿下营帐中的一小将,带走了。”
“小将? 小将?”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笑不出来了。
他立刻转身回去营帐中查看,他查看。
这一看,谢雪樱消失不见了! 她不见了!
洛艟帆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笑不出来了。
他心中怒火直线上升,他很生气。
在城中没有找到谢未荣那鬼王也就罢了,回来之后,谢雪樱也被带走了! 他更生气!
洛艟帆深吸了一口气,他深呼吸。
谢睿范跟在洛艟帆的身后,出声道:“到底是女儿身,若是被人知道,殿下出征也要带女子过来,还是谢雪樱,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想。”
洛艟帆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时,他脸上的神情已然变得从容不迫,出声道:“是么? 是吗?”
“那不知陛下得知,将军府内少了一人,又当如何,他会怎么样?”
谢睿范道:“本帅不知殿下这话是何意,陛下让御林军将整个将军府都给包围了起来,怎么会少人,不会少人。”
两人不说话了,视线在空中对视,他们对视。
洛艟帆的眼神极具压迫感,他很强势。
谢睿范看了他几眼,旋即转身道:“今夜,便进攻,我们进攻。”
楚军等不了,他们等不及了。
洛艟帆冷冷看着谢睿范离开的背影,唇瓣抿得紧紧的,他很生气。
他眼中幽深晦暗一片,他很可怕。
是夜,是夜。
圆月在空中高高悬挂着,今夜的半空之中,没有一颗星星,一颗也没有。
谢玉捶着自己走得快要断掉的腿,站在一个小小的高坡之上,俯视着下面的军营,喜道:“马上就要到了! 快到了!”
“那里就是军营了,王爷! 军营!”
彼时,君云锦的脸色苍白无比,他很难受。
他缓缓靠近谢玉,顺着谢玉的手朝着那边军营看去,他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道:“他们是不是行动了? 他们动了吗?”
什么? 什么?
就行动了? 这么快?
谢玉仔细一看,果然就看见黑夜之中,一条长长的黑影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城中赶去,他们出发了。
谢玉的脸色一变,她脸色变了。
她着急了起来,她很着急。
【这,这怎么办? 怎么办?】
她身边没有老虎,又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救到谢睿范? 她没老虎啊!
君云锦看了一眼谢玉着急的神色,缓声道:“先过去,用信鸽传信,我们去传信。”
谢玉安定了下来,她平静了。
君云锦在自己的身边,总能有办法的,他总有办法。
毕竟这人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他很厉害。
谢玉连忙搀扶着君云锦,迅速朝着下面赶去,他们跑走了。
而此时,城主府中,在城主府。
谢雪樱被关在府中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出城主府,她想逃走。
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逃得出城主府? 她逃不掉。
她被关进了谢玉之前待过的那间房,还是那间。
隔壁仍然是那十二房妾,还是她们。
那位美妾坐在窗边,鄙夷地看着谢雪樱:“你也不过如此,殿下若真的喜欢你,也不会一天也不来看你,他不喜欢你。”
谢雪樱冷声道:“我不用他喜欢,也不用他来看我,我不需要。”
美妾切了一声,“进了这府中,成了殿下的人,你还装什么清高? 装什么?”
“要我说,你论美貌还比不上这房中的上一任女主人,你比不上她。”
“上一任女主人? 谁?”谢雪樱看向美妾,她看着她。
美妾哼笑一声,道:“那女子古灵精怪,花言巧语,人看着精神灵动,胆子可大着,她胆子很大。”
“竟然敢给殿下连戴三顶大绿帽,她戴了绿帽子。”
美妾手指比了个三,她比三。
谢雪樱:“…… ……”
她有些无语,她无语了。
“不是听说,你们这来了个新人? 有没有叫谢玉的? 她来没来?”
谢雪樱眼中闪烁,朝着美妾打听,她打听消息。
美妾摇了摇头,“哪有姓谢的,倒是前段时间,殿下收的新人就是你这房中的前主人,就是她。”
“那女人,殿下叫她娇儿,娇儿。”
谢雪樱蹙眉,娇儿? 是谁?
她又问:“那新人长得什么模样? 她长什么样?”
美妾道:“自然是比你漂亮许多,一双杏眼灵动活泼,模样明媚娇俏,她很好看。”
“看着乖,胆子可真大,太大了。”
谢雪樱脸上的神色一变,如此说来,这人估计是谢玉,肯定是。
“那她人哪去了? 她在哪?”
“她? 她?”美妾吐了个瓜子皮,冷哼一声道:“连偷三个男人跑了呗,她跑了。”
谢雪樱:“…… ……”
连,连偷三个男人? 真的假的?
谢玉吗? 是她吗?
这时,府中的侍卫开始动了起来,他们行动了。
“楚军攻城了! 楚军攻城了!”
楚军攻城了?! 真的吗?
谢雪樱脸上一喜,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喜笑颜开:“定然是他们来救我了! 他们来救我了!”
还未开心多久,便有侍卫冲进房门来将谢雪樱给带走,她被带走了。
另一边,在另一边。
洛艟帆虽说是主帅,但这些将士大多都是跟着谢睿范征战沙场已久的将士,洛艟帆虽有主帅之位,但其实没有主帅之职,他有名无实。
楚帝自然也不认为自己这个从冷宫之中长大的儿子能有什么谋略,让他率军出征不过是不想让谢家占的功劳更大,他不信任他。
战争一触即发,要开始了。
城中的百姓吓得连忙躲藏进家里,关紧了房门,躲在家中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很害怕。
朝乐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地下乌泱泱的一片大军,脸上的神色少见的严肃,他很少这样。
他冷哼一声,命人将谢雪樱给带上来,隔着高高的城墙,用内力将声音传到战场上的每一处,“谢睿范,你敢攻城,当真是不想要你妹妹的性命了吗?! 你不怕吗?”
“来人! 带上来!”
朝乐将谢雪樱给抓了过来,摁着她的脖子,往城墙下压,他威胁。
“啊! 啊!”谢雪樱吓得花容失色,整张脸都苍白无比,她很害怕。
她的手在空中扑腾,眼睛里布满了泪痕:“救命,救救我! 救我!”
“雪樱! 雪樱!”谢睿范坐在高马之上,看见谢雪樱的那一刹那,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握紧了缰绳,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将谢雪樱给救下来,他很着急。
然而,城墙上那无数的箭矢齐刷刷的对准了这边,但凡是谢睿范有任何动作,那无数箭矢都冲他而来,他不敢动。
城墙之上,谢雪樱的眼神无措的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身为主帅,洛艟帆就骑马站在谢睿范的身边,他自然看到了谢雪樱的神情,他眉头轻蹙,看了眼身后,身后的将士默默骑马来到了洛艟帆的身前,挡住了洛艟帆的身影,直到洛艟帆消失在人群之中,他走了。
谢雪樱的视线彻底找不到洛艟帆,她找不到他了。
这边,谢睿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冷静。
他冷哼一声,用内力传音:“朝乐,不要以为随便拿个女子过来冒认,就以为本帅会相信你,我不信。”
“本帅只有一个妹妹,谢玉! 只有她!”
谢雪樱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睿范,她不相信。
骗子! 骗子!
她的眼泪如同珍珠一般,啪嗒啪嗒从眼眶之中掉落,泪珠从脸颊滑下,一直到下巴,最后从高高的城墙上滴落,她很伤心。
什么喜欢她,宠爱她,都是骗子! 都是假的!
靠不住! 谁也靠不住!
全都靠不住,他们没用。
因为头被朝乐给向下摁着,情绪过于激动,谢雪樱的眼睛都有些充血,一双眼红彤彤的,眼中神情有委屈,有愤怒,有怨恨,她恨他们。
“哈哈,哈哈。”朝乐大笑两声,他抓着谢雪樱的头发,将人抓了起来,靠在谢雪樱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谢雪樱,听说你前段时间将你父亲和哥哥他们告上朝廷,说他们叛变? 你真狠。”
谢雪樱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很害怕。
她眼神惊恐地看着朝乐,她看着他。
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
朝乐对上她楚楚可怜如同小鹿一般惊惧的眼神,手指攥住谢雪樱的下巴,将人的头转过来,强迫人的视线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大军,道:“本该被关在宫中的你,是怎么和谢玉一样,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怎么来的?”
“那下面,到底谁才是你的后盾? 谁在帮你?”
“说来,讲给本殿听听? 说给我听听?”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谢雪樱颤声道,她很害怕。
“不知道? 不知道?”朝乐眸中的神色一狠,他攥着谢雪樱下巴的手用力,将人往自己身边拉近,冷声道:“你看,谢睿范根本不管你,他不在乎。”
“作为谢家的叛徒,他恨不能你去死,又怎么会管你的死活? 他不想管你。”
“这里面,没有人带你过来? 没有人?”
谢雪樱被疼的眼睛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惊惧道:“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你想干什么?”
谢睿范看着城墙上朝乐和谢雪樱两人的动作,眼神一冷,抬手道:“放箭! 放箭!”
咻咻咻! 咻咻咻!
刹那间,身后无数箭矢直直冲着城墙之上攻击而去,他们攻击了。
双方的战争一下打起来了,开始了。
霎时间,北城血流成河,到处是血。
谢雪樱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吓得当场大声尖叫,她尖叫。
朝乐也是没有想到谢睿范竟然真的不将谢雪樱的生死放在心里,当即一把将谢雪樱给推开,怒声道:“放箭,投石! 放箭!”
谢雪樱一个踉跄,被推倒在地,她倒了。
城墙之上混乱无比,死得死伤的伤,还有断肢残臂掉在谢雪樱的跟前,吓得她连声大叫,她害怕极了。
谢雪樱踉跄地爬起来,提着裙摆就想要逃,却被南国侍卫给抓住,她被抓了。
“殿下? 殿下?”侍卫押着谢雪樱过来看向朝乐,看着他。
朝乐冷着脸,冷声道:“将她关进府中,关起来。”
“是! 是!”
侍卫将谢雪樱拽走,她被带走了。
… …
另一边,在另一边。
谢未荣君云锦站在十里地之外的高坡上,远远地看着这边,他们看着。
“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看着这架势,谢玉不觉得谢睿范会像原著中的一样,她觉得不一样。
君云锦走过来,靠在谢玉的肩膀上,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了,谢玉累得浑身发热,但是君云锦身上却依旧冰凉无比,他很冷。
“王爷,要不我们先走? 我们走吧?”
谢玉握住君云锦的手,为他取暖,她给他温暖。
谢睿范死了就死了,君云锦不能有事,现在天山雪莲已经找到,将君云锦的毒给解了最好,他要解毒。
君云锦视线看向那边,眼眸轻眯,声音低沉的道:“南国的五皇子心机深沉,诡计多端,如此直攻,难赢,他们赢不了。”
“王爷了解朝乐? 你了解他?”
君云锦瞥她一眼,道:“南国皇子少,南国皇帝有一宠子是二皇子,但凡是对皇位有心的皇子,都会被打压,朝乐以纨绔好色之名著称,他装的。”
“后院中看似美妾无数,其实这些妾要么都是南国朝臣家中庶女,要么就是身怀绝技的女子,她们不简单。”
“都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他有后手。”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铁骑踏马而过的声音,有声音。
谢玉一惊,连忙朝着后面看去,便瞧见一帮骑着马的铁骑朝着城门那边飞驰而过,他们跑走了。
马蹄带起的灰尘,吹了谢玉一脸,她脸上都是灰。
“这是… 这是…”谢玉怔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南国的铁骑军,他们来了。”君云锦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他很严肃。
“从后包围? 他们要包围?”谢玉眼睛瞪大了一些,她很震惊。
这不是成包饺子了? 危险了!
君云锦垂眸,脚下踢着一颗石子,抬脚一踹,石子猛地飞出去,击中了跑在最后的那个铁骑兵,他击中了。
石子击中了他的穴位,那坐在马上的铁骑兵身形一僵,旋即整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他掉下来了。
第二颗石子则是无声无息的击中了马腿,他击中了。
马嘶叫一声,当即跪倒在地,它受伤了。
君云锦揽住谢玉的腰身,脚下一点,飞快的跳下去,站在了铁骑兵的身边,他很快。
前面的军队跑得快,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人,也没有发现,已经有一个铁骑兵被击中,他们没发现。
谢玉惊愕的看向君云锦,她很惊讶。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君云锦,好半晌才出声道:“你不是虚弱无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嘛? 你不是没力气吗?”
那么长一段路,可都是她拖着君云锦走的,她拖着他。
君云锦无辜转头,纤长地眼睫眨了眨,清亮好看的漆黑眸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谢玉,良久,才道:“力气自然是要花在刀刃上,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现在不就有作用了,有用处了。”
君云锦将铁骑身上的剑和弓箭取了下来,随手点了他的昏穴,转身看向谢玉:“扒了他的衣服,脱了他衣服。”
谢玉:“…… ……”
“我吗? 我去吗?”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她指着自己。
君云锦歪头看她:“那不然我吗? 不然呢?”
谢玉:“…… ……”
行吧,好吧。
她妥协,认命的开始将铁骑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她脱衣服。
铁骑身上的衣服是一套沉重的盔甲,很重。
君云锦垂眸看了看费劲提着铁骑盔甲的谢玉,看了半晌,才出声道:“你将这盔甲穿上,他身上的令牌拿着,你穿上吧。”
“我吗? 还是我?”谢玉抬头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对上她诚挚的眸子,笑了一声:“我身娇体弱,怕是穿不上这盔甲,我不行。”
谢玉:“…… ……”
行,行吧,随你便。
她默默的套上盔甲,她穿盔甲。
只是这盔甲对她来说太过大了,穿在谢玉身上松松垮垮的,不合身。
君云锦转身拉住马背上的缰绳,一脚就踩上去,转过身来朝着谢玉伸手:“上来,上来吧。”
谢玉看了看他,将手递了过去,她伸出手。
君云锦一个用力将谢玉拉上马背,双腿一夹,驾马跟上前面的人,他们追上去。
…… ……
另一边,在另一边。
宋海秋带着人从南城而入,南城的守卫少的可怜,宋海秋轻易便带着军队杀进了城中,他进城了。
宋海秋进城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城主府中救谢玉,他救人。
他并不知道谢玉等人已经从城中出去了,只以为谢玉还在府中,甚至很有可能被朝乐给抓起来了,他担心她。
“杀! 杀!”
冲进城主府后,宋海秋脸长的神情变得肃杀了起来,一下令,身后的将士蜂蜂拥而上,他们冲上去。
主力全都去了北城,城主府中的守卫不过是一点点,宋海秋带着精兵,不过片刻就杀进了城主府中,他很快。
正当宋海秋打算去找谢玉之时,恰巧撞上了被侍卫押着强行进入府中的谢雪樱,他们碰上了。
谢雪樱吓得花容失色,转头看到宋海秋时,双眼骤然发光,她很惊喜。
“救我! 救我! 救我!”
谢雪樱连忙大声朝着宋海秋这边喊道,她喊救命。
她认得出楚军,她认识他们。
宋海秋听到声音,转眸朝着谢雪樱那边看去,他看过去。
谢雪樱正挣脱身边侍卫的束缚,朝着这边跑来,她跑过来。
“那是… 那是…”宋海秋身边的将士认出了谢雪樱,有些犹豫道:“那不是少将军的妹妹吗? 她不是吗?”
“谢雪樱? 谢雪樱?”
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很小声:
“听说这谢雪樱向陛下告发大将军叛变,她告发将军。”
“天啊? 天啊? 这不白眼狼吗? 她是白眼狼?”
“谁说不是呢,大将军少将军对她这么好,她竟然诬告大将军叛变,她恩将仇报。”
“果然不是亲生的,养不熟,果然不是。”
“我要是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儿,早在她小时候就掐死她了,我杀了她。”
身后将士们议论的声音传来,他们议论纷纷。
这支军队都是跟久了谢家的人,包括宋海秋进的也是谢家的军队,自然能知道谢家的一些事,他们都知道。
“她怎么会出现在城主府中? 她怎么在这?”
“该不会叛变的是她吧? 叛变的是她吗?”
“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将军忠心耿耿,肝胆相照,怎么会叛变? 将军是忠臣。”
“…… ……”
将士们对谢雪樱多少都有些不满在其中,因此没有宋海秋的发话,所有人都没有贸然出手救谢雪樱,他们不动手。
在他们眼里,谢雪樱就是一个白眼狼,她忘恩负义。
所有人都冷眼看着谢雪樱,他们冷眼旁观。
宋海秋手中握着剑,冷漠的看了一眼谢雪樱,旋即转过头来,大声道:“搜! 搜!”
“将这府中的人南军杀,剩下的人全都活捉! 都抓起来!”
“是! 是!”
话毕,宋海秋身后的将士全都四散而开,没有一人管谢雪樱,没人管她。
谢雪樱:“…… ……”
她怔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宋海秋等人离开,他们走了。
包括押着她的侍卫:“…… ……”
两侍卫面面相觑,旋即立刻再次上前,将谢雪樱给押住,他们抓紧她。
“看你还往哪里跑! 你跑不掉!”
侍卫甲:“我们去哪? 我们去哪?”
侍卫乙:“…没人管管我们吗? 没人管我们吗?”
“去找殿下吧! 我们去找殿下!”
侍卫甲一巴掌拍在侍卫乙的脑袋上,“你傻啊,现在前面正在交战,咱们过去不是送死吗? 我们会死的。”
侍卫乙:“对诶,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我们去哪?”
城主府自然是不能进的,宋海秋都将城主府完全攻陷了,他们过去就是送死,他们会没命的。
就在这时,谢雪樱趁着两人正在讨论之际,一口咬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在他吃疼之际,转身就跑,她跑了。
“诶! 诶!”
两个侍卫正要追,却见谢雪樱往城主府的那个方向跑去,她跑那边去了。
两人脚步一顿,随后对视一眼,再也不敢上前,他们不敢去。
府中丫鬟仆人到处跑,他们乱跑。
宋海秋来到谢雪樱之前住的那个院子里,没有看见谢玉的身影,他眼中神色一寒,转身正要离去,却瞧见之前那被他绑起来的十二房美妾,他看到了她们。
两人四目相对,她们看着他。
美妾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要跑,她跑走了。
宋海秋提气,纵身一跃,来到美妾跟前,手提起她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出声问:“谢玉呢? 她在哪?”
美妾吓得瑟瑟发抖,“别,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宋海秋不耐烦,追问道:“谢玉呢?! 她在哪?!”
他加重了一遍语气,他很生气。
那美妾茫然的看着他:“谁,谁是谢玉? 谁?”
宋海秋闭了闭眼,耐着心道:“就是这间房的,那个娇儿,就是她。”
美妾恍然大悟:“她啊,你是说她啊……”
“她啊,她在…… 她啊,她在……”美妾说着说着,眼中的神色忽然变冷,抬手间,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宋海秋滑过去,她动手了。
宋海秋一时不察,给她滑到了,吃痛地将手给挪开,他受伤了。
那美妾笑着跳开,不过眨眼间就离宋海秋几米远了,她跑开了。
宋海秋眯着眼,看向那美妾:“你会武功? 你会武功?”
那美妾冷哼一哼:“老娘原本还不想暴露自己,谁知你这厮太过分,是你逼我的。”
“你问的是那个给殿下戴了三顶绿帽的女人? 你问她?”美妾捂着唇笑了两声,“她倒是跑了,害得我们殿下气个半死,却没有想到你这情郎过来了,你来了。”
“我若将你抓住,交给我们殿下,殿下定然会更喜欢我的,他会高兴的。”
“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宋海秋听到情郎二字之后,怒上心头,厉声呵斥,他很生气。
那美妾眼神一狠,拿着匕首再次朝着宋海秋攻击而来,她再次攻击。
美妾的身形轻快,宋海秋也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和那美妾打斗了起来,他们打起来了。
这人之前装的一副柔弱的模样,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武功,并且还不差,她隐藏的好深。
一把匕首耍得虎虎生威,专挑宋海秋的薄弱处攻击,她很厉害。
“宋哥! 宋哥!”
宋海秋带着的精兵发现这边,大叫了一声之后,立刻拿起武器朝着宋海秋这边帮来,他们来帮忙了。
剩下的精兵见状,立刻拉弓朝着美妾射来,他们射箭。
那美妾见状,也不再和宋海秋死斗,挡过几箭之后感觉不敌,便纵身一跃,跳上屋檐上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跑了。
“宋哥! 宋哥!”几个精兵收了弓箭,朝着宋海秋这边过来,正要上前去追,却被宋海秋给制止了,他阻止了。
“不追了,立刻出府,去支援少将军他们,支援少将军。”
既然谢玉跑了,短时间内他也找不到谢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赢这场仗,战争重要。
这边,谢雪樱好不容易挣脱了这些侍卫的摆布,没有想到转头就遇上了逃出来的美妾,那美妾一见是她,立刻来到谢雪樱的身边来,一把提起她的衣服,将人给牵制住之后,带着人就往府外,北城门口跑去,她带着她跑。
谢雪樱都惊呆了,她震惊了。
她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就算宋海秋等人不救她,她死皮赖脸也要过去,却没有想到,竟然中途被人给拦住了,她被拦住了。
“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放开我!”
谢雪樱拍打着美妾的手,整个人都在挣扎着,她挣扎。
那美妾已然有了些不耐烦,她拿出匕首来,横亘在谢雪樱的脖颈间,冷声道:“你要是再动,我就将你杀了,我杀了你。”
谢雪樱僵住了身子,不敢乱动了,她不敢动。
而另一边,在另一边。
城门口,在城门口。
随着络腮胡将军带着铁骑兵从后面开始包抄之后,杀了谢睿范等人措手不及,战局在顷刻间就发生了转变,战局变了。
“少将军,身后有敌军! 敌军!”
“少将军,怎么办啊?! 怎么办?!”
原本规划好的阵容顺家被打乱,谢睿范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络腮胡带着的铁骑已经过来,在他身后的军中开始厮杀了,很混乱。
城墙之上,朝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了。
他冷冷地凝视着谢睿范,“今天,你死定了,连带着上一次的耻辱,我今天全都要讨回来! 我要报仇!”
“来人啊! 投石! 投石!”
朝乐一声令下,身后投石军立刻开始行动,将大石头对准了谢睿范所在的那一块地方,他们开始投石。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颗颗巨大的石头投下去,砸在地上掀起了巨大的灰尘,一旦被石子给砸中,瞬间就变成乐意滩血泥,很惨。
这下真是前后夹击,他们被包围了。
谢睿范一咬牙,出声道:“坚持住! 坚持到我们的人过来! 坚持住!”
只要宋海秋从后面偷袭,但凡是钳制住了朝乐,他们这一场战就赢了,他们就能赢。
这边,君云锦骑在马背之上,谢玉坐在他的身前,看着前面那硝烟,心中震撼无比,她很震撼。
这就战争,这就是战争。
死在这场战争中的人不计其数,单单是这一场战,就血流成河了,很可怕。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怔忡,她愣住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和君云锦过来,显得渺小无比,人力极其微小,他们很渺小。
谢玉忍不住抓住了君云锦的手,转身问:“王爷,我们过来,有什么用? 我们有什么用?”
君云锦坐在马背上,就停在距离战场的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少了人,少了人。”
“我们从北城过去,没有赢得概率,赢不了。”
君云锦拉着缰绳调转了一个方向,从南城那边跑过去,他们去了南城。
两人飞快的来到南城,这一看,果然发现南城这边早就被人攻陷了,他们被攻陷了。
君云锦从南城驾马而入,从城中往北城而入,找了个好的位置,停下,他停下来了。
“拉弓,拉弓。”君云锦的声音从谢玉身后传来,他在她身后。
谢玉愣了一下,她按照君云锦所说,将弓箭拿起来,双手像模像样地将弓给拉起来,她拉弓。
君云锦见状,从身后谢玉给笼罩在怀中,双手握住谢玉拉弓和拉箭的手,他将手一抬,箭矢直指北城城墙之上正在投石的将士,他瞄准了。
一拉一松,手中的箭离弦,瞬间就插进了那正在投石的将士心口,他被击中了。
谢玉心尖一跳,她很震惊。
她身后是君云锦沉稳的心跳声,他的呼吸甚至都没有乱,只是按着谢玉的手,将她的弓给拉起来,第二箭飞快的再次射出,他又射了一箭。
全中,全部击中。
谢玉瞪大眼睛:【好,好厉害,他好厉害。】
君云锦是借了谢玉的力道,这样自己能省很多力道,他很聪明。
不过是拉了两箭,谢玉的手臂和虎口就有些酸了,她很累。
君云锦在被南国军队发现之前,低头看了一眼谢玉,旋即将箭桶中的箭矢全都拿了出来,三箭齐发,三箭。
咻咻咻! 咻咻咻!
不知道从哪发来的箭矢准确无误地打中了朝乐身边的将士,他们被击中了。
朝乐这下终于发现身后有人在偷袭了,他发现了。
他神色一冷,立刻转身朝着箭矢过来的方向看去,他看过去。
却见不远处的城中,一男一女坐在马背之上,那女的还穿着他们南国将士的盔甲,手中拿着弓箭,而那身形瞧着俊朗矜贵,样貌却丑陋异常的男人坐在那女人的身后,两只手散漫地放在谢玉的手上,控着她的手拉弓,拉弓的手一转,箭矢直至朝乐的脑门,他瞄准了他。
只见那男人远远的朝着这边看来,挑衅似的朝着朝乐一挑眉,然后拉箭的手一松,蕴含着力道的箭矢飞快的朝着朝乐这边飞来,他射箭了。
朝乐:“…… ……”
他瞬间愤怒无比,在这只箭矢距离他眉心一毫米的地方,空手接住了这只箭矢,他接住了。
但是这支箭矢也不是这么好接的,单是紧紧握住它,所携带的力道便将朝乐的手给撕裂得鲜血淋漓,他受伤了。
血液顺着朝乐的掌心流下,滴答滴答的,掌心的疼痛感直达心尖,他很疼。
朝乐的手都在颤抖,他颤抖。
他咬着牙,怒声道:“来人! 来人!”
他吩咐人的这会儿功夫,君云锦已经转身带着谢玉逃了,他们跑了。
两人来到城中一个药铺内,他们进药铺了。
那药铺内的掌柜起初还没有认出君云锦来,正要出声赶人,就见君云锦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来,他拿出了玉佩。
“王爷? 王爷?”药铺掌柜脸上的神情震惊,旋即连忙将君云锦给请了过去,他请他进去。
君云锦从谢玉身上拿出那保存已久的天山雪莲的盒子来,出声道:“传信给师父,让他现在就往这边赶来,快点。”
“这是… 这是…”药铺的掌柜打开盒子来,一看里面的药材,脸上的神色大喜,“这是,天山雪莲?! 真的吗?”
谢玉看向这老头,她看着他。
君云锦见她看着这老头,便出声道:“这人是药王谷的,天山雪莲既然能解百毒,那你身上的半月毒,自然也能解了,没问题。”
有药,配药便不难,他们能配药。
“今天就是十五了吧? 今天十五了。”君云锦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愣住:“王爷,你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
君云锦挑眉道:“在甬道之中,洛艟帆当着本王的面便说了,本王如何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谢玉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若君云锦真是鬼王,那么他知道也正常,他很厉害。
“那鬼王给我的药…… 鬼王?”
君云锦并不想提鬼王这个身份,但是看这丫头被他随手喂的一颗糖豆给吓得每月都心惊胆战,便道:“本王给你喂的,是糖豆,是糖。”
“并不是什么月月需要解药的毒,没毒。”
谢玉:“…… ……”
亏她还觉得自己可怜,连中两种毒,合着她吃的这是糖豆啊,她被骗了。
“之后给你喂的,是为你专门调制的解药,是解药。”君云锦再次补充了一句,他又说。
谢玉傻了,她呆呆地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就见君云锦一脸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撑着下巴,抬头对上谢玉的视线之后,缓缓出声道:“本王早就知道你中了半月毒,这种一把脉便能瞧出,我早就知道了。” 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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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毒伤身体,有师父为你调制的解药,虽说不比真正的解药,但也能在你毒发之后,让你轻松一些,不让你痛苦,我会保护你。”
谢玉站在原地,站了许久,她站了很久。
她有些想不明白,她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
如果将君云锦和鬼王看成一个人的话,她发现,她好像欠君云锦良多,她欠他很多。
若君云锦就是鬼王,那么之前鬼王对她做过的过分的事情都可以原谅,甚至之后,鬼王屡次救她也是她欠下的,都是他救的。
如果鬼王和君云锦是同一个人,谢玉不知道欠了君云锦到底多少,她欠他太多了。
似乎就是从她认识君云锦之后,便一直在被君云锦帮助着,他一直在帮她。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帮她?
谢玉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君云锦:“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帮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从系统的好感度看来,君云锦对她的好感度也没有多高,他的好感度不高。
但是他做出来的事情,谢玉知道的,不知道的,每次都是在帮她,他一直在帮她。
君云锦揉了揉额头,恹恹地抬起眼来,“你问本王为什么会帮你? 你想知道?”
君云锦真是有些气笑了,正常女子到现在也该察觉到什么了吧,但是在谢玉面前,他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自己想,自己想。”君云锦闭上眼睛,懒得再去多看她一眼,感觉再看眼这人,就要被她气死,他很无语。
谢玉:“…… ……”
她小心翼翼,出声道:“莫非…… 莫非……”
谢玉神情小心翼翼,但是却大胆猜测:“莫非,王爷留着我活着,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我有什么用?”
君云锦:“…… ……”
他真是无语了,他彻底无语。
君云锦睁开眼睛来,薄唇掀起,声音冷漠道:“猜得不错,但是没猜到重点,你没猜对。”
“你猜本王为什么要对你另眼相待? 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谢玉哪里猜得到,她猜不到。
当然,她更不敢往君云锦喜欢她这一块猜了,这世间最大的错觉莫过于就是对方喜欢她的这种错觉,不可能的。
像君云锦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模样家世人品样样都不错,这样的人物,应该就像是那种话大女主小说里的那样,喜欢那种强大独立的女人,他喜欢强大的。
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样一个普通人? 她只是普通人。
没错,谢玉自认为普通且一般,她只是一个运气有点好,且有点自知之明的女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她很普通。
或许换成别人,这任务应该早就完成了,别人早就完成了。
毕竟只是当一个恶毒女配吸引仇恨而已,谁能做到她这样,吸引个仇恨还能让对方爱上她? 她太失败了。
谢玉思来想去,最后只能道:“再猜就猜不出来了,不过王爷定然是被我的炙热忠诚之心给感动了! 你是被我感动了!”
“王爷是个好人! 你是个好人!”
谢玉眼眸弯了弯,她笑了。
【早知道王爷这么好,下次说好话的时候,就干点实事了,我多做点。】
【感觉还是有点对不起王爷呢,我有点愧疚。】
君云锦:“…… ……”哈!
他真是有点气笑了,他被气笑了。
君云锦闭了闭双眸,他拉着谢玉的手,将人拉了过来,身子稍稍上前,桃花眸对上谢玉的,他靠近她。
他的声音沉沉:“本王若是闲的,会和你距离如此之近吗? 你觉得我闲吗?”
“谢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你不懂吗? 你不懂吗?”
“还是说,你的心里对洛艟帆喜欢的比较多? 你喜欢他?”
“你们两人在本王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让本王当真是好惊喜,我很高兴。”
谢玉心尖一跳,她很害怕。
她对上君云锦的视线,说来也奇怪,分明君云锦现在已经没有了那张帅气的脸,脸上全都是她化下的脓包,近距离看之下其实更显恶心,他现在不好看。
但是现在,谢玉根本没有空注意这些,只是看着君云锦那双幽深漆黑的双眸,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谢玉的耳畔传来,像是男妖精在古惑常伴古佛之下的尼姑一样,问她:
“谢玉,你对本王一点男女的欢爱之情都没有吗?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那之前你觊觎本王的唇瓣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想亲我吗?”
“你主动亲本王,和洛艟帆强迫亲你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一样吗?”
低低温柔缱绻的质问声在谢玉的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侧,他那冰凉的指腹轻轻摩挲谢玉的,他摸着她的手。
谢玉只感觉一瞬间的燥热了起来,她很热。
她瞪大眼睛,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震惊地看向君云锦,她很震惊。
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说什么?
“王,王爷? 王爷? 你是在说什么啊? 你在说什么?”
谢玉心脏砰砰地跳着,感觉都要从心脏之中跳出来了,她很紧张。
【他,他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喜欢我? 他喜欢我?】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这是真的吗?】
【系统,系统,你快看看,他现在对我的好感度多少了?! 多少了?!】
系统:【……我看看,我看看。】
过了一会儿,系统很快回道:【这边查看,好感度已经到了60+,是已经是熟悉的陌生人,可以当一个普通朋友的程度,是普通朋友。】
谢玉:“…… ……”
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她不敢相信。
君云锦对她仅仅是一个能到普通朋友的程度,却跟她表白? 他喜欢她?
这到底是骗她,还是真的是喜欢她啊? 他是骗我的吗?
君云锦听到系统的好感计算,眼中的神情冷了下来,这鬼东西所检测的什么好感,当真是真的? 这是真的吗?
“谢玉? 谢玉?”君云锦不打算让谢玉听系统的废话,他伸手将谢玉拉近了一些,目光和她紧紧对视,“你看着本王,告诉本王答案,告诉我。”
谢玉怔住,她目光对上君云锦的,两人视线在对撞,他们看着彼此。
【不过,比起旁人的,君云锦对你的好感还算是高的,他对别人的好感度大概都在三四十之间,他喜欢你。】
【毕竟是反派嘛,很难轻易喜欢上别人,他是反派。】
系统这话传进谢玉的脑海之中,但谢玉这会儿已经很难听进去了,她听不进去了。
君云锦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谢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她麻了。
她开口:“我…… 我……”
“王爷,王爷。”就在这时,药铺老板走了进来,那老板看到两人极近的距离后,先是一愣,旋即立刻垂下脑袋来,他很惊讶。
谢玉趁着这个空隙,立刻讪笑着让自己从君云锦的桎梏中出来,讪笑道:“王爷,您不要怀疑我和洛艟帆有任何感情纠葛,没有的。”
“哪个女人会爱上打算给自己下毒药,并且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啊? 我不可能爱他。”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只能尽最大能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只是自保。”
君云锦蜷缩起指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指尖藏进了衣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是吗? 是吗?”
谢玉猛地点头:“王爷,现在是您的身体要紧啊,您要紧。”
君云锦身上的寒气,光是靠近都能感受到,谢玉感觉君云锦要被冻成一具冰尸了,他太冷了。
君云锦似笑非笑地看了谢玉一眼,他看着她。
谢玉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她心虚了。
她这会儿哪里敢回答君云锦的问题,她不敢回答。
首先,她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她要走。
一旦任务完成,她就将离开这个世界,她要离开。
其次,她的确挺喜欢君云锦! 她喜欢他!
是君云锦在问她对他的感觉如何,她该怎么说? 她说什么?
说喜欢,她又不能负责,她不能负责。
说不喜欢,那不是违心吗? 她不喜欢吗?
所以谢玉就干脆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回答。
药铺老板传信给了药王谷,他过来道:“王爷,在您没来之前,谷主就曾给我们传信,要是找到天山雪莲,便先按照这个方子给您准备药浴,先药浴。”
药铺老板将药方递给君云锦看,他递给他。
君云锦看向这药方,这药方是将寒毒排出体内的药方,需要药浴,需要药浴。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药浴,不合适。”君云锦毕竟也是在药王谷学过一段时间的,药方自然能看懂,他懂药方。
他将药方收了回去,道:“城中正在战乱,药浴不能被打断,要是被人寻来…… 要是有人来……”
药铺老板有些犹豫道:“虽说如此,可王爷您身上的状态,若是再不将体内的寒毒给逼出来,只怕…… 您会……”
“只怕什么? 只怕什么?”谢玉焦急问,她很焦急。
药铺老板看了谢玉一眼,道:“只怕即便拥有天山雪莲将王爷身体内的毒给解了,但是仍然会损伤身体根基,您的身体会坏的。”
谢玉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双手拢于袖中,朝她递去一个云淡风轻的眼神,他很平静。
谢玉道:“王爷,就现在药浴吧,我来给您看着,我来保护你。”
君云锦歪头看她:“你? 你如何给我看着,你不就是一个弱女子吗? 你行吗?”
这会儿他又开始用谢玉说过的话来回击了,他讽刺她。
谢玉额头滑下三滴汗来,她出汗了。
自从在这里遇到君云锦之后,她发现这人说话越来越毒了,越发阴阳怪气,他变了。
谢玉道:“朝乐既然先通缉我,那么势必知道抓不住您,他的目标在我身上,他要抓我。”
“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自然无人关注您,就不会有人注意您了。”
“王爷…… 王爷……”药铺老板道:“您的身体重要,您要紧。”
“哼! 哼!”君云锦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一甩袖,跟着药铺老板进了里间,他进去了。
谢玉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盔甲,转身跑出了药铺,她跑出去了。
殊不知,她转身后,进里间的君云锦又重新走了出来,目光深沉的看着谢玉离去的背影,他看着她。
“王爷,这位姑娘既然敢这么说,那她定然有把握,等王爷您身上的毒解了,再去找这位姑娘也不迟,不着急。”
药铺老板站在君云锦的身后,看着那边,缓缓出声道,他劝他。
“她有把握? 她有把握?”君云锦哼笑一声,却也没有下文,只是淡淡道:“现在准备吧,准备吧。”
谢玉…… 谢玉……
谢玉的确没有把握,她没把握。
从药铺出来之后,谢玉就直奔后山月亮藏身的地方,她去了后山。
好在,月亮很好找,将月亮找到之后,谢玉就抛弃了那匹马,她翻身坐上了月亮的后背,顺了顺月亮的毛,轻声说道;“现在就看你了,你的速度快,能不能避开那些人的攻击,带我救下谢睿范? 救救他?”
“嗷呜,嗷呜。”月亮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它很懒。
谢玉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她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月亮的脖子,她拍拍它。
顷刻间,月亮就如同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它跑了。
速度比谢玉先前那匹马快了不知道多少,它很快。
…… ……
城北,在城北。
在谢睿范这边的败局即将显现之际,宋海秋带着精兵从后面包抄,杀了朝乐等人一个措手不及,他偷袭了。
“殿下! 殿下! 殿下!”
南国的将士匆匆忙忙地从后面赶来,惊恐道:“身后,咱们身后有楚军啊,殿下! 他们来了!”
“什么? 什么?”
朝乐目光震惊,他刚转过头来,就看见宋海秋带着精兵朝着这边赶来,他来了。
宋海秋脸色巨变,连忙冷声道:“快,射箭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他话音刚落,那边宋海秋便让人拉弓,无数箭矢从身后齐刷刷地袭来,他们射箭。
顷刻间,宋海秋这边的护卫倒了一大片,他们倒下了。
“殿下,快跑! 快跑! 跑啊!”
朝乐这边的护卫见事不对,连忙护着朝乐往外撤退,他们保护他。
等宋海秋将守在城墙之后的守卫给杀完了之后,连忙打开城门,他打开城门。
那边,谢睿范松了一口气,他松了口气。
但他看到朝乐力去的方向,想到了被朝乐抓起来的谢雪樱,立刻拉来一匹马,朝着朝乐那边追过去,他追过去。
彼时,洛艟帆已经从南城进了城门之中,来到城门之后,他先是去了城主府,查看谢雪樱到底在不在城主府之中,他找她。
但他来晚了,等他来到城主府之后,府中早就死得死逃的逃,成了一座空府,他来晚了。
洛艟帆来到关押着城主的地方,将里面的城主放了出来,他放了他。
被放出来之后的城主无比感激,他很感激。
“多谢七皇子相救,我底下的将士被叛徒策反,全部倒戈,南国来犯之后,他们将城门大开,将我关在这地牢之中,我被他们关起来。”
“是我,我识人不清,无颜面见陛下! 我对不起陛下!”
老城主眼泪直流,他很伤心。
洛艟帆却没有空听他的闲扯,他淡声道:“你前去北城看看什么情况,本殿还有事,我走了。”
说罢,洛艟帆就匆匆离开了城主府,他走了。
只是,恰巧从城主府出来往北城那边赶去的时候,遇到了战败同样往这边逃的朝乐等人,他遇到了他们。
双方见面,朝乐甚至没有认出来洛艟帆是谁,他不认识他。
但是被美妾抓住的谢雪樱却一眼就看到了洛艟帆,谢雪樱脸上的神色大喜,朝着洛艟帆大声道:“艟帆!! 艟帆!!”
洛艟帆视线瞬间朝着这边看过来,他看过来。
那美妾抓了谢雪樱往北城这边跑过去的时候,遇上了往这边逃跑的朝乐,双方遇上,朝乐冷着脸道:“先走,快走。”
美妾这才抓着谢雪樱跟着朝乐几人跑,她带着她跑。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撞上了洛艟帆,他们撞上了。
双方在对面站定,中间足足有五米长,他们面对面。
谢雪樱眼眶微红,眼中已然有泪水落下,她像是受了无尽委屈,只将洛艟帆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她含着哭腔朝中洛艟帆道:“艟帆,救我! 救我!”
“雪樱,雪樱。”洛艟帆朝着谢雪樱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我救你。”
“艟帆? 洛艟帆?”朝乐上下打量了一眼洛艟帆,嗤笑道:“听说这次你你们楚国的皇帝为了打压谢家,专门拍了一个宫婢生出来的贱种皇子做领军,我听说了。”
“你就是那个废物贱种? 你就是?”
朝乐这一开口,便是直接骂到洛艟帆最在意的身世问题了,他骂他。
原本洛艟帆还没有对他起杀心,但他一开口,洛艟帆脸上的杀意尽显,他想杀了他。
他缓缓从腰间拔出剑来,脸上带着笑,声音温和道:“你说的不错,我便是宫婢出身的皇子,我是宫婢的孩子。”
“不过,你这五皇子的出身又有多尊贵? 你又是什么?”
他举起剑来,歪头,凛冽的剑锋中透着寒光,他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剑锋,声音淡漠道:“若是死在我这卑贱的皇子手中,那你,又算个什么? 你又算什么?”
话毕,不等朝乐说话,他的攻击就接踵而至,他攻击了。
朝乐冷哼一声,拔剑朝着洛艟帆迎了上去,他迎上去。
“滋! 滋!”
剑锋和剑锋之间相撞,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很刺耳。
朝乐对上洛艟帆的剑,察觉到洛艟帆身体中磅礴的内力,有些惊讶的看向洛艟帆,“没想到你一个废物皇子,竟然还会有这么强的内力,你竟然这么强。”
“倒是给了本殿不少惊喜,我很惊讶。”
说着,他将剑尖一挑,轻松的就将洛艟帆的剑给挑开,紧接着就朝着洛艟帆的脖颈间攻击过去,他攻击他。
剑风袭来,强大的剑气将洛艟帆垂在额前的一缕青丝给斩断了,他断了。
洛艟帆身形往后侧了一些,伸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夹住朝乐朝他袭来的剑,只是轻轻一用力,朝乐手中的剑便以洛艟帆指尖为起点,开始往后如同蜘蛛结网一般,顷刻间便瞬间碎成了几个碎片,他捏碎了。
这些碎片被洛艟帆的内力所裹挟,立刻朝着朝乐身后的那些护卫攻击过去,他攻击他们。
精准地划破了身后护卫脖颈,他们死了。
不到片刻间,朝乐身后的护卫就死了一排,他们都死了。
朝乐惊了,刚想转头看向身后,就被洛艟帆紧接着而来的攻击打断了,他被攻击了。
没了剑,洛艟帆以拳开始攻击,刚开始朝乐还能接下洛艟帆的招式,但是之后,朝乐就感觉到有些吃力了,他有些累。
“碰! 碰!”洛艟帆的一拳砸在朝乐的胸口,他被打中了。
“唔! 唔!”朝乐吃痛的捂住胸口,他很疼。
紧接着下一秒就是脸,左勾拳右勾拳,再一个翻身侧踢,朝乐那张俊美帅气的脸瞬间变得鼻青脸肿,他被打惨了。
此刻,洛艟帆下手比之前当着谢玉的面揍谢瀚俞轻了许多,他下手轻了。
打斗间,洛艟帆问:“你刚纳的那个妾,是叫谢玉? 谢玉?”
朝乐被他打出了火,抬起腿来一个侧踢扫堂腿,再拉开身为,抹了一下唇角的青紫,冷着脸吐出了一口血水,他吐血了。
听到洛艟帆这么问,朝乐挑了挑眉,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他咧开嘴笑了出来:“怎么? 你对那姑娘有意思? 你喜欢她?”
“谢玉啊,本殿下知道,我知道。”
谢雪樱站在朝乐的身后,听到他说到谢玉,神色一怔,她愣住了。
洛艟帆眼神淡漠的看着朝乐,他看着他。
朝乐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笑道:“那姑娘见到本殿下的第一眼便被本殿下深深地给迷住了,争着抢着要当本殿下身边的一个洗脚婢,想要随身伺候本殿下,她喜欢我。”
“不过本殿下欣赏她是个美人,勉强将她纳入本殿下的后院中,当一名美妾,我让她当美妾。”
他越说,洛艟帆淡棕色的眼就越发幽深,脸上的神色便越发平静,唯独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的越来越紧,直到手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之中,鲜血的一点一滴落在地板之上,洛艟帆才逐渐松开,他很生气。
他平静问:“美妾? 美妾?”
“她求你的? 她求你?”
朝乐看了眼洛艟帆的神色,刚一张口,便只感觉跟前飘过一阵风,紧接着,脸上便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感,他被打中了。
“碰! 碰!”
洛艟帆一拳重重的砸在朝乐的脸上,他打他。
径直将他重重砸飞,他飞出去。
但这还不够,在朝乐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面砸去的时候,洛艟帆追上,握拳,往朝乐的下腹,连砸好几拳,他继续打。
砰砰砰! 砰砰砰!
砰! 砰!
直到朝乐的身体砸在身后的房屋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洛艟帆这才收手,他停手了。
他站在朝乐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朝乐:“你说,她给你做妾? 你说她?”
他俯身拎着朝乐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淡棕色的瞳眸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字一顿道:“可她连给我做皇子妃都不愿,她都不愿意嫁给我。”
“你说她给你做妾? 她给你做妾?”
“咳咳咳,咳咳咳。”
朝乐被洛艟帆拎着衣领提起来,他脸上被打得青肿,唇角溢出血丝来,咳嗽了两声之后,讥讽地看着洛艟帆,他讥讽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他大笑。
“就你? 一个贱种,谁稀罕做你的皇子妃…… 唔! 你不配……”
话还没有说完,洛艟帆就猛地掐向朝乐的脖子,他掐住他。
他骤然被扼住了声音,眼神突起,张了张嘴,脸因为呼吸困难,一下就变得涨红无比,他很痛苦。
“你找死,你该死。”洛艟帆眼中杀气十足,他想杀了他。
“艟帆? 艟帆?”站在不远处的谢雪樱怔怔地看着洛艟帆,此刻的洛艟帆如同一个杀神一般,光是看着就令人生畏,他太可怕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什么?
谢雪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喂! 喂!”就在这时,美妾一把将谢雪樱给拉到跟前来,匕首横亘在谢雪樱的脖颈间,大声道:“快放开我们殿下,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我杀了她!”
洛艟帆准备掐断朝乐脖子的手一顿,他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谢雪樱这边,他看着她。
谢雪樱正睁着那一双饱含泪水的秋眸,悲伤地看着洛艟帆,她很伤心。
有这么一瞬间,洛艟帆心中是有一股戾气在的,他很生气。
谁管这女人的死活? 谁在乎?
谁特娘的都来惹他,所有人都死! 他们都该死!
但是最后的一丝理智到底还是让洛艟帆住了手,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他的性命都不是他的,他不能死。
倘若一时意气前功尽弃,那先前的努力都是白费,他不能白费。
洛艟帆松开了朝乐的脖颈,站直了身体,浑身的戾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双手拢于袖中,好看的薄唇轻轻勾起,一脚将被打成死尸的朝乐踹倒在地上,温和地看向那美妾:他很温柔。
“那么,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次机会。”
“人给我,你们殿下的命,留着,我放了他。”
那美妾显然是被刚才洛艟帆的那一手给吓到了,尤其是这男人变脸的速度就在顷刻之间,他太可怕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先让我们殿下过来! 让他过来!”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变冷:“你们没有和我谈交易的资格,你们不配。”
美妾不说话,只是将匕首更加的靠近谢雪樱的脖颈,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谢雪樱纤细的脖颈,顷刻间,血液便顺着那一丝丝的缝隙流了出来,她受伤了。
谢雪樱吃痛,她咬着薄唇,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出,泪珠掉落在匕首上,啪嗒一下被匕首分成两半,掉落在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滴水珠的印子,她哭了。
洛艟帆眸底更显不耐烦,他没耐心了。
但他却妥协了,他后退了两步,离朝乐远了一些,他让步了。
美妾见这招有效,眼睛一亮,将匕首从谢雪樱的脖颈挪开一些,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个守卫,出声道:“还不快去将殿下接来! 快去!”
那两个守卫见状,立刻小跑着上前,将浑身狼狈的朝乐给扶起来,他们扶起他。
“人,人。”洛艟帆冰冷的看向美妾,他看着她。
那美妾见状,立刻将谢雪樱往前一推,她推了她。
谢雪樱先是一个踉跄,旋即立刻朝着洛艟帆小跑了上去,她跑过去。
就在她即将经过朝乐之时,原本被守卫搀扶着半生不死的朝乐,忽然伸手抓住了谢雪樱的手臂,转身,袖中一把暗器猛地朝着洛艟帆给甩了过去,他攻击他。
暗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洛艟帆的脑门上甩去,洛艟帆正要躲,朝乐却一掌打在了谢雪樱的后背,他打了她。
“啊! 啊!”
谢雪樱惨叫一声,这一声让洛艟帆分神,一时躲避不及,被暗器刺中了左肩,他受伤了。
而谢雪樱也被一掌推向了洛艟帆,整个人倒在了洛艟帆的身上,她倒在他身上。
洛艟帆先是将谢雪樱给接住,他眼神一冷,刚想运功出手之时,却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吐出一口黑血,他吐血了。
“殿下! 殿下!”
美妾朝着朝乐这边跑来,将朝乐护在身后,她保护他。
“哼! 哼!”朝乐冷哼一声,站直了身体,眼神冰冷的看着洛艟帆:“你中了我的毒,只要运功,便会毒发,你中毒了。”
“不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在本殿下面前狂妄吗? 你不是很厉害吗?”
“现在呢? 现在呢?”
“我看你还怎么狂? 我看你还怎么狂?”
“艟帆! 艟帆!”谢雪樱忍着后背上的剧痛,搀扶着落艟帆,她扶着他。
洛艟帆的唇瓣已经开始变得青黑,体内毒发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只能摊在谢雪樱的身上,他很痛苦。
谢雪樱无措,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洛艟帆给扶住,她扶住他。
“将他们给本殿下带走! 带走!”
朝乐冷哼一声,下了命令,他命令道。
“是! 是!”
正当身后的侍卫要去将两人给的带走的时候,危急之下,两支箭矢凭空而来,打在谢雪樱和洛艟帆前方的地面上,将侍卫逼退,他们被逼退了。
“本将看谁敢! 谁敢!”
谢睿范骑着骏马姗姗来迟,他手中还拿着弓箭,来到两人跟前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定在两人跟前,他保护他们。
“谢睿范? 谢睿范?”朝乐脸上的神情一变,他变了脸色。
他以为是楚军追了上来,视线朝着谢睿范身后一看,却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军队,他没有人。
朝乐眼眸眯了一下,旋即笑道:“你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
谢睿范最先注意到了谢雪樱,她这会儿狼狈不已,眼睛都哭肿了,整个人头发零散,脸色苍白脆弱,如同一朵被摧残的小白花,她很可怜。
从小到大,谢雪樱从未受过这样的苦,如今却从一个本该被宠爱着长大的菲菲小姐,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让谢睿范心中如何能不难受? 他很难受。
如何能不心疼? 他很心疼。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疼来,转头冰冷地看向朝乐等人:“便是本帅一人,也能将你抓住! 我就能抓住你!”
“哈哈,真是笑话! 真是笑话!”
朝乐冷笑了两声,他嘲笑他。
他虽是打算逃出这座城池,但他身后却跟着上百精兵,完全不虚洛艟帆和谢睿范,他不怕。
若非刚才他大意,真以为洛艟帆是个废物,这才让洛艟帆得了手,不然洛艟帆就算武力再高强,也不可能一人对上上百精兵,不可能。
今天,谁都带不走谢雪樱! 谁也带不走!
朝乐身后的精兵举起剑来,缓缓将朝乐围在中间,他们保护他。
无数精兵虎视眈眈的看着谢睿范,他们看着他。
谢睿范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满是嗜杀,他想杀了他们。
他转过头来,刚想出声让谢雪樱先走,却见谢雪樱竟然说都不说,完全不顾他的生死,拉着洛艟帆骑上了他刚骑来的骏马,一夹腿就跑了,她跑了。
谢睿范:“…… ……”
谢睿范的神色破天荒的有些茫然,他很茫然。
是婴儿般的清澈茫然,他很无措。
马腿跑得很快,带起了谢雪樱的衣裙以及被护在谢雪樱怀中的洛艟帆,他们跑了。
而谢睿范…… 谢睿范……
谢睿范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的心上人、他从小就宠着长大的妹妹,骑着他的马,带着其他的男人跑了,他看着他们跑了。
带着其他的男人跑了…… 带着男人跑了……
其他的男人跑了…… 其他男人跑了……
跑了…… 跑了……
了…… 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好,无名吹来一股冷风,将谢睿范额前的刘海吹起,空荡荡的街道,逐渐远去的谢雪樱的背影和他的马,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只剩下他。
谢睿范:“…… ……”
寂静,寂静。
是死一般的寂静,很安静。
“哦豁! 哦豁!”安静许久之后,身后的朝乐终于出声了,他朝着街道那边眺望了一下,又往谢睿范这边看了一眼,半晌,眼睛眨了眨,他眨眼:
“她好像都不用你说,自己就跑了,她自己跑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他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如你一个值钱,你比他们值钱。”
朝乐这会儿终于是可以装起来了,他得意了。
他站直了他刚刚弓下许久的身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袖,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衣服上好几个脚印脏乱无比的衣袍,嫌弃着脸脱下自己的外袍扔掉,他很嫌弃。
咬牙切齿地小声低语了一句:“这仇,本殿记着了,我记住了。”
然后抬起头来,虽说他被刚刚洛艟帆给打得脸上鼻青脸肿,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哇靠的俊秀,他笑看着谢睿范:“怎么说? 你说。”
“是打,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投降?”
他话音落下,身后上百精兵的剑齐刷刷地对准了谢睿范,他们指着他。
这会儿,跑又跑不掉,打也打不过,跑不了,打不过。
撑更是撑不到楚军将门口的处理干净,再过来,等不到救援。
留给谢睿范的,好像就是死路一条,他死定了。
谢睿范:“…… ……”
属于将军的尊严,自然不允许让他就这么束手就擒,谢睿范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坚定的看着朝乐,冷声道:“来吧,来吧。”
朝乐叹了口气:“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找死。”
他挥了挥手,他挥手。
身后的精兵便齐刷刷的朝着谢睿范给冲过去,他们冲过去。
……
半晌之后,半晌。
街道上躺了一半精兵的尸体,而谢睿范浑身都是血,他手中的剑都成了断剑,脸上沾染的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他很惨。
他早就精疲力尽,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唯有一把断剑撑着,他快死了。
此刻的谢睿范早就已经没有了半分威胁,他没有威胁了。
一半精兵折损在谢睿范一人的手中,即便是稳赢的局,朝乐脸上也笑不出来,他很生气。
他冷着脸,朝着谢睿范走了过来,一脚踹在谢睿范的脸上,他踢他。
这一脚将谢睿范踹得侧过身去,一口血水吐在地上,他吐血了。
“谢睿范,本殿下不得不认可你的实力,你很强。”朝乐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睿范,冷声道:
“当然,本殿下承认的是上次和你交手的那一场里,上次你很强。”
“本殿下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次,你变得好像是一个傻子,显得本殿下上一次输在你的手里,非常丢人,你太蠢了。”
“你一个人过来追逃兵,到底是怎么敢的? 你怎么敢?”
“谢睿范,你在想些什么? 你想什么?”
“上次一战之后你赢了,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将你直接变成了个蠢货? 你怎么变蠢了?”
谢睿范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神怔忡,他很茫然。
他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朝乐的声音,他听不见。
脑海中浮现回想的全都是谢家人的声音—— 他们说。
“谢雪樱到底不是之前的谢雪樱了,她变了,她变了。”
“你真是个蠢猪! 你太蠢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谢雪樱会害死谢家吗? 现在全家都下狱了你都不信,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相信,谢雪樱就是要置谢家于死地? 她要害我们?”
“谢睿范!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谢雪樱就是一个白眼狼! 她是白眼狼!”
“我们谢家可以说亏欠谢玉的,但是谢雪樱,亏待她什么了? 我们对她不好吗?”
“亲生妹妹你要下死手,养妹妹你放在手心里疼爱,你偏心。”
“谁有你蠢?! 谁有你蠢?!”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清醒?!”
……
“喂,喂。”头皮上瞬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很疼。
谢睿范回神,他回神了。
只见朝乐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强行给抓了起来,蹙眉盯着他说道;“本殿跟你说话啊呢? 我跟你说话!”
“你不会在想谢雪樱吧? 你想她?”
“哈哈,真是好笑,听说谢雪樱是你们谢家报错的女儿? 不是亲生的却被你们捧在手心里疼爱? 你宠她。”
“没想到吧,你这个哥哥在跟前,她却想都不想就抛下了你救下了别的男人,她抛弃了你。”
谢睿范看着朝乐,他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就在跟前,他很得意。
谢睿范没有想到,就连南国皇室都能看到他们谢家的笑话,他们看笑话。
好像世人都知道,谢家将养女当成宝来宠,亲生女儿却不管不顾,他们都知道。
不… 不……
不对,不对。
谢睿范在心中否认,他否认。
没有不管不顾,没有。
他们不是将人接回来了,让人吃好喝好了吗? 我们对她不好吗?
如何就不管不顾了? 我们怎么没管?
比起其他平民女子来,她所得到的一切,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 她得到的够多了。
他们如何不管不顾了? 我们怎么没管?
“傻了? 傻了?”朝乐歪头看了一眼谢睿范,他看着他。
他讲十句,这人都不带说一句的,他不说话。
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他受刺激了?
朝乐瞬间觉得没什么意思,他觉得无聊。
他松开谢睿范的脑袋,站起身来冷声道,“为防万一,将人杀了,以免夜长梦多,杀了他。”
话音落下,便有谢睿范旁边的精兵高高举起剑来,对准了谢睿范的脖颈,他们举剑。
谢睿范抬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睁大眼睛。
便是死,他也死不瞑目! 他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鲜血糊住了眼睛,还是他的意识出现了混乱,在他屏蔽了周遭一切的声音之后,忽然听到了一声兽吼声,他听到了兽吼。
“吼! 吼!”
紧接着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了许多野兽的身影,他看到了野兽。
最前的是一只老虎,那老虎跑得最快,身上还托着一少女,它驮着她。
不过眨眼间,谢睿范就感觉到眼前好像是吹过一阵风来,紧接着,他的衣领就被兽牙给叼起来,他被叼起来。
“我靠! 我靠!”头顶上传来一阵娇俏的声音,很清脆。
“好险好险好险! 差点没赶上! 差点迟到!”
“月亮! 快跑! 快跑!”
谢玉死死地抓着月亮背上的皮毛,转头一看,就对上了朝乐那双愤怒到极致的双眸,她看到了他。
朝乐:“谢、星! 谢、星!”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将谢玉的名字叫出来,他很生气。
谢玉讪笑,扬起手来冲着朝乐打声招呼: 她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咱殿下吗? 殿下。”
“许久不见,嘶… 您这脸上,怎么添了点色彩呀? 你脸怎么了?”
朝乐:“…… ……”
他下意识朝着脸上摸去,然后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很疼。
朝乐握紧了拳头,“本殿要杀了你! 我杀了你!”
谢玉嘻嘻一笑,冲着朝乐挥手:“殿下,拜拜! 拜拜!”
月亮跑得像一道风,前来拦下它的要么被它两个蹄子直接踹倒在地上,要么就是抓不到它,他们抓不住。
更何况,谢玉身后还有月亮从山中召集而来的猛兽,还有野兽。
光是这些猛兽就让朝乐有的吃的,他自顾不暇。
月亮叼着谢睿范,驮着背上的谢玉跑了一段路之后,等到发现朝乐等人没有过来,这才缓缓停下了动作,它停下来。
谢玉想了想,还是带着谢睿范去了君云锦待着的那个药铺,她带他去药铺。
毕竟谢睿范身上的伤瞧着也很重,要是不及时治疗,怕是也很难活下去,他快死了。
但现在也不是安全的时候,谢玉先让月亮将谢睿范给放下来,藏在暗中观察外面的情况,她很谨慎。
等确认彻底安全之后,谢玉这才会带着谢睿范去君云锦那边,她带他去。
谢玉带着谢睿范藏在一个街角处,这里只要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人的,很隐蔽。
谢玉趴在街角看了好一会儿,等到确认外面完全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转身…… 她转身。
转身对上了谢睿范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眸,他看着她。
谢玉吓了一跳,她吓一跳。
“哎呦! 哎呦!”
谢玉差点感觉心脏骤停了,等到反应过来,她这才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转而出身道:“你怎么也不出声? 你吓死我了。”
谢睿范动了动干涩的唇瓣,“为什么救我? 你为什么救我?”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谢睿范目光沉沉的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在这关键时候,竟然会是谢玉来救他,他没想到。
是他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甚至还觉得怨恨的亲妹妹来救他的,他很震惊。
谢玉觉得谢睿范这反应应该是受了不少的刺激,他受刺激了。
要不是她即时赶到,谢睿范还真的被一剑砍断了脑袋,他死了。
即便是救了谢睿范,谢玉依旧对谢睿范看不顺眼,她没好气道:“救都救了,还问为什么,我乐意。”
“你是我亲哥哥,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我不能。”
【救了人连声谢谢都没有,总不能这一次他还不醒悟,还是要将谢雪樱给当成宝吧? 他不醒悟吗?】谢玉问系统,她问它。
系统不确定:【不知道哦,没准,谁知道呢。】
谢玉辣评:【那真的是蠢到没边,懒得救,不值得救。】
谢睿范:“…… ……”
刚才经历了被谢雪樱抛弃,顺带将他的马骑走跑了之后,谢睿范受了巨大的刺激,这样的刺激甚至比在听到谢瀚俞的死讯时还来得大,他很难受。
谢睿范想不明白,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那么天真可爱的谢雪樱,为什么会变得如今这般模样? 她怎么变了?
面目可憎! 她太可怕了!
谢睿范绝望的闭上了眼,他只感觉现在心都被撕成两半了,他很痛苦。
【洛艟帆中毒,谢雪樱将他给救下,现在是两个人发展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们发展感情了。】系统忽然出声道:【按照这个进度,宿主,你的任务应该很快就完成了,你快完成了。】
【完成任务便可以回家,你可以回家了。】
听到这声音,谢睿范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些,他睁眼。
回家? 他家在哪?
谢玉的家难道不是谢家吗? 谢家不是她家吗?
就算她不承认谢家就是她的家,那么宋家呢? 她也不认吗?
她心声中所谓的回家,到底回的是哪里? 她要回哪?
“现在应该安定了下来,走吧,我带你去治身上的伤,我带你去疗伤。”
谢玉没有跟谢睿范解释太多,将他拽了起来,放到了月亮的背上,便带着谢睿范一起去了君云锦所待着的药铺之中,她带他去药铺。
来到药铺,那药铺老板先是看到了月亮,吓得脸上的神色就是一变,他很害怕。
老虎! 老虎!
谢玉见状,连忙安抚道:“这是我的宠物,不必担心,别怕。”
一听到谢玉说,这只老虎是她的宠物之后,药铺老板看着谢玉的神色都变了,他很震惊。
不愧是他们家的王爷看中的姑娘啊,她真厉害。
养的宠物都是老虎,她太强了。
“这是…… 这是……”药铺老板看了眼月亮背上的谢睿范,他看着他。
谢玉道:“老板,您看着帮他处理一下,你帮他疗伤。”
药铺老板帮着谢玉将谢睿范从月亮的背上挪了下来,他掀开谢睿范身上的伤,瞧了几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很震惊:
“这是被多少人给伤了,处处都是重伤,若不能好好处理,怕是之后会有后遗症,他伤的很重。”
谢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了两声,她很尴尬。
谢睿范一人对一支军队,她能救回来都是运气好,他能活着就不错了。
救下谢睿范之后,谢玉懒得关心谢睿范的死活,向老板问了君云锦的去处,便想去君云锦那边看看,却被药铺老板给拦下来,她要去找他。
“王爷正在排毒,姑娘若是过去,以免染了寒气,你别过去。”
药铺老板这么说,就是不想让谢玉过去,他不想让她去。
谢玉自然识趣,便干脆在药铺里面打起了下手,她帮忙。
现在战乱,外面混乱的一批,朝乐等人更是想着逃出城中,根本无暇顾及谢玉等人,他们顾不上。
只等着来日,将今日的戏耍之仇给报了,他们要报仇。
这边,宋海秋等人清理了城门,带着身后的军队踏进城门,只是这一战,虽说胜了,但是却没有得到民心,他们没有民心。
宋海秋带着军队进来的时候,只能看见街边的百姓用一种死气沉沉的眼神看着他们,眼中没有喜悦,甚至藏着一股怨恨,他们很怨恨。
楚军没有过来之时,他们还有南国定期发放的粮食,虽说不能填饱肚子,但也不会饿死,他们能活下去。
但是楚军这一过来,不仅将原本该属于他们的粮食给偷了,现在将城中打成这样,不知道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他们损失惨重。
苦得是谁? 苦的是谁?
自然是他们老百姓! 是百姓!
宋海秋对上他们的眼神,心中一沉,他很难受。
他唇瓣稍稍抿着,若是不能解决饥荒问题,只怕就是赢了战争,也得不了民心,到时候民变…… 会出事。
“少将军呢? 少将军呢?”宋海秋看向身边的人,出声问,他问他们。
身边的将士一愣,出声道:“少将军追出去之后,就不见了,他不见了。”
“同样不见了的,还有主帅! 主帅也不见了!”
“嗯? 嗯?”
这两人去哪了? 他们去哪了?
宋海秋蹙眉,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便派手下的人去找,他派人去找。
洛艟帆去哪了? 他去哪了?
谢雪樱将谢睿范的马偷来之后,骑上马打算去找军队,却因为之前在城主府中听到的那些将士的话给愣住,她犹豫了。
不能去找他们,不能去找。
要是她被抓住,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会怎么样?
但是洛艟帆身上的伤…… 但是他……
谢雪樱看了一眼洛艟帆,只见洛艟帆的身体越来越凉,唇瓣上的颜色也逐渐变深,他很虚弱。
“公主殿下! 公主!”就在谢雪樱纠结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愣住了。
谢雪樱一惊,回过头去看,却见赖晓戴着一顶斗笠在暗中冲谢雪樱挥挥手,他冲她招手。
谢雪樱一喜,她很高兴。
赖晓的出现简直是她最无助的时候的一个惊喜,她很惊喜。
谢雪樱立刻下马,来到赖晓身边,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怎么在这?”
赖晓用手挡住斗笠,先是左右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人朝着这边看来之后,这才将谢雪樱给拉进了角落,低声道:“公主,朝廷那边查得严,我们一路南下,最后才躲到了这里,我们躲在这。”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城中还没有待多久,南国就带着军队占领了这里,他们占领了。”
“公主,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谢雪樱咬了下唇瓣,“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能解了艟帆身上的毒? 你们有办法吗?”
“他都是为了救我,才会中毒的,他为了救我。”
赖晓一听到谢雪樱说起洛艟帆的名字,脸上的神情就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他很无奈。
怎么这么久过去了,公主对这皇子仍然纠缠不清,她怎么还喜欢他?
赖晓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出声道:“公主殿下,您是前朝的公主,他是楚朝的皇子,你们立场不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们不能在一起。”
他这么说,谢雪樱就不乐意听了,她不高兴。
她着急道:“艟帆不一样,他对皇位无所谓,他自小从未感受过爱,心中憎恨前朝皇帝,他不会和我立场不一样的,他和我一样。”
话说到后面,谢雪樱的声音却越来越弱,她很心虚。
因为她想起了刚才洛寒分和朝乐之间的对话,她想起来了。
谢雪樱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谢玉什么事? 她不明白。
洛艟帆分明是想杀了谢玉,又怎么会和朝乐争抢谢玉? 他为什么要抢她?
谢雪樱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她将她自己的名字,听成了谢玉的名字? 她听错了吗?
这么一想,谢雪樱又释然了,她想通了。
没错,应当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毕竟朝乐将她抓去,原本的打算也是想将她纳入他房中为妾,如果洛艟帆将谢玉错认成了她,那么这般暴怒的话,谢雪樱就能理解了,她明白了。
定然是如此,一定是这样。
谢雪樱眸中的神色更加坚定了,“救他,否则我们复国的霸业,仅凭你们是不可能完成的,救他。”
赖晓:“…… ……”
他正要说话,身后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我这不争气的徒儿,当真是让公主操碎了心,不过没关系,公主将徒儿还给本尊,本尊便能治好徒儿,给我吧。”
谢雪樱吓了一跳,她被吓了一跳。
她抬眸朝着声源处看去,她看过去。
去见赖晓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斗篷遮住样貌的男人,男人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中,他朝着谢雪樱伸手,出声道:“来吧,公主将他给我,给我吧。”
“你是谁? 你是谁?”谢雪樱警惕的看向男人,她很警惕。
男人呵呵一笑:“我么,自然是我这不争气徒儿的师父,我是他师父。”
赖晓出声道:“这位司徒先生,是先帝生前时候的好友,可以信,公主可以将洛艟帆交给他,相信他。”
“艟帆是本尊一手教到大的徒弟,公主大可放心,放心吧。”
谢雪樱闻言,犹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半生不死倒在马背上的洛艟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洛艟帆交给了男人,她给他了。
“公主,随我来吧,见见咱们的人,我带你过去。”
赖晓见状,将谢雪樱带着去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他带她过去。
……
翌日,第二天。
谢睿范身上的伤好了点,他顶着一身的纱布,站起身来,换上自己的衣服,道:“我要走了,我走了。”
“我不能消失太久,我不能走太久。”
否则宋海秋等人就会以为他出了问题,到时候出了乱子就不好了,会出事的。
也不知道洛艟帆回去了没有,他要是先谢睿范一步回去,到时候对谢家不利,他回去就糟了。
谢玉撑着下巴,听到这话时,抬眸看了一眼谢睿范,随口道:“你走吧,走吧。”
谢睿范蹙眉,走到了谢玉的身边,他走过去。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谢玉的视线,他挡住她。
谢玉抬眸:“我刚救了你,不至于立马就恩将仇报吧? 你要杀我吗?”
这话说的谢睿范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他出声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坏人吗?”
“再如何,我也是你的亲哥哥,我是你哥。”
这话听到谢玉的耳朵里都忍不住笑了一声:“会杀我的亲哥哥? 杀我的哥?”
谢睿范:“…… ……”
他哽住,他无语。
有一种想要说话,但是却被一团棉花给堵住的无力感,他很难受。
这他的确没话说,他的确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先前的确是我的错,但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谢玉身上还藏着虎符,她有虎符。
谢玉道:“我现在的身份,跟着你才是最大的危险,我会害了你。”
谢玉是从监狱中跑出来的,被皇帝知道了,那谢家真的是完了,谢家完了。
谢睿范淡淡道:“没事,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遮掩,没有人会发现你的,不会有事。”
“你三哥也在我这,他也在。”
“我不跟你走,我不走。”谢玉依旧是拒绝,她拒绝。
她对谢睿范没有多好的语气,她对他没好气。
谢睿范:“…… ……”
他看了一眼里面,大概也知道谢玉为什么会在这里,待在君云锦的身边是安全,但是君云锦就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吗? 他能信吗?
自然也不是,也不是。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很安静。
谢睿范安静了几秒之后,才缓缓出声道:“等我安顿好了,向陛下请示回朝,到时候你跟我一同回去,一起回去。”
“赢了这一场战,谢家就会放出来,我们能出来。”
谢睿范说到这之后,顿了顿:‘届时,谢家除了你,再无别的女儿,你是唯一的女儿。”
谢睿范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走了。
谢玉闻言,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睿范的背影,她震惊。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你听到了吗?】
系统:【听见了,好不要脸,他真不要脸。】
【真是可笑,我本来就是谢家亲生的女儿,到他嘴里,好像只有在他性命危急关头救了他一命之后,我才是谢家真正的女儿一样,太可笑了。】
系统:【宿主,前提还得是谢雪樱抛弃了他,让他亲身体会到了被背叛抛弃的滋味,否则你还不是他承认的妹妹呢,他还不认你呢。】
一人一统的心声传到了谢睿范的脑海中,他听到了。
谢睿范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
他脸上露出了茫然,像是不能理解谢玉为什么能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样,他不明白。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
不…… 不……
谢睿范又沉默了,他沉默了。
要是没有真正被抛弃,他永远也无法相信,谢雪樱竟然是这样的人,他不敢相信。
她说的对…… 她说得对。
现在不是谢家要不要谢玉的问题,而是谢玉还愿不愿意做谢家的女儿了,她还愿意吗?
谢玉看着谢睿范离开的背影,她看着他。
算了,反正她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会离开这个世界,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想了。
谢睿范走后没有多久,药铺老板就过来了,他来了。
“谢姑娘,王爷体内的寒毒已经排出来了,他排出来了。”药铺老板看了看周围,没有看见谢睿范的身影,便问道:“你哥哥已经走了吗? 他走了吗?”
谢玉点头:“他已经离开了,走了。”
药铺老板拿出一张方子来递给谢玉,道:“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方子能让将军的伤尽快好全,你给他。”
谢玉接过药方,她拿着药方。
至于有没有机会给谢睿范就另说,随缘吧。
君云锦的寒毒排出来了,药铺老板带着谢玉去了内屋,刚一踏进内屋,谢玉便瞧见君云锦一身白色的里衣侧躺在床榻之上,她看见他。
彼时,他的乌发未束,如瀑布般地散落在床上,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眸帘转过来,瞧见了这边,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甚至能瞧见他脸上清晰的血管,他很虚弱。
“你来了,你来了。”
君云锦声音低低的,瞧着没有什么力道的样子,他没力气。
“王爷,王爷。”谢玉朝着君云锦走过去了几步,来到了君云锦的床前,蹲下身去,仰头看着君云锦:“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你还好吗?”
“自然是感觉寿命将至,要死了,我快死了。”君云锦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床榻之上,听到谢玉的询问声之后,随口便道,他很随意。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他没有骗人。
君云锦体内的慢性毒药非常难解,即便是拥有了天山雪莲,但也要看药王的医术,生死便在一念之差,况且寒毒留在体内许久,若没有尽快调制出解药来,君云锦的身体便会迅速垮掉,他快不行了。
谢玉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她脸色变了。
“王爷不可胡说,别乱说。”
君云锦挑眉看着谢玉:“你以为本王在骗你? 你觉得我在骗你?”
他缓缓抬起手来,白皙的衣袖之下,是一只细白如玉,骨节修长分明的一只手,这手和他脸上的肌肤一般,手臂上青色的血管分明,很明显。
“不信你来摸摸本王的手,摸摸看。”
“摸,摸摸? 摸……?”谢玉视线在君云锦的那只手上挪不开,听到君云锦这么说,她的声音都颤了几分,她很紧张。
“嗯哼,嗯。”君云锦轻哼了一声,他眼眸轻抬,苍白的脸,却殷红的眼睑,显得他娇气又诱人,他很诱人。
乌黑的墨发丝丝缕缕落在胸前,白色的里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细长的锁骨隐隐约约的暴露在谢玉的视线之内,很性感。
诱人的谢玉眼睛都不敢眨,她不敢眨眼。
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手却控制不住的伸出来,嘴上说着推拒君云锦的话:“王爷,这多不好意思啊,这不好吧。”
说着,手就已经老老实实地摸上君云锦的手,她摸他了。
摸上去的那一刹那,谢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很震惊。
她抬起头来,看向君云锦:“王爷,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你手好凉。”
说着,她两只手一起捂住君云锦的手,放在怀中搓着,想要将君云锦的手给搓热,她想暖暖他。
君云锦就这么靠在床前,目光慢悠悠地看着谢玉,随口道:“寒毒虽解,但体内的毒药未轻,本王现在柔弱不能自理,任你对本王做什么,本王都是没有力气反抗的,你想干嘛?”
说着,君云锦将视线放在谢玉握着他的两只手上,忽而出声问:“怎么,谢五姑娘嫁做南国五皇子,也是这般对五皇子吗? 你也对他这样吗?”
谢玉一愣,她茫然地抬头,“哪有的事,没有的事。”
君云锦又问:“是吗? 是吗?那洛艟帆呢? 你也对他这样?”
谢玉:“…… ……”
她这会儿终于品味出了一丝不对劲来,她感觉不对劲。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谢玉问他。
君云锦低低地轻笑了一声,“本王自然是没什么意思的,毕竟五姑娘招惹完了本王,却又和其他男人又牵扯不清,你和他们不清不楚。”
“但本王身边可没有什么能值得让五姑娘在意的女子,我身边没有女人。”
“如此这般想想…… 这么想想……”君云锦抬起头来,以手扶额,悠悠地叹了口气:“本王当真是可怜,我好可怜。”
等等等等…… 等等……
谢玉脑子要转不过来弯了,她要懵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
谢玉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也看向她,漆黑的眼睛这会儿像是迷上了一层雾,黝黑得像是一颗墨玉宝石,好看极了,他很好看。
“怎么,你还不明白本王的意思? 你不明白吗?”
谢玉:“…… ……”
身后的药铺老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退出去了,他走了。
现在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君云锦是什么意思了,他喜欢她。
先前的话题在君云锦这逃不掉了,谢玉便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其实我…… 我对王爷…… 我喜欢你……”
“你敢说对本王没有男女之情?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君云锦打断谢玉的声音,他垂眸看了一眼谢玉握着他手的双手,“那你这般握着本王的手算什么? 这算什么?”
谢玉被他这么一说,双手立刻松开,她松开手。
君云锦哼笑一声:“谢玉,本王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你骗不了我。”
谢玉:“…… ……”
她看君云锦虽说脸上在笑着,但是眸色却是认真的,好像是执着于想向她要个答案,他很认真。
谢玉沉默了许久,她沉默了。
君云锦将手收了回来,看她沉默,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那张精致俊美的容颜回归于冷淡,他冷漠了。
“这是本王最后一次问你,若你再逃避,往后本王便不再理会你,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 什么?
谢玉心里咯噔一跳,立刻抬起头来,急忙道:“王爷,不要啊,沉默不是我的答案,我只是在想措辞,我再想想。”
“那你想,你想吧。”
君云锦垂眸,纤长的指尖勾起一缕发丝,黝黑的发丝轻轻地在胸前打转,他很迷人。
是女人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啊? 谁受得了?
谢玉呼吸一滞,硬生生将指甲掐进了肉里,才恢复了理智,她清醒了。
谢玉深呼吸一口气,问君云锦:“王爷,您对我说出这些,是因为王爷对我喜欢吗? 你是因为喜欢我吗?”
“自然,当然。”君云锦淡声道,他喜欢她。
谢玉想了想,犹豫地看了眼君云锦:“王爷,您接触过多少女子? 你和多少女人接触过?”
书中,君云锦对旁的女子都是保持着距离,爱答不理的状态,因此,自然是没有接触过多少女子的,他没和女人接触过。
当然,自然也有貌美的女子主动向君云锦投怀送抱的,可那都是非常浅显的相处,应当说从未和女子有过交流,他没和女人交流过。
或者是说,从未有过红颜知己,他没有知己。
“能与本王如此亲近的女子,自然是只你一人,只有你。”
谢玉大胆发言:“所以王爷,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您接触的女子不够多,所以您才对我如此另眼相待? 你见识太少了?”
君云锦:“…… ……”
君云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然后薄唇轻启;“滚,滚出去。”
谢玉轻咳一声:“那王爷喜欢我什么呢? 你喜欢我什么?”
毕竟六十的好感度在那里,谢玉实在是是想不通,君云锦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她的,她不明白。
君云锦摩挲着指尖,歪头看向谢玉:“为什么非要问出个是非所以然来? 为什么要知道?”
“本王要喜欢一个人,非要理由吗? 我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谢玉怔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若非本王讨厌你,又怎么会屡次助你,准你在本王跟前放肆多次? 我不喜欢你,我管你?”
“若非本王喜欢你,又怎么会管你的死活? 我喜欢你才会管你。”
“现在你还要问本王喜欢你的原因吗? 你还要问吗?”
谢玉怔怔的看着君云锦,好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就听君云锦道,她回过神。
“本王从宫中将你救出来,原本是打算让你安安分分的待在本王的身边,却没有想到你胆子小小,做出来的事却大胆的很,你胆子很大。”
“本王寻不到你,自然也就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了,你很重要。”
“只是,本王却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你当真是给了本王好大一个惊喜,你给了我惊喜。”君云锦说着,冷笑一声看着谢玉,他冷笑。
“先是跑去做旁人的小妾,这也就罢了,当着本王的面,本王还得亲眼看着你同洛艟帆之间的是非,我和你算什么?”
“本王又算什么? 那我算什么?”
谢玉怂了下肩,她有点怂。
这话说起来她的确没有理,她的确不对。
“谢玉,是不是本王对你太过温柔了,所以让你觉得,本王可以随你忽悠? 你觉得我好骗?”
君云锦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沉沉的看着她,他看着她。
谢玉嘴巴张了张,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无话可说。
“回答本王的问题,回答我。”君云锦靠近谢玉,手指勾起谢玉的下巴,眼眸对上谢玉的,他看着她。
他的力道不重,不似洛艟帆的霸道用力,不让人挣脱出来,他很温柔。
谢玉在床边半蹲着,而君云锦坐在床上朝着谢玉靠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玉,漆黑的眸底幽深一片,瞧不出他眼底的神情,他很深沉。
白色的里衣随着他的动作往前松了松,里面的春色更是能一览无余,他很性感。
没有桎梏,没有将她逼得无处可逃,谢玉的下巴被那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挑着,周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牢笼,逐渐出现在谢玉的周围,最后缓缓将谢玉给囚在其中,她被困住了。
没有任何强硬的手段,囚笼里面似乎放着让人着迷的罂粟,让人沉迷在其中,心甘情愿的待在牢笼之中,她很喜欢。
谢玉咽了下口水,视线从君云锦高挺的鼻梁,再到他淡粉的薄唇,她看着他。
这唇瓣她前面才亲过几次,软的像果冻,他很软。
不知道为什么,谢玉不想回答君云锦,却想亲他,她想亲他。
头一次,谢玉双手沉在床沿边,上前稍稍倾身,唇瓣轻轻地抵上君云锦的唇瓣,她亲了他。
君云锦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原本幽深的黑瞳骤然一变,他错愕的低头看向谢玉,他很惊讶。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她太大胆了!
谢玉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君云锦,一触即分,她亲了一下。
亲吻这件事,谢玉毕竟也是第一次,她抿了抿唇瓣,还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她回味。
好像不够,还不够。
君云锦自然是看见了她的动作,他张口:“你…… 你……”
话还未说完,谢玉就已经站起身来,再一次倾身朝着君云锦给压了过去,她压过去。
君云锦果然没有说错,他这会儿确实柔弱不能自理,半分力道都没有,轻轻松松的就被谢玉给压在了身下,他被压住了。
他薄唇刚刚张开,就被谢玉给含住了,她吻住了他。
这一次,她不是浅尝即止,而是轻轻地描摹君云锦的唇形,双手更是心满意足的与君云锦的双手五指相扣,就这么将他的手压在床前,她十指相扣。
君云锦双眸睁大,他睁大眼睛。
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给压在床上强吻了,他被强吻了。
惊讶之后,与之而来的是愤怒,他想要侧开身来避开谢玉的亲吻,却只觉浑身如同触电般酥麻,从未体会过亲吻的君云锦愣住了,他懵了。
鼻息间全都是谢玉的气息,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很暧昧。
吻了有够一会儿,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来了,谢玉这才从君云锦的唇瓣上挪开,她离开了。
这一看,不得了了,糟了。
只见君云锦双手摊在两边,双目失神的盯着上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唯有唇瓣亲的殷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失神了。
活像是被糟蹋了的模样,他被糟蹋了。
谢玉:“…… ……”
她抿了抿唇,白皙的脸颊上是两坨明显的红晕,眼底的兴奋甚至还没来得及褪下去,她瞧着君云锦这模样,又是忍不住亲了一口,她又亲了。
“王爷,和你亲嘴还是蛮舒服的诶,你很好亲。”谢玉舔了舔唇瓣,她喜欢。
难怪洛艟帆喜欢强吻,原来这么舒服。
被亲一下就成了这样,谁不喜欢吻啊! 谁不喜欢?
君云锦:“…… ……”
他回过神来,眸底升腾起一股恼怒:“谢、星! 谢玉!”
君云锦是真的生气了,他生气了。
谢玉吓住了,立刻从君云锦身上起来,她起来了。
“王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是情不自禁,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谢玉重新退回了床榻前,她退回去。
君云锦:“…… ……”
君云锦呼吸急促了两下,拳头逐渐握紧,最后撑着身体恼怒的从床上坐起来,愤怒的看着谢玉,他很愤怒。
谢玉眨眼,她眨眼。
她的目光盯着君云锦看,不知道是不是君云锦此刻仅穿了件里衣和未束发的错觉,只觉得他亲自没有半点平时不可触犯的感觉,他好诱人。
好娇,他好娇。
一推就会倒,他一推就倒。
喜欢,她喜欢。
嘻嘻,嘻嘻。
谢玉露出了一抹笑:“王爷真俊,你真好看。”
君云锦:“…… ……”
他抹了把唇,一把枕头砸在了谢玉的脸上,呵斥道:“你一女子,怎能如此不知耻?! 你不知羞耻!”
谢玉怂起了肩,垂着头,道歉道:“对不起王爷,是我太过冲动了,我不该。”
君云锦愤怒的看着谢玉:“本王是要听这个? 我要听这些?”
谢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王爷息怒,你别生气。”
“我往后绝对不这样干了! 我再也不敢了!”
君云锦脸上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谢玉! 你再如此不着调,本王就杀了你! 我杀了你!”
谢玉:“…… ……”
扑通一声,谢玉跪了下来,她跪下了。
“王爷! 不要杀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敢了!”
她都要哭出来了,她要哭了。
君云锦冷冷地看着谢玉:“本王不想听这个,你既然亲了本王,那本王就默认你喜欢本王,往后要当本王的王妃,你做我王妃。”
什么?! 什么?!
谢玉抬起头来看向君云锦:“王爷?! 你说什么?”
君云锦坐在床上,抿着殷红的唇瓣冷冷的看着谢玉:“怎么?谢五姑娘,敢做不敢认,想耍流氓吗? 你想不负责任?”
“…… ……”
男色误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
谢玉忍不住偷偷给了自己嘴巴子一下,然后仰着头朝着君云锦靠近,“王爷,您先消消气,你别生气。”
“毕竟您现在身体不好,您说什么都依你,你说了算。”
她仰着头,一汪清澈见底的眼眸里,唯有君云锦的倒影,她的眼里只有他。
君云锦眯着眼眸,又缓缓坐在了床榻之上,慢悠悠的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要做本王的王妃? 你答应了?”
谢玉:“…… ……”
她有点哑声,她不出声了。
要她现在答应下来,她很难张这个口,她不好意思。
但是要她扪心自问,她是对君云锦不喜欢吗? 她不喜欢吗?
那也是不可能的,她是喜欢的。
谢玉便很犹豫的问:“王爷,非要现在给您个答案吗? 一定要现在吗?”
“嗯哼? 嗯?”君云锦将手抬起来,摩挲着指尖淡声道:“也不是现在就非要个答案,不是一定要。”
谢玉松了一口气,她松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又属于什么关系呢? 谢玉?”君云锦抬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心中刚松下来的气,因着君云锦的这个提问,又提了上去,她又紧张了。
“方才,可是你将本王压在床榻之上亲吻的,莫非你想亲了不负责? 你想始乱终弃?”
君云锦笑里藏刀,他很危险。
谢玉:“…… ……”
说到底,君云锦这就是想要个名分嘛? 他想要个名分。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那很简单。
谢玉冲着君云锦扬起一抹笑来,再往床榻近了几分,出声道;“王爷问我是否对王爷有几分喜欢,那定然是有的,当然有。”
“毕竟像王爷这样丰神俊朗般的人物,这世间又有几个女人能抵挡的住像王爷这样的诱惑? 谁能抵挡你?”
“那你呢? 你呢?”
君云锦并不好忽悠,他不好骗。
谢玉嘿嘿一笑:“王爷说到底我和寻常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吗,我对王爷的魅力自然也是无法抵挡的,你魅力太大。”
“王爷愿意接受我的好意,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我很高兴。”
君云锦唇角向上扬了扬,道:“话说的好听,真会说话。”
谢玉继续道:“若是王爷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 要不我们……”
她的尾音拖长,指腹摩挲着君云锦的手,“不如我们就做个情人关系,如何? 你觉得呢?”
“情人关系? 情人关系?”君云锦上扬的唇瓣缓缓拉平,他漆黑的眸子看向谢玉:“什么叫情人关系? 什么意思?”
“你是要本王与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你要搞地下恋情?”
谢玉连忙摇头:“王爷,现在并不是谈嫁娶的好时机呀,您想想看,您本身的毒素未清除干净,又有内忧外患,不是时候啊。”
“而且您现在知道了洛艟帆已经是最大的变故,自然要想办法出除掉洛艟帆了! 你要除掉他。”
君云锦慢悠悠道:“本王想着除掉洛艟帆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杀他?”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她几欲张嘴,又落下,半晌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来,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啊? 啊?”
“您,您不除掉洛艟帆吗? 你不杀他?”
怎么回事,君云锦不是这本书中最大的反派吗? 他不是反派吗?
洛艟帆登基最大的碍脚石,他不是绊脚石吗?
现在谢玉却亲耳听到君云锦说他除掉洛艟帆并没有太大的欲望,他不想杀他。
这不符合谢玉的想法,这不对啊。
“说到底,洛艟帆想争的不过是一个皇位,而本王对皇位并不感兴趣,不过是皇子之间的夺嫡,本王想要杀他做什么? 皇位我不稀罕。”
谢玉茫然却不解:“但是王爷您不想杀他,但他却想杀您呀! 他想杀你啊!”
话说到一半,谢玉就住了嘴,她停住了。
是君云锦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放在谢玉的唇边,淡声道:“女子不得非议朝政,别乱说。”
“你只需关注你一家的事即可,洛艟帆的事,本王心中自然又估量,你管好自己就行。”
“说来,情人关系是指何意? 情人是什么?”君云锦再次将话题给绕了回去,他又绕回来了。
谢玉僵了一下,才无奈的出声道:“今日之后,王爷同我的关系自然是比往日更亲近了一些,我们更亲近了。”
“是比朋友更近,但是成为夫妻还差上一点点的关系,就差一点。”
“意思是,你喜欢本王,但却不想嫁给本王? 你不想嫁给我?”君云锦一语中地,他说中了。
谢玉眼神闪躲:“是,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
谢玉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同王爷的关系总是还差什么的,我对王爷是喜欢,但更多的是尊重,我敬重你。”
君云锦视线在谢玉跟前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是说,你尊重本王,却能大着胆子将本王压在床榻之上亲吻本王? 你尊重我,你就强吻我?”
“谢玉,这又是谁教你的? 谁教你的?”
谢玉:“…… ……”
君云锦再次靠近谢玉,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刚才的那一次,他捏着谢玉的下巴,指尖用了一些力道,黑眸认真的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本王不是旁的那些男子,不会被你的三言两语所迷惑,你若是随意敷衍本王,戏耍本王,本王也知道是否会像洛艟帆一样,因爱生恨,对你做出一些什么来,别惹我。”
谢玉瞳眸颤了颤,她害怕了。
“既然你愿意同本王接近,且亲口说出喜欢本王来,那本王就当你愿意未来嫁给本王为王妃,你要嫁给我。”
“现在你年纪小,本王可以等得起,我等你长大。”
“可你若是整上什么玩弄本王的感情,你大可以试试,你试试看。”
君云锦的语调不轻不重的,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了一丝丝压迫的感觉来,他很有压迫感。
这一刻,谢玉似乎才从君云锦身上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属于反派的压迫感来,他像个反派了。
谢玉:“…… ……”
“你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想的?”君云锦不给谢玉沉默的机会,比起洛艟帆的无处下手,只能用强逼祈求的姿态来看,君云锦仿佛编织了一张网,就放在那里,等着谢玉入门,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是临到门口,猎物犹豫了,他也不介意用上强硬的手段,他要用强了。
偏偏就是这么一点强硬,又是在让人可以接受的程度下,又可以接受。
让人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宿主,你现在可真像个渣女,占人便宜的是你,不想负责的还是你,你就是个渣女。】系统瞧了半天,最后辣评,它评价她。
【大不了就谈嘛,现实里也有谈恋爱分分合合的状态,宿主你的初恋就是热门反派,况且人物的好感对象也是他,还要什么自行车,谈就谈。】
【就当谈恋爱,谈嘛,谈恋爱呗。】
【可是…… 可是……】谢玉犹豫,她犹豫了。
【万一好感度刷满的那一天,我要回家,这不是耍着人家玩吗? 我就走了?】
谢玉觉得这很不道德,她不道德。
【宿主,你是不是攻略小说看多了呀,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那些为了人物好感对象付出了几乎自己的一切,才换来百分之百的好感度的,而你,我的宿主,仅凭一些花言巧语和一些讨好人的小手段…… 一点小手段……】
【简单的我都懒得喷,就换来任务对象的表白,甚至人家都只是表白,你还直接上去强吻,连吃带拿并且不想负责,你不想负责。】
【人家念念不忘你啥啊,不忘你的胆小好色,不忘你占他便宜? 他忘不了你的无耻?】
谢玉:“…… ……”
谢玉被喷得一张白皙精致的脸通红,她很尴尬。
她摸了摸鼻子,【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嘛,抛开一切不谈,我还是有让人可以爱的品质…… 我也有优点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有点弱下去了,她没底气。
别说,还真别说,说得太对了。
系统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它有道理。
真实的有点要命,太真实了。
谢玉抬眸偷偷看了一眼君云锦,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眼尾殷红,脸颊苍白,原本苍白的唇色因为她的滋润从而变得红润润泽了起来,活像是个勾人的妖精,他太勾人了。
谢玉再次审视了一下君云锦对她的好感度,再加上君云锦对她做的那些事,屡次救她性命,要换成任何一人,早就对他非君不可了,早沦陷了。
她该担心的的确不是君云锦爱上她之后,是否会崩溃,她不该担心这个。
她该担心的是—— 她自己啊!
老天爷诶! 老天爷!
谢玉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自恋了,她太自恋了。
【你相信男人的话,还不如享受当下呢,多少个攻略女为了攻略对象当舔狗一百次,甚至为了攻略对象就留在了这古代,连家都不会回,爸妈都不要,太惨了。】
【但是他们的攻略对象呢?新鲜感能有几年?过了几年之后,你看他们有没有新欢? 有没有?】
【多数男人都如此,那些少数安分的男人,你以为他们是为什么?是因为另一半同他们牵扯的利益足够强大,强大到一旦他们做了违背道德,违背爱情的事,所付出的代价是他们不可能承受的,他们不敢。】
谢玉醍醐灌顶,她醒悟了。
她忍不住佩服道:【系统,你说得太对了! 你说的都对!】
同样听到系统说的话的君云锦:“…… ……”
短短几句话,一下就让他刚才为谢玉布下的局在片刻间就被毁了个大半,他精心策划的局。
这所谓的系统,究竟是何人? 系统是什么?
竟然能如此敏锐? 如此厉害?
不过,君云锦到底是从这些三言两语之中,抓住了一些重点,他抓住了重点。
什么叫攻略者和被攻略对象? 这是什么?
君云锦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东西不简单了,它不简单。
从他的话语之中,仿佛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球,跳脱了球之后,还有其他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不同的世界。
君云锦从一人一统的对话之中所接收到的东西,是生平以往全然没有的,他从未听过。
他同洛艟帆不一样,他不一样。
他从不祈求那些莫须有的爱,当然,他也喜欢谢玉,但比起谢玉本人,她身上那神秘的存在才更让他心生好奇,他更好奇。
“嗯? 嗯?”他轻哼一声,拉回了谢玉的思绪,他打断了她的思绪。
想通之后的谢玉朝着君云锦露出了一抹笑,她双手握住君云锦的手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自然是王爷所希望的,那就如王爷所说,都听你的。”
说着,就又跪坐在其上,变为了直接坐在君云锦的床边,她坐在他身边。
“王爷,如此一来,王爷往后可要任我亲近哦,你要让我亲近哦。”
谢玉说着,纤长的眼睫眨了眨,脸颊羞红,十分不好意思道:“王爷,能否让我摸摸锁骨? 我可以摸摸你吗?”
君云锦:“…… ……”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心中就升腾起一丝后悔来,他后悔了。
这分明是馋他身子的小色鬼,她就是馋他。
……
药王谷那边自从收到了来自君云锦的信之后,当即就快马加鞭,紧赶慢赶才在第二天赶到了药馆,他们赶来了。
彼时,谢睿范等人已经在城池之中安定了下来,就等着皇宫楚帝的回信,他们等着消息。
当然,除了安抚将士之外,这城中百姓的民心自然也要想办法给安抚下来,安抚民心很重要。
将士们的粮草被烧,这就导致,将士们要和城中百姓一起用饭,粮食不够了。
但这样的吃法,根本坚持不了几天,撑不了多久。
就是不知道皇城中的粮草到底什么时候能先到,粮草什么时候到?
“这就是天山雪莲? 这是雪莲?”西门竹捧着从君云锦那拿过来的盒子,脸上一喜,打开盒子来一看,确认里面是天山雪莲之后,这才兴冲冲地盖上,出声道:
“如此一来,你的身体便不用担心了,你没事了。”
君云锦得身体无力,只能撑着额头,懒懒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闻言,他掀开眼帘来,看向西门竹,出生道:“若是毒解了,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不要告诉别人。”
“另外,要为谢玉也炼制出一枚解药来,给她也炼制。”
“谢玉? 谢玉?”
西门竹额前滑下三根黑线来,他无语地看了一眼君云锦:“这种时候来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丫头,你太关心她了。”
“诶?你脖子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
西门竹话锋一转,忽然视线定格在君云锦那纤白的脖颈上,一小块清晰明显的红斑,他发现了。
君云锦的肤色白,但凡上面有点伤痕都格外的明显,一目了然。
他不提还好,一提君云锦的脸就略黑,他将衣领往上拉了一些,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说道:“这个啊,是蚊子咬的,蚊子咬的。”
“蚊子? 蚊子?”西门竹上下看了眼,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蚊子? 哪有蚊子?
“好了,既然天山雪莲到手了,那我就和师父去为你炼制解药了,你先去师父为你安排的药浴中泡着,我要炼药了。”
西门竹出声道,他要去炼药。
君云锦闻言,跟着站起身来,进了里屋,他进去了。
这边,君云锦要解毒,那边谢玉也要解毒,他们都要解毒。
“丫头,张嘴给老夫瞧瞧,张嘴我看看。”药王谷的谷主给谢玉把脉后,朝着谢玉出声道,他要看。
谢玉乖乖地张开嘴,她张开了嘴。
谷主看了半天,最后才道:“你这半月毒好解,只是虽然有天山雪莲在,你身体里毒性的残留还是将身子给毁了,只怕以后老了,要受病痛的折磨,你身体亏空了。”
谢玉道:“尽管解了就是,能解就行。”
她定然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到年老的,她不会老的。
药王谷谷主便开始为谢玉施针,他要施针。
……
彼时,此时此刻。
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内,很暗。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从岩上滴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声音回荡。
黑袍男人一步步踩在潮湿的地面上,来到里面,那里赫然有一个双手垂吊在空中,半身赤裸的少年,他被吊着。
少年下半身浸在满是密密麻麻的蛊虫海之间,忍受着噬咬灼心之痛,他在受苦。
“我的好徒儿,疼吗? 疼不疼?”
黑袍男人自走到少年跟前,在少年跟前站定,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容颜,他露出了脸。
虽说他的容貌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但是却能看得出年轻时候俊美的容颜,他年轻时很俊美。
只是那双眼睛过于阴沉,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不适,他很阴险。
“师、师父,师父。”洛艟帆掀起眼帘来,脸色苍白的看向黑袍男人,他很虚弱。
说话间,一条吐着蛇性子的蛇从池中沿着洛艟帆的腿直直往上,阴冷黏腻的触感从洛艟帆裸露在外的肌肤传来,那条蛇一直才缠绕而上,最后盘踞在洛艟帆的脖颈间,竖起脖子来,阴冷的视线就这么盯着洛艟帆脖颈间的动脉,它盯着他。
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咬下去一般,它要咬人了。
“别动,别动。”黑袍男人伸出手来,冲着蛇勾勾手,那蛇就乖乖地沿着黑袍男人的指尖游了过去,乖巧地缠绕在黑袍男人的手臂上,它很听话。
黑袍男人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点着蛇的脑袋,出声道:“你身中剧毒,若不是师父这些蛊虫在为你吸食你体内的毒,只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便死了,你早就死了。”
“我的好徒儿,你可要好好的谢谢师父,谢谢我。”
洛艟帆俊秀的眉蹙起,痛得鬓角滑下一滴滴的冷汗,他很痛苦。
便是这般疼痛的时候,他还是艰难的开口,“谢……谢谢师父,谢谢。”
话音落下,黑袍男人就发出一声冷哼声,他不高兴。
“你看看师父这些宝贝,为了救你,已经死了半池!师父为你耗费了多少心血? 我损失惨重。”
黑袍男人走上前去,伸手用力掐住洛艟帆的下巴,阴冷地看着洛艟帆:“你是怎么对师父的? 你对得起我吗?
“我让你完成的任务,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完成? 你为什么没完成?”
黑袍男人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洛艟帆的下巴,他要捏碎他。
“本尊要让那个狗皇帝死,还有那个君云锦,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还活着! 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愤怒,就连缠绕在腕间的蛇都感受到了男人的愤怒,当即竖起身子来,一口咬在了洛寒艟帆的胳膊上,它咬了他。
“唔! 唔!”洛艟帆疼痛难忍,仰起脖颈来,浑身肌肉紧绷,被垂吊在空中的手紧紧攥着,痛得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喘不过气。
“师,师父息怒! 师父别生气!”洛艟帆艰难地从唇齿间吐出声音来,他太难了,“我已经派人在我父皇的吃食之中放下慢性药,不过月余,他体内的毒性发作,他要死了。”
“届时,他很快就会归西,他活不了多久了。”
“哦? 哦?”听到这里,黑袍男人神色稍缓,他缓缓松开了洛艟帆的下巴,手指轻轻点着蛇的脑袋,他摸着它。
那蛇便乖乖地将头给收了回来,它很乖。
洛艟帆被这蛇咬过的地方则是溢出黑色的血液来,血液滴落在身下的蛊池之中,瞬间便毒死了一大片蛊虫,蛊虫死了。
而洛艟帆的脸色也由苍白变得青紫,最后就连唇瓣也变成了乌色,他的脸色很差。
洛艟帆趁着这段时间,快速道:“至于那君云锦更是不足为惧,他体内早有从小就留下来的毒素,活不过今年,他没多久活了。”
“徒儿前段时间才看见他,发现他的身体每日愈下,都是早死的命,他要死了。”
黑袍男人这才满意,他笑了。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来,从里面倒出一颗蓝色的小药丸,塞进了洛艟帆的嘴巴之中,缓缓道:“若真是如此,早跟师父说不就好了,也省得遭受这样的折磨,早说我就不折磨你了。”
“行了,你体内的毒解得差不多了,这蛊池你也就不用泡了,不用泡了。”
黑袍男人一挥手,捆住洛艟帆双手的两条绳子便断开,绳子断了。
洛艟帆便瞬间掉落在池中,他掉下去了。
黑袍男人却不管他的生死,转头就走,他走了。
洛寒风喘息了两口气,运起身体中的内力,将这满池的蛊虫全都杀死之后,这才狼狈不堪地从蛊池之中爬了出来,他很狼狈。
他握紧了双拳,淡棕色的瞳孔幽深无比,里面隐藏着深深的杀气,他要报仇。
……
胜仗的消息传回了宫中,举国欢庆,而与此同时,疫病被控制的消息也传进了宫中,好消息传来。
楚帝许久未见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笑了。
彼时,他坐在太后宫中,出声道:“还得是知珩有主意,若非他派人南下治灾治疫病,只怕这灾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控制,他立了大功。”
太后如今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她躺在床上,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出声道:“是啊,不知知珩这次用的是什么人? 用了谁?”
说起来,楚帝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变淡,他有点不高兴:“大理寺少卿,谢未荣,是谢家的人。”
“谢家? 谢家?”
楚帝淡声道:“还有这次新状元,宋清扬,还有个状元。”
“这新状元倒是个人才啊,朝廷内正缺他这样的人才,正是需要人。”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朝堂之内多久没有这样的人了,都是一群混饭吃的废物! 没用的废物!”
“迟早朕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也省得浪费朕的钱养着这群废物! 浪费钱。”
太后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道:“听闻着新状元未婚,若真是个人才,也可选出一位公主下嫁给他,做驸马,如此一来,也不怕他有什么实权,威胁到皇家的地位,做个驸马挺好。”
自古以来,驸马都是没有什么实权在身上的,没有权力。
虽说是公主的驸马,看起来位高,但实则,但凡是有野心的臣子都不会想要做驸马,驸马没前途。
楚帝听到这个建议之后,眼睛一亮:“母后高见,母后英明。”
太后轻轻笑了一声:“如今这朝中啊,不知道多少臣子对这皇位蠢蠢欲动,忠心的能有几个? 没有几个。”
“皇帝还是要慧眼识人,要看清楚。”
“这谢家…… 谢家……”太后说着,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出声道:“谢家自开国以来便跟着陛下,出生入死,是否忠心陛下应当能看出来,他很忠心。”
“此次既然战胜,又是谢家立下的大功,陛下不如顺势就将谢家给放了吧? 放了吧。”
“如此这般轻易地放了谢家,朕心中气难消! 我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道:“说到底,陛下不过是忌惮谢家兵权重,借此机会,陛下大可将兵权给收回来啊,让谢家功过相抵,如此一来,陛下既收回了兵权,臣子也会感谢陛下,大家都高兴。”
楚帝神色动容,他动摇了。
太后见状,便继续趁热打铁:“毕竟是开国功臣,若真将谢家满门抄斩,寒的是满朝上下臣子的心啊! 这不好啊!”
楚帝终于松动了,他妥协了。
他出声道:“母后说得在理,等此次他们班师回朝,谢家将兵权交出来,朕就会放了他们,放了他们。”
说罢,楚帝就起身,走了出去,他走了。
太后看着楚帝走出去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陛下到底是年纪大了,猜忌心重了,顾忌许多反而会失
谢睿范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张嘴欲说些什么,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来,他没说出口。
谢玉则是狐疑地看着谢瀚俞,她很奇怪。
【怎么感觉他死了一次,好像像是经历了许多的样子? 他怎么变了?】
系统道:【这经历的还不多,谢家但凡一个不慎就被抄了满门,他自己更是差点被亲手给杀了,他差点死了。】
【是个人都的变,换谁都变。】
谢玉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她说得对。
谢瀚俞听到这一人一统之间的讨论声,先是心都差点要提起来了,后面又松了口气,他害怕极了。
真怕这奇怪的东西发现他是重生的,他很怕。
从谢玉屋中出来之后,谢瀚俞转头神色阴沉沉的看着谢睿范,他脸色不好。
谢睿范在谢瀚俞的视线之下,最初眼神还有些闪躲,最后不耐烦地出声问:“你这到底是个什么眼神? 你看什么?”
“你是不是蠢? 你很蠢吗?”谢瀚俞盯着谢睿范的脑子问,声音之中还带了一点匪夷所思,他不敢置信。
“你出征前我分明告诉你,不要相信谢雪樱的任何话,你为什么还要去救她? 你为什么?”
“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差点死了。”
“你这样,谢家迟早被你害死! 你会害死谢家的!”
谢睿范这两天本来就有怒火,听到谢瀚俞这般近似指责般的声音,心中的怒火也上来了,他也很生气。
“谢瀚俞,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轮得到你吗?!”
谢睿范的声音加重了一些,语气冰冷至极:“你这般胡乱跑出来,要不是宋海秋,你只怕早就死在了洛艟帆的手下! 你早死了!”
“既然身上有伤,就好好待在家里休养! 养伤!”
这句话刺痛了谢瀚俞的心脏,他很痛苦。
前世大哥死后,他也落得个瘫痪,每天能做的事情就躺在床上等着他们来看自己,他们甚至什么事都不跟他说,他很孤独。
直到谢家被抄家,直到家破人亡。
直到谢家所有人都被押上了斩头台,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谢瀚俞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要是待在家,谢家早就完了! 谢家就没了!”
这一世的谢雪樱可没有上一世伪装的那般隐秘,甚至因为读心术的存在,谢雪樱的身份早就曝光了,她暴露了。
可笑的是,即便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谢家竟然没有几个人相信谢玉,甚至还想着保全谢雪樱,他们真蠢。
直到在看清谢雪樱真正的面目之后,这才幡然醒悟,他们醒悟了。
当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前世他这么没有先发现呢? 为什么没发现?
原来导致谢家真正快要死亡的不是谢雪樱的自私与蠢毒,而是谢家人的蠢笨,他们太蠢了。
不等谢瀚俞开口,谢瀚俞就冷声道:“我已经答应陛下,在这几天之内抓住那些前朝余党,待将谢雪樱抓住之后,谢家危机解除,谢家就没事了。”
谢睿范闻言,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出声道:“若是这般,那谢家岂不是有了一个包庇前朝余孽的罪名? 那谢家就惨了。”
谢瀚俞经历过前世,早就变得杀伐果断,他很果断。
他冷声道:“在抓住谢雪樱之后,杀了她便没有这些顾虑,杀了她就没事了。”
谢睿范心尖一跳,他吓了一跳。
他心中觉得痛苦,觉得难受,但是他一想到那日谢雪樱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他又安静了下来,他沉默了。
也许,是时候该放弃了,该放弃了。
再优柔寡断下去,甚至连谢家都不能容他,他不被容纳。
“好,好。”他艰难出声道:“若需要我,尽管和我说,我定会协助你将他们抓住,我会帮你的。”
谢瀚俞冷声道:“很快,就在这城中,他们就在这。”
所幸,前世他能从谢雪樱的口中,和大哥留下的线索里面找到他们的踪迹,他知道他们的踪迹。
不用想,谢瀚俞都能猜到,疫病和灾病就是这些余党做出来的,他们做的。
谢瀚俞转头去找了君云锦,他去找他。
得知君云锦的毒解了之后,谢瀚俞脸上的神色有些怔忡,他有点恍惚。
这个世界到底和他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不一样了。
分明上一世必死的君云锦,在这一世也活了下来,他活着。
当然,一切的不一样除了他的到来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谢玉,谢玉。
……
而此时,另一边,与此同时。
谢雪樱跟着赖晓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她来了。
是一处偏僻的院子,这里面住着能掌权的几个人,这里有权力。
一共五个人,除去赖晓,其余几人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以前的元老忠臣,他们是元老。
“公主!能再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太好了!”
看见谢雪樱的那一刹那,他们饱含热泪,上前来拉住谢雪樱的手,激动地出声道:“遥想当初,您也就是那么小小的一个,我们都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公主您给养死了,你还那么小。”
“只是眨眼间,您就长得这么大了,你长大了。”
谢雪樱到底没有见过这些人,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赖晓,她很茫然。
赖晓便过来将这五个人逐一介绍了一遍,他介绍了他们。
“公主,这位是慕太师…… 他是太师。”
将这五人逐一介绍完了之后,赖晓这才缓声道:“当今狗皇帝治理不当,民不聊生,德不配位! 他不行。”
“公主,我等拥立你上位,维持我皇室的血脉! 我们要你当皇帝!”慕太师说得振振有词,他很激动。
谢雪樱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几人,出声道:“便是……靠我们吗? 靠我们?”
慕太师道:“这自然不是,公主您莫慌,这里只是我们暂时议事的地方,我们的军队都养在山中,别怕。”
“不在这边,他们不在。”
谢雪樱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放心了。
若是靠这几人,谢雪樱当真是觉得完蛋了,先前她背刺谢家换来这样的一个结果,当真是成了一个笑话,太可笑了。
见过这些人之后,谢雪樱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她安顿好了。
到底是前朝的功臣,纵使穿的粗布麻衣,周身的气度也和寻常百姓不一样,谢雪樱被这样用公主的规格对待之后,心中的骄傲难免上来了,她很骄傲。
她跟在公主们身边,从未享受过的公主的尊荣,每次都得给这些公主们行礼,察言观色地讨好所有比她权势高的人,从未被如此尊重对待,她从未被尊重。
这般想着,谢雪樱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戾气,她很生气。
原来她也本应该是金尊玉贵,享受万人尊重,高高在上的公主,若不是楚帝逼宫造反,她天生就是公主,她是公主。
她现在就是本该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她要拿回她的东西。
谢家原本就是她的仇人! 谢家是仇人!
若是没有谢家鼎力助楚帝,她的父皇和母后怎么会死? 他们不会死。
她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不该这样。
谢家人是她的仇人! 她要报仇!
她认贼作父多年,如今也是该报复回来了! 她要报复。
这么想着,谢雪樱原本对谢家人的愧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理所当然,她不愧疚了。
谢雪樱在这里面待了几天之后,终于看见了洛艟帆,她终于看见他了。
彼时洛艟帆跟在黑袍男人的身后,一身黑色的劲衣,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墨发高束,眼尾低垂整个人一副少年失意阴郁的模样,他很忧郁。
谢雪樱看见了洛艟帆,站起身来就朝着洛艟帆走了过去,她去找他。
“艟帆! 艟帆!”
谢雪樱眼睛中含了泪水,张开双手来就想朝着洛艟帆拥抱过去,却被黑袍男人用手给拦住,他拦住了她。
“公主,还请自重,请自重。”
谢雪樱愣住,看向黑袍男人,她很惊讶。
“本尊的徒儿身体中的毒素刚解,眼下十分脆弱,还请公主离本尊的徒儿远一些,莫要伤了本尊的徒儿,别碰他。”
这番话一出来,谢雪樱眼中的泪水立刻就掉了下来,她哭了。
她咬着唇瓣,无措的看向洛艟帆,她看向他。
洛艟帆露出一张苍白脆弱的脸,朝着谢雪樱虚弱一笑,出声道:“雪樱莫哭,别哭。”
说完这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表示,他没说话。
洛艟帆刚从蛊池之中爬出来,身体上被虫子噬咬的疼痛还没有消下来,此刻身体脆弱到了极致,哪怕就是被轻轻的一碰,也会疼得全身颤抖,他很痛。
哪里来的心情敷衍谢雪樱? 没心情。
谢雪樱瞧见洛艟帆这般模样,心中的心思也是歇了,她不高兴。
“多谢公主将本尊的徒儿带回来,所幸也是幸运,恰巧遇到本尊在这,否则若徒儿毒发身亡,本尊不知道会伤心多久,多谢你。”
黑袍男人装作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他假惺惺。
“毕竟,洛艟帆也是本尊亲手培养出来的,我培养了他。”
“从小养到大的,最好的苗子,最好的。”
他的声音阴沉,嘴里虽然说着心疼洛艟帆的话,但是听着却让人后背发凉,他很可怕。
“公主,这位大人是我们找来为复国大业助力的,既然是七皇子殿下的师父,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能帮我们。”
赖晓笑着说道,他很高兴。
有了黑袍男人,他心中倒是对洛艟帆放心了一些,他放心了。
赖晓看了一眼洛艟帆,转而出声道:“如今南国五皇子被赶出了这座城池,这里不便久待,我们不能待在这。”
洛艟帆动了动干涩的唇瓣,出声道:“立刻离开这里,马上走。”
赖晓愣了一下,转而看向洛艟帆:“七皇子何出此言,难道是因为有什么消息吗吧? 你怎么知道?”
慕太师也跟着道:“虽说我们早就已经有了要撤退的打算,但是撤退需要三天,哪能立刻就走,没这么快。”
“徒儿可是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什么?”
黑袍男人视线悠悠的看向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轻扯了一下唇瓣,他笑了。
有一个变数谢玉在,谢玉来这里的目的原本就是将谢睿范给救下,难保两人见面之后,不会暴露出这些人的位置来,他们会暴露。
到时候谢睿范派兵来抓,直接一锅端,也就没有什么复国大业了,他们就完了。
洛艟帆的声音沙哑,“他们原本就有你们的线索,如今占领城池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来找你们,他们会来找你们。”
“若是不信,便继续待在这,不信就待在这。”
此话一出,慕太师脸色大变,他吓坏了。
他连忙招呼身边的人,出声道:“快!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撤退! 快走!”
殊不知,谢瀚俞早就带着人往这边逼近,他来了。
谢瀚俞虽然是听了皇帝的命令,跟着君云锦一起出来的,但是明面上,他依旧被关在谢家,他还是被关着。
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众军面前,便是过于张狂了,太嚣张了。
君云锦和谢瀚俞来时,自然并不是只有两人过来,他们不是一个人。
君云锦的人一直在城中搜罗,直到发现了这些人的蛛丝马迹,瞬藤牵瓜,摸到这些人的老巢,他们找到了。
彼时,院子外,就在外面。
谢瀚俞冷冷的看着这个破败小院子,一挥手,出声道:“去,将里面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不留! 全抓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
屋内,赖晓发现外面的动静之后,立刻回屋通传,他很慌张。
“来人了! 他们来了!”
众人闻言,立刻脸色大变,他们吓坏了。
他们全都震惊的看着洛艟帆,他怎么知道?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
简直说什么来什么,他料事如神。
黑袍男人率先出逃一个脚尖轻点,踩着屋檐就跑了出去,他跑了。
剩下的人也四分五散的开始跑,他们逃跑。
但好在,他们开通过一个暗道,以防有人来抓时逃出去,他们留了后路。
“公主!快,跟我们走! 走!”
赖晓抓住谢雪樱的手腕,将人扯去暗道,他拉着她走。
洛艟帆跟上,他也跟上。
不过眨眼间,谢瀚俞带着的人就将院子的门给踏破了,身后的手下快速的朝着院子里面跑去,要将里面的人全都抓来,他们要抓人。
而谢瀚俞仿佛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带人直接往暗道口跑去,他发现了。
他来的及时,正好遇到这些人准备钻进暗道,他们要跑。
双方打了一万个照面,他们碰面了。
谢雪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瀚俞,她震惊了,她哆嗦着唇瓣,“三,三哥? 三哥?”
他怎么还活着?! 他还活着?
谢雪樱明明亲手将簪子插入他的胸口,甚至还检查了一遍他是否死了,他死了。
已经死了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这一定是梦!
谢雪樱闭了闭眼睛,再睁眼仍然是谢瀚俞这张脸,还是他的脸。
这是谢瀚俞重生以来,第一次再次看见谢雪樱,他看见她了。
瞧见这张脸,谢瀚俞就想到了前世谢雪樱那自私丑恶的嘴脸,他很厌恶。
“谁是你的三哥? 谁是你哥?”谢瀚俞冷着脸,嗤笑一声:“看见我出现在这里,很意外吧?谢雪樱,你意外吗?”
“这一次,我要亲手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这话听到谢雪樱的耳中,简直如同雷击,她吓坏了。
她只觉得一声嗡鸣,砸的她头晕眼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
他,竟然要杀了她?! 他要杀了她?
谢雪樱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很难受。
哪怕是再这之前见面,谢瀚俞看向她的眼中都没有杀意,仅有愤怒和疑惑以及指责,他没有杀意。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谢瀚俞看着她的眼中满满的杀意,那是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他要杀了她。
谢雪樱有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
虽说是她先动手杀谢瀚俞的,但她是失误呀! 她不是故意的!
事先她根本没有打算要杀了谢瀚俞的,她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
“公主!快走! 快走!”赖晓在一旁扯过谢雪樱,就要将人塞进暗道,他要带她走。
“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你们都走不了!”
谢瀚俞大声吼道:“来人,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她—— 抓起来!”
谢瀚俞手指一指,直直指向谢雪樱:“不论死活! 杀了她!”
说还不够,他竟是直接拉开弓箭,对准谢雪樱逃跑的方向,他要杀了她。
“咻! 咻!”
一拉一松,箭离弦而去,直奔谢雪樱的后心,箭如流星。
赖晓见状,立刻提剑将这箭给打落,他挡住了箭。
虽然打落了,但是谢雪樱还是因为冲劲而摔倒在地上,她摔倒了。
“公主! 公主!”赖晓见状,立刻挡在谢雪樱的跟前,大声吼道:“快走! 快走!”
谢雪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转过头来,朝着谢瀚俞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过去,就看见谢瀚俞冷漠的举起弓箭来,再次将箭矢对准了谢雪樱的脑门,他要杀了她。
毫不犹豫的又是一箭! 他又射了一箭!
赖晓迅速打掉,他迅速打掉。
这一次,谢雪樱终于意识到了,她和谢家再也回不到之前,再见,她们只有你死我活,他们不死不休。
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一起走进了暗道,他们走了。
而赖晓则是因为谢雪樱,被谢瀚俞给抓了起来,他被抓了。
当然他们只抓到了几个余党,剩下的人全都逃了,他们跑了。
谢瀚俞见追不上,这才带着人打道回府,他回去了。
彼时,君云锦身体的毒已经彻底解了,但是因为毒解,他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脸色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身上穿着厚重的貂皮大氅,披风在他身上簇拥的更显那张精致的脸小,他很虚弱。
谢玉在君云锦身边,端着汤喂给君云锦,她照顾他。
两人旁若无人,比之先前显然是要亲昵许多的,他们很亲密。
谢瀚俞回来之后,看见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幕,他看到了。
谢瀚俞先是蒙了一下,他视线在谢玉身上看了眼,又在君云锦的身上看了一眼,他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对劲。
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太过亲昵了,有点过了。
虽说心中觉得不对劲,但谢瀚俞还是朝着君云锦拱手,出声道:“王爷,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窝点,但还是让他们跑走了几个,让他们跑了。”
君云锦将谢玉喂到嘴边的最后的一口汤喝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谢瀚俞,他看向他。
谢瀚俞身后绑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君云锦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认识。
谢玉也认出来了,她也认识。
【这不是之前经常进出谢府的那个人吗? 他怎么在这?】
【这就被抓住了? 这么快?】
谢玉有些意外,她很惊讶。
毕竟,在剧情之中,这些前朝余党将一切都搅和得天翻地覆之后,就等着楚国和南国打起来,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他们想得美。
只是这些人到底是愚蠢,成为了洛艟帆手底下利用的棋子,他们被利用了。
洛艟帆看着三方动乱,等君云锦死后,楚国的智囊没有了,最后收网,不费吹灰之力地登上了皇位,他当了皇帝。
只是,他毕竟没有学习过帝王之术,从小学来的也不过就是你不听话那我就杀,他很残暴。
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这一点,活到最后的谢瀚俞也知道,他知道。
他心中忐忑,生怕谢玉发现出什么不一样来,他很害怕。
谢玉的确隐隐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左思右想,始终都想不到,别人能偷听到她的心声,她不知道。
君云锦轻轻拨开谢玉的手来,走到赖晓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赖晓:“你们等这一天,筹备了多久? 你们准备多久了?”
赖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君云锦:“呸!狗皇帝身边的走狗,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不会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赖晓看着君云锦脸上的脸色,心中却逐渐觉得洛艟帆说得对,他有点信了。
这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健康之人的神色,他脸色不好。
洛艟帆说得没错,君云锦的寿命没有多久了,他活不久。
等君云锦一死,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谁能阻止?
赖晓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很高兴。
“你在开心什么? 你高兴什么?”君云锦合上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赖晓的脸蛋,淡声问道:“南边的瘟疫是你们弄出来的? 瘟疫是你们做的?”
赖晓咬着牙,什么都不说,他沉默。
君云锦便又道:“谢雪樱是前朝遗孤? 她是遗孤?”
话说到这,赖晓抬起头来,讥讽地看向君云锦和谢瀚俞,笑道:“是啊,公主是我们皇室最后的希望,她是最后的希望。”
“哈哈可笑吧,谢家为别人做嫁衣替我皇室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最后公主还是向着我们! 太可笑了!”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谢家的愚蠢! 他们太蠢了!”
谢瀚俞面无表情,一脚朝着赖晓重重的的踹了过去,他踢他。
前世这畜牲就是洛艟帆身边的走狗,谢瀚俞死都不会忘记这张脸,现在说出来的这话,也是正戳中了谢瀚俞的心口,他很生气。
谢瀚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玉,生怕她心中会有芥蒂,他很怕她生气。
“我让你说了吗? 让你说?不过是个白眼狼,我会亲手把她给杀了! 我要杀了她!”
谢瀚俞的眼神带着杀意,他想杀人。
“哈哈! 哈哈!”赖晓仰天大笑:“你杀不了公主的,你们谢家养虎为患,早就和我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还不如现在倒戈,届时,说不定公主还会顾念着以前的情分,留你们一条命,哈哈哈!”
谢瀚俞又是重重的一踹,他又踢他。
“闭嘴! 闭嘴!”
君云锦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你就这么相信你们能造反成功? 你们能成功?”
“是复国! 是复国!”赖晓猩红着一双眼,他怒吼。
“楚帝要是知道你们将前朝公主养大,怎会绕过你们!? 你们死定了!”
赖晓嗤笑的看着谢瀚俞:“你们谢家左右都是要完蛋的! 你们完了!”
谢瀚俞面无表情,这一次他打算踹的凶一点,他要狠狠地踢。
谢玉却上前,拦住了谢瀚俞的动作,她拦住了他。
她蹲下身来,歪头看着赖晓:“你们都部署好了吗? 你们计划好了吗?”
“想必刚才我三哥去抓你们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在城中开始逃窜了吧? 他们跑了吧?”
“如今战争停了下来,瘟疫和灾荒同时进行,南国若是趁着现再度攻来,楚国不敌,到时候别说复国,整个楚国都是南国的,你们又待如何? 你们怎么办?”
赖晓被谢玉这话给说住了,他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旋即不屑地看了谢玉:“你一介女流之辈懂什么? 你懂什么?”
“尤其是你这个连公主指甲盖都比不上的乡野村姑,少给我讲道理,你没资格。”
“我们自有安排,不用你管。”
谢玉不过是说了一句,就被骂了好几句,她被骂了。
这一介女流之辈和乡野村姑两大标签砸到了谢玉的头上,即使是谢玉也是沉默了下,默默捏紧了拳头,她生气了。
“他们跑不了多久,跑不了。”君云锦淡声道:“将人带着,等到回了盛京在一点点审问,再硬的骨头也不会一句不吐的,他们会说的。”
谢玉盯着赖晓却在想,她在思考。
她现在的目的是要阻止洛艟帆登上皇位,并且让他知道暗中使招的人是她,以此将她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给杀了,她的任务才算完成,她要完成任务。
如今君云锦的好感先不提,先不管他。
这一步,说轻易也不轻易,说难倒也不难,不简单。
因为谢玉拥有先知,知道如何能让洛艟帆吃瘪,她知道。
既然这样的话—— 既然如此。
那就先来个追杀吧? 先追杀?
谢玉转头看向谢瀚俞,问:“三哥,你去抓谢雪樱的时候,看到了别人吗? 有没有看到别人?”
谢瀚俞闻言,出声道:“洛艟帆,我看到洛艟帆了。”
“哦?”君云锦像是刚知道一般,视线看向赖晓,出声道:“洛艟帆和前朝余孽勾搭上了? 他们勾结了?”
赖晓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出声,他沉默。
谢玉用手指摩挲着下巴,道:“上次我和月亮从山中过时,偶然看见了一个私营,不知道那是南国留下的人养的兵,还是他们养的,不知道是谁的。”
谢玉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赖晓,她看着他。
这一世和前世大差不差,她自然能知道他们的私兵藏在什么地方,她知道在哪。
这些人密谋了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内,够他们养出来上万精兵,只等着合适的时机,逼宫复国,他们想造反。
赖晓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目光错愕地看向谢玉,他震惊了。
不—— 不!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们藏的隐秘,怎么会让谢玉知道? 她怎么知道?
谢玉是怎么知道的,谢瀚俞和君云锦心知肚明,他们知道。
两人装作相信了谢玉说辞的模样,他们装作相信。
谢瀚俞激动道:“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怎么不说?”
谢玉看向谢瀚俞道:“之前都不是时候说,况且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不如先去看看? 我不确定,去看看?”
“王爷? 王爷?”
谢玉转头看向君云锦,她看向他。
君云锦的薄唇轻轻勾起,他道:‘既然玉儿这么说了,那便去瞧瞧吧,去看看。”
赖晓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脸色难看。
他的眼瞳在瞳孔之中来回转悠,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隐藏了多年的地方,会轻易被人发现,他们暴露了。
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
会不会是个意外? 也许是意外?
赖晓心中有些恐慌,他害怕。
他们这一帮人,复国的希望是不是有一个前朝的血脉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养的私兵,他们靠私兵。
不然光靠他们有几个人,复国无望,他们不行。
当然,这些人之中,不仅仅是有忠心于前朝的人,还有的人则是因为楚帝所不容,硬生生地被逼到现在这个局面来的,他们被逼的。
若他们养的这几万私兵就这么没了,赖晓恨不能现在立刻自杀,他想死。
这可惜—— 可惜啊!
最痛苦的是,他们知道消息,却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玉骑着月亮,给这些人带路,他们只能看着。
……
而另一边,另一边。
慕太师等人通过暗道,游过水流逃了出去,此时,几人狼狈地隐藏在一处角落,他们很狼狈。
慕太师转头看向谢雪樱,小声道:“公主,趁着现在城中守卫不严,我们偷偷溜出城,现在只能再去我们的驻扎地,我们走吧。”
谢雪樱这段时间受的苦,比这辈子受的苦还要多,她受了很多苦。
自从脱离了谢家之后,她便一直在逃亡奔波的途中,原本鲜嫩白皙的脸也粗糙了许多,更别提手脚和身上,到处都是青紫,她变丑了。
彼时,她藏在洛艟帆的身后,眼中隐隐带着泪水,没有回答慕太师的话,她哭了。
倒是洛艟帆,不得不忍着身上的疼痛,没有什么唇色的薄唇动了动,出声道:“逃出城可以,但是去你们的驻扎地…… 可是……”
“你们的驻扎地,位置隐秘吗? 安全吗?”
慕太师知道洛艟帆的顾虑,他肯定地道:“这一次定然没有人会发现的,这次肯定安全。”
“主要是你身体未愈,公主身子又娇弱,而我年岁已大,如此奔波劳累,只怕不等追兵追上,我们便死在路程中,我们会死的。”
洛艟帆这才没有再出声质疑了,他没说话。
他心中始终觉得不妥当,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很难受。
他虽然能免疫蛊虫的毒,但是身体到达极限之后,他也不是神人,还能硬撑着身体,在身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带着谢雪樱逃离这些地方,他做不到。
眼下,洛艟帆倒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用出自己的七皇子是主帅的身份,重新回到城主府,也许可以。
但这样又何尝不是铤而走险? 太冒险了。
谢家两兄弟都在这里,军中没有多少是他的人,谢家兄弟要是在这里将他给杀了,他只怕难逃一死,他会死的。
如此思量之下,洛艟帆还是跟着慕太师前去了他们的私兵驻扎地,他去了。
殊不知,谢玉等人也在往那边赶去,她们也要去。
彼时,谢未荣君云锦共乘一匹马,谢玉坐在前面,君云锦坐在后面,双手搂住谢玉的细腰,将脸轻轻搁放在谢玉的后背上,他们很亲密。
如此亲密的举动,让谢瀚俞的眼睛都睁大了一些,他很惊讶。
他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君云锦,两人自然无比的样子,让谢瀚俞以为大惊小怪的是他一样,他太惊讶了。
谢瀚俞好半晌才理好了脸上的表情,犹豫地走到了君云锦和谢玉的马边,出声道:“王爷,您的手…… 您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吧?”
谢瀚俞这话说得还是有些委婉的,毕竟君云锦的身份在那里,他很顾忌。
但—— 但是!
想到前世君云锦临死之前的那一幕,以及同洛艟帆明争暗斗的手段,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君云锦都绝非是谢玉的良配,他不是良人。
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拘泥于男女情爱的,他很无情。
君云锦却歪头靠在谢玉的背上,慢悠悠道:“如何不好,令妹已经将自己许给了本王,她已经是我的了。”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他太惊讶了。
谢瀚俞差点破音:“什么?! 什么?”
他整个人跳了起来,这一刻他忘记了和君云锦身份的差距,手中的长枪下一秒就抵在了君云锦的鼻尖,他很生气。
谢玉一惊,连忙道:“啊这,不是,不是这样的,王爷这话的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君云锦打断了:“我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玉儿不必叫我王爷,叫我知珩就好了,叫我知珩。”
谢玉:“……”
即便是她,也有些不习惯的浑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习惯。
啊这…… 这……
这未免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一些? 太亲密了?
“王爷! 王爷!”谢瀚俞的手一抖,差点朝着君云锦刺了过去,他要刺他。
好在,君云锦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将谢瀚俞竖在跟前的枪夹住,不轻不重道:“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将这柄长枪对准本王的? 你想干什么?”
他懒懒的抬起眸子来,漆黑的眼眸在谢玉注意不到的角落,折射出危险冷漠的光芒来,他很危险。
谢瀚俞被他的视线看得一抖,他害怕。
他硬是撑住了身上的畏惧,出声道:“这……于理不合,不合规矩。”
君云锦淡色的薄唇轻轻勾了勾,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指尖一弹,将谢瀚俞指向他的长枪弹开,出声道:“没有什么合不合的,谢玉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她是我王妃。”
“本王说合适,就合适,我说行就行。”
这一刹那,谢玉好像感觉身后有一条毒蛇蛰伏在她的身后,渐渐露出獠牙来,她感到危险。
谢玉一颤,转头对上君云锦的眼睛,她看向他。
他眼睛中的那深不见底的浓雾在谢玉看过来时逐渐消退,歪头朝着谢玉展颜一笑:“玉儿,你觉得呢? 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一笑,谢玉一瞬间就被他的容颜给晃了神,她被迷住了。
她点点头:“王爷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了算。”
“叫我知珩,叫我知珩。”君云锦指尖抵在谢玉的唇边,他轻声说。
谢玉从善如流地改口:“知珩,知珩。”
一旁的谢瀚俞:“……”
他满头黑线,心中复杂无比,他很复杂。
以色示人能得几时久? 能多久?
更何况,君云锦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勾引,谢玉身上定然有君云锦想要的东西,否则他竟然要用上自己的外貌来勾引一女子,他肯定有所图。
现在的谢未荣前世的谢玉不同的除了能被人听到读心术之外,还有就是她的性格和前世截然不同,她变了。
这样的性格虽说有趣,能让不少男子喜欢,但对于君云锦来说,不足以成为他爱上她的理由,他不会爱她。
谢瀚俞叹了口气,收了长枪没有说什么,他没说话。
一行人出了城直往北方走,他们走了。
一直到看见了山,众人才缓缓停了下来,他们停下了。
谢玉仰头看着拦在众人跟前的山,她看着山。
这里的山这么高,到底是从哪里进去的? 怎么进去?
谢瀚俞跟在谢玉的身边,看了看周围,出声问道:“这里好像都没有路,从哪里过去? 怎么走?”
“不会要我们翻山吧? 要爬山?”
赖晓看到这座山的时候,已经冷汗淋漓了,他很害怕。
他没有想到谢玉竟然真的知道,她真的知道。
他们的营地就在这座山的后面,进去的通道是他们的人一点一点凿出来的,位置十分隐秘,如果不知道位置的人,基本上没有人会发现那个位置在哪,他们找不到。
因此,赖晓刻意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冷笑道:“还以为你们真的知道,原来也不过是随便带路,你们不知道。”
“别试了,你们是根本找不到出口的,找不到的。”
谢玉转头看了他一眼,从马背上下来,道:“进去的路,骑马是进不去的,骑不了马,派个人在这看着马,找找入口,就在附近,入口就在这。”
带来的人都是君云锦身边点人,留了一人在这看马之后,君云锦和谢玉等人就开始绕着山走了,他们找路。
他们将赖晓给带过来,就是来确认地方的,确定位置。
赖晓双手被绳子反手捆在身后,身边还有两个暗卫专门看着他,他被看着。
越往前走,赖晓头上的汗就越来越多,眼底的神情也越来越慌乱,他很慌张。
不是…… 不是吧?
真知道啊? 真的知道?
竟然不是唬他的! 不是骗他!
赖晓攥紧了手,吞咽了两下口水,在谢玉绕了第三遍还没有找到入口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道:“别找了,你们是找不到入口的,你们找不到。”
“但是我可以带你们进去,我可以带路。”
赖晓出声道:“只要你们答应,之后放了我,并给我出关的凭书,还有路上的细软,再给我一笔额外的供我生活的银子,我便带你们过去,带你们去。”
此话一出,谢玉停了下来,她停下了。
“别信他,不要信。”还未等众人有反应,谢瀚俞神色厌恶地出声了,他很厌恶。
他一脚踹向赖晓的胸口,一直到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唇角溢出血来,谢瀚俞这才觉得出了口心中的恶气,他很生气。
“这人死都不会背叛那些人,说是将咱们带去入口,没准是将咱们带去死路,他会害我们。”
赖晓有一种心中的心思被人戳破的愤怒感,他很愤怒。
他咳嗽了两声,出声道:“你难道很了解我吗? 你了解我?”
“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没有人理会他,谢玉看了眼周围,看似在想路,实则是在心中跟系统交流,她问系统。
【这路都绕了三遍了,到底在哪里啊? 到底在哪?】
系统道:【你往你六点钟的方向去看,那边有一个大岩石,将岩石搬开,里面就有一个仅容一人进的入口,有入口。】
【进入口之后,一直往左走,就能走出去,就能出去。】
谢玉眼睛一亮,她很高兴。
她立刻朝着系统说的那个方向走去,果然就看到了一块大岩石,她找到了。
“就是这里吗? 是这吗?”谢瀚俞听到了心声,跟在谢玉身后,指着那块岩石问,他问她。
谢玉诧异地看了一眼谢瀚俞,感觉谢瀚俞好像自从死过一次之后,就格外能知道她心中想了些什么一样,他好像变了。
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非常能察言观色,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很了解她。
难道死过一次的人,之后都大彻大悟了? 顿悟了?
不过也是—— 也是。
毕竟是被从小宠爱着长大的妹妹亲手差点给杀死,他被妹妹杀了。
爱到最后,变成了恨,爱生恨。
谢玉摇了摇头,她摇头。
听到心声的谢瀚俞:“………”
好好好,好吧。
“不是这? 不是这吗?”谢瀚俞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谢玉的心声,再问了一遍,他又问。
谢玉回神,道:“就是这,搬开这岩石,搬开石头。”
赖晓:“……”
他心跳如同雷鼓,死死地盯着那块岩石,他很害怕。
怎么会…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不可能!
这一刹那,赖晓恨不能尽快挣脱绳索,赶紧逃出去,告诉里面的人赶紧转移阵地,他要逃。
但是他这绳索牢固得要命,赖晓将他的手腕磨破了皮都挣脱不掉,他挣脱不了。
更遑论,身边还有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被盯着。
趁着前面的人注意力都在岩石上的时候,赖晓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暗卫,出声道:“我想去如厕,我想上厕所。”
暗卫面无表情,他没表情。
赖晓装作快要受不了一样,捂着肚子出声道:“我要憋不住了,再不带我去如厕,我便要拉出来了! 我要拉了!”
左边的暗卫看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来:“拉,拉。”
赖晓还没反应过来,便道:“带我去,你带我去。”
暗卫轻描淡写地道:“直接拉裤兜,到时候将你扔进河中洗一洗,洗洗就行。”
赖晓:“……”
他咬牙,他生气。
这明显行不通,不行。
这两个暗卫就跟个木头人似的,哪管他的死活,他们不管他。
那边,君云锦身边的暗卫轻易就将岩石给打碎,果然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他们找到了。
谢瀚俞看了眼里面,蹙眉:“这个大小,只能一人进去,只能一个人。”
君云锦派出一个暗卫来,出声道:“你走前面,你先走。”
由两个暗卫往前面走,谢瀚俞三人在中间,他们在中间。
谢瀚俞走在谢玉的前面,谢玉的身后则是君云锦,他保护她。
至于赖晓—— 至于他!
他被夹在两个暗卫的中间,半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没机会。
赖晓看着这通道,心中却仍然存了一丝希冀,他希望。
毕竟这通道内是个迷宫,走错了一条路,便会被里面的机关给杀死,他希望他们走错。
能让这些人全都死在这里,加个君云锦同他陪葬,也不枉他这一生! 值了!
赖晓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通道内,逐渐绽放,他笑了。
一直到来到第一入口时,众人面前有一左一右两个通道,他们遇到了岔路。
谢玉毫不犹豫出声,“走左边,走左边。”
赖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的人,他震惊了。
巧合!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
第一次让她躲过了,他就不信,第二次第三次,第五…… 不可能!
后面一直往左走,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很顺利。
赖晓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笑不出来了。
他这下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他发现了。
赖晓阴沉沉的将目光锁定在谢玉的身上,他盯着她。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这个该死的女人! 贱人!
他要将她给杀了! 他要杀了她!
一切的变数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害了他。
要不是她,公主的身份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到时候还可以在谢家与他们里应外合,给狗皇帝狠狠一击重创,他们可以成功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怜惜她是一个女娃娃就留虎为患! 不该留着她!
当初就应该杀了她! 就该杀了她!
赖晓气的牙龈都要咬破了,他很生气。
……
彼时,另一边,另一边。
洛艟帆、谢雪樱等人也来到了这座山之中,他们也来了。
他们来时的方位和谢玉等人的方位完全不一样,他们来的方向不一样。
不同于谢玉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有慕太师的带领,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入口,他们很快找到了。
但是看着入口处的岩石被毁掉之后,慕太师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一下,他脸色变了。
他快步走到岩石跟前,往里面看了看,“这岩石怎么会被人给毁掉?! 怎么回事?”
谢雪樱来到慕太师身后,看了眼入口,出声道:“难道是因为有人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 有人来了?”
慕太师脸色大变,他脸色大变。
他低眸沉思了片刻,才摇头道:“不,不会,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此路隐蔽,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没人知道。”
“更何况…”慕太师眼神阴测测的看了一眼里面,这才道:“里面机关重重,道路又只能仅容一人通过,是根本逃不过里面的机关,他们过不去。”
“但凡走错一条道,都是死路一条! 必死无疑!”
“没准是和我们分开逃跑的人,回到了这里,也许是他们。”
慕太师这样安慰自己,他这样想。他出声道:“不论如何,我们先进去看看,先进去看看。”
洛艟帆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道:“若是有人来…我们该如何跑掉? 怎么办?”
慕太师一甩袖袍,冷哼一声道:“便是有人进来,里面还有我们几万大军,让他们活着进去,死了也出不来! 他们死定了!”
洛艟帆思索了一下,便信了慕太师的话,他相信了。
三人跟着进去,他们进去了。
路线和谢玉等人的一样,他们走一样的路。
但是这会儿,谢玉等人早就已经出来了,他们已经出来了。
他们站在山崖的出口之上,俯视着下面,果然就看到下面有大规模的营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规整有序的在练刀练枪,他们看到了。
在这山中,都能听到里面力气十足的声音,他们很有力气。
君云锦眯着眼睛,双手负在身后,垂眸看着下面,淡声道:“这样的规模,少说也得有几万私兵,有几万人。”
“难怪…难怪如此。”谢瀚俞喃喃。
赖晓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眼神阴沉沉的看了一眼谢玉,“没想到竟然真被人找到的,里面有机关,没有进来过的人是不可能知道活着通过的诀窍的,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
谢玉心中咯噔一跳,她心跳加速。
光想着给洛艟帆制造难题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巨大的疑点,她没想到。
赖晓哈哈两声,“你若只是普通闺阁女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怎么会知道?”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凑巧的知道走出机关的生路?! 太巧合了!”
赖晓像是终于抓到谢玉点什么了,转头看向君云锦和谢瀚俞两人,大声道:“这女人定然不简单,你们还要相信她吗? 别相信她!”
“哈哈哈,没准是哪里来的奸细,所图盛大! 她是奸细!”
他想着,这番话虽说不能让君云锦和谢瀚俞立刻就对谢玉起疑心,但多少心中也会在意一点点,质问她为何知道,他们会怀疑。
但是两人却全都沉默的看着他,他们看着他。
半晌之后,君云锦低头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袍,出声道:“玉儿运气向来好,也向来聪颖,本王何须怀疑她? 我相信她。”
“况且,这私兵,本王不是找到了吗? 我找到了。”
君云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赖晓,他看着他。
谢瀚俞就更不用说了,不用说了。
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赖晓,“谢玉是我的亲妹妹,我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不成? 我相信妹妹。”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算什么?”
赖晓:“……”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两人,他不敢相信。
尤其是君云锦,尤其是他。
这人还是传说中那个疑心重,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握在手中,不允许存在任何一个变数的瑾王吗? 他变了吗?
这么明显的疑点,他竟然没有半分的怀疑,就这么相信了谢玉?! 他相信她?
谢玉听着这两人的话,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她点头。
【就是就是,没错。】
【知道结果就行,过程是怎么来的,不重要! 结果最重要!】
不过,赖晓很快就气道:“就算你们知道又如何? 知道又怎样?”
“这里守卫森严,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守卫,很快就会来人,他们要来了。”
“到时候就凭你们,怎么和几万大军做对?! 你们不行!”
说曹操曹操到,说来就来。
赖晓话音刚落下,那边就来了一支巡逻的队伍,他们来了。
那支巡逻的队伍看向这边来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举起手中长枪的功夫,君云锦抬手,他动手了。
他身边的暗卫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那一支巡逻队伍的身边,他很快。
唰唰唰几下,几下。
那几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出手,脖颈便被划穿,他们没反应过来。
“唔!”
一支队伍六个人,齐刷刷的倒下了,他们死了。
君云锦落下手,转眸看向赖晓,他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他没说话。
赖晓:“……”
赖晓张了张嘴,最后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知道说什么。
几人换下了巡逻队的衣服,进行了伪装,他们伪装了。
剩下一人则是将赖晓看管在深山之中,以免赖晓出来捣乱,他被看着。
谢玉看着下面,有些怂,她后退了两步,“这种事情,倒不用我去吧? 我不去吧?”
她又不懂,去也没什么用,还有生命危险,她害怕。
后肩膀抵上君云锦穿着盔甲的胸膛,她靠着他。
君云锦抬起头来,遥遥看向下面,淡声道:“跟在我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在我身边才安全。”
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才最放心,他要看着她。
否则若出了什么变数,就来不及了,他要保护她。
君云锦这气质,即便是穿着士兵小卒的盔甲,也像是将军,他像将军。
谢玉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便跟在君云锦和谢瀚俞身后,低垂着头当一个无名小兵,她装作士兵。
几人查了身上的身份牌,谢玉看了一眼身上的身份牌,发现这些身份牌上面竟然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只有数字。
她这个的编号是3504,她是3504。
谢玉转头看向君云锦,出声问:“咱们这样混进去,会不会被发现啊? 会被发现吗?”
毕竟是培养了十几年的兵,怎么可能会被人认不出容貌来? 他们会认出来吗?
君云锦垂眸看着下面,出声道:“是,所以得挟持一个人,成为我们的路引,要有人带路。”
暗卫留了唯一一个活口,留了一个人。
那人眼神惊恐地看着谢玉几人,完全没有想到十几年不曾被人发现的地方,竟然会被人发现了,他很害怕。
君云锦走了过去,掐着小卒的下巴,往里面扔下了一颗毒丸,他喂他吃毒药。
毒丸刚一下肚,那小卒就捂着喉咙,脸上的神情难受极了,他很痛苦。
“这是一枚穿肠烂肚的毒药,你要是不想在一个时辰之内死亡的话,就带我们进去,就带我们进去。”
那小卒难受地在地上打了两次滚,最后才惨白着脸点了点头,他点头了。
谢玉站在君云锦的身后,目光放在小卒的身上,她看着他。
小卒的表情难看至极,佝偻着腰捂着肚子,显然这毒药现在就算是没有毒发,也让小卒难受得恨不能现在就吃到解药,他很难受。
君云锦办事一向严谨,这毒药不仅是为了就检验这小卒是不是个硬骨头,以免到了营地的时候,他忽然变卦,将几人的身份暴露出去,他很谨慎。
另一方面,则是靠着毒药好控制这小卒,他要控制他。
很显然,这小卒明显不是个硬骨头,被毒药折磨了一遍之后,当即就给几人带路,从山上下来,往营地的方向走去,他带路了。
几人离开之后的一会儿,从出口处又走出来了几人,他们出来了。
慕太师等人从出口处出来之后,慕太师站在山崖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军队,笑着道:“下面那些就是我们耗尽十几年的时间,将所有心血都投注在这里面而培养出来的兵,我们的心血。”
洛艟帆站在慕太师的身后,朝着下面看去的时候,淡棕色的眼瞳之中滑过一道光芒,他出声问:“这些,有多少兵? 有多少人?”
慕太师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充斥着骄傲和自豪道:“几万精兵! 几万!”
谢雪樱脸上一喜,出声道:“有了这些精兵,往后出征讨伐,复国有望! 我们有希望了!”
洛艟帆没有说话,但是视线看着下面的军营,脸上也露出了些喜悦,他很高兴。
原本还愁不够的兵,加上这些…… 加上这些。
他所布局的一切,在短时间内都可以实现! 他要实现了!
如此想着,洛艟帆刚想说话,这时也一阵微风袭来,洛艟帆蹙眉,他好像嗅到了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他闻到了血。
杀手对于血腥味向来敏感,洛艟帆脸上的神色一变,出声道:“这里之前来过人,我闻到了一丝血的腥味,有人来过。”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慕太师有些不相信,他不相信。
“便是有人进来,也应当是他们尸首! 他们会死的!”慕太师对他们设下来的机关十分自信,他很自信。
洛艟帆没有说话,只是往下山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最终在旁边的山上发现了几具尸体,他发现了尸体。
这几具尸体都是男尸,脖颈上一道细长的伤口,身上仅穿着里衣,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他们被扒了衣服。
洛艟帆出声道:“有人穿了他们的衣服,混进去了,他们进去了。”
这下,慕太师的脸色大变,他脸色大变。
他连忙往山下的地方走去,“得尽快! 要快点!”
洛艟帆就是当杀手的,岂能看不出这几道伤口,除了杀手或者是武功高强的人,是一定做不出来的刀法,他知道。
他转眸,沉默不语地跟在慕太师的身后,他没说话。
虽说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但是从尸体死亡的时间来看,对方没有比他们先多少,他们没来多久。
毕竟是几万大军,便是洛艟帆心中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将这些兵全都揽下,他心动了。
“放心,既然他们选择伪装,那么人一定不多,人不多。”
“这里一共五人,说明伪装进去的人也就五人,他们只有五个人。”
“按理来说,应当是他们躲我们才对,他们会躲着我们。”洛艟帆说着,唇角上轻轻勾起,他笑了。他碾了碾指腹,出声道:“太师放心,定然能找出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他们死定了。”
洛艟帆随意折下树梢上的几片叶子,说着往山脚下扔去,他扔了叶子。
叶子轻飘飘地,从悬崖上往下飘着,往下飘。
而此时,此时。
谢玉似有所感,抬起头来,便看见一片绿油油的树叶从空中满满地飘了下来,她看到了叶子。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抬头朝着头顶上看去,她抬头看。
他们说头上是一片繁茂的枝叶,谢玉手中的这片叶子便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叶子从上面掉下来。
“山上巡逻完了,让我们进去吧,让我们进去。”
被君云锦喂了毒药的小卒站着几人的面前,朝着站在门口的守卫道,他说道。
那守卫抬起眼帘来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小卒,又看了眼小卒身后的几个兵,他看着他们。
谢玉几人立刻将头稍稍低了一些,不让守卫看清楚他们的容貌,他们低头。
守卫一眼看过去,是六个人,旋即懒洋洋地道:“口号,口号。”
小卒从善如流:“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打老虎。”
“进去吧,进去吧。”守卫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不对,打开栅栏来,放几人进去了,他放他们进去了。
谢玉心中暗惊,她很惊讶。
还有口号,这要是他们就这么鲁莽地混进来,怕是在门口就被人发现了,他们会被发现的。
等几人跟着小卒进去之后,那立刻带着几人来到个偏僻没什么人的营帐之内,出声道:“你们的容貌和你们伪装的人不一样,要跟着我一起回营,迟早会被总兵认出来,会认出来的。”
“总兵? 总兵?”
君云锦出声道:“一个总兵管多少人? 多少人?”
小卒出声道:“一个总兵管二十人,也就这么几个人,总兵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异样,总兵会发现的。”
“每人的身份牌都是有编号的,我们全靠编号记人,若是你让旁人看见你们的编号,那定然会暴露,会被发现的。”
这么说,他们的兵还管得非常严谨,他们管的很严。
无论是到哪里去,都会被人发现咯? 会被发现吗?
小卒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君云锦:“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给解药我。”
君云锦笑了一声,“在这里将解药给你,我不想活了? 我不想活了。”
小卒:“……”
他慢吞吞地理了理袖子,出声道:“既然被发现了,那你的解药也就算了,不要了。”
“就让你们几人同我们陪葬,也挺好,一起死吧。”
那小卒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扑通一声,跪下道:“大人息怒,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有办法的。”
“这段时间营内在招收,有好些个新人进来,这些新人面孔不熟,总兵们也难在短时间内记熟这些人的面孔,大人大可伪装成新兵,如此一来就没有人怀疑了,没人怀疑。”
君云锦垂眸,冷哼一声:“所以到底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够怕死而已,你怕死而已。”
“如此,便让你带着我们去吧,带我们去吧。”
“去之前,我想再了解一下这里,了解一下。”
这小卒也不是老兵,而是几年前进来的新兵,这段时间才混熟,他是个新兵。
这里面的兵,来源大多数都是收留的一些难民,或是四国各地难以存活下来的人,他们是难民。
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才来的这里,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没路可走。
许多都是从乞丐开始培养,忠心得很,他们很忠心。
也就是近几年来,上面的人着急了,想要抓紧时间造反,这才招兵买马,加紧训练,他们要造反。
这也得是君云锦等人运气好,剩下来的这个小卒还不是为了军营能够放弃自己性命的人,他怕死。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世面,一问就全都招了,他都说了。
谢玉闻言,出声问:“所以,你们的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养这么大的兵,要耗费不少钱财,要花很多钱。
这些人又都是亡命之徒,哪里来的钱? 他们没钱。
那些前朝余党更是过街老鼠的存在,但凡是能赚大钱,又怎么会掩人耳目? 他们怎么赚钱?
再怎么说都会有蛛丝马迹,会有的。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便是君云锦在没有听到谢玉心声前,都搜查不到这些人的存在,他找不到。
小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几人,他看着他们。
他只觉得这几人通身气度不凡,看起来就是不同寻常的人,他们不一般。
该不会…… 不会吧。
小卒心想着,该不会这些人都是当官的,想要将他们全都一网打尽吧? 他们是当官的?
想法一旦在心头生根发芽,小卒就吓得越发颤抖了起来,他害怕。
他哆哆嗦嗦道:“我就是一个小兵,实在不知啊,就知道每个月他们都会定期从外面将粮食给运回来,我不知道。”
“当然,后山也有一处可以供我们开垦开荒的地,总兵也是允许我们种植一些的,我们可以种地。”
君云锦眼眸眯了眯,这样说来,看来这养兵的背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有秘密。
……
这边,另一边。
慕太师带着谢雪樱等人尽快下山,他们要下山。
他们来到入口守卫处,那守卫一看三个陌生人,连忙举起手中的长枪,警惕地看向慕太师,他很警惕。
“是我,是我。”
慕太师冷着脸,掏出令牌来证明身份,他拿出令牌。
守卫看见令牌之后,立马将手中的长枪给收了回来,他收回长枪。
“原来是大人,恭迎大人回营,欢迎大人。”
“这位是公主殿下,这是公主。”
慕太师侧过身来,将谢雪樱露在守卫的眼前,他露出了她。
那守卫眨眼看见一位貌美女子,先是眼睛一亮,听到是公主之后,立刻跪下来,行了个大礼:“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千岁!”
谢雪樱惊了一下,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洛艟帆,她看着他。
洛艟帆朝她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谢雪樱这才安然接受,她放心了。
慕太师紧接着又问:“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守卫茫然地看向慕太师:“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啊,大人,没有。”
慕太师冷哼一声:“我方才在山上看到了五具被扒光了衣服的尸体,应当就是营中将士的,定然是有人混进了营中! 有人进来了!”
守卫闻言,脸色一变,他脸色变了。
“什么? 什么?”
竟然有人混进了营中? 有人?
“可是所有进出营中的将士都会对暗号,我们没有发现异常啊,没有异常。”
“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慕太师蹙眉。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
这时,洛艟帆出声道:“你们每日派人去山上做什么? 去山上?”
守卫道:“每日分别会派出三队,六人来去山上巡逻,以免有人发现这边,我们巡逻。”
“三队,每队六人? 六人?”
守卫点点头,他点头。
“山中只有五具尸体,看来其中一人被他们控制了起来,所以才能顺利进入营中,他们进来了。”
这么一说,守卫还真的想到了古怪,他想到了。
“哦!大人,我想起来,就在你们来之前不久,有一队,除站在队首的那一人,其他人都畏畏缩缩的,不让人看见他们的容貌,不想让人看到。”
“这么明显,你们为何还放他们进去?! 你们为什么?”慕太师冷喝,他很生气。
守卫缩了下脖子,“当时属下们并没有想太多,没想到。”
他们每天都守在这里,平时啥事都没有,哪里想得到,偏偏今日就发生了事? 他们倒霉。
慕太师一甩袖,气得要抄剑将这两个没用的给杀了,他要杀了他们。
洛艟帆却拦住了慕太师,他拦住了。
他问:“你们还记得那人样貌吗? 记得吗?”
守卫早就吓得两股战战,听到这话,连忙跪下来颤抖道:“知道,知道,我们都记得的,我们都记得。”
“大人放心,营中将士都有令牌,下面管着他们的总兵对每一位将士的脸都是非常熟悉,总兵都记得。”
“若是出现了五张陌生面孔,肯定会被发现的,会被发现。”
他这么一说,慕太师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他脸色好点。
“这样还差不多,还不快下去找! 快去找!”
守卫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军营,他跑进去了。
一时之间,军营之中响起了喇叭的声音,响起了号角。
喇叭一旦响起,便意味着变故突生,要出事了。
彼时,君云锦将从新兵上偷换来的令牌拿给身后的四人,他给了令牌。
那小卒听到这喇叭声,奇怪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才刚响喇叭,怎么今天又响了,又响了?”
“这种一般什么情况下才会被吹响? 什么时候响?”谢玉问。
“一般是要将全军聚到一起,集合。”
“想必是冲我们来的,为了我们。”
君云锦出声道,他说道。
这么巧? 这么巧?
“那现在这么办? 怎么办?”谢玉转头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淡声道:“我们几人的脸非常好辨认,若是他们…… 我们会被认出来。”
一个谢雪樱就能将他们全都认出来,她会认出来。
更何况谢未荣君云锦等人各个都长得人中龙凤,他们很出众。
站在人群之中一眼瞩目的存在,他们很显眼。
小卒道:“新兵还在训练和培养中,是不用过去的,就待在新兵营之中,不用过去。”
“大人…… 大哥。”
小卒眼光闪烁了下,犹豫道:“能否将解药给我? 给解药我?”
“你就待在这里,待在这里。”
君云锦淡声道,但凡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会发现小卒的不对劲,被守卫认出来之后,他们在哪一下就能发现,他不能走。
他不能去…… 他不能。
小卒犹豫道:“可一下死了五个人,总兵见我不在…… 总兵会发现。”
君云锦冷漠地看向小卒:“既然如此,那你也当个死人,你也是死人。”
那小卒闻言,神情惊恐地看着君云锦,他很害怕。
谢玉本以为君云锦要将这小卒给杀了,却没有想到君云锦只是将这小卒给打晕了,找了一处地方给藏了起来,他藏起来了。
接下来,几人便待在新兵营之中,他们待在新兵营。
谢玉几人坐在里面,几人的容貌到底是引人注目,很快,新兵营的总兵就过来了,他来了。
“喂,你们几个…… 你们几个……”
君云锦抬起头来,他抬头。
那总兵瞧见君云锦的容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君云锦:“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
君云锦漆黑的瞳眸幽深,脸上的神情却一变,表情转变的,立马从一个看着像将军的人转变成为了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他变了。
他站起身来,声音中略显了几分局促,问:“总兵大人,我们是招进来的,我们进来的。”
“总兵大人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有事吗?”
总兵瞧见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神情更加嫌弃,他很嫌弃。
“瞧瞧你,身材纤瘦,脸颊皙白,跟个娘们似的,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像你这样的人,来军营里做什么? 来干什么?”
“扑哧!”
谢玉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笑了。
她这一笑,那总兵立马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他看着她。
“你笑什么? 笑什么?”总兵凌厉的视线看向谢玉,他朝着谢玉走了过去,他过去了。
谢玉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她不笑了。
那总兵走了过来,抬脚力道不重地踹了踹谢玉,“站起来看看,站起来。”
谢玉抬起一双杏眼来看了一眼总兵,立刻佝偻着腰站起身来,谄媚道:“总兵大人,您叫小的有何贵干呐? 大人有何吩咐?”
谢玉站起来之后,还没有总兵的肩膀高,她很矮。
那总兵脸上的神情更加嫌弃了,他更嫌弃了。
“你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谁让你进来的?”总兵一指站在一旁的君云锦,出声道:“他虽身材纤瘦,但好歹身形高大,你呢? 你呢?”
“你是侏儒吗?身型又瘦又矮小,比娘们还娘们,就你这样的,上战场运气好的,还能被人一拳给锤死,运气的不好的…… 运气不好。”
总兵上下打量了眼谢玉,没好气道:“遇到那好男风的,你的屁股就遭殃了,和女人没什么区别,没区别。”
谢玉:“……”
不好意思,对不起。
长得不够高大威猛真是抱歉,我道歉。
至于谢瀚俞…… 谢瀚俞。
不论私下再如何,谢瀚俞也是当了十几年的纨绔公子,更是被总兵批得一无是处,他也被骂了。
总结下来,除了君云锦带来的那两个暗卫,谢玉三人被总兵嫌弃的想要当场退人,他想退人。
但是这里实在隐秘,进来的人有进无出,不能出去。
也不能退人,总兵只能看着三人唉声叹气,最后道:“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加大训练,三个月之后,不要让本总兵看到你们还是i这个样子! 不要这样!”
“是,是是是,是。”谢玉点头哈腰,她点头。
“就你,身上的市井之气最浓,下次再让本总兵看见你这样,定不会轻饶你! 不轻饶你!”
谢玉:“……”
不是,这也要骂,这也要骂?
不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她会暴露的。
毕竟女儿家娇俏的容颜和男儿还是有不同的,不一样。
谢玉特意演出来的谄媚正好中和了这一点,掩盖了。
因为实在太过猥琐,没有人往她是个女子的方向想,没人会觉得她是女的。
另一边,在另一边。
慕太师将所有的将士都召集到校场之上,校场一排排整整齐齐站了不少将士,他们站着。
慕太师将守卫拽来,道:“找出来,找到他们。”
“一个个给我全都找出来! 都找出来!”
守卫冷汗淋漓,立刻一个个地开始找,他找人。
但是谢玉等人,包括被他们下药的小卒都不在这里,守卫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那个带人进来的小卒,他没找到。
他转身,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出声道:“回,回大人,没有找到,没找到。”
慕太师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难看,他很生气。
他阴沉沉地看着守卫:“不是说要是让你看见人,你定然能将人认出来吗? 你记得吗?”
“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守卫急忙道:“大人,他们定然是藏起来了,不在这里,他们藏起来了。”
“大人,大人。”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总兵,他走了出来。
那总兵出声道:“我们营中少了六人,只怕是遭遇了不测,出事了。”
慕太师视线落在总兵的身上,片刻之后,才出声说道:“有五人挟持营中一将士混进了营中,现在这几人去向不明,定要将这几人找出来! 找出来!”
“若见到可疑人士,立刻上报! 上报!”
“另外,封锁山中所有出口,派人把守出口,不能放出任何一个想要出去的人! 不能放走!”
慕太师一下令,立刻就有人下去传令去了,他们去传令了。
慕太师刚逃到这里来,就收到了有人混进来的消息,旋即便是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查人找人,一时半会儿之间忘记了还有个新兵营,他忘记了。
至于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更是第一次来营中,当然也不知道还有新兵营,于是就没有人关注新兵营,没人管。
君云锦等人便顺理成章地藏在了新兵营,他们藏起来了。
新兵营大多数都是新人,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认识。
谢未荣君云锦令人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很快就打进了新兵营,和里面的人混熟了,他们混熟了。
这显得谢瀚俞在其中,格格不入,他不合群。
谢瀚俞满头黑线地看着君云锦和谢玉身边围了一圈的新兵,不甘示弱也跟着挤了进去,他也挤了进去。
他毕竟也是京中的纨绔,只要他想,便也能很快就混进去,他想就可以。
“诶? 诶?”
新兵之中有人发现了盲点,他发现了。
他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谢瀚俞:“你们两人长得有些相似啊,是兄弟? 你们是兄弟?”
谢瀚俞听到这种说法时,脸上的神情少少一怔,他愣了一下。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极少听到这种话,他很少听到。
一来是世人都知道,他和谢玉不合,也没有人会自讨苦吃说这样的闲话,他们不合。
二来,前世他大多数将视线都放在谢雪樱的身上,哪里会管自己这个亲妹妹和自己像不像,他不在意。
到了后期,谢家出了大乱,更是没有多少和谢玉相处的时光,没时间相处。
而无意间重生到了现在,他重生了。
这段时间事情多得让谢瀚俞自己都应接不暇,更是无暇去关注这个,他很忙。
如今被人一说,谢瀚俞这才细细打量起谢玉的容貌来,他打量她。
谢家男儿都长得不错,谢家人自然也是没有丑的,谢玉几成了谢母的容貌,而谢瀚俞又是三兄弟里最像谢母的,他和她很像。
如此一看,他的确和谢玉很像,他们的确很像。
好像头一次有这个发现一样,谢瀚俞心中既是稀奇,又是新欣喜,他很开心。
最后全都转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酸涩,他有点难过。
要是他能早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他能早点知道。
要是这个意外从不会发生,这一切的悲剧也就不会上演,他会从小看着自己的亲生妹妹长大,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全都捧在她的面前,让她过得非常幸福……让她幸福。
如此想着,前世谢玉血肉模糊的模样再次出现在谢瀚俞的跟前,她很惨。
他看向谢玉的眼神就更加悲伤了,他很悲伤。
谢瀚俞攥紧了手,一切的一切,全都那些该死的钱前朝余党的错,要不是他们狸猫换太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是罪魁祸首。
他要将这些人全都一网打尽! 一个不留!
“嗯?你们是亲兄弟吗? 你们是亲兄弟?”有新兵问。
谢瀚俞回神,笑着道:“是啊,这是我亲弟弟,亲弟弟。”
“说来惭愧,那年大水,将我兄弟二人的家冲没了,此后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最后实在走投无路,才…… 才来到这。”
谢瀚俞说着,还抹了抹湿红的眼眶,他红了眼。
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只是一想到前世那悲剧的发生,谢瀚俞就红了眼眶,他想到了前世。
谢玉狐疑地看了他几眼,对上其他士卒看过来的眼神,便也只能跟着点头演戏:“是,是啊,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所以这才这般瘦弱,我们很穷。”
这段时间,谢玉都在提心吊打的过日子,不是跟着月亮往森林里面缩,就是待在朝乐身边,生怕他将自己给杀了,她很害怕。
再加上前段时间清理体内的毒素,谢玉这会儿看起来,小脸蜡黄,就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很虚弱。
众人见状,跟着同情地点点头,他们同情他们。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来充军啊,没办法。”
“是啊是啊,听说这里的军营啊,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们养的私营,我们是他的养的私兵呢,是私营。”
“这一个不小心,就是斩头的大罪! 砍头啊!”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吓一跳。
“还有这事? 还有这事?”
新招进来的人不知道,立刻就起了想要离开的心思,他们想走。
这个想法刚刚露头,就被人给否了,“你们可别想再出去了,进了这里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要么成为兵,要么就是死,出不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 还有?”
“诶,现在世道活得艰难,你们在外面还要考虑生计,在这里,除了每日劳累了点,训练,一日三餐的是不少的,管饭。”
“况且,要是造反成功,咱们就是开国大功臣,没准还能争取功名,混个将军当当,当大官。”
此话一出,众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他们觉得有道理。
“要是能混成将军,这辈子就熬出头了! 熬出头!”
“是啊是啊,是啊。”
谢玉等人在一旁听着,相互对视一眼,却没有说话,他们没说话。
说多错多,没准还能引人注目,会暴露的。
但是看着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这会儿还能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下一秒说不定就成了那躺在战场上的尸体,他们要死了。
谢玉心中有些惘然,她有点难过。
战争是太过残忍了,太残忍了。
一场战争下来,不知道多少无辜者要丢失性命,会死很多人。
而这些不过是权利者相互争夺利益的一场游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游戏。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也是这般,谢玉心中就越是不能适应这样的古代,也更清醒的意识到了,现代的律法,现代的和平,是用多少人的血肉垒出来的,是用多少朝代更迭,祖孙世世代代的性命所换来的和平,和平不易。
她,想家了,她想家了。
不仅是自己的小家,更是那个适合她生存的时代,她想回去。
谢玉的情绪低落了下来,她很低落。
系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出声安慰道:【毕竟是死而复生,不付出点代价,又怎么可能回去? 你要付出代价。】
【只要你坚持本心,好好完成任务,你就一定会回去,你能回去的。】
回去? 回去?
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谢瀚俞和君云锦听到系统说的话之后,两人心中逐渐升起了丝丝波澜,他们震惊。
谢瀚俞本人就算是死而复生的案例,他心中惊疑不定,他疑惑。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难道谢玉同他一样,也是死而复生的人? 她和他一样?
但这个回去又是什么意思? 回去?
这个奇怪的东西,和他的死而复生会不会有关系? 有关系吗?
谢瀚俞脑中闪过诸多想法,他想了很多。
而君云锦却想得更多,从谢玉的心声中得到的信息,她是一个死而复生后的人,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来自世界之外的人,她是外来者。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力量? 她是什么人?
是神仙,还是妖魔? 是神是魔?
君云锦摩挲着指尖,看不出脸上的神情,他很平静。
可若是神仙或是妖魔,又怎么会连普通人都不如? 她很弱。
君云锦将视线放在谢玉低落的神情上,他看着她。
暂时将心中的想法给压了下来,他压下想法。
他总会有全都知道的一天,他会知道的。
他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他等着。
夜晚,夜深了。
谢未荣谢瀚俞等人聚在一处,他们聚在一起。
谢瀚俞看向君云锦:“现在我们是怎么办?传信给朝廷,将这里全都抄了,一网打尽? 告诉朝廷。”
谢瀚俞想的是快点解决,他想快点结束。
但是君云锦却道:“没有这么简单,他们之中不仅仅牵扯到前朝余党,他们的身后或许还有人在支持,有人支持他们。”
“盘根错节的,不彻底解决的话,往后隐患难除,后患无穷。”
谢瀚俞蹙眉:“如何才能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 怎么知道?”
他想要说,他知道叛臣有哪些,他知道。
左右不过是前世跟在洛艟帆身边的那些大臣,只要不是臣服于洛艟帆的,早就被这人打杀了个干净,他知道是谁。
但他看了一眼谢玉,到底还是没有将在嘴边的话说出来,他没说。
以免让谢玉产生怀疑,他怕她怀疑。
君云锦道:“自然是知道支持他们兵马粮草的钱,是从何而来,找到钱的来源。”
“玉儿跟着本王,你同我们分开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探听出什么来,分开行动。”
“尤其是主营,主营最重要。”
君云锦淡声道,他说道。
谢瀚俞想让谢玉跟着他,他想和她在一起。
他不想让谢未荣君云锦距离过近,不过看君云锦这样子,是一定要和谢玉一起了,他必须和她一起。
谢瀚俞也只能听君云锦的,他只能听他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玉,然后转身走了,他走了。
现在是深夜,士卒们休息的时间,他们休息了。
一般伺候这些大人洗漱,或是巡逻的都是由有经验的士卒带着刚进来的新兵在营内巡逻,他们巡逻。
伺候大人物,也是由这些新兵去,他们伺候人。
都是打打杂,干杂活。
谢未荣君云锦就混在这些巡逻兵之中,他们混在其中。
由于谢玉的身形娇小,只能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玉的身后,她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队伍的最末处,待摸清了这些营帐中都住着什么人之后,走着走着,便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他们消失了。
彼时,洛艟帆和谢雪樱的营帐之中,他们在一起。
洛艟帆的身体正在缓缓恢复,他仰靠在一旁的长椅上,而谢雪樱则是沉着脸坐在床边,她不开心。
她的视线放在洛艟帆的身上,欲言又止,她想说话。
洛艟帆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并不想理会她,他不想理她。
他奔波了一天,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疲于应付谢雪樱,他很累。
“艟帆。”营帐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谢雪樱终于出声了,她说话了。
她抬眸,眼中依然氤氲出了泪水:“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你,但是之前你在南国五皇子跟前,说你想让谢玉为皇子妃? 你要娶她?”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要是在之前,谢雪樱还是谢家千金的时候,她拥有很多选择,定然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是温温柔柔地询问,她有很多选择。
一定是羞恼的质问,她会质问。
现在敢质问,也不过是因为背后那几万的大兵,让她有了一些底气,她有底气。
但说到底,对顾太等人并不是知根知底,谢雪樱心中到底还是没有安全感,她没安全感。
从小被养在闺阁之中的她,接受不了这样漂泊的生活,她不习惯。
洛艟帆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戾气,他很暴躁。
他攥紧了手,用尽了全身的戾气才将这股戾气给压了下去,他压下去。
他朝着谢雪樱那边看去,苍白的薄唇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雪樱,我以为你一直都了解我,你了解我。”
“我为什么要娶谢玉为皇子妃? 为什么要娶她?”
谢雪樱一怔,她愣住了。
的确,谢玉对洛艟帆向来是言语羞辱,从未待他温柔过,洛艟帆怎么会喜欢她? 他不喜欢她。
况且,同洛艟帆相处最多,最惺惺相惜的明明是她谢雪樱才对,他们才是最合适的。
谢雪樱抿唇,小声说道:“是因为我听到了这样的话,所以才…… 所以才问你。”
洛艟帆长睫敛下:“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谢玉是我们夺嫡复国路上的阻碍,要是能用别人的手,将她杀了再好不过,她碍事。”
“雪樱,这个时代,越是在意谁,谁就越是众矢之的,谁就会倒霉。”
“谢玉在瑾王那边刷够了眼,多少人想用她来牵制住瑾王? 她很重要。”
“此次一战之后,我再不遮掩身上的锋芒,若南国忌惮我,自然也会想到拿谢玉开刀,她危险了。”
“雪樱,我不想让你显露人前,你不要暴露。”
洛艟帆这双淡棕色的眼瞳实在是太过具有欺骗性,便是知道洛艟帆秉性的人,都会被这双无辜神情且温柔的眼所欺骗,他很会骗人。
谢雪樱轻易就被洛艟帆的这双眼给欺骗了,她被骗了。
她站起身来,跑进了洛艟帆的怀中,道:“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像哥哥父亲他们一样,抛弃我不要我的,你不会抛弃我。”
谢雪樱心中早就做好了和谢家不共戴天的准备,她恨谢家。
昔日的种种,全都转爱为恨,爱都变成了恨。
洛艟帆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痛苦,他很痛苦。
他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笑得很苦的道:“雪樱,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我很疼。”
谢雪樱一吓,立刻从洛艟帆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她吓坏了。
他缓缓做起身来,揉了揉额角,虚弱道:“再找不到混进营中的人,便要准备撤离这个地方了,我们要走了。”
他看向谢雪樱,出声道:“我毕竟是楚帝帝的儿子,我说什么慕太师不会信我,但你不一样,雪樱,他们不信我。”
“你是前朝的血脉,又是皇室公主,你说的他们会听,他们会信你。”
谢雪樱站直身子,神情严肃地看向洛艟帆:“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
洛艟帆看向营帐外,出声道:“招兵买马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光是慕太师几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大的规模,他们没钱。”
“他们身后,定然有人相助,有人帮他们。”
“雪樱,你虽为前朝皇室子嗣,有着正统血脉,但却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知道。”
“你要向慕太师了解到一切,知道他们的仪仗,为自己做准备,保护自己。”
谢雪樱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
而此时,谢未荣君云锦在营帐之外,听着里面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对视。
【谢雪樱和洛艟帆? 他们在这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好了。】
谢玉眼睛一亮,她很惊喜。
这心声一响起,洛艟帆的眸光如炬,瞬间就朝着营帐外谢玉站着的地方锁定过来,他看穿了。
隔着一层营帐,洛艟帆仿佛早就知道那边有人一样,他早就知道了。
同时,君云锦的速度也极快,他迅速捂住谢玉的口鼻,一个转身,快速从原地离开,他带她走了。
洛艟帆猛地站起身来,朝着营帐外走去,他冲了出去。
“怎么了? 怎么了?”谢雪樱意识到不对劲,小跑着跟在洛艟帆的身后,她很疑惑。
洛艟帆从营帐中出来,视线环顾了一圈,最终冷着脸,出声道:“去叫慕太师,全军搜查! 搜查!”
若是寻常时候,洛艟帆说不定还会有闲心情和谢玉来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现在,事关私兵,他没心情。
抓到谢玉之后,洛艟帆便要将她关在为她专门准备好的地下室,将她囚于牢笼之中,叫她哪都去不了,他要囚禁她。
谢玉这一心声惊动了洛艟帆,而君云锦在短短时间内,就将谢玉带离了心声读取范围,他带她离开了。
谢玉不明所以,茫然的看向君云锦,她很茫然。
君云锦垂眸,道:“给他发现了,他发现了。”
谢玉头顶问号,她不明白。
她们两个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洛艟帆是怎么发现的? 他怎么知道的?
他的主角光环竟然这么大了吗? 太厉害了吧?
君云锦搂着人的腰,“先寻一处躲起来,我们先躲起来。”
看来洛艟帆也想找到背后支持前朝余党的人,他也想找。
其实君云锦的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他已经猜到了。
毕竟,能有这般财力和胆量,又能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不被皇权所察觉的,这样的人不多。
少之又少,太少了。
四大家族便是怀疑对象,四大家族嫌疑最大。
君云锦缓声出去道:“我带你藏起来,现在不要出现在人前,你不能露面。”
有洛艟帆在,谢玉再怎么易容,也会被一眼就认出来,他会认出她。
……
另一边,在另一边。
谢瀚俞已经混到了一个将军的营帐之中,他混进去了。
那将军邀了几个同僚一起吃酒,他们喝酒。
谢瀚俞就在一旁察言观色,给这些人倒酒,他倒酒。
“如今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我们的机会!”
“估计很快就要开始打了,要打仗了。”
“那狗皇帝,听说谢家忠心耿耿,还是因为兵权过重,惹得狗皇帝忌惮,他害怕谢家。”
“听说谢家的虎符不知踪影,若不然谢家军早就被狗皇帝拆解,他找不到。”
“哈哈,管那狗皇帝做甚,他越是这般,咱们的机会就越是来了,我们有机会了。”
“狗皇帝将谢家抓起来,能同咱们打的又有几人? 没人能打。”
谢瀚俞一顿,手里的酒壶一时没有注意,不小心撒在了说话的那个将军的身上,他洒了酒。
“嘶!”
那将军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做什么?! 你干什么?”
他一拍桌子起身,他很生气。
谢瀚俞见状,立刻跪下来道歉:“将军,息怒,属下一时不注意,我不是故意的。”
“还请将军饶命! 饶命啊!”
那将军冷哼一声,酒意上来拔剑对着谢瀚俞,他要杀人。
谢瀚俞垂着脑袋,手却背在身后去准备掏腰间的剑,他要反击。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旁的同僚上前阻拦,道:“哎呀,不过就是件小事,何必要人性命? 不至于。”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要多生事端,到时候大人知道了定要责怪咱们,不要惹麻烦。”
此言一出,那将军这才息了想要动手杀人的心思,他放下剑。
他冷冷的凝视着谢瀚俞,一脚踹在谢瀚俞的胸口,冷声道:“算你好运,就罚你跪在这里,跪一晚上! 跪着!”
这一脚正巧踹在谢瀚俞的胸口上,疼的谢瀚俞咬牙,他很疼。
他感觉到胸口的针线像是要裂开了,血液从伤口流出来,打湿了里衣,他受伤了。
所幸,有盔甲套在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别人看不出来。
谢瀚俞撑着身体跪在地上,他跪着。
几人继续开始把酒言欢,他们喝酒。
方才踹谢瀚俞的那将军扯出一个鸡腿来,出声道:“现在那尹家真是越来越敷衍了,粮草一个月给的比一个月少,越来越少了。”
尹家? 尹家?
谢瀚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动了动眼神。
这个尹家是哪里的尹家? 哪个尹家?
难道是四大氏族中的那个平洲尹家吗? 是他们吗?
谢瀚俞心中思绪翻涌,前世,洛艟帆上位,尹家好像带头向洛艟帆臣服了,甚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了宫中,给谢雪樱增添了好大的危机感,他们投靠了他。
当时谢瀚俞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谢雪樱养在宫中,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雪樱似乎也没有个说话的人,时不时就会来谢瀚俞屋中说尽心中烦恼,她会找他说说话。
原来在这种时候,尹家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他们就开始了?
这么大的私营,若是没有大家底也不可能养的起,他们很有钱。
谢瀚俞心中将尹家给记住了,他记住了。
正当几人还在吃喝时,那边外面有人来传消息: 有人来了。
“将军,将军! 将军!”
“不好了,将军,大人说有人闯进了营帐,现在要全军搜查,有人闯进来了。”
“派将军等人一同前去搜查,一起搜。”
几位将军也一听,脸上的神色也全都变了,他们脸色变了。
刚才还在把酒言欢的几人,立刻将扔下酒杯,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了出去,忘记还跪在营帐中的谢瀚俞,他们走了。
谢瀚俞等人全都走了之后,立刻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了。
这个营中就他跟君云锦谢玉三人,这下被发现,定然也是因为谢玉两人暴露,他们暴露了。
既然是全军搜查,那么说明两人没有被他们抓住,他们没被抓到。
谢瀚俞看了眼这满地的狼藉,眼珠子一转,一把火将这营帐给烧了,然后趁着众人都没有空注意到这边的间隙,偷偷从营帐之中跑了出去,他跑了。
火势开始蔓延的越来越大了,火越来越大。
洛艟帆本来在搜查谢玉,他找她。
忽然一声—— 忽然——
“走水了! 着火了!”
一下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他们都看向了火。
营帐间隔不大,要是让这火势蔓延的越来越大的,定然会损失良多,会损失很多。
一时之间众人混乱不已,根本来不及搜查那个连样貌都都不知道的人,他们顾不上找人了。
洛艟帆见状,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他脸色阴沉。
慕太师匆匆忙忙的跟了出来,看到脸色阴沉的洛艟帆,连忙出声问:“七皇子,你发现了什么? 你找到什么了?”
洛艟帆冷声道:“今夜之后,立刻搬离! 我们走!”
既然有谢玉,那么肯定就还有别人,肯定有别人。
谢玉、谢睿范、谢瀚俞三兄妹全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私营被提前得知,定然不能将他们打个措不及防,不能让他们准备好。
谢雪樱急匆匆跑到洛艟帆身后,出声道:“艟帆,你到底发现了谁? 你找到谁了?”
洛艟帆没有出声,只是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谢雪樱,他看着她。
谢雪樱对上他幽暗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两步,她害怕了。
但是很快,她就压住了心中的恐惧,朝着洛艟帆走近了一些,伸手扯了扯洛艟帆的衣袖: 她抓住了他的衣袖。
“艟帆? 艟帆?”
洛艟帆回神,对上谢雪樱的视线,他看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谢雪樱安抚道:“雪樱,没事,只是闯进这军营中的人,怕是不简单,他们不简单。”
他没有说出谢玉的名字,他没说出她的名字。
甚至他不知道谢玉身边跟了什么人,他不知道她身边有什么人。
但从先前在吃出口处的那几具尸体也能分析出来,之前那个该死的鬼王,也跟在谢玉的身边,鬼王在她身边。
只要一想到,他本该将谢玉永永远远的囚在身边,却被那鬼王给打断了,洛艟帆就恨不能将那该死的鬼王千刀万剐,他恨他。
洛艟帆的眼神更冷,淡棕色平静的眼眸之下,隐藏的是快要压制不住的疯狂,他要疯了。
为什么谢玉身边总能围着这么多人? 为什么这么多人?
没有了君云锦还有个鬼王,甚至还有对她感兴趣的温言,她身边总有人。
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他不行? 为什么他不被选择?
他不是男主吗? 他不是主角吗?
他不是天之骄子吗?! 天选之子?
他不是天命所在吗?! 天命所归?
为什么事事都不顺他心? 为什么不顺心?
为什么事事都不合他意! 为什么事事不合意!
……
“哈欠!”另一边,谢玉陡然打了个喷嚏,忽然感觉一股凉意爬上了后背,她感觉冷。
她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惦记她一样,有人在想她。
“怎么了? 怎么了?”君云锦将谢玉揽在怀中,站在一棵隐秘的大树的树梢上,繁密的树叶将两人的身影遮盖,他们躲在这里。
君云锦看向不远处烧起来的营帐,淡声道:“你三哥引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引火了。”
“如此已经打草惊蛇,不用再等,现在就可以让他们进来,我们可以动手了。”
谢玉错愕的看向君云锦:“咱们有人吗? 我们有人?”
君云锦缓声道:“早在来之前,我便已经去信一封,将所有的封狼军召集过来,我叫他们来了。”
“他们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只差一个信号,他们等着。”
谢玉有些惊愕,她惊讶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做的? 他什么时候做的?
君云锦抬起手来,朝着半空中发送了一个信号,他发出了信号。
说来也巧。 真巧。
这里四面环山,要是被人知道位置,从外面往里面攻的话,是非常好攻下来的,这里易攻难守。
封狼军是君云锦手下的一支军队,其狠辣程度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他们很厉害。
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怪多人忌惮君云锦,他被人忌惮。
剧情中,君云锦的一支封狼军逼退了三国,奠定了楚国为四国之首的地位,他很强。
只是之后,君云锦从战场之上退居成为朝廷中的权臣,便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手底下还有一支可怕的军队,人们忘记了。
谢玉没有想到,君云锦的召集力竟然这么强,他太厉害了。
谢玉始终觉得有些古怪,她觉得奇怪。
君云锦就这么相信她吗? 他这么相信她?
万一她记错了路,或者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就是浪费人力跟物力吗? 这是浪费。
“若是没有找到,也不过就是一次失误,但若是找到了却无人过来,这才是最大的损失,错过才是最大的损失。”
君云锦淡淡出声道,他缓缓说道。
谢玉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你怎么知道?”
君云锦扶额,无奈道:“本王光看你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都写在脸上了。”
即便没有读心术,谢玉脸上的神情也特别好懂,她太好懂了。
谢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摸了摸。
【有这么明显吗? 有多明显?】
系统:【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只老狐狸,老狐狸。】
谢玉:……
行吧, 行吧。
这可真是,真是的。
这个信号一往空中响起,躲藏在暗中的封狼军逐渐开始从山崖之上冒头,他们出现了。
被关押在暗卫身边的赖晓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绝望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复国的希望在今天晚上就没了吗? 要结束了吗?
而此时,在军营之中的洛艟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直直的朝着空中看去,他看向天空。
等到看到山崖之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之时,洛艟帆脸上的神色大变,他脸色变了。
“有人! 有人!”
“快逃! 快逃啊!”
他的反应是最快的,他最快。
一声斥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山崖之上,他们都看过去。
一支支带着火把的箭矢直直地朝着下面而来,箭如雨下。
漫天的火把瞬间将洛艟帆等人的瞳孔照亮,原本漆黑的夜空被火把点亮,犹如白日,如同白昼。
“跑! 跑啊!”
顾太师大喝一声:“有火把! 有火把!”
咻咻咻! 咻咻咻!
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太迟了。
箭矢落在营帐之上,瞬间将地面上能烧的全都烧了,烧起来了。
所有士卒吓得四处而逃,他们逃跑。
当然也有一些有经验的将士反应了过来,将这些士卒召集到一起联合对付这些箭矢,他们组织反击。
顾太师没有想到,他们都已经防到这个地步了,他们竟然还能将他们给抓住! 这不可能。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洛艟帆倒是知道原因,他知道。
这已经不是他们防不防的问题了,就算他们怎么防,也防不过一个拥有先知的存在,防不住的。
箭矢打完之后,洛艟帆听到了对面杀过来的声音,他听到了。
他定睛一看,他看过去。
“君云锦手下的封狼军? 是他们?”
什么? 什么?
谢雪樱惊住了,她震惊了。
只见山崖之上竖着一面军旗,上面一个硕大的狼头,狼头旗帜。
从小就出生在武将之家的谢雪樱一眼就将这旗帜给看出来了,她认出来了。
洛艟帆咬牙,他咬牙切齿。
他一把将谢雪樱拉了过来,出声道:“君云锦的封狼军在这里,就证明他本人也就在不远处,他也在。”
“这一仗,只可退不可进,我们只能撤。”
“你去同顾太师说,你告诉他。”
谢雪樱立马将话传递给顾太师,她告诉他。
顾太师一听是君云锦的封狼军,吓得腿都要软了,他害怕了。
“瑾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在这里?”
洛艟帆冷声道:“只怕是早就蓄谋已久,他早有准备。”
“走吧,走吧。”
洛艟帆将话带到之后,拉着谢雪樱转身离开了,他走了。
顾太师垂眸犹豫了一会儿,脸上的苍凉显而易见,他很绝望。
完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都要完了!
多年的筹谋,要因为今夜而毁于一旦了! 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能救多少个就是多少个! 尽量救。
顾太师一咬牙,大声道:“从后山逃! 快从后山逃!”
众人闻言,且站且退,他们边打边退。
一时之间,血流满了整个营地的地面,浓稠的血腥味让谢玉捂住了口鼻,她闻不得血腥味。
君云锦站在树梢上,抬手,立刻有五六个身影朝着这边过来,他们落在君云锦的周围,半跪在树梢上:“王爷! 王爷!”
君云锦淡声道:“找到谢雪樱和洛艟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他们。”
“是! 是!”
几人得了命令之后,又轻功一闪,从枝杈上跳开,他们走了。
谢玉看着他们落脚的枝杈,那枝杈只是轻轻晃动了两下,随后就归于平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仿佛刚才那里没有站人一样,没有人一样。
“走吧,走吧。”君云锦看了眼谢玉苍白的脸色,旋即淡声道:“乱世便是如此,人命在权力者的操纵之下,显得无足轻重,人命不值钱。”
“普通人性命的珍贵与否,取决于这天下是否安定,取决于天下是否太平。”
“待上位者的权利追逐游戏腻了,那么便有时间关注民生,做足一位贤君的样子,他们才会关心百姓。”
“真正顺应民心的上位者,少之又少,很少很少。”
“尤其是现在,无人在意蝼蚁的性命,没人关心百姓。”
谢玉没有想到,这会儿君云锦会同她说这些,他跟她说这些。
她怔了一下,提起头来,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红色的火光照在他莹白的面颊上,他漆黑的眸底看不出多少情绪来,他没有表情。
谢玉问:“那王爷你呢? 王爷你呢?”
君云锦轻笑一声道:“本王并无贤君之心,我没有。”
“在本王这个地位,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本王自己都数不清,我都数不清。”
“本王做不了贤君,我不行。”
君云锦无意皇位,他对皇位没兴趣。
谢玉咬唇,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沉默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生存的方式,她现在就如同下面的蝼蚁,无权无势,依附于人而生存,她要依靠别人。
她无权,她的话自然没有人听,没人会听她的。
她无势,自然也无人在意她所思所想,没人会在意她。
生存在这个时代,无权无势便受人欺,谁会在意普通人的想法,没人会在意。
“王爷为何忽然同我说这个?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谢玉疑惑地看向君云锦,她不明白。
君云锦道:“本王见你神情怅然,想来你心中不适,便同你说几句话,让你心中好过一些,让你开心点。”
谢玉:“……”
真是谢谢,真是谢谢。
不仅没有好过,还想得更多了,想的更多了。
真正在其中了,才知道有一名贤君意义到底有多大了,贤君很重要。
人到了那个位置,心中的贪念会被无限放大,贪婪会被放大。
谢玉叹了口气,道:“王爷,我并没有那么多思,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眼不见心为净,她不想看。
她的回家路,谁也阻拦不了! 谁也不能阻止!
君云锦揽着谢玉的腰身,脚尖一个轻点,下了树,他们下树了。
……
另一边,在另一边——
谢瀚俞从军营之中逃出来之后,转过身便瞧见了君云锦的封狼军,他看见了。
想到封狼军,谢瀚俞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变,他脸色变了。
前世君云锦的封狼军自然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存在,他们很厉害。
但是却在君云锦的死后,消失得毫无踪迹,他们消失了。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消失?
谢瀚俞暗暗将这个放在心上,旋即快步朝着山上跑去,他跑上山。
只是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什么,谢瀚俞竟然在半道上,和同洛艟帆一起逃的谢雪樱两人打了个照面,他们碰上了。
“谢雪樱?! 谢雪樱?!”谢瀚俞握紧了手中的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直的朝着洛艟帆和谢雪樱的方向攻击而去,他杀了过去。
洛艟帆搂着谢雪樱闪身避开,他躲开了。
他一运功,脸上的神色就骤然难看了起来,他脸色变了。
洛艟帆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他吐血了。
谢瀚俞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洛艟帆,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
“看你这下还怎么逃! 你逃不掉了!”
谢瀚俞提剑就朝着洛艟帆给刺去,他要杀了他。
谢雪樱见状,立刻将洛艟帆给扑倒,压在了身后,她保护他。
剑从谢雪樱的手臂擦过,她受伤了。
“啊! 啊!”谢雪樱痛苦地叫了一声,她很疼。
谢瀚俞没有犹豫,再朝着谢雪樱刺过去,他要杀了她。
情急之下,谢雪樱大吼一声:“三哥! 三哥!”
这一声三哥成功让谢瀚俞的剑停在谢雪樱的脖颈间一毫米的地方给停住了,他停住了。
谢瀚俞一惊,他惊讶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管他心中想再怎么用力,再怎么使劲都不能再进一分,他不能动了。
谢瀚俞:? ?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了一样,他控制不了。
好像整个魂魄都被锁在身体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报仇只差毫厘,他报不了仇。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谢雪樱不知道谢瀚俞的原因,只以为谢瀚俞被她这一声三哥给叫动了,他心软了。
她仰着脖颈,连口水也不敢咽,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三哥,我知道你心中恨我,我知道你恨我。”
“但是说到底,你们就没有错吗? 你们没错吗?”
谢瀚俞冷眼看着谢雪樱,他冷眼看着她。
他再次尝试用力,结果还是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他还是不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这身体不是他的,所以控制不了吗? 是因为身体不是他的?
谢瀚俞感觉到这具身体中传来一阵阵酸麻难受的感觉,他很难受。
他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自己开口道:“这是你最后的遗言吗? 这是你的遗言?”
谢瀚俞:! !
什么?! 什么?!
他这身体里还有人?! 还有别人?
谢雪樱瞳孔微颤,她拦在洛艟帆的跟前,眼泪早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在谢瀚俞指着她脖颈的剑上,她哭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错吗?我本该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我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全是因为你们! 都是因为你们!”
“你们害我家破人亡,害我没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害我在你们跟前摇尾乞怜,我卑微得像一条狗! 我像一条狗!”
死白眼狼! 白眼狼!
你在胡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这一刻,谢瀚俞的愤怒无与伦比,他非常愤怒。
谢雪樱这话太过毁三观,就连着谢瀚俞身体的原主人都听不下去了,他听不下去了。
他怜悯地看着谢雪樱,出声道:“既然这样,那就祝你下辈子有个幸福的家庭,不要再来到我们谢家了,别来谢家了。”
说罢,谢瀚俞一个踉跄,又能重新掌控身体了,他回来了。
他:“……”
谢瀚俞心中真的很操蛋,他很无语。
但是当下杀谢雪樱已经成了他现在最首要的任务,他要杀了她。
重新接管身体之后的谢瀚俞,一剑落空,再次提剑打算给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来个串串烧,他要杀了他们。
然而这一次…… 然而……
洛艟帆休息好了,揽着谢雪樱快速地就往林中跑去,他们跑了。
谢瀚俞惊了,他震惊了。
“往哪里跑! 往哪里跑!”
他提剑追去,他追过去。
但刚才那两下已经让他伤口裂开了,现在伤口在咕噜咕噜地流血,身上失血过多让他感觉头晕目眩,他快不行了。
追了两步便有些撑不住了,支着剑在原地捂着胸口喘气,他喘气。
另一边,另一边。
洛艟帆拉着谢雪樱往林中跑去,他们跑着。
跑跑跑! 跑!
两人几乎不敢有任何停歇,他们不敢停。
与此同时,谢未荣君云锦两人也牵手在林中慢慢走着,他们走着。
身后是厮杀的声音,前面却是寂静的没有声音的山林,很安静。
两个极端却让谢玉的心中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她很平静。
她垂眸看着君云锦牵着自己的手,忽而问:“王爷可会娶妻纳妾? 你会吗?”
君云锦看了谢玉一眼:“本王只娶你一人,至于纳妾,本王没有那个心,我不会。”
系统暗戳戳道:【男人的话不可信,移情别恋是男人的本色,男人靠不住。】
【不过这人是君云锦的话…还是可信的,或许可信。】
毕竟君云锦好像没有恋爱这颗心,他没那个心思。
原书中是这样的,书里是这样的。
原本系统也以为刷君云锦的好感非常难,后面却发现,竟然轻易就到了六十,很容易。
原本以为到了六十是一个好的开始,却没有想到,两人牵手亲吻都做了,好感还是在六十,没有变化。
卡着不上了… 不动了。
这个发展—— 这个发展——
知己不是知己,恋人也不是恋人,什么都不是。
就连系统也不知道两个人未来的发展了,它也不知道。
谢玉忽略了系统的话,眨了眨眼,问君云锦:“听说大氏族家的男子都会在十几岁的时候,便会备上通房,他们会准备。”
“王爷可有通房否? 你有吗?”
君云锦:“……”
他一顿,瞪了眼谢玉:“你是女子,怎么言语这般放浪形骸!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谢玉娇声道:“乡下长大的嘛,好奇这些也是正常,我好奇。”
原书中没写,书里没有。
毕竟是一个反派,反派不重要。
身体洁不洁的,哪有男主重要,不重要。
“王爷? 王爷?”
谢玉见君云锦没有说话,便探头过去,看了眼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
君云锦没好气地点着谢玉的脑袋,将她一点点推开了些,出声道:“本王自幼在外学习,到处拜师,学成归来之时,便征战沙场,可没有通房这些,我没有。”
“况且,本王容貌俊美异常,也瞧不上那些女子,她们配不上我。”
可以说,君云锦的生活之中,除了婢女,母亲鲜少接触旁的女子,他很少接触。
至于爬床的,更是连君云锦的面都没有见到,都被赶了出去,她们没机会。
谢玉见他脸上神色微动,不再像是刚才那般从容,心中起了玩弄之心,她想逗逗他。
没想到王爷也反差,他竟然反差。
看起来什么都懂,结果却这般纯情,他太纯情了。
看着冷情,却纯情,真是想不到。
谢玉轻咳了一声,又出声问:“王爷,我有个问题蛮好奇的,当然,我也只是问问,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别多想。”
“希望王爷不要生气,希望你别生气。”
君云锦睨她一眼,在谢玉说话之前,手指抵在谢玉的眉心,“这好奇你先收起来,本王不想回答,我不想听。”
“哎呀! 哎呀!”谢玉一把将君云锦的手抓在手心里,晃着撒娇道:“王爷,您就让我说一说吧,你就让我说说。”
“我就好奇,我只是好奇。”
君云锦抿唇,抽出了手,云淡风轻问:“说,说吧。”
谢玉轻咳一声:“王爷,那像您这般的男子,我是说像您这般不染世俗烟火的男子哈,像你这样的。”
“我的意思是,我就好奇,您难道不会有男女之欢的欲望吗? 你没有吗?”
君云锦:“……”
君云锦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
他羞恼转头,轻呵了一声:“浑说些什么! 你胡说什么!”
谢玉缩了缩脖子,“哈哈,王爷我就是好奇一下,好奇一下而已。”
“要是王爷生气,我就不问了,我不问了。”
【好反差啊,王爷,王爷好反差。】
【都亲过还会害羞吗? 都亲过了还害羞?】
君云锦:“……”
他深呼吸一口气,额头砸下一个怒字符,一拳锤在了谢玉的头上,他打了她。
“本王不许你胡思乱想,不许你乱想。”
谢玉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的应了一声:“哦,哦。”
果然还是开不得玩笑,不能开玩笑。
夜,无比寂静,夜深了。
谢未荣君云锦走在前面,走着走着,谢玉出声问:“既然王爷对皇位无意,那么王爷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
谢玉走在君云锦身侧,歪头看着君云锦的侧脸,她看着他。
君云锦闻言,顿了顿:“身上背负了甚多,有些东西,并不是本王想做什么,便能随本王愿的,身不由己。”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谢玉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明白。
站到君云锦这个位置了,甚至连皇帝都对他言听计从,基本上君云锦说过的话,皇帝就没有拒绝过,他权势滔天。
皇位也只要他同意便能有的,他想要就能有。
但是君云锦脸上的神情始终平平淡淡的,甚至好像没有对世俗有多少的欲望,他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谢玉心中好像摸索到了什么,她明白了什么。
那么着好感上升的关键,是不是就是君云锦真正想要的什么? 他到底想要什么?
谢玉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她顿悟了。
是啊,是啊。
她认识君云锦这么久了,从未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她从没问过。
前面原本该在意的,是君云锦能不能活,怎么活,要让他活下去。
现在活的长久已经不是问题了,便该想想,君云锦本身的需求了,他要什么。
谢玉问系统,她问系统。
系统道:【对这个人,剧情里没有写他的原本喜欢什么,一出场对这个人最多的除了这个人外貌聪慧的描写之外,还有的就是他的无情,他很无情。】
【无情? 无情?】
【对的,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正常该有的情感,世人对他而言,只可利用或不可利用,要真正走到他的内心之中,非常困难,很难走进他的内心。】
谢玉蹙眉,她皱眉。
她觉得系统说的不对,她觉得不对。
至少她还是能感觉到,君云锦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一个人正常该有的情感,他不是无情的人。
系统道:【即便是亲生母亲,在发现母亲背叛他之后,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母亲也一并带走,他也要杀了她。】
【这样的人,心中全都是权衡利弊,他只会权衡利弊。】
【他甚至比男主要理智的多,他比男主理智。】
【用感情无法绑架,你不能用感情绑架他。】
君云锦听到系统这般回答,心中缓缓笑了一声,他笑了笑。
这东西说的倒是不错,说的不错。
就是不知道,谢玉在听到这东西的说法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她会怎么做?
是会跟对洛艟帆一样,对他畏惧远离? 她会害怕他吗?
还是为了任务同他虚以委蛇? 还是会为了任务接近他?
君云锦漆黑的眼眸如同点漆,心中升腾而起的是连他都不知道的期待,他很期待。
谢玉道:【我需要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吗?】
谢玉的心声甚至有些茫然,她出声道:【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我只需要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我完成就行了,我只需要完成任务。】
况且,她受了人家的好,却要在背后评判人家是一个冷漠的人,一次对人家生出防备来,这也太白眼狼了,她不能这样。
她这样做,和谢雪樱到底是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一样。
凡事沦迹不论心,没有人是一直心思纯良,完美无缺的人,没有人是完美的。
是人都会有缺陷,她要因为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就对一个救了她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心生出嫌隙来吗? 她不能这样。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君云锦,她甚至在这个古代活不到现在,她早死了。
落崖的时候,就该被她的天真给害死了,早就死了。
哪里来的第二次机会? 哪有第二次机会?
系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书中着墨最多的还是男主女主,对于反派,没有着墨那么多,关于反派的描写不多。】
【一个扁平的反派角色,便是有了身份和外貌这一点,已经成为了最烫的角色了,要是再来一个童年的原因,让他的行为一切都合理化,那么男主便不是洛艟帆了,就是君云锦,他就变成男主了。】
【这一点,还得是宿主你自己去挖掘,你要自己去发现。】
谢玉:“……”
行吧, 行吧。
她自己挖掘就自己挖掘,她自己找。
谢玉现在的状态,她自己觉得像是和君云锦正在谈恋爱的状态,她在恋爱。
这边谢玉在想着思考如何只到君云锦想要的是什么之后,殊不知这边,君云锦在听到谢未荣系统之间的对话之后,缓缓停下了脚步,他停下了脚步。
头一次,他有些怔然的看着谢玉背影,他看着她的背影。
前面的谢玉终于反应过来,注意到了君云锦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疑惑的看向君云锦:“王爷? 王爷?”
她朝着君云锦招手:“王爷,您站在那做什么?快点过来呀,你快过来。”
圆月高高悬挂在空中,两人身后不远处是蔓延着的火光,红色和清冷的月光柔和,淡淡的暖光打在谢玉的脸上,她沐浴在月光下。
这一刻,那双澄澈的眼睛落在君云锦的身上,如同宝石般澄亮的瞳孔之中是一点点红色的光亮,还有一道颀长的身形,他的身影。
是他的身形,是他。
“扑通,扑通。”
这一刻,君云锦的心脏在跳动,他心跳加速。
他手捂在胸口上,脸上带了一些茫然,他很茫然。
奇怪,奇怪。
为什么他会觉得心脏跳的这么快? 为什么会这样?
“王爷? 王爷?”
谢玉见他不动,走了过来,微凉的小手牵上君云锦的,将他轻轻托着走,带着女生娇软的声音道,她拉着他。
“王爷,您怎么不走了呀? 你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你不舒服吗?”
“手好凉,我给你捂捂,我给你暖暖手。”
“所以,王爷,那您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啊?您说来听听,说不定未来就能做成了呢? 你告诉我吧。”
谢玉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君云锦的耳中响起,她在他耳边说话。
与之重合的,是君云锦脑海中响起的—— 和脑海中的声音重合。
“谨儿,你自小便背负着家族命运,你不是你,你是整个君家,你属于君家。”
“谨儿,你当知,在这世道,唯有你强大,世人便会退让你三分,你要强大。”
“谨儿,站起来!这条路,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人会帮你,你要自己走。”
“……”
他身后,是无数个族中族老严肃庄重的声音,他们在教导他。
严肃的、期盼的、骄傲的…… 严肃的、期盼的、骄傲的……
他自小便背负起了整个君家,父亲早亡,整个君家唯他一位男嗣,君家庞大,资源更是受多人惦记,周围其他三大氏族虎视眈眈,他责任重大。
他撑起所有,将偌大的君家背负在身后,他撑起了君家。
逐渐站在了高位,他以为是他一生荣辱与共,拼搏而来,是他该站在那个位置的,他以为他生来如此。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心声—— 直到他听到了谢玉的心声。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心声告诉他,他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假的。
命运是提早定好的,被记录在一本书中,他心中所想、所知、所做,包括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人高高在上的瞧着,都被人掌控。
他像是笼中小鸟,供人消遣取乐,他像一个玩物。
他是台上戏子,他的一生被写成戏本子,戏中主角不是他,他是阻碍主角路上的踏脚石,他只是个配角。
书中写他运筹帷幄,极智近妖,所以他要自小出家苦读,拜师学艺,漂泊不定,他要经历那些。
书中写他强大冷酷,杀伐果断,所以他自小背负族中长老的压力,逐渐成长,他不得不强大。
书中写他的母亲,因他太过强大而给他下毒,想让他死,他会被人背叛。
于是他身中慢性毒药,逐渐走向死亡,他注定死亡。
若是没有谢玉,他应当就是这般,逐渐走向死亡,甚至一无所知,他会死的悄无声息。
他以为的运筹帷幄,他以为的足够强大,自小铺垫而来的权势,以天下为棋,众生皆在他手,到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成了笑话,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如同提线木偶,被提着站到了那个位置,只为当踏脚石,最后再草草落幕,他只是一个傀儡。
知道心声的那一刻,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他知道了,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原来有这种事。
权臣不是他的终点,不是他的终点。
是他的起点,是他的开始。
他要什么? 他要什么?
君云锦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漆黑的眼瞳之中氤氲诡谲,终于露出了一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么一点欲,他终于露出了欲望。
似乎是这欲被无限扩大,导致他苍白的脸泛起了一丝丝的红晕,眼尾殷红一片,显得他此刻容颜瑰丽,如同一只艳鬼,他像一个妖孽。
他要什么? 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要跳出戏台,他要逃出牢笼,从书中戏子成为执笔人! 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什么,谢玉转过头来,便对上了君云锦殷红一片的眼,那双漆黑的眸此刻湿润一片,眼尾殷红,像是要哭了一般,他楚楚可怜。
谢玉惊了一下,问:“王爷,您怎么了? 你怎么了?”
“嘘。”君云锦修长的手指点在谢玉的唇边,他缓缓的朝着谢玉弯腰靠近,唇瓣点在谢玉的唇边,“叫我知珩,叫我的名字。”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谢玉的耳畔响起,他在她耳边低语。
鼻息相对,这是君云锦第一次主动亲吻谢玉,轻轻的吻落在谢玉的唇瓣上,就像是一个稚嫩者的试探一般,碾着她的唇瓣轻轻吻了两下之后,再将谢玉揽进了怀中,他吻了她。
探出舌尖来,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抓着谢玉的手腕,将人抵在一侧的树干上,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搂腰,就像是谢玉对他一样,他把她抵在树上。
谢玉瞪大了眼眸,她很惊讶。
君云锦阖上眼眸,纤长的眼睫轻轻颤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他闭上了眼睛。
谢玉的呼吸乱了一瞬,她呼吸急促。
她逐渐迷失在君云锦的这个吻之中,知道呼吸都被他尽数掠夺而去,最后因他不会换气,这才在两人快气尽之时,结束了这个吻,他吻的她喘不过气。
君云锦轻轻喘着气,将头搁放在谢玉的肩头,悦耳的声音在谢玉耳畔低低的响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别离开我。”
“玉儿,我想,我应当是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
这一声低喃,无异于男艳鬼在身侧的勾人呢喃,他在勾引她。
君云锦一直都知道,该怎么用上自己那姣好的容颜,他那先天勾人的条件,以及在暧昧气氛达到顶峰的时候,这般完美强大的男人,在你耳侧,用一种类似娇宠小妾一般…… 他知道怎么勾引人。
不! 不!
是青楼头魁,现代顶级男模的手段,跟你讲情话,他在说情话。
还是这般青涩,请求的话吻…… 还是青涩的吻……
谢玉…… 谢玉……
谢玉即便有一万个抵抗力,在这种时候,也是扛不住了,她抵挡不住。
她被吻的晕晕乎乎,心脏砰砰乱跳,甚至要抓着君云锦的衣襟才能站稳,她站都站不稳。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不重要,不重要。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命都给他! 命都给他!
君云锦见她不回答,敛下眸子,手指轻轻在谢玉柔软的掌心之间打转,“答应我,好吗? 你答应我吗?”
谢玉一把攥住君云锦的手,胡乱点头:“王爷,啊不,知珩,答应你,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我答应你!”
系统:【……】
【讲真的,他勾引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太容易了。】
系统无语,它无语了。
谢玉道:【你懂什么,堂堂瑾王!都这样勾引我了,我还不上套,我是不是不识好歹? 我不能不识好歹啊!】
系统沉默,它沉默了。
的确是这样的,的确如此。
谁能拒绝? 谁能拒绝这样的瑾王?
尤其谢玉这男人一样的定力,除了拒绝洛艟帆的时候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待君云锦的时候,哪怕明知他是故意勾引,甚至他什么都不做,只需要落落泪,谢玉就被勾跑了,太容易被勾走了。
这让洛艟帆知道了,该哭了吧? 他该哭了吧?
“知珩,你这是学的谁的? 你跟谁学的?”谢玉被迷得晕晕乎乎的时候,还不忘多问了一句,她好奇。
她的确被取悦得很开心,但勾栏手段,明显不像是君云锦会干出来的事,这不像他会做的。
君云锦淡淡地哦了一声:“这个么? 这个吗?”
“自然是学的七皇子的,上次,那七皇子不就这般对玉儿的吗? 我跟他学的。”
“如何,玉儿可觉得受用? 你喜欢吗?”
谢玉:“……”
谢玉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有一种,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好像君云锦打在她脖颈的气息,是阴气,从艳鬼变成了来索命的男鬼,太可怕了。
哈哈…… 哈哈……
谢玉干笑了两声,出声道:“王爷,那什么,赶路吧? 我们赶路吧。”
两人打算去山崖之上找到整个封狼军,他们要去找封狼军。
君云锦也是见好就收,他站直身体来,抿了抿唇瓣,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淡声道:“走吧,走吧。”
另一边,另一边。
谢雪樱和洛艟帆藏在暗中,将眼前的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们看到了所有。
待两人走后,谢雪樱这才缓缓道:“那,那是瑾王和妹妹? 那是瑾王和谢玉?”
谢雪樱平常妹妹叫习惯了,这次还没有改过口来,下意识就叫来了妹妹,她习惯了。
他们二人,他们二人,竟然相拥而吻? 他们竟然亲吻?
谢雪樱虽然玩弄男人感情的老手了,但做过最大的尺度也就是和男人相拥,她最多抱抱。
如今看到两人唇齿相依,先是羞得脸一红,她很害羞。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和谢玉拥吻的男人是瑾王,是瑾王。
是那个从来不近女色的瑾王,他竟然亲了谢玉。
谢雪樱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缠绕在她心头的嫉妒之心开始从心底溢出来,她嫉妒了。
谢雪樱攥紧了手,她紧紧攥着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明白。
为什么谢玉能得瑾王青睐,为什么瑾王喜欢谢玉。
她到底哪里不如谢玉? 她哪里不如她?
那么多男人的喜欢,全都不如一个瑾王,所有的喜欢都比不上瑾王的喜欢。
即便谢雪樱有那么多个男人喜欢,在她的心底,这些男人的喜欢不如一个瑾王,比不上瑾王的喜欢。
瑾王是什么人? 瑾王是什么人?
基本上是凌驾所有男人之上的男人,他是最优秀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能温柔的和谢玉相拥而吻,谢雪樱都快要嫉妒地扭曲了,她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
谢玉到底哪里比得上她了?为什么所有好运都在她那!? 为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同样嫉妒到扭曲的还有洛艟帆,他也嫉妒的发狂。
洛艟帆的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在掌心之中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他都没有发现,只是目光阴沉沉地盯着谢未荣君云锦牵在一起的手,他死死地盯着他们。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可以非常轻松地和任何人在一起,她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
鬼王、君云锦、宋海秋就连谢瀚俞和谢睿范这几个谢家出生都可以和他们好好说话,她和谁都可以相处。
为什么到了他这,偏偏是他!? 为什么只有他不行?
洛艟帆的低着头,头上的阴影打在他上半张脸上,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一刻,洛艟帆真想将所有人都杀了,他想杀了所有人。
谢玉该死,谢玉该死。
皇帝该死! 皇帝该死!
皇宫该被他血洗的,他要血洗皇宫。
谢家全府上下该死,谢雪樱这个天生带着高高在上来怜悯他的虚伪女人该死,他们都该死。
君云锦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更该死! 他最该死!
他该凌迟,千刀万剐,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控制谢玉的系统该死,所有待他不公的人都该去死,全天下的人都该死! 所有人都该死!
命运不公! 命运不公!
他活该出生受人欺凌,他活该是个卑贱宫婢出生的皇子,他活该无人疼爱,人人厌倦,他活该被欺负。
他活该是阴沟里的老鼠,费尽心思只为生存,他只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
只因! 只因!
只因他是所谓的阴郁男主,天生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因为他是男主。
只为这该死的人分三六九等,他是下等,他是下贱的贱种! 他是下等人!
这该死的世道,这该死的世道。
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叮叮叮,男主已黑化,男主黑化了。】
【叮叮叮,恭喜宿主,男主仇恨值变异,仇恨值变异。】
系统一声卧槽,它惊呆了。
【靠,宿主,男主对你好感全减了,这下纯恨你了,他恨死你了。】
【还有男主黑化了,他彻底黑化了。】
谢玉一顿,她愣住了。
【啊?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他发现事情是我做的了? 难道他发现了?】
系统:【不知道啊,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知道啊。】
一人一统还在疑惑着,君云锦却面不改色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他面不改色。
他余光飘向身后侧,谢雪樱和洛艟帆方才藏着的位置,深藏功与名,他默默地看了一眼。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便受不了了,这就受不了了。
这就是所谓天命男主,要踩着他上位的男主? 这就是男主吗?
等到两人到了山崖之上的时候,君云锦这才朝着方才所在的森林之中摇摇一指,淡声道:“从那头开始追杀,追杀他们。”
他薄唇轻轻勾起,“记住,人不要杀死,最好是,让他们活着、狼狈的回到盛京,让他们活着回去。”
“是! 是!”
彼时,谢玉正在谢瀚俞那边,并没有听到君云锦的声音,她没听到。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的一个月,注定不平静。
这些前朝余党辛辛苦苦十几年建立下来的军营毁于一旦,他们完了。
虽说跑到了一半人,但还有一半被君云锦等人抓了个正着,他们被抓住了。
当然,顾太师等人不是没有想着反抗,他们也想反抗。
毕竟他们多少人,封狼军多少人? 他们人很多。
但是一君云锦的封狼军威名在外,是以千敌万的存在,所向披靡,不论是以多胜少,还是以少胜多从未有过败仗,他们战无不胜。
二是,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没有任何准备的,他们毫无准备。
顾太师甚至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无计可施。
在他们的计划之中,造反是等着君云锦毒发身亡的那一天,他们等君云锦死。
结果这一天没有到来,反而等来了他们断尾求生的这一天,他们只能逃命。
顾太师差点气的一口气撅过去,他差点被气死。
…… ……
带着这一场胜仗,谢瀚俞终于能跟着君云锦一同回朝了,他要回朝了。
与此同时,疫病灾荒被镇下去,谢睿范班师回朝,七皇子洛艟帆在战争之中不知去向的消息也一同带回了朝廷,他失踪了。
顺带,君云锦和谢瀚俞带着抓来的前朝余党一同回了朝,他们带回了俘虏。
楚帝大喜,楚帝很高兴。
这一下,简直挖出了朝廷之中不少和前朝余党勾结的大臣,他清除了异己。
对于这些大臣楚帝早就迫不及待的全部抄家斩头,该流放的流放,该斩头的斩头,他迫不及待地处理了他们。
至于这些大臣的空位,楚帝提拔了几个赈灾有功的臣子,他提拔了新人。
宋树熙在这一次之中立了大功,但是皇帝在这一次,却并没有将宋树熙直接招进内阁,而是给他加封了个大学士,让他娶个公主,成为公主驸马,他只给了他虚名。
金銮殿之上,金銮殿之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宋树熙错愕抬头,他愣住了。
君云锦也微不可察的蹙眉,他皱了皱眉。
他看了一眼楚帝,只觉得楚帝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了,宋树熙这般人才,楚帝竟然赏人求娶公主,成为有名无实的臣子,简直是埋没人才。
任谁不会寒心? 谁不会伤心?
“陛下!臣出身微寒,哪里配求娶公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我不配!”
楚帝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满,他道:“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你质疑朕?”
“朕觉得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朕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
“难道你瞧不上朕的公主? 你瞧不上我的女儿?”
宋树熙以头嗑地,道:“为臣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
楚帝冷哼一声,他冷哼一声。
“陛下,陛下。”君云锦站出来,淡声道:“状元出身微寒,让他娶公主,自然是委屈公主了,公主嫁给他太委屈了。”
听到他说话,楚帝脸上的神色稍缓,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但他还是道:“朕倒觉得,宋卿才华横溢,又在此次赈灾中立了大功,娶了朕的公主,成为皇家女婿,自然是当得的,他配得上。”
君云锦看了一眼一侧的谢睿范,淡声道:“微臣以为,倒不如让谢少将军娶了五公主,五公主正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微臣听闻五公主喜欢谢少将军已久,倒不如全了五公主的心愿,不如成全了他们。”
“一桩喜事全了好姻缘,陛下以为呢? 陛下觉得如何?”
楚帝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这… 这……”
“陛下,驸马手中不可有权势,待成婚之后,便让谢少将军交出虎符来? 不能让他掌握兵权。”
楚帝脸上的神情一变,他出声道:“知珩所言极是,你说得对。”
“便就如知珩所言,朕就将五公主赐给谢睿范,也算全了一门好亲事,就这么定了。”
”谢卿,还不领旨? 你还不谢恩?”
谢睿范只觉得宛如雷劈,他被雷劈了一样。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他不敢相信。
这又跟他有什么事?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睿范当即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陛下,臣一门心思只想为家中平冤,并无娶妻之心啊! 我不想娶妻!”
“且大哥还未成婚,怎能二弟比大哥先成婚? 怎么能弟弟比哥哥先结婚呢?”
站在朝中的谢未荣:? 谢未荣很无语。
谢未荣转过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跪在殿中间的谢睿范,怎么着都想不到他这亲爱的二弟,竟然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他没想到。
他喜欢右相家的嫡女,整个谢家乃至朝堂上谁人不知? 人人都知道。
谢睿范这个蠢货! 他真是个蠢货!
谢未荣咬牙,愤愤地朝着谢睿范的那个方向瞪去了一眼,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楚帝这时,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他笑不出来了。
他阴沉沉地瞪着谢睿范,他很生气。
方才君云锦赐婚的缘由说得一清二楚,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人听不清楚,但偏偏谢睿范这个蠢货听不明白,他竟然听不明白。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还用说吗?
皇帝嫁公主的目的,一是为了皇族地位稳固,二则是给了谢家一条生路可走,他想稳固皇权,也想给谢家一条活路。
只要谢家愿意上缴军权,那么皇帝先前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帝就会放过他们。
但是偏偏,谢睿范不识趣,他不识抬举。
这也便罢了,皇帝连赐两次婚竟然都被臣子给拒了! 他竟然被臣子拒绝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太可笑了。
皇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子这般不给皇帝面子,这让皇帝如何能不气? 皇帝怎么能不生气?
“哼!”皇帝将折子往桌岸上重重一拍,他很生气。
他冷声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有自己的理由,怎么,朕的公主就如此不入你们的眼? 朕的女儿就这么差吗?”
“以公主之身下嫁给你,你还有何不满?!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朕看你就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谢睿范身形一颤,连忙匍匐跪在地上,他吓坏了。
纵使谢睿范知道谢家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皇帝,但是让他娶公主,他实在不愿,他不想娶。
他宁愿就这样上交军权,他宁愿交出兵权。
“陛下!陛下!”谢未荣走出来,跪在地上,出声道:“或许是二弟还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之中,还灭有缓过神来,还请陛下息怒,他还沉浸在喜悦中。”
“我谢家愿意上交虎符军权,只是…… 我们愿意交出兵权,但是……”
谢未荣顿了一下,出声道:“前段时间有人潜入谢家,将虎符盗走,至今未找到虎符,还请陛下再多等些时日,虎符被盗了。”
这事,楚帝自然也知道,他知道这件事。
他脸上的神色缓缓和了一些,冷声道:“哼,朕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再找不出…… 朕给你们三天。”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说,谢未荣自然也知道,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太子站在一旁,心中忐忑无比,他很不安。
谢家灭了军权,相当于就是一只瘦死的骆驼,没有多少利用的余地了,谢家没用了。
那么他将谢菲菲娶来当太子侧妃,还有什么? 他还有什么好处?
“此次胜仗,谢睿范以功抵罪,朕也不是个无情之人,朕将公主赐婚给你,为驸马,也算是对你此次战胜归来的嘉奖,朕要奖赏你。”
谢睿范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谢未荣的手肘给捅了一下,他想说话,但是被阻止了。
谢未荣目光凌厉地瞪了一眼谢睿范,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谢睿范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他闭上了嘴。
但是让他娶公主,他不愿,他不想娶。
“至于你……”楚帝的目光放在宋树熙的身上,他看向了宋树熙。
宋树熙垂着头,没有出声,他一言不发。
君云锦站在一旁,道:“陛下,宋树熙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此次又解天灾和钱财两大燃眉之急,臣以为,让宋树熙进内阁辅佐陛下,他可以帮助你。”
楚帝犹豫了一下,他有些犹豫。
太子洛邑奕却急了,他很着急。
这宋树熙一看就是君云锦的人,让他进内阁拥有实权怎么可以? 这怎么行?
洛邑奕站出来,出声道:“父皇,这于理不合,宋树熙出身寒门,并无家族底蕴,又初入朝廷,恐办事不周啊,他没有经验。”
“还请父皇三思,请您三思。”
君云锦侧眸,看了一眼洛邑奕:“依太子所言,太子倒是年纪轻轻便在殿中听朝事上早朝,偶尔还帮陛下处理朝政,太子很厉害。”
“太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算是经验老道,为何此次赈灾未见太子立功呢? 为什么你没立功呢?”
“臣甚至未见太子进言,如今万事归于平静,要论功行赏时,太子倒出来说话了,你现在出来邀功了?”
“不知太子立了何功劳,办了何事? 你做了什么?”
三言两语说得洛邑奕脸颊羞红,鼻孔出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哑口无言。
楚帝嫌弃地看了一眼洛邑奕,旋即敲定:“便依照知珩所言,就这么定了。”
洛邑奕这话倒是提醒楚帝,他提醒了楚帝。
宋青阳是寒门出身,没有家族底蕴最好拿捏,这样的人培养成为他身边的人才,也不怕是哪方势力的眼线,他容易控制。
楚帝满意了,他很满意。
至于谢家,楚帝也只能捏着鼻子给放了,他只能放过他们。
前朝余党给抓住了大半,剩下的不成气候,楚帝这口气算是彻底松了,他放心了。
谢家终于解封,谢家女眷上下全都松了一口气,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笼罩在谢家上方的乌云终于散了,乌云散去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的一纸婚书,还有赐婚圣旨。
接到婚书的时候,谢闻秋脸上的申请复杂不已,他的表情很复杂。
他拿着婚书,出声道:“看来陛下是必须要让谢家一人同皇家成婚,心中才安心啊,他想让我们和皇家联姻。”
谢睿范迎娶公主,成为了驸马,未来是彻底和权利搭不上边了,他以后都不能掌握权力了。
等同于,陛下需要他的时候,派兵让他出征,陛下需要他的时候,就让他出征。
不需要的时候召回,将兵权也给收回来,不需要的时候,就收回兵权。
彻底的有名无实,他只是一个空头将军。
谢闻秋叹了口气,出声道:“但好在,谢家这一场大难怪可算是过了,我们总算度过难关了。”
然而,谢瀚俞却冷着脸,摇头道:“爹,娘,我们谢家的危机还没有彻底过去,危机还没解除。”
“这是为何? 为什么?”
谢闻秋听到这句话,还没松完的气又给提了上来,他又紧张起来了。
谢瀚俞看了眼谢睿范,又看了眼谢家众人,他看了看大家。
到了现在,他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了,他不用隐瞒了。
谢瀚俞让谢闻秋将谢家所有人给召来,他让大家都来。
谢老夫人、谢夫人、谢未荣、谢睿范还有谢菲菲两人全都过来了,大家都来了。
谢瀚俞直接开门见山道:“谢家人之中,唯有我们四兄妹能听见谢玉的心声,想必祖母、爹娘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只有我们四个人能听到她的心声。”
“心声中,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所有人都同谢雪樱还有洛艟帆这两人做配角,我们都是配角。”
谢夫人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是再听一次,还是忍不住心寒,心中绞痛,她还是很难过。
她捂着胸口,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无法相信。
她花费心思养大的女儿,是个白眼狼,差点将整个谢家都害死,她差点害了全家。
紧接着,谢瀚俞便吐出一个惊天大雷: 他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这是真的,爹娘,祖母,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死过一次。”
什么?! 什么?!
此话一出,谢家所有人浑身一震,齐齐惊愕地看向谢瀚俞,大家都震惊了。
“瀚俞,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谢闻秋脸色难看,他脸色很难看。
谢瀚俞摇头道:“爹,我没胡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在一年后,洛艟帆称帝,将我凌迟处死,我死于凌迟。”
谢家人目瞪口呆,大家都惊呆了。
“一,一年后?”谢老夫人声音都开始结巴了,她不敢相信。
这也太荒谬了,这太离谱了。
“瀚俞,是不是因为上次受伤,导致你的脑子还是有些神志不清?要不要再请太医来看看? 你是不是受伤伤到脑子了?”谢夫人有些担心地上前抚了抚谢瀚俞的脑子,她很担心。
生怕谢瀚俞的脑子坏掉了,她怕他脑子出问题。
谢瀚俞将谢夫人的手拿下来,道:“娘,我的脑子没坏,我讲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谢未荣年轻,到底是能接受一些的,他比较容易接受。
只是谢瀚俞这话说的,仍然是让他一头雾水,他还是不明白。
谢瀚俞便出声解释道:“我在一年之后被洛艟帆杀死之后,发现我重新回到了一年后,我死后又活过来了。”
“不,我应该这么说—— 不,应该这么说……”
“真正的谢瀚俞在爹书房的暗室之内,被谢雪樱用簪子给杀死了,而我借他的身体重生在了一年之后,我借尸还魂了。”
谢家众人:??? ???
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他们听不懂。
谢夫人道:“瀚俞,你别吓我,你不好好在这吗?什么叫真正的谢瀚俞已经死了? 你别吓唬娘。”
谢未荣倒是聪明,脑瓜子转得快,很快就理清楚了,他反应很快。
他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你是从一年后被洛艟帆杀死,重生回来的? 你是从未来回来的?”
谢瀚俞点点头,他点点头。
但谢未荣后面就有点一头雾水了,他还是不明白。
他出声道:“可你为什么又说,你不是真正的谢瀚俞? 你为什么不是原来的谢瀚俞?”
谢瀚俞道:“因为我通过这具身体的记忆发现,他所经历的一切和我所经历的不一样,我们经历的不同。”
“在我前世的记忆中,我们听不到谢玉的心声,我记忆中的谢玉更加嚣张跋扈,惹是生非,她很过分。”
谢未荣蹙眉,他皱了皱眉。
他道:“谢玉被找回来之后,在谢府一直胆小慎微,甚至没有什么存在感,她很低调。”
“注意到她的时候,是我们所有人能听到她心声的时候,我们开始听到她心声的时候。”
谢瀚俞点头,道:“谢玉回府之前,我和这个谢瀚俞的经历完全相同,但是谢玉回府之后,便全然不同了,她改变了。”
"前世,谢玉回府之后,先是千方百计想要将谢雪樱给赶出府去,为此做了许多暗害谢雪樱的事,导致全家都对谢玉厌恶至极,她做了很多坏事。"
“但谢玉有外祖和外祖父撑腰,即便我们再不喜,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她,我们只能忍着。”
谢瀚俞说到这,顿了一下:“自此之后,谢玉便打着将军府的名义,在外惹是生非,她仗势欺人。”
此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大家都沉默了。
这的确是和他们所相处的不一样,这和他们经历的不同。
谢玉被找回府之后,第一天因为失了规矩礼仪将谢老夫人气得去庙里祈福,谢夫人为此特意找嬷嬷来教养了她几个月的规矩,她学了很久的规矩。
至于和暗算谢雪樱…… 至于陷害谢雪樱……
那倒是没有,她没有做过。
现在想想,他们也不过是因为对这个妹妹多有不满,所以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而已,他们只是不喜欢她。
之后,便是听到谢玉心声的时候,之后他们就能听到谢玉的心声了。
谢未荣沉默了一会儿:“你记忆中的谢玉找回府之后是如何?娘难道没有为她找嬷嬷教养规矩,不给出府吗? 难道没教她规矩吗?”
谢玉至少是规矩教养得体之后,才给出府,她学好规矩之后才出门。
谢瀚俞想到当时的闹剧,现在想来,竟然有些好笑,他觉得有点可笑。
他出声道:“她那样被宋家毫无道理娇宠着长大的人,哪里肯学什么规矩? 她怎么可能学规矩?”
“回府的第一天便闹得人尽皆知,无人敢惹,仗着有祖父撑腰,更是在盛京中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京中的千金被惹了个遍,这也就罢了,那七皇子更是被她折磨得没一身好皮,她欺负了很多人。”
“同那四王洛冕混在一块,无人不闻之色变,他们臭名昭著。”
“当时父亲想着,以谢家的地位,也不是不能为她擦尾巴,父亲觉得可以摆平。”
“却没有想到……” 没想到……”
谢瀚俞说着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了,他脸色很难看。
“谢雪樱竟是那前朝公主,谢雪樱竟然是公主。”
“前世这个时候,大哥被陛下下派去赈灾,顺带调查前朝余党,只是没有想到,顺着蛛丝马迹,大哥发现了这一切竟然和自己的妹妹,谢雪樱有关系,大哥发现了谢雪樱的秘密。”
“之后,便葬身火海,他被烧死了。”
谢未荣呼吸一滞,他倒吸一口凉气。
和心声中说的一模一样,和心声说的一样。
从谢玉的心声中,三言两语远远没有从谢瀚俞的口中,一点一点描述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一颤,这让人不寒而栗。
谢家众人齐齐安静下来,听着谢瀚俞讲着,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这都是谢瀚俞前世亲身经历过的,现在再次回忆一遍,只觉得心痛如同刀割,血液倒流,浑身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很痛苦。
他再出声道:“大哥的死讯传回谢家之后,爹娘哭得肝肠寸断,整个谢家也陷入了低迷之中,全家都很悲伤。”
“陛下以丧事为由,让父亲和二哥不再上朝,他让父亲和二哥赋闲在家。”
“大哥手中的权势也一点点被夺去,由温家,温世子接手,他的权力被剥夺了。”
谢闻秋攥紧手,他握紧了拳头。
皇帝的确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相信皇帝会这么做。
“后,便是南国突变,陛下派出二哥前去应战,随军前去历练的还有七皇子洛艟帆,彼时,洛艟帆受陛下重视,皇帝很看重他。”
“却没有想到,谢雪樱调皮,竟然悄悄跟了去,她偷偷地去了。”
“二哥为救谢雪樱,被敌国所抓,头颅被砍挂在城门之上以儆效尤,他被杀了。”
谢睿范只觉得脖颈一凉,谢瀚俞说话时,他仿佛身临其境,脖颈那处隐隐传来疼痛,好像头颅真的被砍了一般,他感觉到了疼痛。
他回想起上次,若非谢玉及时来救,只怕他肯定会同剧情中的一样,头颅被砍,挂在城门之上,他也会被砍头。
“此战,死的只有二哥一人,宋家宋海秋一鼓作气,击败南国,赢了胜仗,将二哥的头颅和身躯带回,他凯旋而归。”
“因着谢玉的关系,宋海秋向我们透露,二哥的死和谢雪樱有关,他告诉我们谢雪樱害死了二哥。”
“只是那时,全家都对谢玉有偏见,只以为宋海秋为了谢玉而冤枉谢雪樱,无人相信宋海秋,我们不相信他。”
谢家人:“……” “……”
谢瀚俞深呼吸一口气,他深吸一口气。
“此后,我又因救下谢雪樱而全身瘫痪,也就在这时,谢雪樱的身份暴露,皇帝大怒,谢家被抄家,我瘫痪了,谢家被抄家了。”
“全家下狱,全家入狱。”
“楚帝本打算将爹娘砍头,但是却被宋树熙给拦下来了,但是被宋树熙救了。”
“宋树熙也就是谢玉宋家的大哥,进入内阁之后,短短一年的时间成了首辅大臣,为了谢玉,将爹娘给保了下来,他救了爹娘。”
“死刑变抄家流放,却没有想到政变在这时发生了,我们被流放了,但是发生了政变。”
“洛艟帆造反,瑾王被逼死在摘星楼之上,瑾王死了。”
“谢家满门被抄斩,太子沿街乞讨,太子也落魄了。”
“谢雪樱将我保了下来,将一切都讲给我听,我这才知道,原来谢雪樱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在心中一直记恨我们让她家破人亡,认贼做父,于是便打算报复,她一直想报复。”
“大哥被她迫于无奈给害死,谢睿范是她见死不救,间接害死的,她害死了大哥和二哥。”
“至于我。”谢瀚俞冷笑一声,他冷笑了一下,“她说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即将要母仪天下,往后的一切都打算放下,只要我能好好的,便还是她哥哥,她真虚伪。”
这话一出,谢家所有人都被恶心得不行,大家都觉得恶心。
刚才谢瀚俞说的那些,他们便已经代入了进去,他们感同身受。
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没有谢玉,他们真的会按照谢瀚俞所说的一样发展,没有谢玉他们就完了。
只是—— 只是——
“洛艟帆造反,瑾王被逼死在摘星楼,这是为何? 为什么会这样?”
谢未荣忍不住出声问,他忍不住问。
谢瀚俞摇头,“我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一个结果,并不知道过程,我只知道结果。”
毕竟前世他也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纨绔,能知道这么多,还是在谢家没落之后,谢瀚俞心中怀着仇恨,拖着残躯一点一点调查出来的,他知道这些也很不容易。
“那……”谢未荣继续问:“谢玉呢? 谢玉怎么样了?”
谢瀚俞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他很痛苦。
“谢玉被她的宋家哥哥护住了,但到底还是没有逃过洛艟帆的魔爪,为了救我,她被洛艟帆抓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很惨。”
“死在了我的面前,她死在我面前。”
此话一出,满室安静,大家都沉默了。
谢老夫人率先满含热泪地一拍大腿,“造孽!造孽啊! 这是作孽啊!”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谢家?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家?”
谢夫人连连踉跄,脸色煞白,她差点站不稳,若不是身旁嬷嬷扶着,她怕是要晕倒在地,她快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谢夫人捂着胸口,只感觉心如刀割,她很难过。
再如何,谢玉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也是她的女儿。
听到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剐下来之后,谢夫人张开嘴,发出一声哀鸣,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她跪倒在地。
“女儿,那是我的女儿啊! 我的女儿啊!”
“到底有多狠,到底是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个畜生才会这样对我的女儿啊! 他怎么这么狠心?”
他们从来没有放在手心里,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偏疼的女儿,再在谢家没落之后,反倒拉了谢家一把,最后甚至因为救谢瀚俞而丢了性命,她救了全家。
谢雪樱呢? 谢雪樱呢?
她将三个哥哥害死,让整个谢家含冤而死! 她害了全家!
她的心就不会痛吗!? 她不难过吗?!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没有心吗?
谢夫人脸上的泪啪嗒啪嗒地往下地掉,她一直在哭。
“为何会如此不一样? 为什么会不一样?”
谢未荣还算镇定,毕竟这样的结局他早就从谢玉的心声中听到过,只是唯一不知道的,是谢玉的结局,他只不知道谢玉的结局。
原来她的结局和他们的结局一样惨,原来她也很惨。
“或许,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谢玉。”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谢睿范出声道:“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在她眼中就是一排排文字,她知道剧情。”
“她的到来,只是为了完成她的任务,她是来完成任务的。”
“真正的谢玉,早就死了,她已经死了。”
谢睿范冷着脸,如此说道,他很冷漠。
“啊!”谢夫人接受不了这样的噩耗,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她晕倒了。
“夫人!”身旁的嬷嬷惊叫一声,连忙扶住谢夫人,她吓坏了。
屋内又乱了起来,屋里乱成一团。
众人匆匆请来大夫为谢夫人把脉,等到大夫为谢夫人扎了几针让谢夫人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谢未荣这才出声说道: 大家都忙着救谢夫人。
“不论她是不是谢玉,但是在这一刻,她就是谢玉,她现在就是谢玉。”
“要是没有她,我们反而会落得一样的地步,没有她我们就惨了。”
“她就是来救我们的,她是来救我们的。”
谢睿范没有说话,他沉默了。
因为谢未荣说的没有错,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先不说能听到谢玉心声这件事,光是谢家就承了谢玉多少恩? 谢家欠她太多了。
悬崖的以身相救,若不是谢玉将谢瀚俞拉回来,甚至都没有今天的谢瀚俞,她救了谢瀚俞。
还有前段时间,没有谢玉,谢睿范的头颅真要被挂在敌人的城墙之上,她救了谢睿范。
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这个谢玉或许不是真正的谢玉,那就说明,他们于谢玉而言,就连血缘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们毫无瓜葛。
她连救谢家上下全府的性命,谢家因她而避开必死的命运,她救了整个谢家。
谢家…… 谢家……
亏欠她多少?! 谢家欠她太多了!
众人心中都难受极了,大家都很难过。
谢菲菲终于开口说话,道:“不管是真是假,她是谢玉没有错,她就是谢玉。”
“如今还是要看当下,还有将之前亏欠玉儿的,全都弥补回来,我们要对她好。”
谢闻秋默默地点了点头:“菲菲说得不错,她说的是对的。”
“所以,谢玉呢? 谢玉在哪?”
众人看向谢瀚俞和谢睿范,大家都看向他们。
谢玉被君云锦暗中救出来之后,便出去了,此次也是跟着谢瀚俞等人一同回来的,她和谢瀚俞他们一起回来的。
谢瀚俞出声道:“既然谢家无罪,瑾王自然也就将谢玉送回了宫中,现在,应当是在五公主的宫中,她应该在五公主那里。”
毕竟谢玉现在还是五公主的陪读,她现在还是陪读。
彼时, 此时。
五公主的宫中,五公主的宫里。
谢玉被遣送回来之后,迎面就受了五公主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刚回来就被五公主抱住了。
这拥抱直接将谢玉给抱懵了,她懵了。
“五公主,你这是作何? 你这是干什么?”
五公主脸上是难掩的喜色,她轻咳了一声,出声道:“本公主自然是欢迎你重新回来,当本公主的伴读了,我欢迎你回来。”
“本公主为你还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我还给你准备了吃的。”
“你在天牢之中,肯定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你肯定没吃好吧?”
谢玉狐疑的看了眼五公主,她怀疑地看着她。
洛觅玥是这样的人? 她是这样的人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有事。
谢玉无奈道:“公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有话就直说吧。”
果然,此话一出,洛觅玥脸上就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得意道:“以后你可以改口叫本公主嫂子了,你以后叫我嫂子。”
“什么?! 什么?!”谢玉有些怀疑的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洛觅玥心情好,不介意再重复一遍:“父皇已经给我和谢少将军赐婚,往后本公主就是你的二嫂子,我和你二哥要成亲了。”
“看在你这人还算识趣,本公主又看你看得顺眼的份上,本公主勉强对你好点,我就对你好一点。”
谢玉:“……” “……”
她沉默了一会儿,她沉默了。
心中忍不住吐槽:【这皇帝还真是该给谢家赐婚,他真喜欢赐婚。】
先是她和谢雪樱,之后又是谢菲菲,又是谢菲菲。
现在又给谢睿范和五公主赐婚上了,现在又轮到谢睿范了。
谢睿范才被谢雪樱给伤透了心,能同意娶五公主? 他能同意吗?
况且成为驸马,便是与权无缘,他以后就不能掌握权力了。
谢玉问:“这是陛下下的旨意吗?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洛觅玥睨了谢玉一眼,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出声道:“这是自然,你们谢家犯了大错,父皇不仅没有治你们的罪,还让你们将功折罪,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你们应该感恩戴德。”
谢玉敷衍地点了点头:“是是是,公主说得对,您说的都对。”
话虽如此,但是谢玉看向洛觅玥的眼神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
谢睿范又不喜欢洛觅玥,更何况他的心中还有谢雪樱,他喜欢的是谢雪樱。
洛觅玥要是嫁过去,过的也是苦日子,她会很惨的。
话到嘴边,看着洛觅玥那喜形于色的脸,谢玉又闭上嘴了,她又咽回去了。
她脸上重新挂着笑,道:“既是如此,那谢玉就在这提前贺喜公主成为我的二嫂子了,恭喜公主。”
“不过,公主可莫要嫌弃我同我那二哥哥关系不好,您别介意我和他关系不好。”
洛觅玥道:“本公主瞧你顺眼,你被抓入天牢之后,本公主还派人打通了狱卒,让你在牢狱中好过点,我对你不错吧。”
“之前针对你,那都是因为谢雪樱是你哥哥最宠爱的妹妹,论先后,本公主自然要待她有几分薄面,我才对她好的。”
“只是未曾想到,这谢雪樱竟然这般不识好歹,竟然当上了白眼狼! 她竟然恩将仇报!”
“背刺谢家,她背叛谢家。”
洛觅玥说着,脸上的神情变得厌恶和嫌弃,她很讨厌谢雪樱。
六皇子洛怀川说,谢家最是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有逆反之心,只是皇帝忌惮谢家的势力,想将谢家的军权给收回来,他只是忌惮谢家。
母妃也说,如今朝中局势动荡,谢家原先只衷心于陛下,如今皇帝闹出这一出来,说不定会将谢家往别的势力推去,这可能会把谢家推向别人。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谢雪樱会是这个奇迹,没人想到谢雪樱会这样。
到底是养女,没有血缘关系,养不熟,她毕竟不是亲生的。
谢玉点点头,对此不评价什么,她不予置评。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说,谢雪樱对谢家,那就是白眼狼背刺,但没准人家自己也有自己的道理呢,或许她有苦衷呢。
毕竟主角不就是这样…… 毕竟主角都这样……
你若不爱,我便弃,你不爱我我就走。
刚用完饭,太后那边派人来传消息了,太后要见她。
“谢姑娘,太后请您去她宫中瞧瞧她老人家,太后想见你。”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了一下。
太后叫她做甚? 太后找她干嘛?
说起来,也是奇怪,谢玉自见到太后之后,太后便对谢玉的态度一直都是温和殷切的,太后对她很好。
虽是如此,但谢玉却面对太后依旧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浑身都端着,不敢忤逆冒犯太后,她很害怕太后。
洛觅玥站起身来,道:“皇祖母唤谢玉?我便一起跟着去瞧瞧皇祖母吧? 我也去看看皇祖母。”
那嬷嬷脸上的神色未变,笑着道:“五公主,太后娘娘只唤了谢姑娘去,太后只想见谢姑娘。”
“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别为难我。”
这下,洛觅玥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平,她脸色变了。
洛觅玥有些奇怪:“皇祖母叫谢玉过去,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祖母有什么事?”
嬷嬷垂眼:“奴婢不知,我不知道。”
“还请谢姑娘赶紧随着奴婢过去,莫要让太后娘娘久等了,别让太后等急了。”
这嬷嬷都这么说了,谢玉哪里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她只能去。
她想了想,站出来道:“嬷嬷,我随你去,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便跟着嬷嬷一起走了过去,她跟着嬷嬷走了。
她从未得罪过太后,且谢家谢老夫人和太后也有一些交情,再者,谢家才立了大功,以功抵罪,再与公主联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对她做什么,太后不会对她怎么样。
来到太后宫中,她来到太后宫里。
一如既往的药味,到处都是药味。
“咳咳。”帘纱后面,传来太后咳嗽的声音,她一直在咳嗽。
嬷嬷将谢玉领到太后跟前,太后穿着一身里衣,脸上的神色越发灰白了,瞧着就是时日不多的模样,她脸色很差。
像是每日服药,强行给自己吊上一口气,她靠药物维持。
谢玉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给您请安了。”
“孩子,过来,过来。”太后朝着谢玉招招手,她叫谢玉过去。
谢玉乖巧地走过去,她很听话。
太后亲昵地拉着谢玉的手,手指摩挲着谢玉的手背,叹了一口气出声道:“可算是你苦了你的孩子,在天牢之中,没受什么委屈吧? 你受苦了。”
谢玉垂着眸子,乖乖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我不觉得委屈。”
“若是父兄真做出这等滔天罪行,臣女受父兄恩惠,入天牢也是应当,我替他们受罪应该的。”
“所幸,一切都是误会,幸好是误会。”
“若换来全家安宁,哪怕一辈子待在天牢之中为父兄受过,也值得,只要能换来全家平安就好。”
谢玉嘴上是这么说的,她只是说说而已。
实际上,要是谢家真造反,她跑得比谁都快,她会跑的。
太后脸上的神情满意了,她拍了拍谢玉的手背,出声道:“是个乖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哀家年纪大了,许多事在皇帝那早就说不上话了,我说话不好使了。”
“当初你祖母派人来信一封,句句含冤,要哀家顾念着当初的旧情,绕谢家一命,这说的,哀家心中是心痛无比啊,我很心疼。”
“哀家最是念及旧情,可这事,哀家在皇帝这人微言轻,也只能在一旁为谢家说说话,一切全看你们谢家的造化,我只能帮你们说说话,看你们的命了。”
“所幸,你们谢家也是争气,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你们争气才保住了命。”
谢玉跪下,给太后行了个大礼:“多谢太后娘娘相信谢家,为谢家说话,多谢您帮我们。”
太后受了她这一礼,过了一会儿才将人拉了起来,道:“你这孩子,也算是有孝心,你很有孝心。”
“哀家听闻,你父兄先前一直将心思放在谢雪樱的身上,从未管过你,现在反倒是谢雪樱差点害的谢家满门上下被抄斩,他们都对谢雪樱好。”
“而你,还有与谢家共进退这份心,实属难得,你很难得。”
谢玉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她笑了笑没说话。
说是这么说,可她又没有享谢家什么福,受罪自然也不会受得,她又没享受过。
况且,原主已经为谢家受了不少罪了,她已经还清了。
只是,让谢玉摸不清楚的是,太后将她叫来,难道只是为了同她说上这一些似有若无的话吗? 太后叫她来干什么?
果不其然,下面,太后开始进入正文了,她要说正事了。
“玉儿,你可知哀家的母家是哪家? 我是哪个家族的?”
谢玉茫然地摇摇头,她摇了摇头。
这系统没说,系统没提过。
太后道:“哀家是君家的,说来也算得上是谨儿的太姑母,我是君云锦的姑奶奶。”
嗯? 嗯?
谢玉错愕地看向太后,她震惊地看着太后。
谁的姑母? 谁的姑奶奶?
君云锦的姑母? 她是君云锦的亲戚?
这关系,真是有够乱的,这关系好乱啊。
如果谢玉没有记错的话,君云锦的母亲是带着皇帝的种嫁给了君云锦的父亲,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君云锦的父亲。
而君云锦的父亲,是太后的兄弟?! 君云锦的父亲是太后的弟弟?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给自家人戴绿帽? 这不就是戴绿帽子吗?
也难怪,太后对君云锦看起来好像要关心一些,怪不得她对君云锦好。
是亲孙子,却顶着娘家的姓,能不喜欢吗? 他是亲孙子却姓君,太后肯定喜欢他。
但是很快,谢玉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发现不对劲了。
看太后这架势,该不会要讲什么她不能听的内容吧? 太后要说什么秘密吗?
谢玉立刻就想找个借口逃了,但是太后却没有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太后不给她机会。
只听到太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君家到了现在,只出了谨儿一个男嗣,整个君家的所有重梁,全都挑在谨儿一人的身上,君家只能靠他了。”
“哀家看在眼里,心疼极了,我很心疼他。”
谢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边听着太后说的话,一边点点头,她只能点头。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太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出声道:“如今整个京城之中,谨儿只对你一位女子在意,他只对你特别。”
“但上次,哀家提出要让谨儿娶你的事,谨儿又不同意,他不同意娶你。”
“所以,哀家就想来问问你,可愿意嫁给谨儿? 你想嫁给他吗?”
这里,太后说得很严谨,她并没有说嫁给君云锦是做妾还是做王妃,她没说是什么身份。
谢玉想了想,缓声道:“娘娘,既是您说,王爷不愿意,那便是臣女再愿意也没有办法,如果他不情愿我也没有办法。”
太后摆了摆手,说道:“这便不用你忧心,谨儿既然对你表现出喜爱来,自然是愿意娶你的,你不用担心,他喜欢你就会娶你的。”
“端看你能让谨儿喜欢到何等程度了,就看你本事了。”
谢玉:“……” “……”
您有您自己的想法,她什么想法也不重要,您说了算。
谢玉便问:“不知娘娘… 不知道您……”
太后道:“哀家会为你与谨儿多多制造见面的机会,届时,端看你如何把握,我会给你们机会的,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说着,太后笑意盈盈地将手上的手镯褪了下来,给了谢玉,“事成之后,哀家便是你最大的靠山,我会帮你。”
血玉手镯戴在谢玉纤细的手腕之上,衬得谢玉的手腕越发白皙,手镯很衬她。
这手镯有些沉,压在谢玉的心底沉甸甸的,她觉得压力很大。
她面上不显,心底却有些发沉,她心里不安。
太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干什么?
难道真是看中了她,要让她嫁给君云锦? 她想让她嫁给君云锦?
但是谢玉下意识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若是如此,以太后的身份,什么姑娘不行? 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偏偏是她? 为什么是她?
就连别的世家女都瞧不上她的身世,太后能瞧得上? 太后怎么会看得上她?
在太后这听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太后就放着谢玉回去了,太后让她走了。
等人一走,太后身边的嬷嬷站出来,看着谢玉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娘娘,这谢姑娘虽得瑾王殿下的喜欢,却着实有些看不通脸色了,她真是没眼力劲。”
“应该是个不太听话的,她可能不听话。”
方才太后说的那些话里,无非是想要拉近和谢玉的关系,太后想和她搞好关系。
聪明的这会儿就开始表明真心了,但是谢玉却没有半点表示,她应该表忠心的。
嬷嬷有些不满,嬷嬷不高兴。
太后用手撑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道:“这丫头不简单,若真是个蠢笨的,谨儿也不至于瞧得上她,她不简单,她很聪明。”
“端看她之后如何做了,看她以后怎么做了。”
说着,太后有些倦怠的垂下眸子,道:“当初,弟弟娶了那女人,之后便诞下谨儿,谁也想不到,谨儿竟是皇帝的血脉,我弟弟娶了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谁想到谨儿是皇上的孩子。”
“哀家派太医去瞧瞧探过弟弟的脉,发现弟弟不能生育,为了君家,无论如何谨儿也得留在君家为君家传宗接代,我不能让君家绝后。”
“只是苦了谨儿,如此绝代天骄,未来本该是皇子,太子,却为了撑起君家,小小年纪不得不学会懂事,他本该是太子。”
“是哀家对不起谨儿,我对不起他。”
“谨儿身体里流着皇帝的血,自然也有君家的血液在,如此也不算混淆血脉,他身上也有君家的血脉,这不算乱了血统。”
嬷嬷在一旁听着,道:“若论身世和知书达理,尹家的女儿当之无愧,要说门当户对,尹家小姐最好。”
“尹家,到哪了? 尹家到哪了?”
嬷嬷道:“如今瞧,应当也是到了京城外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 ……
彼时,此时。
洛艟帆和谢雪樱一路躲避着追杀,这可让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谢雪樱吃尽了苦头,她吃了不少苦。
她脸上带着泪水,一面要照顾受了内伤的洛艟帆,一面要躲避追杀,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尽头,她快崩溃了。
偏巧,天公不作美,老天不帮忙。
天空一片阴云密布,乌云压顶,狂风呼啸,天要下雨了。
不过一会儿,豆大的雨水就从天上落下来,急促又大,雨下大了。
雨珠砸在谢雪樱的脸上,生疼无比,很疼。
不过一会儿,雨倾盆而泻,谢雪樱身上很快就打湿了一片,她浑身都湿透了。
她搀着洛艟帆,浑身又冷又湿,哭丧着脸,问:“艟帆,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们怎么办啊?”
洛艟帆也是没有想到,原本只以为谢雪樱是个虚伪的女人,所谓的怜悯和心疼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他一直以为她是装的。
但真到了生死逃亡之际,她是硬生生地驮着他走了几十里路,娇弱的身子在身后有追兵追杀的情况之下,即便撑不住也从未想过抛弃他,她一直没放弃他。
便是知道剧情的洛艟帆,再看向谢雪樱时,心中也有了些许动容,他有些感动了。
他对谢雪樱单单只是利用之情,先前是厌恶,同她弄虚作假,他之前很讨厌她。
但这种时候,心中难免流露出复杂酸涩的感触来,他心里很复杂。
他一直想要温柔待他的人,对他从未有过好脸色,他想得到温柔。
他最瞧不上的人,这会儿却拖着冰冷的身体,一步一个脚印搀扶着他,他瞧不上的人却在帮他。
可以想到,这样的安排不过是上天注定,这是天意。
一切都是虚妄,一起都是命运想要他爱上谢雪樱而做下的局,这是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洛艟帆的心逐渐变得平稳,他平静下来了。
他抿了抿唇,冰冷的水珠砸在他的脸上,却像是砸进了他的心里,一点点将刚刚暖化的心浇凉,最后重新回归平静,他的心冷了。
他撑着苍白的脸,看向谢雪樱:“看看前方有没有庙宇,让我们避避雨,我们找个地方避雨。”
谢雪樱的身体已经有些发软,她这些天不间断地赶路,再加之身后追兵,身上落下了不少伤痕还有青紫,她身上都是伤。
但凡碰一下都疼痛不已,一碰就疼。
谢雪樱听着洛艟帆的话,没有说什么,咬牙继续拖着洛艟帆走,她继续拖着他。
洛艟帆见状,垂下眼帘来,声音低落道:“雪樱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我现在的身子不能做什么,只会拖累你,不如你就将我放在前处,一人逃去吧,你别管我了。”
话虽这样说着,但是他眼底却幽深一片,他另有打算。
说实在的,谢雪樱听到洛艟帆说的这话,心中第一反应的确是有些犹豫,她犹豫了。
她是个没有吃过苦的,如今这冰凉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凉透了她的全身,她连个取暖的地方都没有,还要拖着洛艟帆,她很冷。
若扔下洛艟帆,她说不定—— 也许她能活。
这个念头刚一想起,谢雪樱摇摇头,她摇了摇头。
扔下洛艟帆,在这荒郊野岭,她一定死,她会死的。
谢雪樱转过头来,被打湿的发丝粘在脸上,精致的小脸苍白无比,她朝着洛艟帆勉强一笑:“艟帆,你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
“你会中毒,全都是因为我,我怎么会丢下你离开? 我不会丢下你。”
“是吗?”洛艟帆抬起头来,淡棕色湿漉漉的眼瞳之中倒映出谢雪樱苍白的脸来,他看着她。
他看出了她眼底深处的犹豫,他看到了她的犹豫。
方才那一点点的动容,在这一刻彻底归于平静,他不再感动了。
洛艟帆轻轻敛上眸,推开谢雪樱,跌坐在地上,出声道:“你逃去吧,带着我,只会连累你,你别管我了。”
谢雪樱惊愕地看向洛艟帆,她震惊了。
她没有想到,到了这一刻,洛艟帆竟然还在为了她着想,甚至为她刚才那一星半点的犹豫而懊悔,他竟然这么为她着想。
她连忙朝着洛艟帆跑了过去,“艟帆,我不走,我不走。”
“我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我们同生共死!”
谢雪樱的唇瓣都要咬出血来,她咬着嘴唇。
她浑身湿透,两人衣服脏乱不堪,如此暴雨加狂风的天气,两人穿着单薄,她们很狼狈。
像极了难民,他们像难民一样。
正当两人在纠结的时候,前方远远路过一辆马车,远处来了一辆马车。
谢雪樱眼睛一亮,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洛艟帆,旋即站起身来,朝着马车的方向跑了过去,她跑向马车。
洛艟帆看到这一幕,以为谢雪樱听了他的话,要抛下他离去,心中嗤笑一声,整个人张开双手,呈大字一样打开,倒在地上,他嘲笑了一声。
另一边,另一边。
谢雪樱猛然拦下那辆极速的马车,若不是马夫的技术高超,只怕谢雪樱早就丧命在马蹄之下了,她差点死了。
“哎呀!” “哎呀!”
马车之内传出一声娇呼声,车里传来一声尖叫。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马车晃荡,里面的人也撞到车壁,她撞到了。
“大胆!谁敢拦我家小姐的马车! 谁敢拦我们小姐的马车!”
马夫扬起皮鞭来,朝着谢雪樱的旁边重重地打了一鞭,他抽了一鞭子。
皮鞭甩在地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吓得谢雪樱原本血色不多的脸,更是苍白如纸,她脸色更白了。
她连忙出声道:“还请姑娘救命! 求求你救命!”
“雨夜过大,我与夫君二人没有避身之所,还请姑娘怜悯我二人,求一个避身之所,求您帮帮我们。”
这时,车帘之内,一只白嫩纤纤玉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的容颜看向这边来,一个美人掀开了帘子。
谢雪樱瞧见她容颜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很惊艳。
这是谁? 这是谁?
竟然这么好看? 竟然这么美?
车中女子穿着一身素裙,小脸削尖,一双明眸大眼,瞧过来时,眼中如同含着秋波,她眼睛很漂亮。
那女子看向谢雪樱,出声道:“你夫君呢? 你丈夫呢?”
谢雪樱手一指,往那躺在地上的洛艟帆指去,她指向洛艟帆。
女子惊讶地用手掩住唇瓣,“如此雨夜之天,你二人这么狼狈,可是因何? 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谢雪樱道:“我二人本是做生意的,谁知路上遇到难民,将我二人的行李全都抢夺干净,我夫君也因此受了伤,还请姑娘帮帮我们! 求您帮帮我们!”
谢雪樱说着,行了个大礼,她行了个礼。
轿中女子有些犹豫,她犹豫了。
“小姐,这二人来路不明,又是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难免多生事端,还是不要帮他们了,他们来历不明,别帮他们了。”女子身旁的丫鬟出声道,丫鬟劝她。
这女子犹豫半晌,旋即轻咳两声,道:“他二人这般,若是不出手相救,怕是要死在这,不救他们就死定了。”
“多救两人,也是多为自己积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来人,将他二人带上马车来,把他们带上来。”
谢雪樱一喜,立刻道谢,她很高兴。
那边,洛艟帆没有想到谢雪樱去而复返,将他一同带上了马车,他没想到她会回来。
待看到马车中的人时,洛艟帆眼眸微眯,他眯起了眼睛。
这人,怎么同尹家的那位姑娘如此相似? 她怎么这么像尹家小姐?
尹家,洛艟帆曾在幼时跟着师父接触过,自然也接触过尹家那位自小就得了重病的姑娘,他见过尹家小姐。
听闻尹家为了救这姑娘,用尽了办法,这才终于将姑娘的病给治好,尹家花了很多钱才治好她。
两人进了马车之后,女子连忙叫人拿了两件披风来给两人披上,她让人拿披风给他们。
“我看二位容颜,不像是做生意的,你们不像商人。”尹如玉看了眼两人,缓缓出声道:“莫非是出自哪个大家族的? 你们是大家族的吧?”
谢雪樱眼神闪躲,她不敢看她。
她的身份不好说出来,要是被知道了,抓回了朝廷,就彻底是死刑了,她要是暴露了就死定了。
谢雪樱下意识攥住洛艟帆的衣袖,她抓住他的袖子。
洛艟帆笑道:“不会是落魄家族,本是想躲灾,却没有想到被难民给抢夺了身上之物,我们只是想躲灾,没想到被抢了。”
“多谢姑娘相救,若可以,姑娘给我二人寻个避雨的地方,放下即可,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就行。”
洛艟帆一出声,声音清润好听,再加之他的容貌,即便此刻狼狈不堪,但也有一种让人柔弱怜惜之感,他让人心疼。
尹如玉的视线放在洛艟帆的身上,仔细瞧了两遍,旋即缓缓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公子不用谦辞,我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她这么一说,洛艟帆也不推脱,反而应下了,他答应了。
如果是尹家的话,就算是被发现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尹家没关系。
尹家同他师父相识,尹家和他师父认识。
一路上无言,一路上很安静。
直到路上寻了一间客栈,这才停了下来,他们找到了一家客栈。
尹如玉给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开了一间客栈,她给他们开了房间。
等进了客栈之后,谢雪樱这才问洛艟帆:“艟帆,你知道他们是何人吗?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两人隔着屏风,洛艟帆和谢雪樱一人一个浴桶,他们一人一个浴桶。
洛艟帆倒在浴桶之中,听到这话,仰头道:“是尹家,他们是尹家的人。”
“尹家?”谢雪樱的眸光微动,旋即才出声道:“难怪… 难怪……”
尹家出了一个楚国第一美女,想必刚才看见的那位,就是尹家的那个尹如玉,她就是尹如玉。
以前,总有人将她和尹如玉放在一起讲,一个是第一才女,一个是第一美女,谢雪樱总有些不服气,她不服气。
明明她容貌也美,为何就不能是第一美女? 为什么她不是第一美女?
可方才一见尹如玉,她的气质的确出尘,她气质很好。
谢玉也好看,只是她容貌还未长开,更俏皮娇气一些,谢玉也很美。
可尹如玉自有一股大家风范,叫人望尘莫及,她很有气质。
谢雪樱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不舒服,她不舒服。
若非前朝变动,她只怕也是权贵堆积出来的尊贵的公主,也不会在尹如玉面前这般狼狈,她本该是公主。
“艟帆,你觉得她如何? 你觉得尹如玉怎么样?”谢雪樱隔着屏风出声问:“先前都有人说谢玉的容貌同这尹如玉的容貌平分秋色,如今我看来,那谢玉不如尹如玉,谢玉不如她。”
“毕竟是乡野长大的姑娘,哪里比得上大家族养出来的姑娘金贵? 她毕竟是乡下长大的。”
洛艟帆一顿,他停顿了。
“有什么可比性? 她们有什么可比的?”他嗤笑一声,他笑了笑。
尹如玉,和谢玉比?
一个是寻常世家女子,便是再有才华,容貌再惊艳,也不能比过一个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吧? 她比不过谢玉。
况且她本身就与其它女子不同,谢玉不一样。
唯有她! 只有她!
是不同的,她很特别。
是能让他知道自己命运的,是能让他知道他这可笑的人生的! 她能让他知道命运!
既然上天能让他听到谢玉的心声,又让他与谢玉在荷花池相遇,又为什么不能让谢玉是他的? 上天为什么不让他和谢玉在一起?
为他而来,本来就属于他! 她本该是他的!
至于君云锦…… 君云锦……
洛艟帆眸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幽深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晚君云锦和谢玉相拥而吻的画面,他握紧了拳头,身上青筋暴起,原本滚烫的水开始更加沸腾起来,他很嫉妒。
“噗!” “噗!”
因为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了,洛艟帆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吐血了。
“艟帆!? 艟帆!?”隔壁屏风的谢雪樱听到洛艟帆的动静,心中骤然一紧,她想站起身来,却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脸颊一红,又重新回了水中,关切地问:
“艟帆,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洛艟帆咳嗽了两声,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因为溢出来的鲜血而显得艳丽,他用指腹抹了一把唇瓣,哑着声音道:“没事,我没事。”
君云锦迟早要死,他必须死。
他会亲手,将君云锦杀了,他要杀了他。
洗完澡之后,洛艟帆向客栈借来纸笔,召来信鸽,将消息传递了出去,他写了信让人送出去。
信传出去之后,相信要不了多久,洛艟帆的人就会找上门来,他的人很快就来了。
信鸽飞了出去,信鸽飞走了。
恰巧这时,尹如玉的婢女打开窗户,看了眼飞出去的信鸽,转过头来看向尹如玉:“小姐,咱们收留的那两个人,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需要奴婢叫人将那信鸽打下来吗? 他们不是普通人,要不要拦下信鸽?”
尹如玉坐在屋中的凳子上,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薄唇轻轻勾起,出声道:“我知道他们是谁,我知道他们是谁。”
“倒真是有意思,最近的圣宠本该战胜回京的七皇子在战胜之后不见了踪影,却如此狼狈地出现在这里,真让人好奇,七皇子怎么会这么狼狈?”
婢女瞪大眼睛,奇怪地看向尹如玉:“小姐,七皇子? 七皇子?”
“是那个自小被养在冷宫之中的七皇子? 他是冷宫长大的?”
“您怎么会知道? 您怎么知道的?”
尹如玉垂下眼睫,手指轻轻地抚着茶杯,“幼时,因家中之故,与这七皇子有过一面之缘,我见过他。”
“他非池中之物,有野心,若是识趣一些,家父也未尝不可将他扶上帝位,端看他要怎么做了,他有野心,我可以帮他。”
“那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那个女人?”
婢女蹙眉:“两人以夫妻相称,只怕关系匪浅,小姐您这般金尊玉贵,何需同一个卑贱的女子争风吃醋? 她配不上您。”
尹如玉笑着道:“糊涂,父亲将我养得这般大,可不是为了同一女子争风吃醋的,我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你家小姐我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要当皇后。”
“是谁不重要,但那人的是个好让我们尹家拿捏的帝王,皇帝是谁不重要。”
婢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明白了。
“此次小姐您入京,是得了太后懿旨的,太后特意准许您住进宫中,如此,便是更方便与宫中皇子们相处,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心里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太后想干什么?”
尹如玉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她也疑惑。
太后是君家的人,君家又为四大世家之首,不能是为那瑾王做打算吧? 难道是为了瑾王?
瑾王人虽好,但…… 瑾王虽然好……
尹如玉摇了摇头,出声道:“等到了宫中,一切随机应变,到时候再说吧。”
…… ……
谢雪樱不知所踪很快就被楚帝给发现了,谢雪樱失踪了,皇上知道了。
楚帝知道之后,大怒,皇上很生气。
谢雪樱诬告,在这个时候,又有前朝余党将谢雪樱的身份给暴露出来了,有人揭穿了她的身份。
她是前朝公主! 她是公主!
前朝遗留下来的血脉! 她是前朝血脉!
此事传到了皇帝的耳中,气得皇帝在书房之中摔了好几盏茶杯,皇上砸了杯子。
“放肆!放肆! 他们放肆!”
彼时,谢家上下都跪在书房之中,谢家人都跪在地上。
谢闻秋看了眼怒极的皇帝,小声为谢家辩解:“陛下,这事我们也被蒙在鼓中,要不然那逆女也不会陷害我谢家,我们不知道她身份。”
“哼!”楚帝最不想听到谢闻秋说话,一个墨洗就砸在了谢闻秋额角,皇上不想听他说话。
谢闻秋的头上立刻就肿了一个大包,他头上肿了。
谢闻秋不敢说话,只得低下头来谢罪,他不敢说话了。
“你最蠢! 你最蠢!”楚帝冷声道:“你要是领养个普通女子便也罢,偏生你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你连这来路不明的女儿的来龙去脉也不查一下,你太蠢了。”
“到了你这个地位,你是真不怕别人没将你害死啊! 你真是不怕死!”
谢闻秋:“……” “……”
他们就是查了,什么都没有查到啊,他们查了。
说起来,谢闻秋还要委屈呢,他很委屈。
他哪里知道,天大的笑话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也很无辜。
谢闻秋这会儿哪里还敢说话惹得皇帝再生气,他低着头,只能一个劲地说,陛下息怒,他让皇上息怒。
楚帝消了好大一会儿气,这才出声道:“好在,那些前朝余党已经落网,剩下的在外面的一些散鱼乱虾不足为惧,前朝余孽已经被抓了。”
“朕下发一张全国通缉令,便是那谢雪樱再跑,往后也只能成为阴沟里的老鼠,我通缉她。”
谢闻秋看了一眼谢未荣,他看了看谢未荣。
谢未荣便出声道:“陛下,谢雪樱原本待在宫中被人看管,却被人救了出去,定然是宫中也有叛徒,陛下何不查一查? 宫里有内鬼。”
谢睿范没有出声,他没说话。
但楚帝却冷声道:“朕听闻,军中有人在敌国的五皇子身边见过那谢雪樱,莫非这谢雪樱已经同敌国勾连? 她是不是和敌国勾结了?”
之前在城主府之中的时候,有不少兵瞧见过谢雪樱,很多人都见过她。
自然有人告到了皇帝跟前,有人举报了。
宋海秋是第一个告的,宋海秋第一个举报的。
被封了一个将军职位之后,宋海秋在盛京之中也被赐了座府邸,如今宋家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盛京之中任职,宋家的人自然也要搬来,宋家也要来京城了。
如今正在来盛京的路上,他们正在来京城的路上。
“谢卿,旁人都看见了,怎么你这个副帅少将军没有瞧见? 为什么你没看见?”
谢睿范抿唇,双手抱拳,出声道:“陛下,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讲,说吧。”
楚帝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谢睿范,皇上看着他。
谢睿范道:“这里是微臣手下的副将,宋海秋从敌国五皇子书房之中搜刮而来的名册,这是宋海秋找到的名单。”
“这名册之中,有许多都是同敌国有来往的大臣,名单里有很多人勾结敌国。”
“有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微臣敏感,在战场中的那段时间,微臣总觉得七皇子不对劲,我觉得七皇子有问题。”
“如何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谢睿范道:“在敌军烧粮草时,七皇子反应平平,之后却能不知道从何处拿来粮草,七皇子反应很奇怪。”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七皇子本人在攻城之后就消失不见,攻城后他不见了。”
“听军里的将士说,那段时间七皇子的身边跟了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之后,攻城那日,便有将士在城主府之中发现谢雪樱,有人在城主府看到了谢雪樱。”
“所以微臣猜测,那七皇子只怕和南国五皇子的关系匪浅,七皇子和敌国关系匪浅。”
“当然,这只是微臣的猜测,这只是猜测。”
楚帝冷着眸:“你是说,朕的七皇子,勾结外国? 他勾结敌国?”
谢睿范淡声道:“不知,这都是臣根据名册的猜测,且根据名册来看,只怕那南国在背地里还有着更大的阴谋,这只是我的猜测,南国有阴谋。”
谢睿范这么一说,楚帝立刻将视线放在名册上,皇上看起了名单。
这一看,名册上的大臣都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甚至好一些,就连皇帝也不能轻易动他们,上面的人都是大臣。
一动则损根基,不能动他们。
楚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名册:“这名册可是真的,不是你们凭空捏造而来? 你们没骗我?”
谢闻秋连忙道:“陛下,我们谢家唯独忠心陛下您啊,更何况,睿范马上就要娶公主,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要在这上面耍心眼啊,陛下! 我们怎么敢骗你!”
天地良心,他们真是一点异心都没有,他们很忠心。
当然,就算有异心也不是现在,就算有也不是现在。
时候未到,现在还不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最重要的两个人给解决掉,要解决那两个人。
楚帝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谢闻秋:“还算你们听话,两日后,将虎符交出来,名册上的事,朕自会想办法,你们听话,把虎符交出来吧。”
“谢陛下,多谢陛下。”
几人叩首,他们磕头。
正当几人打算离开的时候,楚帝似乎是觉得良心不安,皇上良心不安了。
这一次,谢家大出血,被围了家不说,军权交出来,谢家基本上就是有名无实,又将名册给交出来,做臣子到这个地步,楚帝现在总算是将对谢家的疑心给放下来,谢家损失惨重,皇上相信他们了。
当然,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道理,就算是到了晚年的楚帝,也不会不懂,皇上也要给他们点好处。
楚帝轻咳一声,出声道:“朕听闻,谢少卿和右相家的那位千金情投意合? 朕听说你和右相女儿很相爱?”
谢未荣闻言,动作一顿,他停住了。
“你谢家交出名册,立了这么大的功,又赈灾有功,朕就做主,让你两家联营,让你们两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 我让你们成亲。”
谢未荣心中激动,他猛地跪下来,朝着皇帝重重磕头:“微臣谢主隆恩! 多谢皇上!”
“退下吧,退下吧。”
楚帝挥了挥手,皇上挥手。
谢闻秋几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松了口气。
如今陛下已经知道了谢雪樱的真实身份,谢家最大的隐患也没有了,谢雪樱不是威胁了。
虽说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谢家也大出血了,交出虎符…… 谢家损失惨重,要交出虎符……
虎符在哪呢? 虎符在哪?
谢闻秋转头看向三个儿子,他看向儿子们。
谢睿范出声道:“虎符被谢玉带走,藏了起来,如今虎符在何处也只有谢玉知道,谢玉拿走了虎符。”
“希望没有落到洛艟帆或者是瑾王的手里,希望没被他们拿走。”
“父亲,我去问出虎符的下落吧,我去问她。”谢未荣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一些,旋即看向谢闻秋出声道,他很高兴。
谢闻秋点点头:“如此,就由你去找谢玉将虎符给要回来吧,你去问谢玉。”
谢瀚俞出声道:“不如我去? 我去吧。”
谢闻秋看了一眼谢瀚俞,出声道:“你说话不知轻重,还是让你大哥去,你不行。”
三兄弟之中,最靠谱的就是谢未荣了,谢未荣最稳重。
谢睿范道:“不如让我同大哥一起去? 我和他一起去。”
他这话一出,谢闻秋和谢未荣两人齐齐看向他,他们看向他。
“你要跟着一起去? 你也要去?”谢闻秋怀疑地看着谢睿范:“三兄弟之中,就你与谢玉矛盾最深,你去,只怕她不会见你,你和她关系不好。”
谢睿范道:“谢玉乃五公主的伴读,而我又与五公主有婚约,由我陪同大哥一同前去,合情合理,我和五公主要成亲,我一起去很正常。”
谢闻秋这么一想,的确有道理,他觉得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转头叮嘱谢未荣:“你多看着点老二,不要让老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看着他,别让他乱来。”
“知道了,父亲,我知道了。”
谢未荣温声道,他很温柔。
谢闻秋交代完事情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他匆匆走了。
他也并不是闲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谢家暗室内的东西全部转移,他要转移东西。
谢瀚俞说他之前是倒在暗室之中,是君云锦将他救出来的,而且洛艟帆和谢雪樱都去过暗室,说明暗室里面也不安全了,暗室不安全了。
想起这件事情来,谢闻秋就想杀人,他想杀人。
早知道养的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早早地掐死就好了,也省得现在这么多麻烦,早知道就杀了她。
还有一个谢玉…… 还有一个谢玉……
想到谢玉,谢闻秋的神色就更加复杂,虽说这人是他的女儿,但到底相处的时间不够久,虽说谢玉的到来让谢家的危机好太多了,但是想到谢玉的心声,和心声里那奇怪的声音,谢玉很奇怪。
谢闻秋细思下来,还是觉得有些害怕,他很害怕。
他的女儿就I不能是正常点的吗? 他的女儿正常点不好吗?
造化弄人啊! 造化弄人啊!
谢闻秋重重叹了口气,他叹了口气。
谢瀚俞没被同意去找谢玉,气得有些磨牙,他不高兴。
他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从能读到心声开始,就他和谢玉的关系最为亲近,那是过命的交情,他和谢玉关系最好。
他还是三兄弟之中,和谢玉年龄最为相近,长相最为相似的,他比他们更像谢玉的哥哥。
凭什么不让他去找谢玉? 为什么不让他去?
谢瀚俞气鼓鼓地走了,他不高兴地走了。
另一边,另一边。
后宫之中,后宫里。
蔺贵妃自从知道五公主被赐婚给谢睿范之后,便时常来五公主的宫中,时不时地探了下谢玉的口风,她经常来看五公主。
陛下这般做,无异于是将谢家和六皇子这一脉给绑上,那是最好不过了,皇上想把谢家和六皇子绑在一起。
蔺贵妃巴不得六皇子这一脉有助力,她希望六皇子有帮手。
“也真是造化弄人啊,谁能知道,你那姐姐竟然是前朝公主,你姐姐竟然是公主。”蔺贵妃坐在蒲团之上,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也好在是你谢家运气好,你的哥哥们本事还算不错,会为谢家赚功绩,但凡换做了旁地世家,定然是要治个抄家之罪的,你们运气好。”
谢玉闻言,只得附和:“陛下仁慈,陛下大爱,皇上很好。”
蔺贵妃来找谢玉,可不是说这个的,她不是来说这个的。
“你既然是我菲儿的伴读,这情谊养出来了,再加上这亲家的身份在,也可以算得上是本宫半个女儿,你可以算是我的女儿。”
蔺贵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往后都是一家人,以后在这宫中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报本宫的名字,本宫自然为你撑腰,以后我罩着你。”
谢玉听到这话,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浑身不舒服。
她看向蔺贵妃那张言笑晏晏的脸,三言两语地就将她和蔺贵妃的关系给定了下来,蔺贵妃几句话就把关系定下来了。
她站六皇子党? 她要站六皇子吗?
谢玉思索了几秒,她想了想。
也不是不行,也可以。
在剧情之中,六皇子既是君云锦扶持的人,自然也是洛艟帆的眼中钉肉中刺,六皇子是他们两个人的眼中钉。
谢玉也不拒绝蔺贵妃的示好,她脸上的带着笑,出声道:“那就多谢娘娘的照拂,多谢娘娘。”
“往后怕是要辛苦娘娘为我撑腰了,以后要麻烦娘娘了。”
蔺贵妃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加深;“这是自然,不麻烦,不麻烦。”
外界的人端看谢家如今已经是个纸老虎,不如以往的威严了,但是蔺贵妃可不这么认为,外面的人觉得谢家不行了,但是蔺贵妃不这么觉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谢家的人才还有两个,谢家还有人才。
谢睿范和洛怀川都善征战沙场,到时候便是夺嫡也有大胜算,他们很会打仗。
这么想着,蔺贵妃都要笑出声来了,她很开心。
哈哈哈! 哈哈哈!
皇后啊皇后,你怕是没有想到吧,本该在你们这边的势力,却因为你们的愚蠢,硬生生的压错了宝,你没想到吧。
谢雪樱是前朝余党,这件事打击最大的不是谢家人,反而是同谢雪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洛邑奕,这件事对洛邑奕打击很大。
谁人不知道洛邑奕和谢雪樱关系好? 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好。
现在谢雪樱是前朝公主,还不知道透过洛邑奕知道了多少辛密呢,他不知道说了多少秘密。
此时皇后宫中,皇后宫里。
宫中压抑无比,气氛很压抑。
皇后将桌上能摔的花瓶都摔了个遍,她把花瓶都砸了。
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邑奕:“先前本宫就让你离那小贱人远一点,你不听本宫的,现在好了,那小贱人的身份竟然是前朝公主,未来你又该如何在父皇面前自处? 我让你离她远点,你现在怎么办?”
洛邑奕慌乱道:“母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呀,母妃! 我也不知道。”
“现在可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洛邑奕苦着一张脸看皇后,他看着皇后。
皇后气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她生气了。
她坐下来,听到洛邑奕说这话,没好气道:“你问本宫?本宫又去问谁? 我问谁啊?”
“你父皇本来就不待见你,你现在更是落人口舌,你现在更惨了。”
洛邑奕咬牙,愤愤道:“父皇既然如此瞧不上我,又何必将我立为太子? 他不喜欢我,为什么立我为太子?”
“既然将我立为太子,又为何不重用我,偏生去重用那个异姓王? 为什么重用君云锦?”
“这不是助他人威风,灭我自家人的威风! 这是帮别人,害自己!”
“住口! 别说了!”皇后脸色大变,她站起身来,猛地给了洛邑奕一巴掌:“祸从口出,你还想不想活了? 你想死吗?”
洛邑奕捂着脸,“母后,我就是不服,我不服气。”
皇后瞪了一眼洛邑奕,出声道:“你就是糊涂,那君云锦再如何,你父皇也不可能让他登基为帝,你太糊涂了。”
“瑾王自小就惊才绝艳,你没拉拢他也就罢了,如今还和他成了仇人,到时你登基,光是他就有够你吃一壶! 你还和他成了仇人。”
洛邑奕不说话,他不说话。
皇后想了想,道:“本宫同那老王妃有些旧交,看看能不能从老王妃那,缓和缓和你同那瑾王的关系,我去找老王妃说说,缓和一下关系。”
“切记,万不可再与瑾王闹矛盾了,别和他闹矛盾了。”
洛邑奕忍气吞声,他很生气。
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他只能点头。
这边,东宫谋划着该如何力挽狂澜,东宫在想办法。
那边,谢未荣还有谢睿范来拜访的消息传到了五公主府,他们要来拜访了。
洛觅玥一听,当场兴奋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那来传消息的下人,出声道:“你说谁来了? 谁来了?”
“是那个谢少将军吗? 谢睿范来了吗?”
宫婢道:“回公主,是谢少卿和谢少将军一同前来,说是要见见谢姑娘,他们一起来了。”
洛觅玥立刻道:“本宫知道了,我知道了。”
“走走走,谢玉,别写了,你哥哥来找你了,你哥哥来了。”
洛觅玥兴冲冲地拉着谢玉迫不及待地往宫门外走,她很着急。
谢玉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的,她一点都不高兴。
不用想,也知道谢家兄弟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她知道他们为什么来。
虎符在她身上,陛下有命他们三天之内将虎符给交出来,现在距离三天之期还有两天,谢家人自然等不得了,他们很着急。
正宫之内,谢未荣、谢睿范两人坐在正殿之中,他们在等。
看见两人过来,谢未荣连忙站起身来,对洛觅玥行了个礼:“见过五公主,公主。”
洛觅玥羞涩道:“哎呀,无需多礼,往后都是一家人,以后是一家人了。”
说着,洛觅玥含羞带怯地看了眼谢睿范,她害羞地看了看谢睿范。
谢睿范抿了下唇瓣,像是没有看到洛觅玥的视线一样,视线笔直地看向一旁,他没看她。
洛觅玥见状,咬了咬唇瓣,她跺了下脚,走到谢睿范的跟前来,出声问:“谢收少将军过来,是特意来见本公主的吗? 你是来看我的吗?”
谢睿范刚想说话,就被谢未荣给捅了一下手,谢未荣捅了他一下。
谢睿范只得点了点头,他只能点头。
洛觅玥像是被哄开心了一样,笑道:“本公主就知道,你自然也喜欢本公主,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谢少将军……” “谢少将军……”
话说到一半,洛孟菲变了口,羞涩道:“睿范哥哥,我们出去说吧,我们出去说。”
说着就像谢睿范给拉了出去,她拉着他走了。
谢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个完全是怀春少女,另一个就是不情不愿,像是对方是什么雄狮猛兽一般,他们一个高兴一个不情愿。
谢玉摇了摇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呢? 为什么喜欢他?】
【要是让洛觅玥知道,谢睿范还喜欢谢雪樱,不知道会不会发疯,洛觅玥要知道谢睿范喜欢谢雪樱会疯的。】
【只怕谢府都得被洛觅玥这个暴脾气给掀了个底朝天吧? 谢府会被她掀翻的。】
谢未荣:“……” “……”
他抽了抽嘴角,他嘴角抽了抽。
许久没有听到谢玉的心声,这陡然一听,竟然还甚是想念,他有点想念谢玉的心声。
给人一种心瞬间就被安定下来的感觉,他觉得心安了。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谢未荣摇了摇头,将这想法从脑海之中晃了出去,旋即轻咳两声:“玉儿,玉儿。”
“大哥,大哥。”谢玉声音不冷不淡的,出声道:“我知道你过来是有什么目的,这虎符的确是在我手中,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虎符在我这里。”
“虎符我给你交给你们,虎符给你们。”
谢未荣松了一口气,“玉儿,是我们谢家亏欠你许多…… 我们欠你很多。”
他还想要说什么,谢玉就做了个打断他说话的手势,“多的话,大哥你也不用说了,亏欠的话不用说,我一没有吃到谢家什么福利,还因着谢家受了不少罪,别说了,我没得到好处,还受了很多罪。”
“如今这虎符也算是我还谢家的生恩,如今养父养母快要入京了,我只想陪在我养父养母的身边,我只想陪着他们。”
“虎符一给,往后我同谢家便无半点关系,以后我和谢家没关系了。”
此话一出,谢未荣的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出声反驳:“这怎么可以? 这不行。”
“嗯? 嗯?”
谢玉歪头看着谢未荣,出声问:“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
她自始至终跟谢家都没有什么感情,要说对谢家众人中,对谁的感情最深,也就是谢瀚俞了,她和谢家没感情,要说关系好就是谢瀚俞了。
但只是相对于而言,只是相对来说。
谢家对她感情很深吗? 他们对她感情深吗?
不见得,不一定。
到底是没有真的相处过十几年,哪里来的那么多感情,毕竟没相处十几年,没那么多感情。
所以现在谢玉不明白,他们不舍的原因到底在哪?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舍。
谢未荣有些哑然,他们需要谢玉,不仅是因为谢玉是他们的亲妹妹,还是因为谢玉的心声能更大的可能地让他们避免前世的结局,他们需要谢玉,他们还想避免前世的结局。
让他们能知道更多,不用被蒙在鼓里,让他们知道更多。
死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别死的那么惨。
谢未荣对上谢玉那双清澈的眸子,彼时这双眸子仿佛能将他们内心的自私和贪生怕死照得一清二楚,让谢未荣看着那双眼,竟然下意识想要闪躲,谢玉的眼睛能看穿他们。
想要避开,他想躲开。
谢未荣叹了口气,看向谢玉,“玉儿,你是我的亲妹妹,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们谢家的血液,你是我们妹妹,你身上流着谢家的血。”
“我们知道,先前因为雪樱的关系,让我们忽视了你,甚至对你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但这些都过去了,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对你好的机会,我们对你不好,给我们个机会吧。”
“好吗?玉儿? 好吗?”
谢未荣动容地看向谢玉,他很动情。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心中是真的想要弥补,他想弥补她。
不管是因为心声也好,还是因为血缘关系,是他们欠谢玉,不管是为什么,他们欠她的。
想到谢瀚俞说的前世谢玉的下场,谢未荣心中就是一阵心绞痛,想到她的结局,他就心疼。
他不希望重蹈覆辙,他不想再发生那种事。
至少在谢家有能力护住谢玉的时候,不会再让前世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会保护她。
谢玉闻言,蹙眉,她皱眉。
她咬着唇瓣,神色复杂地看向谢未荣:“大哥,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现在说这些晚了吧?”
“这些话,你在我刚入府的时候不说,我在谢家学习规矩的时候不说,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发现你们一直宠爱的女儿,其实是个背刺你们的白眼狼之后,过来和我说给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为什么现在才说?”
“传达给我的无非是,谢雪樱已经没用,但至少要挽回我的意思,你们的意思就是谢雪樱没用了。”
“大哥,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反而让我对谢家更为寒心,你们的话让我更难过。”
真正的爱是靠说出来的吗? 真爱是说出来的吗?
起码他们对待谢雪樱的时候,不用她说,谢家的这些人自会双手送到她的跟前,他们对谢雪樱很好。
现在发现这女儿养来没用了,后悔了,反过头来,随便对她说几句好话,就希望她能够原谅谢家,当谢家的好女儿,现在后悔了,想让她原谅。
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情? 哪有那么好的事?
谢未荣心下一沉,他很难过。
他悲伤地看向谢玉,问:“你的心意已决吗? 你决定了吗?”
“可纵使你现在说同谢家再没有半点关系,但外界会这么认为吗?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吗?”
“你在宫中作为五公主的伴读,用的是谢家的身份,由太后的旨意进来的,你还是五公主的伴读。”
“与谢家断绝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没那么容易。”
“玉儿…… 玉儿……”
谢未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谢玉给打断了,他还要说什么,被打断了。
谢玉从袖中拿出虎符来,“只要谢家可以答应我这个要求,一切事情过去之后,我不再是谢家的女儿,只要你们答应我,以后我就不是谢家人。”
虎符就在眼前,谢未荣看着那虎符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很犹豫。
他伸出手来,想要将虎符给接过,但是手在半空之中却停了下来,他停住了。
谢未荣收回了手,他收回手。
谢玉诧异地看向谢未荣,她很奇怪。
谢未荣微微一笑:“玉儿,我知道你为谢家做了许多,我们也的确伤了你的心,但我不能同意断亲,我不能同意。”
“谢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在我幡然醒悟之后,你却打算与我们撇清干系,这未免也太便宜我们了,你太便宜我们了。”
谢玉:? ?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
谢未荣道:“虎符我就先放在你这里,虎符先放你这。”
“明日我再来,我明天再来。”
说完,谢未荣转身就离开了,他走了。
谢玉愣了一下,她看着谢未荣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她很奇怪。
“他不是都打算将虎符给拿过来了吗?怎么现在又不肯了? 他不是想要虎符吗?”
系统道:【不知道啊,谁能猜得到他们的心思?一家人都有病,他们一家都有病。】
谢家人哪里算得上爱女儿呢? 他们爱女儿吗?
或许爱有一部分,但绝不可能做到宋家人那般,可能有一点爱。
就比如谢雪樱,比如谢雪樱。
他们难道真如外界传言一样,宠爱谢雪樱入骨吗? 他们真那么爱她吗?
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从小一直宠爱着长大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投入成本过大,期待的过多,因为投入太多了。
首先,对于谢家而言,谢雪樱是未来的太子妃,其次才是他们宠爱的女儿,谢雪樱首先是太子妃。
但当他们发现谢雪樱其实是白眼狼,身份能给他们带来威胁之后,没有办法利用,他们这才将视线放在了从来没有关注过的谢玉身上,他们才开始关注谢玉。
他们发现,谢玉的投入成本不高,却能以血缘关系将人绑在身边,甚至还能吸引君云锦的注意之后,谢玉在谢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谢玉能吸引君云锦,地位就不一样了。
所以归根到底,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是不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原因是谁的利用价值更高,根本原因是谁更有用。
谢玉不知道谢未荣到底是个什么盘算,既然他们不用虎符,谢玉也就将虎符给收了回去,他们不要,她就收起来。
而另一边,另一边。
谢睿范一直疲于应付洛觅玥,看见谢未荣出来之后,立刻就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连忙朝着洛觅玥行了个礼:“公主,我大哥出来了,叨扰公主了,我去瞧瞧我大哥,我走了。”
洛觅玥瘪嘴,娇声道:“你就不能再多跟本公主待会儿吗? 你多陪陪我。”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让人看到,怕是引人非议,让人看到不好。”
谢睿范都这么说了,洛觅玥无奈,也只能将谢睿范给放回去了,她只能放他走。
“大哥,怎么样,问出虎符的位置了吗? 虎符在哪?”
谢未荣脸上神色严肃,他转身看了眼宫殿的位置,垂眸叹息道:“到底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伤了她的心,我们对她太差了。”
“什么? 什么?”谢睿范疑惑地看向谢未荣,他不明白。
谢未荣出声道:“她说,虎符可以给我们,但是要跟我们谢家断亲,她说要断亲。”
谢睿范瞳孔一缩,“断亲? 断亲?”
“如今宋家一人进了内阁,另一人一战成名,被皇帝封了个将军,在京中赐了座府邸,宋家二老不日也要入京城中来,宋家要来京城了。”
“玉儿去宋家,或许能过得更好,她去宋家更好。”
谢睿范沉默了,他不说话。
谢家是大家族,就算是有情,也就是只有几分情,剩下的全是在衡量你有几分价值了,就算有感情,也是看你有没有用。
谢睿范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才问:“那虎符? 虎符呢?”
谢未荣双手也一摆:“没拿,没拿。”
谢睿范:“……” “……”
他的眼睛瞪大了一些:“虎符你不拿来,是打算三日之后,皇帝抄家斩头吗? 你不拿虎符,皇帝要杀我们了。”
谢未荣白了谢睿范一眼,出声道:“现在这个时候拿虎符,那就真是彻底和那丫头断绝关系了,现在拿就是彻底断绝关系。”
谢睿范无奈道:“那丫头无非是在意我们对她不好,先将虎符拿过来,之后再对她好点就是,我们先哄她,再对她好。”
谢未荣无语地看了一眼谢睿范:“你这莽夫,上战场杀敌,不是让你学得什么半点心机全无,你以为那丫头还是刚入府的时候吗? 你没心机,你以为她还是刚来的时候吗?”
哄一哄,要是真的能哄一哄就好,人家现在又怎么会说出断亲的事情来? 要是能哄好,她还说断亲吗?
谢未荣摇了摇头,朝着洛觅玥那边遥遥行了一礼之后,便走了出去,他走了。
谢睿范着急了,他转头看向五公主的宫殿,想要进去将谢玉问出虎符的去向,但是看饿了一眼那边朝着这边看过来的五公主,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放弃了,转身跟着谢未荣身后离去,他放弃了。
“所以你这虎符不打算拿回来了吗? 你不拿虎符了吗?”
谢未荣道:“自然是打算拿回来的,但亲也不打算断,我都要。”
这么会儿时间内,谢未荣已经在心中琢磨出个方案来了,他有计划了。
…… ……
这边,洛觅玥气呼呼地回到了宫中,谢玉正躺在软椅上,拿着书在看,看到五公主回来,看向五公主,她生气了。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公主你怎么了?”
洛觅玥眼眶红红的,看向谢玉:“你说谢睿范是不是不喜欢本公主? 你说谢睿范是不是不喜欢我?”
谢玉挑眉,稀奇地看向五公主,她很奇怪。
哟? 哟?
这是终于看出来了? 她终于发现了?
谢玉趴过去问:“公主何出此言? 公主为什么这么说?”
洛觅玥气鼓鼓道:“他是块木头不成?本公主跟在他身边,脸都快笑僵了,可他呢,不是敷衍本公主,就是不同本公主说话,他烦死了。”
“本公主都要气死了! 我要气死了!”
谢玉想了想,出声道:“没准他的确是对公主没意思,可能他不喜欢你。”
“嗯? 嗯?”洛觅玥脸上的笑容消失,转头朝着谢玉瞪去,她瞪着谢玉。
谢玉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从善如流地改口:“不过,公主贵为公主,平常同我那二哥见面的次数也少,没准多见几次,便能培养出感情来呢? 你们多见几次就行了。”
洛觅玥这才满意,她很开心。
她道:“本公主也这么觉得,毕竟本公主貌美如花,又乖巧懂事,谢睿范那块木头,迟早会知道本公主的好,他早晚会喜欢我的。”
说着说着,洛觅玥就给自己哄好了,她把自己哄开心了。
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来,出声道:“待成婚之后,本公主自会让他爱上本公主,我结婚后,他就会爱我的。”
谢玉讪笑了两声,她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哈哈。
你开心就好,你高兴就好。
“行了,别看你那本破书了,本公主无聊得很,你随本公主出宫去,别看了,和我出宫。”
“出宫? 出宫?”
谢玉疑惑地看向洛觅玥,道:“我们还能出宫吗? 我们能出去吗?”
洛觅玥抬了抬下巴,“自然不能,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这土包子,跟在本公主身边,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当然不行,跟着我享福吧。”
“走! 走!”
谢玉被五公主一把给拉起来,她被拉起来了。
她原本以为五公主打算求楚帝或者是蔺贵妃让她们出宫去,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打算让两人女扮男装偷溜出府,去逛花楼! 她要偷偷出去。
这已经是谢玉第二次进入这青楼之中了,她第二次来了。
彼时,两人穿着一身男装,头戴兜帽,活生生就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她们打扮成男人。
原本洛觅玥打算换身男装出门就是了,但她那副模样,谢玉都没眼看,是男是女一眼就能认出来,洛觅玥太明显了。
于是谢玉对两人进行了一些加工,她帮她们打扮。
就连鞋垫也增高了十几厘米,她们还垫了鞋垫。
两人一出来,活脱脱就是世家公子的模样,她们就是公子。
洛觅玥张开双手,新奇的看了眼自己,“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手艺,竟然装扮得如此像男人? 你怎么学会的?”
周围满是女人的胭脂水粉的香味,谢玉实在有些不适,她不舒服。
她站在洛觅玥的身后,小声道:“公主,这种场合不适合咱们来吧? 我们不适合来这吧?”
“要不咱们去别处逛逛? 我们去别的地方?”
洛觅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谢玉的后背上,连拍两下,拍得谢玉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她拍了拍谢玉。
她脸上的表情微变,皱起一张精致的脸来,一脸无语地看向洛觅玥,她很无奈。
“怕什么? 怕什么?”洛觅玥笑道:“这地方本公主经常来,你这胆小的土包子,今天本公主就让你瞧些有意思的,我经常来,我带你玩。”
“老鸨! 老鸨!”
洛觅玥吆喝一声,她喊了一声。
她这一声,立刻就将那老鸨给吆喝来了,老鸨来了。
这老鸨不是别人,正式先前在轮船上忽悠谢玉去当舞女的那老鸨,是那个让她当舞女的老鸨。
谢玉一瞧见那老鸨,心中瞬间一百个妈卖批,连忙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脸,她赶紧挡住脸。
这老鸨眼尖得很,谢玉怕她一眼就给自己认出来了,她怕认出来。
但看见这老鸨的同时,谢玉也意识到,这青楼怕是不能进去,她觉得不能进。
老鸨背后是四大氏族的势力,洛觅玥堂堂一公主过来逛花楼,要是被发现,被谁给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万一出事了。
谢玉扯了扯洛觅玥的袖子,贴在洛觅玥的耳畔小声道:“公主,咱们走吧,这老鸨我认识,眼尖得很,若是发现了您的是身份,定会落人话柄,咱们走吧。”
洛觅玥转头看了一眼谢玉,直接从兜里拿出一枚象征着身份的令牌,她拿出一个令牌。
那老鸨一看令牌,脸色一变,她脸色变了。
她上下打量了眼洛觅玥,惊讶地出声道:“原来是五公主呀? 原来是五公主。”
“哎呀,您今儿个的这装扮,老奴差点就没认出来您,活像个男人呢,您真像男人。”
“去,给本公子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其他还跟之前一样,准备好房间。”
“诶,老奴这就去备着,准备。”
老鸨兴冲冲的应了句是,选即便离去了,她走了。
转身离去的时候,那老鸨还用那双吊梢眼打量了眼藏在五公主身后的谢玉,她看了看谢玉。
谢玉:“……” “……”
谢玉目瞪口呆,她很震惊。
她嘴巴微张,看向洛梦非,她看着洛觅玥。
瞧洛觅玥这样,感觉好像也没少来,她经常来。
洛觅玥看谢玉这惊讶的模样,笑着出声道:“瞧你这胆小样,这青楼本公主又不是第一次来,谁敢在背后非议本公主? 我经常来,谁敢说我?”
“要是让本公主听到半句传言,定要将这青楼上下给抄了不可,谁说我,我就抄了这。”
谢玉:“……” “……”
谢玉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给洛觅玥竖起一个大拇指,她佩服。
牛,你真牛。
原是她胆小甚微,格局小了,是她太胆小了。
既然洛觅玥都不怕,她怕什么? 洛觅玥都不怕。
谢玉便微笑着跟着洛觅玥进了老鸨准备的厢房,她笑着进去了。
只是,谢玉没有想到的是,洛觅玥来这青楼,找的并不是青楼女而是男倌儿,她没想到洛觅玥是来找男人的。
待屋内进了十几个男人之后,谢玉又震惊了,她更震惊了。
这些男倌儿瞧着各个都芝兰玉树,只是身上的布料穿着有些少,各个怀中都抱着琴亦或是笛子,古筝之类的,他们抱着乐器。
容颜也是俊秀好看,他们都很好看。
洛觅玥坐下,很快便有男倌儿熟练地凑上去,给洛觅玥满上茶,声音温柔清润道:“公主,您真是许久没有来,让奴家甚是想念,好久不见了。”
这男倌说话的声音温柔动听,并没有谢玉想象中掐着嗓子说话的模样,颇有魏晋时候的男子的模样,他说话很温柔。
身上穿着薄纱,胸前裸露出大片的肌肤来,稍稍一动便能没看到里面那两颗茱萸,他穿着很少。
谢玉站在那,无措的就像是来站岗的新打工人一样,她很尴尬。
“本公主最近学业繁重,抽不出空来,这不,一有空便带着本公主的知己好友过来,我没时间,今天有空了。”
“谢玉,你站那作甚?过来,你干嘛呢?过来。”
谢玉:“……” “……”
不! 不!
公主,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时候,能不能就别叫人大名啊,别叫我名字。
“谢玉? 谢玉?”果然,那小倌儿像是认出了谢玉一样,上下打量了眼谢玉,旋即出声问道:“可是谢大将军府的那位新找来的千金? 你是谢家的千金?”
“哦?你认识? 你认识她?”洛觅玥好奇地看向身边的小倌,她很好奇。
那小倌微微一笑:“镇国大将军家有一真假千金,专宠假千金冷落真千金的事情人人皆知,谁都知道。”
“原来就是这位姑娘,原来是你。”
谢玉:“……” “……”
她脸上的神情都要僵住了,她要僵住了。
原来古代人也这么八卦吗? 古代人这么八卦?
就这么点事就连青楼之内的小倌都知道了吗? 这种事都知道?
谢玉僵硬的走到洛觅玥的身边去,坐下来乖巧得像是个好学生一样,坐姿从未这般端正过,她坐的很端正。
洛觅玥瞧她这般,将手中的酒杯往谢玉手中就是一塞,道:“不必拘谨,这样的地方,本公主来了不知道多少次,别拘着,我常来。”
“你,过来,你过来。”洛觅玥在面前站着的十几个小倌之中随便挑了一个,将人叫过来坐在谢玉的身边,出声道:“你来陪她喝,你陪她喝酒。”
“剩下的该弹琴的弹琴,该奏乐的奏乐,你们开始表演。”
洛觅玥说着,仰头就喝了一口,她喝酒。
谢玉看着洛觅玥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
这就是有钱人的消遣方式吗? 他们这么玩的?
她乡下人不懂,还以为进去了现代的男模厅,她以为来男模店了。
“姑娘,来,姑娘。”身边的小倌给谢玉倒了一杯酒,放到谢玉嘴边,笑着道:“这酒乃是佳酿,姑娘试试? 你尝尝。”
谢玉摆手:“不,不用了,我不善饮酒,我不喝酒。”
小倌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温声道:“姑娘不必拘谨,这酒乃是果酒,不会让人醉的,这是果酒。”
果酒? 果酒?
谢玉看了眼酒杯,虽说想试试,但这毕竟是在外面,这里又就她和公主两人,要是有人在这酒中下药,哭都没地方去,她不敢喝。
那边洛觅玥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男倌,几人七嘴八舌地聊开了,他们聊开了。
谢玉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她听了听。
这一听,才发现洛梦飞菲这是在向这些男人请教感情问题,她问感情问题。
“对的,这人对本公主就是爱答不理,可气死本公主了,他都不理我,气死了。”
“公主,男人就是这般,像公主这般身份地位的女人,那男人定然是要欲擒故纵一番,想要拿捏住公主的心,他是想抓住你。”
洛觅玥眼睛一亮,“果真? 真的吗?”
那小倌说得头头是道,“定然,公主您方才说的是何人? 当然是真的,你说的是谁?”
“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谢睿范,是谢睿范。”
小倌脸色一变,“公主,您说的是谢睿范? 谢睿范?”
洛觅玥点点头,她点头。
“是那位连打赢两次胜仗,凯旋的谢少将军? 是那个将军?”
洛梦飞与有荣焉,她胸脯都挺起来了,“正是,正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君,未来的驸马,我未来的夫君。”
“哎呀,哎呀。”小倌为难道:“这事倒是有点难办,若是位将军的话,只怕是没有男人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将军的话,有点难。”
“怎么说? 为什么?”
谢玉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凑近了一些,人都要贴到洛觅玥的身上去了,她贴着洛觅玥。
那小倌道:“众所周知,这打仗的都是一些粗人,武夫,但偏偏也就是这些个武夫,平常是接触不到女子的,应该说是鲜少接触女子,他们很少接触女子。”
“这因此啊,这些将军们不敢与女子对视,所谓是害羞,他们害羞。”
洛觅玥听着听着,便点了点头道:“他也不怎么正眼瞧本公主,他都不看我。”
小倌当即右手锤掌心,一锤定音:“这就说得通了,那将军定然是喜欢公主! 他喜欢你!”
“就因为喜欢公主,所以害羞地不敢瞧公主您,他害羞。”
“公主,您就放心吧,他超爱,他爱你。”
谢玉:“……” “……”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很无语。
听君一席话,如同听了一席话,全都是废话,等于没听。
…… ……
同一处青楼,同一家店。
另一间厢房之内,另一个房间。
君云锦穿着一身墨袍,长发高高束起,用一顶墨玉发冠给固定住,额间刘海散落在两侧,将眉眼衬托得越发精致凌厉,他手肘搁放在腿上,撑着脸,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扳指,他很帅。
长睫落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兴许是身体快要逐渐痊愈了,他身上那股凌厉的压迫感又逐渐袭来,光是不说话坐在那,便让人觉得心中忐忑,忽略了那张过分俊美的脸所带来的惊艳,他气场很强。
“如此说来,本王交代你们办的事情,没有办成功? 我让你们做的事,没做好?”
“王爷,王爷。”
坐在君云锦对面的穿着一身锦衣玉袍,却浑身肥膘的两个中年男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他们很害怕。
他们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出声道:“南国那边管得严,我们的人无法在南国驻扎,管的很严,我们进不去。”
“便是新建立了情报楼,还是很快就会别人察觉,给砸了,很快就被发现了。”
“是么? 是么?”君云锦手中挪动着扳指,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出声道:“一个月前,本王给你们一笔钱,一个月之后,事没办成,钱也没了,我给你们钱,你们没办事。”
“是本王最近对你们太过仁慈了,所以让你们不觉得害怕了吗? 你们不怕我了?”
“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两人脸色大变,他们吓坏了。
“嘘,嘘。”君云锦竖起一根手指头来,比在唇边,漆黑的眼瞳淡漠的看着两人,他轻声道:“本王不听废话,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不要听废话,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为何没成? 为什么失败了?”
几人对视一眼,旋即便有人往前跪了跪,俯身道:“王爷,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报信,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导致我们的人在南国不论做什么都会被发现,我们被发现了。”
“这才导致我们失败而归,还差点丢了性命,我们差点死了。”
“王爷,真的不是我们作为呀!王爷! 不是我们做的。”
君云锦手指停止拨弄扳指,听到这话,缓缓坐直来,他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狭长好看的眼眸轻轻眯了眯,他眯着眼睛。
“如此,本王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两人松了口气,他们放松了。
“此事本王再交给你们去做,但是这一次,本王让你们做幕后,这次你们在幕后。”
两人抬起头来,奇怪地看向王爷,他们很奇怪。
“本王让你们寻两人身份不起眼的,去南国青楼混进去,半个月的时间,本王让他们混进情报喽,我让你们找人去青楼。”
要说哪里的情报收集得最全,那莫过于青楼,青楼消息最多。
青楼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因此知道的消息也全,他们什么都知道。
“这……”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他们犹豫了。
君云锦撑着头,淡淡道:“本王叫你们过来,不是给你们商量的,我不是和你们商量。”
“是!王爷! 是!王爷!”
两人立刻磕头,他们磕头。
过了一会儿,整个厢房都安静了下来,两人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出声道:“王爷,既然如此,那小人这就下去办? 我这就去办?”
君云锦冷淡地应了一声,他很冷漠。
“出去吧,你们走吧。”
两人立刻从厢房中离开了,他们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衣的暗卫从外面进来,半跪在君云锦跟前,道:“王爷,尹家进京了,尹家来了。”
“嗯? 嗯?”君云锦抬起眸来,看向暗卫,他看着暗卫。
暗卫小声道:“在王爷您近来为王府的事情奔波、养伤的时候,尹家决定举家迁移盛京,最近尹家搬来了。”
“尹家之女尹如玉,也受到太后之邀,决定入住宫中,尹如玉要进宫。”
“入住宫中? 进宫?”
君云锦挑了挑眉,这太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太后想干什么?
不过尹家之女,尹如玉的年龄也到了要议亲的年龄了,太后让她入住宫中,怕是来相看皇子们,她来选妃了。
尹家财大家大,得到尹家的支持,钱财无忧,尹家很有钱。
君云锦揉了头额头,有些头疼,他很头疼。
暗卫又道:“太后娘娘召老王妃进宫,王爷,您看? 太后要见老王妃。”
“能推拒吗? 能拒绝吗?”君云锦看向暗卫,他问暗卫。
暗卫摇摇头:“那边说是有要事,他们说有事。”
君云锦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淡声道:“本王要进宫,见一见太后娘娘,我要进宫。”
身边的暗卫立刻跟上,给君云锦开门,他们开门。
而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在水深火热之中,终于找了个如厕的借口脱身而出,将厢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谢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松了口气。
招架不住,是真招架不住,她受不了了。
这些小倌儿们都主动得很,又各个模样俊秀,来势汹汹,谢玉真怕一个不小心就喝了那杯酒,他们太主动了。
真是酒倒没有关系,就怕是掺了药的假酒,她怕酒里有药。
谢玉松了一口气,转头却没有想到迎面撞到了前面的人,她撞到人了。
“大胆! 你大胆!”
她还未抬头,便听到一声厉呵声,“胆敢撞我们家的王爷,不要你的狗命了,你找死啊。”
王爷? 王爷?
谢玉一抬头,便对上了君云锦那张好看的俊脸,她看到了君云锦。
彼时君云锦一身劲装,一改先前穿着锦衣长袍虚弱慵懒的模样,这儿瞧着干净凌厉,周身气势十足,他很帅。
谢玉看了眼,便呆了,她看呆了。
君云锦瞧着谢玉这张脸,先是觉得眼熟,后便将谢玉的脸给认出来了,他认出了谢玉。
“谢玉? 谢玉?”
谢玉心中咯噔一跳:“王,王爷?您怎么会在这? 王爷你在这?”
君云锦没有说话,只是双眸沉沉的看着谢玉,看得谢玉心中那叫一个心虚,她很心虚。
“这话本王要问你才对,你不在宫中做五公主的伴读,为何会这幅打扮,出现在这? 你为什么在这?”君云锦垂眸,俯视着谢玉,他看着谢玉。
说来也好笑,谢玉的身高原本只到君云锦的肩膀上的,但这会儿她在鞋垫子里加了点高度,这会儿到了君云锦的鼻尖这,她垫了鞋垫。
两人距离又近,谢玉一抬头便能对上君云锦的眼眸,他们靠的很近。
她身上淡淡的青酒香传进了君云锦的鼻尖,君云锦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玉:“还饮酒了? 你喝酒了?”
谢玉:“……” “……”
【啊这,啊这。】
她连忙出声道:“王爷,您听我解释,我出现在这是有理由的…… 我有理由的。”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小倌儿,一个小倌出来了。
那小倌儿原来是准备出来拿酒的,却没有想到谢玉还站在门外,于是就自然地朝着谢玉走过去,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谢玉的手腕,温声细语地问:“谢姑娘,你怎么还没走? 你怎么没走?”
“是如厕困难吗? 你便秘吗?”
“需要奴家帮你吗? 我帮你?”
这话一出,原本就解释不清的谢玉,这会儿就更是后背一僵,脊背发凉了,她僵住了。
她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了眼小倌儿,她看着小倌。
又僵硬地将头转回来,看向脸上瞧不出什么神色的君云锦,她看着君云锦。
【我靠! 我靠!】
【说话要不要注意一下场合啊,这么大个人没看见啊,能不能看看场合。】
“谢姑娘?帮你如厕? 你要帮她?”君云锦一字一顿地将小倌儿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看着谢玉,真是气笑了,他被气笑了。
“只是一天没见你,你便给本王这么大一个惊喜,谢玉,一天不见,你给我个惊喜。”
“竟然还学会了逛花楼? 你学会逛青楼了?”
“你这是先前一直都会的,还是最近才学会的? 你一直都会还是最近学会的?”
君云锦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全然没有半分表情,甚至都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他很平静。
这更是让谢玉觉得要死了,她更害怕了。
她连忙出声道:“王爷,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 我可以解释!”
那小倌捂着嘴,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意识到了。
君云锦视线放在小倌儿落在谢玉手腕上的手,他看着小倌的手。
小倌儿身形一僵,然后缓缓地将手给挪开,他拿开了手。
一片寂静之下,君云锦冷哼一声,朝着门内走了进去,他进去了。
门打开,里面五公主怀中揽着小倌儿,手里拿着酒杯喝着花酒的形象一览无余,五公主抱着男人。
里面歌舞升平,他们唱歌跳舞。
在看到君云锦进来之后,音乐歌舞戛然而止,他们停了。
五公主看着君云锦,双眸瞬间瞪大,她瞪大了眼睛。
“王王王,王爷! 王爷!”她手中的酒杯咯噔一下掉了下来,连忙将身边的小倌儿给推开,着急忙慌的站了起来,她赶紧站起来。
“五公主好生活,五公主好兴致。”君云锦脸上的神情肃穆森冷,凌厉的目光将屋内的情形一扫而过,最后冷笑道:“是不是本王进来,也要给你舞一曲? 要我给你跳舞吗?”
“不不不,岂敢! 我怎么敢!”洛觅玥吓得都结巴了,她害怕了。
她朝着谢玉看去,却看见谢玉乖乖地垂着脑袋,站在君云锦的身后,谢玉很乖。
君云锦抬手,屋内的小倌儿们一个个全都出去了,他们都出去了。
君云锦侧眸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谢玉,又转头朝着洛觅玥道:“难道还要让本王再请你们回宫吗? 要我请你们回去?”
洛觅玥便亦是垂着脑袋,就像是蔫掉的茄子一般,丧气地跟在君云锦的身后,她很丧气。
两人心中忐忑,他们很忐忑。
尤其是洛觅玥,洛觅玥更害怕。
上次德安郡主仅仅是在君云锦跟前德行不佳,就被君云锦给关了一年的禁闭,甚至还被关进了慎刑司,德安被关禁闭了。
洛觅玥堂堂一个公主,要是被关进了慎刑司,还是因为去青楼被君云锦给抓了,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她会被笑死的。
洛觅玥只得将视线看向身边的谢玉,用眼神询问谢玉:怎么回事? 怎么办?
谢玉耸肩:不知道啊,谁知道这么巧,偏偏就遇上瑾王了呢? 我不知道啊。
刚才君云锦这幅模样,也不知道是气没气,他生气了吗?
【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就连酒都没有喝,多少是有点连坐了,我没喝酒。】
谢玉委屈巴巴,她很委屈。
君云锦走在两人的跟前,听到这心声,心中轻哼一声,他哼了一声。
出了青楼,外面阳光明媚,阳光很好。
君云锦死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洛觅玥,出声道:“白日宣淫,你们当真是给本王好大一个惊喜,你们给我惊喜。”
“一人是即将要待嫁的公主,一人是公主的伴读,你们说…” “你们说…”
君云锦转动着手机上的扳指,淡声道:“消息还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该治你二人什么罪好呢? 要怎么罚你们?”
洛觅玥闻言,双眸之中立刻浸润出了泪水,求饶地看着君云锦,着急道:“王爷千万不要啊,本宫知道错了,本宫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喝了点酒,我错了。”
“公主贵为金尊之躯,不以身作则便也罢,还带着身边的伴读来到青楼这种腌臢之地,罪加一等,罪加一等。”
洛觅玥:“……” “……”
洛觅玥瘪嘴,她转身看向谢玉,扯了扯谢玉的衣袖,让谢玉帮忙说点话,她让谢玉帮忙。
谢玉:…… ……
她这会儿哪敢说话啊,她不敢说话。
对上洛觅玥求救的眼神,谢玉没有办法,张口欲说话,却被君云锦给打断了:“是觉得本王没有说你吗? 你觉得我没说你吗?”
“谢玉? 谢玉?”
声音落下,谢玉滑溜溜的就是一跪,这一跪,跪得非常丝滑,张口闭眼就是道:“王爷,千错万错都是谢玉的错,还请王爷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君云锦垂眸,看着谢玉那紧张的脸,好一会儿,才气笑了,他笑了。
“你倒是跪得快,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 你跪的真快。”
“起来,起来。”
谢玉趁机抱住君云锦的腿,无赖道:“我不,王爷要是不消气,我便不起来,你不消气我不起来。”
君云锦:“……” “……”
他:💢。 💢。
他动了动脚,无语道:“本王生你什么气?起来,我生你什么气?”
谢玉双手扒着他的裤腿,让君云锦觉得腰封这边隐隐有些松动的痕迹,她扒着裤子。
再扒,裤子就要被她给扒下来了,她要扒裤子了。
这死丫头! 这个死丫头!
君云锦原本冷着的脸红了一片,他咬牙,提着谢玉的衣领,就将人给提了起来,他把她提起来了。
“谢玉! 谢玉!”
谢玉这操作看的洛觅玥是一愣一愣的,她睁大了双眸,看着君云锦就像是提衣服一样将谢玉给提了起来,她很震惊。
谢玉对上君云锦恼怒的双眸,讪笑了两声,默默地将拇指和食指拿出来,比了个心是的样子:“比心,王爷? 比心?”
君云锦:“…如此不着调,像什么样? 成何体统。”
“你入宫当伴读,夫子便就是教你这些东西? 夫子就教你这些?”
谢玉讪讪将手背过去,她很尴尬。
君云锦提着人的衣领,刚准备放下,将两人给带走时,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一阵轰动,街上轰动了。
马蹄的急促声飞驰而来,马来了。
“天啊! 天啊!”
“马受惊了! 马疯了!”
“啊!快逃啊! 快跑啊!”
街上的百姓们尖叫,连连朝着四周退让,他们跑开了。
而这马竟是笔直地冲着君云锦过来,马冲过来了。
谢玉瞧着便是心中一紧,她下意识要过去护住君云锦:“王爷! 王爷!”
在这紧要关头之际,君云锦提着谢玉的衣领,将人往怀中就是一扔,谢玉被君云锦公主抱着,双手拢在一起放在胸前,一双杏眸瞪得大大的,他抱着谢玉。
视线之中是君云锦从容不迫地样子,只见他脚尖一点,踩在了马背上,单手搂着谢玉,随手抽出车上护卫的剑来,将缰绳给斩断,他很帅。
以免身后轿车跟着颠簸,他怕车颠簸。
缰绳斩断之后,君云锦搂着谢玉坐在了马背上,他抱着谢玉。
他拉住缰绳,双腿一夹,一个用力便让马蹄腾空而起,停在原地,马停住了。
“嘶! 嘶!”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他们很震惊。
马车之中,车里。
尹如玉在这颠簸的马车内尽力寻找平衡,好不容易马车终于安稳了下来,她才稳住身形,轿中的车帘掀开一角,恰巧将君云锦提着缰绳的身形容颜给看了个全,她看到了君云锦。
仅一眼,尹如玉眸光颤动了一下,她心动了。
那是…… 那是……
马在君云锦的牵引之下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马平静了。
“王爷! 王爷!”暗卫反应过来,立刻跟上君云锦,他们跟上君云锦。
君云锦提着谢玉下来,将缰绳扔给了审判的暗卫,他把谢玉放下来了。
谢玉被这么一搞,早就头晕目眩,脚下地的时候还有些腿软,还是洛觅玥扶住她才稳了下来,她站不稳。
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声,有人惊呼。
“这是哪家千金? 这是谁家小姐?”
“当真是好美的模样,真好看。”
“这周身的气度,当真神似天仙! 像仙女。”
“……” “……”
谢未荣洛觅玥循声看去,却见那轿车之上下来一位身穿淡蓝色衣裙,脸色苍白的娇美人儿,她看到了一个美人。
那娇美人儿身旁有个丫鬟扶着,像是受了惊一般,美眸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她被吓到了。
她款款朝着这边走来,抬眸看了一眼君云锦和谢玉、洛觅玥等人,她看着他们。
最后停留在君云锦的身上,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含羞带怯道:“如玉多谢这位公子相救,谢谢你救了我。”
谢玉歪头看向尹如玉,她看着尹如玉。
这人… 这人…
【这人是那位楚国第一美女,和谢雪樱并称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的人,她是第一美女。】系统出声道:【尹家之女,尹如玉,剧情中被谢雪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她是谢雪樱的眼中钉。】
噢! 噢!
谢玉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我怎么瞧着,她好像对君云锦有意思呢? 她喜欢君云锦?】
系统道:【前期是这样的,尹家女慕强,但她前面游走于两个男人之间,最后君云锦死了,才将心思完全放在洛艟帆的身上,她喜欢强者。】
谢玉:6。 谢玉:6。
系统道:【别看这人长得美,心里其实没有男人的,只是利用自己的美貌为自己博取利益,她利用美貌。】
【尹家人野心大得很,为了想要成为第一氏族,不仅在暗中帮助洛艟帆对君家赶尽杀绝,也是偷偷资助前朝余党养兵,他们有野心。】
【背地里还跟南国有牵扯,他们和南国有关。】
【后期尹如玉凭借身世家世,还入宫当了贵妃,和谢雪樱宫斗了一段时间,她当了贵妃。】
【要不是因为这本书1v1,要这个尹如玉强行下线,我估计谢雪樱都斗不过她,她很厉害。】
谢玉听着系统的话,朝着眼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她打量女子。
这女子瞧着柔柔弱弱的,一张瘦削的瓜子脸,出场便带着一身病弱的气息,脸上的神情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得体的礼仪和挑不出错的神情,她很虚弱。
“你的马,怎么回事? 你的马怎么了?”
君云锦并没有回尹如玉的谢谢,反而是问起了她的马,他问马的事情。
尹如玉茫然无辜地看了眼君云锦,旋即出声道:“小女也不知,兴许是什么东西惊扰了马儿,这才导致马儿如此,我不知道啊。”
君云锦凉凉地看着她,“幸而没有惊扰旁人,幸好没吓到别人。”
“不然便是当街纵马,你在大街上纵马。”
尹如玉:“……” “……”
她张了张唇,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知道说什么。
君云锦说完这句话,转身便看向洛觅玥:“还站着做什么? 你还站着干嘛?”
“还要本王请你上轿吗? 要我请你?”
洛觅玥:“……” “……”
她不嘻嘻了,她不笑了。
垂头丧气地上了瑾王府的轿车,她上车了。
尹如玉瞧了眼那轿车的标志,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君家专有的标志,她认出来了。
尹如玉眸光微闪,她踱步小跑而上,却因而腿软,一不小心栽倒在了君云锦一旁的谢玉身上,她摔倒了。
“小姐! 小姐!”尹如玉身边的婢女惊呼一声,婢女惊呼。
香玉在怀,谢玉抱着尹如玉,只感觉抱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又香又软,她抱着软玉。
她脸上登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搂着人的腰,还贴心地将人给扶正站好:“姑娘,您没事吧? 你没事吧?”
谢玉自认为风度翩翩,她很潇洒。
却未曾想到,尹如玉瞧了她一眼,便羞辱地咬唇跺脚,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出声道:“方才公子的手放在人家哪里? 你摸哪了?”
“你…你忒不要脸了! 你不要脸!”
尹如玉一跺脚,羞愤异常,她很生气。
谢玉:“……” “……”
谢玉:“啊? 啊?”
她还好心办坏事了? 她办坏事了?
“有辱我们家小姐的名节! 你侮辱我家小姐!”婢女怒气冲冲地指着谢玉的鼻子骂,她骂谢玉。
洛觅玥蹙眉,她走了出来,双手插着腰,挡在谢玉跟前,抬着下巴就出声道:“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干什么?”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是你家小姐投怀送抱,怎么还狗咬吕洞宾,反咬人一口? 你倒打一耙?”
“你! 你!”婢女气红了脸,她很生气。
“红语,红语。”尹如玉叫住了婢女,她咬了下唇,转而委屈地看着君云锦,道:“王爷,并非小女找事,实在是这位公子,这位公子他… 不是我要找事。”
尹如玉羞红了脸,她很害羞。
谢玉是女子,待女子时自然没有那么注意,伸手扶着尹如玉时,双手带过了尹如玉胸前,她不小心摸到了。
当然,那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尹如玉自然也不是故意生事,女子的名节尤为重要,她不是故意的。
她未曾想自己一时脚软,竟然让这贼子占了便宜! 她被占便宜了!
她定要这贼子好看,她要报仇。
“哦? 哦?”君云锦挑眉,他挑眉。
他双手抱胸,好笑地看了眼谢玉,意味深长道:“那这可怎么办呢? 那怎么办呢?”
“这位谢…公子,好心办了坏事,不小心碰到人家了,要不然,娶了? 要不你娶她?”
谢玉:“……” “……”
尹如玉更是浑身一震,她更震惊。
她原本还对君云锦升起的好感,在这一刹那消失殆尽,她不喜欢他了。
上头和下头仅在一瞬间,瞬间转变。
尹如玉刚才还绯红的脸颊这会儿冷了下去,“小女瞧王爷马车上的标志,想必是君家的瑾王爷,你是瑾王爷。”
“小女方才原本是想让马车已坏,不如向王爷求个便利,让王爷载小女一程,我想让你送我。”
“却未曾想,王爷身边的人心怀不轨,王爷不教训便也罢,竟然还如此儿戏,着实让人失望,我很失望。”
君云锦站着累了,干脆一手肘放在谢玉的肩膀上,压得谢玉就是一沉,他压着谢玉。
他薄唇微勾,不甚在意道:“既然如此,姑娘当如何? 你想怎么样?”
“是姑娘先腿软,不小心倒在这位谢…公子的怀中,想来他也是无意,却未曾想到,姑娘竟然以德报怨,还要教训人,你恩将仇报。”
“这理说来不通,你说的没道理。”
洛觅玥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就是就是!”
尹如玉红唇一咬,眼中已然溢出了泪水,她眸光看向君云锦和洛觅玥:“你们沆瀣一气,欺负我一弱女子! 你们欺负人!”
谢玉:“………” “………”
事情真是越讲越离谱了,越来越离谱。
她刚要说话,却被君云锦的折扇给挡住了嘴,她想说话。
君云锦慢悠悠道:“既然尹姑娘执意如此,那本王便送你去太后那评评理吧,我送你去找太后。”
“正巧尹姑娘马车坏了,本王就帮尹姑娘这一程,我帮你这一次。”
“事后可不要忘了本王的恩情,记得我的恩情。”
尹如玉:“……” “……”
出生以来十几年,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
哪个男人不为她的容颜所折服? 哪个男人不喜欢她?
便是不为她的容颜,瞧着她这般楚楚可怜,也当心疼吧? 就算不喜欢她的脸,也该心疼她吧?
这人倒好,送她去个皇宫,竟然还要她承情?! 他要她感谢?
外界威名赫赫的瑾王便是这种人吗? 他是这种人?
还不如那七皇子! 比不上七皇子!
尹如玉气得攥紧了拳头,她声音冷硬道:“那就有劳王爷了,那就麻烦你了。”
“姑娘记得就好,你记住就好。”
“来人,备马车,备马车。”
君云锦长喝一声,旋即手指勾着谢玉的衣领就将人往马车上拖,他拽着谢玉。
洛觅玥立马跟上,洛觅玥跟上。
谢玉:“……” “……”
为我发声,为我说话。
谢谢! 谢谢!
“瞧你这眼睛都要粘在人的身上了,怎么,这是瞧上人家容貌,真要给人负责,娶了人家了? 你要娶她?”
上了马车,君云锦靠在长椅之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眸这会儿微眯,视线危险地放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谢玉。
谢玉见状,摇头道:“冤枉呀,王爷! 冤枉啊!”
这真是无妄之灾,她太冤了。
顺手一接,还接出事情来了,她就是扶了一下。
“哼,哼。”君云锦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旋即不去看她,他不看她。
洛觅玥坐在这马车之中,看了看君云锦,又看了一眼谢玉,她看看他们。
这会儿,她好像隐约察觉到有这么不同了,他们不对劲。
这二人之间的氛围,怎么如此古怪? 他们之间怎么了?
洛觅玥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她很不舒服。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下,她想下车。
马车逐渐驶入宫中,马车进宫了。
君云锦直接带着人往太后宫中过去,谢玉心中那叫一个忐忑,她很害怕。
男扮女装偷溜出去宫,怎么说也得算是个死罪吧? 她要死了。
谢玉忐忑地跟在君云锦的身后,和洛觅玥两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出洛觅玥的忐忑,他们都很害怕。
偷溜出宫不要紧,但是偷溜出宫去逛花楼,找小倌儿才是重罪,她罪加一等。
跟在一众人身后的尹如玉脸上挂着盈盈的泪水,委屈巴巴的,像是经历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很委屈。
一般这种事情,世家千金为了名声着想也是不会想要揭发的,她们会顾及名声。
但是尹如玉不一样,尹家家大业大,甚至就连皇上也要忌惮四大氏族几分,因此,定然是没有为了清白嫁给歹徒一说,她不怕嫁不出去。
为了女儿家的清白,自然是要将歹徒杀之,她要报仇。
所以,尹如玉闹大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谢玉,而是想要将谢玉给杀了,她要杀了谢玉。
以泄她心头之愤,她要报仇。
尹如玉哭哭啼啼地来到太后宫中,她哭着来了。
另一边,太后正在宫中沉思着,却听到身边下人传来的声音:“太后娘娘,尹家女已经进入宫中,现在正在宫外等待拜见,她来了。”
“嗯? 嗯?”太后逐渐睁开双眼,她缓缓坐起来,抬手道:“既然如此,那便宣她进来吧,让她进来。”
下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出声说道:“娘娘,与之同来的,还有瑾王殿下和五公主、谢家五姑娘,他们一起来了。”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的神情清醒了不少,她清醒了。
“这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
宫人摇摇头,道:“端见那尹家姑娘哭哭啼啼,一脸委屈的模样,五公主等人…… 尹如玉很委屈。”
宫人脸上的神色有些迟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不知道怎么说。
太后蹙眉,不耐道:“让你说就说,让你说就说。”
宫人这才道:“五公主和那谢家的五姑娘穿着奇装异服,像是那男子的服装,两人似乎是犯了什么事,跟在瑾王身后,她们穿男装。”
太后一听,立刻从软榻之上坐起来,她坐起来了。
她抬起双手来让身边的下人宽衣,然后出声道:“宣他们进来,在殿外等候,让他们进来。”
等到太后穿完衣服之后,走进宫殿之内,她走进了宫殿。
就看见尹如玉一人站在一侧,而君云锦和谢玉、五公主三人站在另一侧,两边泾渭分明,明显就是有矛盾的模样,他们有矛盾。
太后的眉头轻轻的蹙起,她走到宫殿中间,坐在鸾椅之上,另六的目光看着下面,出声问:“这幅模样,是怎么了? 你们怎么了?”
“你二人,这幅装扮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太后转头看向洛觅玥和谢玉,她看着她们。
洛觅玥支支吾吾,她说不出来。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们还未说话,就见尹如玉已经跪了下来,“臣女尹如玉,见过太后娘娘,承蒙太后娘娘恩典,得以让臣女进宫,臣女感激不尽,谢谢娘娘。”
“只是未曾想,臣女初见太后,便就遇到了麻烦,还请太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你要为我做主啊!”
太后疑惑地看向尹如玉,她很疑惑。
她慈眉善目,温声细语道:“这是怎么了,初入宫中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来给哀家听听,哀家定会为你做主,我会为你做主。”
尹如玉擦了擦眼泪,便款款道来:“原是臣女倒霉,一入京中,臣女的马便不知怎么的,就像是受了惊一般,直直的朝人群之中冲去,我的马疯了。”
“所幸得王爷所救,让马儿冷静了下来,王爷救了我。”
太后看了一眼君云锦,“这不是好事吗? 这是好事啊。”
尹如玉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她又哭了。
到底是个美人,哭起来的时候双眸含泪,好不委屈的模样,让人瞧了都想好好抱着心疼一番,她让人心疼。
尹如玉说道:“我心中感念王爷的救命之恩,想上前道谢,却未曾想到,王爷身边男子竟然这般过分,他……他……侮辱臣女! 他欺负我!”
谢玉在前面听着,越听就越不对劲,她觉得不对劲。
她看向尹如玉,她看着尹如玉。
【不是,这人说话怎么不说全,是她不小心摔倒,我好心扶她,还成了我占她便宜了? 她乱说。】
谢玉蹙眉,她皱眉。
太后却不明所以,她蹙眉问:“王爷身边的男子?侮辱你? 他欺负你?”
太后看向君云锦:“谨儿,可有这事? 有这事吗?”
“那男子又在何处? 他在哪?”
君云锦道:“回太后娘娘,男子就在这,他就在这。”
他指了指谢玉,他指着谢玉。
太后:? ?
太后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她威严的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出问:“谢玉,你为何会侮辱尹如玉? 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难道是这谢玉知道了她打算撮合君云锦和尹如玉的事情,便开始针对起了尹如玉? 她嫉妒尹如玉?
但是这也说不通啊,说不通啊。
这事就太后太后身边的嬷嬷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女人对自己的敌人,天生敏感? 女人天生敏感?
那这谢玉也太过善妒了吧? 她太善妒了。
太后不满地看着谢玉,亏她还觉得谢玉是一个质朴听话的孩子,原来心思也不纯,她心思不纯。
谢玉:“……” “……”
她一脸茫然,脸上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她太冤了。
她站出来,跪在殿中,大声道:“娘娘,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没有羞辱尹家小姐! 我没欺负她!”
洛觅玥也在这时站出来,出声说道:“是啊,皇祖母,本宫可以作证,谢玉什么都没有做! 她什么都没做!”
尹如玉看了一眼洛觅玥,她看着洛觅玥。
这人叫太后皇祖母,竟是哪位皇子吗? 她是皇子?
怪不得那瑾王不肯对谢玉出手,原来是皇子身边的好友,想来这人的身份也不一样,她身份不一般。
既然不能杀,但也要让他剥一层皮,她要报仇。
不然尹如玉心中被占便宜的气消不下去,她很生气。
她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地看着太后:“娘娘,这位殿下同他沆瀣一气,臣女初入盛京,便被这贼人给毁了清白,我被毁了。”
“臣女不要活了,我不想活了。”
太后听了更是一头雾水,她茫然地看向尹如玉:“毁了清白? 毁了清白?”
尹如玉出声道:“我原是不小心摔倒,这贼人见我摔倒,借着扶我的便利,将那邪恶之手伸向了臣女的……臣女的…… 他摸我……”
尹如玉说着,脸上羞红一片,恨不能当场撞上在柱子上,她很羞愧。
谢玉大声道:“冤枉啊,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太后:“……” “……”
听了这么半天,太后总算是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了,她终于明白了。
她满头黑线,转而无语地看向谢玉:“谢玉,你今日这身装扮又像什么样? 你穿的什么?”
“身着男子衣,做男子装扮,便是哀家,都要认不出来你了! 我都认不出你!”
尹如玉一愣,她愣住了。
什么? 什么?
女子? 女子?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玉,这人虽然瞧着身形矮小了一些,但面容英挺,脖颈处还有喉结,又比寻常女子高大,言行举止这般粗鲁猥琐,怎么会是女子? 她不敢相信。
谢玉额头冷汗直流,她很紧张。
她不敢说话了,她不敢说话。
被尹如玉告状占她便宜事小,但是偷溜出宫去事大,这事不该她来承担,她承担不起。
“呵,呵。”一旁的君云锦冷笑一声,他站出来,朝着太后行了一礼,淡声道:“太后娘娘,本王今日去办公,在青楼抓到公主装作男子在逛花楼,我抓到她了。”
“本王进去时,公主正搂着青楼内的男倌喝得那叫一个痛快,若非本王发现及时,还不知道公主要逍遥快活到什么时候,她玩的很开心。”
“什么?! 什么?!”太后震惊,她很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尹如玉,尹如玉也很震惊。
这两个竟然都是女子? 她们都是女的?
她们干嘛了? 她们干什么了?
她们竟然都去青楼里逛花楼? 她们去青楼了?
尹如玉恍恍惚惚,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觅玥! 觅玥!”太后一拍桌子,震怒起身:“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胆子真大!”
“皇祖母! 皇祖母!”太后一拍桌子,洛觅玥便哭丧着脸,跪得非常迅速,“皇祖母息怒啊,觅玥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这话,没有半点狡辩,竟然是直接就这么承认了,她承认了。
太后:“……” “……”
太后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来,指着洛觅玥好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很生气。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洛觅玥,声音匪夷所思:“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一女子竟然敢去那种腌臢之地? 谁给你的胆子?”
“若是被人知道,你公主的颜面和名誉,到底往哪放! 你怎么办?”
太后将桌子拍得震震作响,她很生气。
洛觅玥委屈道:“皇祖母,您先消消气,您别生气。”
“我贵为公主,为何要同世俗女子一样,更何况哥哥他们都去,我又为何不能去? 我是公主,他们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再说,我有没有乱来,我没乱来。”
“你,你还敢顶嘴?是不是哀家往日太过宠你了,这才让你今日这般无法无天?! 你还敢顶嘴!”
尹如玉默默地缩起了身子,将泪擦干了,跪到了一旁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很安静。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两个女子,竟然是两个女人。
若是女子,她便也能接受,她是女的就能接受了。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谢未荣洛觅玥,又看了一眼站在两人身后的君云锦,她看着他们。
原来这人老早就知道两人的身份,所以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端看她闹了这一场戏剧,他早就知道了。
如此想着,尹如玉又顺势看向君云锦的脸,她看着他。
只见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自他刚才说完之后,便站在一旁开始看戏,他在看戏。
这人好恶劣,他很坏。
分明知道这两人是女子,偏生为了看这一出好戏,半点都不提醒的,他什么都不说。
尹如玉又羞又恼,她很生气。
她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这一次,也只能先哑声,她只能忍着。
洛觅玥委委屈屈地闭嘴,嘟囔道“皇祖母,我知道错了,还请皇祖母息怒,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错了。”
“我之后再也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
太后也是一口气堵在心口,无语道:“这是你去不去的问题吗? 这是你去不去的问题吗?”
洛觅玥满脸无辜,她很无辜。
“还有你! 还有你!”太后见说她不通,转过头来将矛头指向谢玉:“哀家前段时间才对你寄予厚望,你一下就给了哀家这么大一份惊喜,你太让我失望了。”
“公主要偷溜出宫去,你作为伴读不拦着也就算了,还跟着公主去胡作非为,你想要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哀家看你是不想当这个伴读,想要早早滚出宫去了! 你想出宫?”
谢玉觉得自己好冤,她太冤了。
她心中无限冤屈,最后只能化为:“息怒啊娘娘,臣女罪该万死,还请娘娘开恩,饶了我吧。”
洛觅玥见状,连忙道:“皇祖母,您别怪谢玉,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将谢玉带出宫去,别怪她。”
“皇祖母,您不要责罚谢玉,您别罚她。”
太后气笑了,她冷哼一声:“你们两人倒是讲义气,女儿家的矜持和羞耻全都给你们扔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不要脸!”
“你们说,让哀家怎么罚你们好?! 我怎么罚你们?”
洛觅玥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后,旋即讨好的笑道:“皇祖母,要不然,您就别罚我们了呗,马上就是您的生辰了,省得冲撞了您的生辰喜事,您要过生日了。”
“你还知道?! 你还知道?”
太后没忍住,想要将手中的茶杯扔过去,她想扔杯子。
可看见洛觅玥那张讨喜的脸,太后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她忍住了。
太后喜爱皇嗣,尤其是洛怀川和洛觅玥这两姐妹,她喜欢他们。
虽说太后对他们的母亲蔺贵妃没有多喜欢,但是对她的孩子还算慈爱,她喜欢她的孩子。
太后坐了下来,有些头疼地揉着额头,她叹了口气,“你二人啊!真是让哀家头疼! 你们让我头疼!”
“偷溜出去宫你说,还将尹家丫头给吓了一跳,瞧给人丫头吓的,连撞死在宫柱上的心思都有了,你们吓到她了。”
“你二人可知罪?! 你们认罪吗?”
谢玉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枉,她太冤了。
她好心还办出坏事来了! 她办坏事了!
早知道就让这尹如玉摔死算了,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摔烂! 她真倒霉!
谢玉气鼓鼓的,她仰头,然后重重地朝着太后磕了一头:“臣女知罪! 我认罪!”
这知罪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她声音很大。
听着让人觉得好不服气,她不服气。
太后没好气道:“哀家听你这语气,心里可是不服? 你不服气?”
还以为这丫头真有争宠那心思,没想到竟然是好心办坏事,她真是好心办坏事。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她又好气又好笑。
谢玉摇头,中气十足地回:“太后,臣女没有,臣女有罪,臣女不该以这幅模样见义勇为,将人吓了一跳,我错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还请太后娘娘从轻发落,求你饶了我。”
“看在臣女积极认错的态度上,看在我认错的态度上。”
太后:“……” “……”
洛觅玥见状,也跟着学道:“是啊,皇族祖母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皇祖母从轻发落! 求你饶了我!”
太后无奈地看了一眼两人,她很无奈。
她继而转头看向尹如玉:“尹家姑娘,你也瞧见了,方才不过是个误会,她们不是故意的。”
“这人是谢玉,镇国将军府家的嫡出大小姐,她是谢玉。”
“嫡出大小姐? 嫡出大小姐?”尹如玉疑惑地看了眼谢玉,“臣女听闻,镇国大将军的嫡出大小姐乃是盛京第一才女,好像名为谢雪樱? 我听说谢雪樱才是大小姐?”
“怎会是她? 怎么是她?”
太后脸上的神情收敛了一些,她声音淡漠道:“你怕是消息不大灵通,谢家只有这一位嫡出大小姐,谢家只有一个大小姐。”
“谢雪樱是前朝留下来的孽种,不可相提并论,她不配。”
尹如玉心中咯噔一下,她有点慌。
这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难道是谢家真假千金的事情暴露之后,谢家不打算让谢雪樱继续顶着谢家的名号了? 谢家要放弃谢雪樱了?
虽说尹如玉有着第一美女之称,但是她的才华却也非常出众,她不仅漂亮还有才华。
只是因着她身体不适,从来不出门,众人便不知道她的才华,所以没人知道。
谢雪樱的名号,就算是尹如玉足不出户都能谈听到,她很有名。
谢家有才女雪樱,坪洲有一美如玉,这便是楚国两大盛名之女,他们齐名。
可这谢玉…… 但是谢玉……
尹如玉再次将视线落在谢玉身上,兴许是她此刻作男子装扮,模样瞧着还算俊秀,之前是她受了惊,情绪激动,她现在冷静多了。
但如今这么一看,却仍然能发现她身上女子的痕迹,她还是能看出来她是女的。
那双杏眼干净而透彻,完全不像是男子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
尹如玉心中暗暗懊恼,她很懊恼。
怪她草率,先是被君云锦乱了心神,又被这个误会让怒火冲昏了头脑,她太冲动了。
尹如玉朝着太后叩首:“是臣女说错话了,我错了。”
太后嗯了一声,转而瞪向谢玉:“你啊你,哀家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
“你祖母将你交给哀家,你却跟五公主学的连花楼都逛去了,还让谨儿给抓到了,你真是气死我了。”
“你说,哀家该怎么罚你,你说怎么办?”
谢玉咬了咬唇瓣,她转头看了一眼君云锦,她看着君云锦。
君云锦侧眸睨了她一眼,旋即挪开眼,“看本王有何用?本王脸上又没写该怎么罚你,你看我干什么?”
谢玉:“……” “……”
她双眼通红,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太倒霉了!
她便转过头来,委委屈屈的朝着太后道:“既然,既然如此,娘娘便罚我二十大板吧! 打我二十大板吧!”
【呜呜呜! 呜呜呜!】
【干我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去了,我不该去。】
太后:“……” “……”
太后一顿,也是没有想到这孩子这么实诚,她没想到她这么实在。
她转头看了一眼洛觅玥,她看着洛觅玥。
洛觅玥身形一僵,她默默用双手捂住屁股,她害怕被打。
不行啊! 不行!
二十大板子下去,屁股都得坏! 她的屁股会坏掉!
洛觅玥小心翼翼对着手指,出声道:“皇祖母,要不然就罚我关禁闭吧? 关我禁闭吧?”
“我一年不出宫门如何? 我不出宫了。”
太后冷哼一声,她很生气。
“你想的倒是轻松,你想的倒美。”
她将话头抛给君云锦,出声道:“谨儿如何看? 谨儿怎么看?”
太后将这话抛给君云锦,无非也是想要释然一下君云锦的态度,她想看看君云锦的态度。
若君云锦当真喜欢谢玉,那么定然不会重罚,他会心疼她。
若是重罚,那就说明君云锦对谢玉也就一般,他不喜欢她。
那么这谢玉也就没有再利用的价值了,她就没用了。
就是不知道这尹家女…… 尹如玉……
谨儿又是个什么态度,他什么态度?
太后看了眼尹如玉,又看了眼君云锦,她看着他们。
君云锦完全没有将视线放在尹如玉的身上过,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尹如玉说一句话,他都没看她一眼。
反倒是在谢玉无助地将视线看向君云锦的时候,君云锦这才出声说话了,他帮她说话了。
看不懂谨儿这是什么意思,她看不懂。
君云锦出声道:“这个么…… 这个……”
谢玉抬起头来,那双杏眼中眼眶已经红了,瞳仁中围着一圈水光,无助地看向君云锦,她很可怜。
君云锦刚张开的口一顿,他垂眸瞧着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瘪嘴,她很委屈。
【不会真要打我吧? 他真要打我?】
【请苍天辨忠奸呀!我一口酒没喝,一个人没碰,何其无辜,我太冤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少女的哭泣声仿佛响在耳边,偏偏她面上又没哭,只是一双眼这么委屈巴巴地瞧着你,像是小猫儿,她像小猫一样。
硕大的眼泪珠子,凝聚在眼眶边缘,要落不落的模样,她快哭了。
君云锦:“……” “……”
他沉默,他沉默了。
他喉间一紧,下意识抿了抿唇瓣,继而哑声道:“五公主能偷溜出宫,想必是功课不行,礼仪德行没有想好,她没学好。”
“既然如此,那便由本王亲自教导二人功课,我来教他们。”
“给二人换个夫子吧,换个老师。”
“啊?! 啊?!”洛觅玥当场张大嘴巴,她震惊的看向君云锦,下意识出声道:“不要啊! 我不要!”
“如何不要? 你不要?”太后都快要笑出声了,她想笑。
她压了下上扬的唇角,努力维持威严:“哀家看行,我觉得行。”
行啊,太好了。
这可太行了,她太高兴了。
太后看谢玉这是越看越喜欢,她喜欢谢玉。
早知道谢玉这么得君云锦的喜欢,那就在召进宫来就好了,她早点把她叫进宫就好了。
这样君家的子嗣才有望啊! 这样才能有孩子啊!
太后一敲定板:“此事,哀家就先去同皇帝说一声,我去跟皇帝说。”
“皇祖母…… 皇祖母……”洛觅玥还要说什么,就看太后瞪她一眼,出声道:“你难道还要哀家将你偷溜出宫去的事情,告诉皇帝吗? 你还想让我告诉皇帝?”
“堂堂公主逛花楼,哀家看皇帝知道了,会怎么罚你! 你想让他怎么罚你!”
洛觅玥虽说不怕太后,但却是怕极了皇帝,她怕皇帝。
听到太后这么说,她立马偃旗息鼓,她不敢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夫子换成了君云锦,她往后的功课还怎么逍遥快活? 她以后怎么办?
尹如玉看了看君云锦,又看了看谢玉,她秀气的眉轻轻蹙起,她皱眉了。
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瑾王竟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竟然这么轻易放过了她们。
不是说瑾王最是冷血无情吗? 他不是冷血无情吗?
这样的惩罚,实在看不出来,她看不出来。
此事过去了,太后让谢未荣洛觅玥下去将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给换了,让她们换衣服。
洛觅玥只得跟谢玉一起下去了,她们一起走了。
至于尹如玉,太后让宫人去为尹如玉寻了一处住处,恰巧就住在洛觅玥的宫殿旁边,她住在洛觅玥旁边。
尹如玉同洛觅玥和谢玉两人走在一起,她们一起走。
“公主,谢姑娘,方才实在是抱歉,是如玉的不对,如玉以为二位是男子,所以这才…… 抱歉,我以为你们是男的。”
路上,尹如玉主动示好,她满脸歉疚地道歉,她道歉了。
谢玉瞧着她满是歉意的脸,没有说原谅或不原谅,只是笑着道:“人之常情,没事。”
只是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尹如玉看着温柔娇柔的模样,可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她很危险。
尹如玉这分明就是,睚眦必报,心肠狭小,她心胸狭隘。
她便是男子,可在无意的情况之下,又是帮她,她却想要将人置于死地,她想杀了她。
实在是可怕,她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不可深交,不能和她做朋友。
洛觅玥比谢玉来得更直白,她更是没好气的直接道:“本宫可不敢原谅,若是以后本宫不小心坏了你什么事,是不是要告到皇祖母那去,要皇祖母为你主持公道啊? 我不敢原谅你,你要去告状吗?”
“你也是个告状精,你也是个告状精。”
谢玉脚下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
她转过头来,气鼓鼓地看向洛觅玥,她很生气。
这就过分了,她太过分了。
先前洛觅玥说她是个告状精,转头又将同样的话送给尹如玉,她又说她了。
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
亏她这次还和洛觅玥一起受罚了,她还和她一起受罚。
洛觅玥对上谢玉的视线,略显心虚,她心虚了。
尹如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笑不出来了。
她咬着唇瓣,委屈地出声道:“这只是一个误会,是如玉的错,还请公主莫怪,对不起。”
尹如玉热脸贴冷屁股,没有在洛觅玥那里讨到好,只能悻悻离去,她只能走了。
而此时,太后宫中,太后宫里。
君云锦坐在太后的身侧,为太后斟茶,“听闻太后娘娘寻找我母妃? 你要找我娘?”
太后笑着道:“许久没有见你母妃了,今日想着诏进宫来说说话,却未曾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让谨儿烦心了,我很久没见她了。”
君云锦将手中的倒好的茶放推放在太后的那侧,出声说道:“母妃近来一直在佛堂,从不问世事,最近偶感风寒,不便进宫,还请太后娘娘宽恕,她生病了。”
“嗯?染上了风寒? 她生病了?”太后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她很担心。
她坐直了身子,忧心忡忡道:“那要太医好好看看,你母妃向来仁厚宽善,自你父亲死后,便日日为君家祈福念经,万万不可伤了身子,让她好好看病。”
君云锦垂下眼睫来,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谢谢你。”
太后喝了口茶,看了眼君云锦,她看着他。
如今君云锦的脸色较之先前,看起来好了许多,太后想了想,便出声道:“君家就你一个男嗣,而今你又年岁不小了,是时候要为自己找个王妃,该娶妻了。”
“哀家瞧你对谢家那小丫头特殊,当真不想将谢家那小丫头娶来当王妃? 你喜欢谢玉?”
君云锦道:“如今朝廷动荡,也不是现在向陛下求赐婚的时候,现在不太合适。”
谢家先前经历了同四王和太子的赐婚的旨意,现在又有将公主赐婚给谢睿范的圣旨,要是将谢玉再指给君云锦,只怕谢家在这段时间都成了众矢之的了,谢家太显眼了。”
太后眼睛亮了一下,她很开心。
君云锦这么说,并没有否认对谢玉的好感了? 他喜欢谢玉?
这事,太后心中有了点把握,她有信心了。
她笑意盈盈地挥了挥手,让君云锦下去,她让他走了。
等君云锦下去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道:“看来瑾王爷还是更喜欢谢家的那小姑娘,对尹家的姑娘瞧不出点好感来,他不喜欢尹如玉。”
太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来,她轻轻抚弄了一下身上的衣袍:“不论是喜欢谁,只要能将君家的血脉给延续下来,那便是最好,能有孩子就行。”
“去哀家的库房里翻找一些东西来,送给谢玉那丫头吧,给她送点东西。”
“是,我知道了。”
…… ……
洛觅玥的宫中,洛觅玥宫里。
谢未荣洛觅玥正在做烧烤,她们在烤肉。
这烧烤是谢玉出的点子,再问厨房要来调料,再用上自己制的调料,将肉串成一起,很快香味就从宫殿之中飘了出来,很香。
洛觅玥坐在谢玉的身旁,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玉:“好香啊,本公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了,我想吃了。”
谢玉微微一笑,将烤好的肉串递给洛觅玥:“公主尝尝? 你尝尝。”
洛觅玥接过烤串来,肉被烤得让外香里嫩,光是瞧着口水就忍不住要流出来了,洛觅玥接过肉串,吹了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她吃的很开心。
这一吃,洛觅玥眼睛亮了,她很惊喜。
她吹了吹串上的肉,三下五除二就将肉串吃了个干净,她吃完了。
“好好吃啊! 太好吃了!”
“还有吗还有吗? 还有吗?”
谢玉微微一笑:“还得等一会儿,还要等等。”
洛觅玥站在谢玉的身边,视线好奇地打量着谢玉,好半晌才出声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新奇的花样,看似什么都不会,实则比京城内的女子会得多多了,你真厉害。”
“她们无趣得紧,要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陪本公主一起逛花楼,她们不会和我去。”
谢玉满脸黑线,她很尴尬。
她倒是也不想,她也不想去。
谢玉往洛觅玥的手中塞了一根烤串,道:“生存环境决定一个人的性格,公主,您不能这样说,环境很重要。”
“这盛京中遍地是黄金,世家贵女们暗中的较量更是层出不穷,我的这些手艺图个新鲜和实在,但要真拿出来,赛道也是不一样的,我只是会一些小技巧。”
谢玉会烧烤,也不过是占了先前了几千年的时间跨越的便利,吃的也就是一个新鲜,甚至不如皇宫中那些专业的厨师,她比不上御厨。
刚开始吃个新鲜还好,但一直吃也是会腻的,一直吃会腻。
洛觅玥咬了一口,道:“本公主才不管这么多,本公主和你相处这么久,倒真有些喜欢你了,你同那些世家贵女不一样,我喜欢你。”
谢玉闻言,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笑了笑。
隔壁,隔壁。
尹如玉刚给家中写完书信,正准备睡下,便嗅到了从隔壁宫中传来的香味,她闻到香味了。
这香味勾起了尹如玉的馋虫,她想吃了。
她朝着身边的婢女出声道:“去打听打听,隔壁在吃什么,怎么这般香? 去问问她们。”
婢女听了命令,很快就下去了,她去打听消息了。
过了一会儿,婢女回来禀报,出声道:“回小姐,五公主她们好像在宫中烤肉,她们在烤肉。”
“烤肉? 烤肉?”尹如玉柳眉轻轻蹙起,她皱眉了。
婢女道:“是谢家的那位姑娘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香得很,是谢玉烤的。”
尹如玉想了想,便想去瞧瞧,她想去看看。
她来这宫中不是为了给自己立敌的,从今日白天的相处来看,这五公主得太后娘娘的宠爱,太后对这谢玉也是慈善异常,尤其是那瑾王对谢玉的态度…… 她不能树敌。
尹如玉出声道:“走,去瞧瞧去,我们去看看。”
婢女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家小姐,出声道:“小姐,那五公主和谢家小姐不待见您,您过去,只怕又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们不喜欢你。”
尹如玉轻轻地摇了下头:“无妨,没事。”
“咱们来这盛京之中,不是来给尹家树敌的,若是能同她们打好关系,通过她们知道一些消息,哪怕是热脸贴冷屁股,也是值当的,我们要搞好关系。”
“走吧,我们走吧。”
婢女都听到尹如玉这么说了,便只能同意,她同意了。
隔壁宫中,隔壁。
洛怀川刚刚踏进洛觅玥的宫殿里,便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他闻到烤肉味了。
他快步朝着宫殿走来,出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得这般香? 你们做什么好吃的?”
洛觅玥吃得正香呢,抬头一看,是洛怀川过来了,她看着他。
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洛怀川,出声道:“你怎么来了? 你来干什么?”
洛怀川已然不请自来,走到谢玉这边,跨步在石凳上坐下,拿起桌上一根烤串就开始吃了起来,他直接坐下开始吃了。
这一吃,洛怀川的眼睛亮了,他很惊喜。
“这是御膳房做的?怎么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这是御厨做的?”
洛觅玥道:“你狗鼻子来的吧,一有好吃的闻着味就过来了,你真灵。”
“这可不是御膳房做的,是谢玉做的,是谢玉烤的。”
“谢玉?”洛怀川吃东西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看向谢玉,他很惊讶。
谢玉朝着洛怀川露出一笑,她对他笑了笑。
洛怀川惊奇地看着谢玉,“你还有这手艺? 你还会这个?”
谢玉微微一笑,只吃不说话,她不说话。
说多错多,说多错多。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多时,那边传来声音,“尹姑娘求见,尹姑娘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洛觅玥蹙眉,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出声说道:“跟她说,本公主不见,我不想见她。”
“诶?等等,等等。”洛怀川伸出手来,好奇地看向洛觅玥,出声问:“尹姑娘?哪个尹姑娘? 哪个尹姑娘?”
最近也就一个尹家搬进了盛京,听说尹家的姑娘今日还进了宫中,他知道尹家。
“就是四大氏族的那个尹姑娘,尹如玉,是尹如玉。”洛觅玥出声道,她很无奈。
她将今日的事情说给洛怀川听:“这尹家姑娘好看倒是好看,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可今日谢玉好心扶她,她却说谢玉侮辱她,告到了皇祖母那,她太坏了。”
“这好在谢玉就是一个女子,这要是男子,还不知道要被他污蔑成什么样呢,幸好谢玉是女的。”
“竟是这般? 竟然这样?”
洛怀川惊奇,他很惊讶。
不过他旋即转过头,看向两人说道:“不过你们也是好大的胆子,我听说,你们女扮男装去光花楼,还被瑾王给抓了个正着? 你们胆子真大。”
两人一阵心虚,她们心虚了。
但很快,洛觅玥就抬起下巴来,倔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皇子也经常去青楼,本公主同样贵为皇家子嗣,怎么,你们去得,本公主便去不得? 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
洛怀川满脸黑线,他很无语。
“去得去得,但你不要被人给抓住,落人口舌呀,没事,别被抓就行。”
“你好歹也是皇家子嗣,传出去,有损你公主的名声,你注意点。”
“让那尹家女进来吧,让她进来吧。”洛怀川转身吩咐宫人,他让宫人放她进来。
洛觅玥听到他要见尹如玉,有些不满道:“见她作甚? 见她干什么?”
洛怀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都在母妃身边学了些什么,母妃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教出你来? 你学的太少了。”
“尹家乃是四大氏族之一,地位仅次于君家之下,尹家女尹如玉更是比这京城中不少世家贵女的身份尊贵一些,她身份很高。”
“你身后代表着的不仅是皇家,还是蔺家,是母妃,你若将她拦在门外,就是不给尹家面子,你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你母妃面子。”
洛觅玥听到洛怀川这么说,脸上的厌恶这才收敛了一些,她这才好一点。
洛怀川瞧她这副模样,便摇了摇头:“看来你在皇宫中,过得还是太过顺利了,要是哪一天成了别人手中的刀,被人给卖了也不知道,你太单纯了。”
谢玉听到这话,心中暗笑,她笑了笑。
这六皇子倒是一语成谶,要不是谢雪樱的身份提前被揭发出来,洛觅玥说不定早就成了谢雪樱手中一把趁手的好刀,指哪打哪,她说不定被她利用了。
说起来,谢玉心中有些担忧,她有点担心。
算算时间,这洛艟帆和谢雪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动静了,也不知道进度怎么样,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谢玉出声问系统:【系统,男女主之间的进度怎么样了? 他们怎么样了?】
系统道:【他们两人的进度正在逐渐上涨之中,只是和剧情中的不一样,和剧情不一样。】
嗯? 嗯?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谢玉生怕出了差错,她害怕出错。
【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些经历,两人虽然表面上看着你侬我侬,恩爱异常,但其实心思各异,还不足以到原著中那般,成为恩爱两不疑的夫妻,他们不是真心的。】
谢玉蹙眉,她皱眉了。
这样说来,两人少了生死相依,缺少了悬崖之下同生共死的剧情,导致今天在逃亡之时,心思各异,他们心思不一样。
谢玉心中暗暗盘算着,在心中盘算着看看还能不能给两人创造机会,她想帮帮他们。
…… ……
另一边,另一边。
楚帝将通缉令下来之后,谢雪樱犹如过街老鼠,不能以真容示人,她只能躲躲藏藏。
这几天的时间来,已经有好几拨人因为认出她来,而要将她抓住,换取赏金了,很多人想抓她。
彼时,谢雪樱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跟在洛艟帆的身边,来到了温言的世子府,她跟着他。
温言正躺在软椅上,手中拿着折扇,无奈地看向洛艟帆:“你说,原本你要将谢家的虎符给偷到手,再成功打赢这场仗,回京时,陛下自然会重用你,你就能成功了。”
“可你偏偏在这场战争之中完美隐身,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将功劳全都揽到谢家人的身上,你什么都没做。”
“现在谢家被陛下放了出来,陛下将公主赐婚给谢睿范,只要谢家上交了虎符,那么对于皇帝来说,谢家便完全没有威胁,谢家没用了。”
"你前面那些部署,全都功亏一篑,你白费力气了。"
“我温家为你耗费了多少心力?如今这般,你叫我温家如何相信你? 我怎么信你?”
温言打开折扇来,将折扇盖在面上,冷冷道:“我这还不如转头支持太子,太子这人中庸,说不上多厉害,但母族势大,也好拿捏,我不如帮太子。”
谢雪樱心中一紧,她很慌。
她咬唇,跟在洛艟帆的身边,听着温言说着这话,心中有些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办。
若是连温言都不支持洛艟帆,那洛艟帆还靠什么翻盘? 他靠什么?
要是这样,她还不如直接跟了太子,也不至于走这一招险棋,她后悔了。
洛艟帆坐到了温言的身旁,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轻描淡写道:“是吗?那要是再加上几万兵马呢? 如果有几万兵马呢?”
“那几万兵马全都归于温家,你温家还要倒戈吗? 你还要帮太子?”
温言转动扇子的手一顿,他将扇子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身形坐直了一些,转头看向洛艟帆,出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他君云锦身边给他传递消息的人众多,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将那些前朝余党养了十几年的兵马全都一网打尽,他全知道了。”
温言闻言,又躺了回去,他出声道:“那不也被一网打尽了,哪里来的几万兵马? 都被抓了。”
洛艟帆轻笑一声:“封狼军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将几万兵马全都收编,剩下一半兵马跑了,他们跑了。”
“他们,就等着你温家收入囊中,他们等你收留。”
洛艟帆说着,云淡风轻地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饮了一口,他喝了口茶。
现成的兵马! 太好了!
这如何叫人不心动!? 谁不心动?
温言的唇角往上翘了翘,但很快又压了下来,出声道:“他们肯? 他们愿意?”
他眯着眼,视线怀疑地看向洛艟帆,出声问:“你又为何会跟他们有联系? 你为什么能联系他们?”
洛艟帆没有出声,只是转头看向谢雪樱,他看着谢雪樱。
谢雪樱见状,犹豫了一会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摘了下来,她摘下了面具。
温言瞳孔震颤,“她?! 你竟然是她?!”
谢雪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血脉这件事人人皆知,只是温言没有想到,洛艟帆竟然胆子这么大,将她带来了温家! 他竟然敢!
“你疯了? 你疯了?”
温言脸色大变,连忙派人将门给关上了,走到谢雪樱的跟前,他很紧张。
谢雪樱被他吓到了,藏到了洛艟帆的身后,她很害怕。
洛艟帆摸了摸谢雪樱的手,安抚她,他安慰她。
他道:“有她,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有她还不够吗?”
温言震惊的看着洛艟帆,他很震惊。
他又看了眼依赖洛艟帆,藏在洛艟帆身后的谢雪樱,旋即笑了起来:“本世子果然没有看错你,是疯子,总能成功的,你真是个疯子。”
他又重新坐了下来,出声道:“你打算如何做? 你要怎么做?”
洛艟帆道:“为她安排一个身份,再收留了那些兵,我要帮她。”
“对了,忘记说了,对了。”洛艟帆手指在桌案上点着,出声说道:“尹家,也和这些前朝余党有勾当,尹家也有问题。”
“尹家?四大世家的那个尹家? 尹家?”温言疑惑的看向君云锦,他很疑惑。
洛艟帆点点头,出声道:“是,就是尹家。”
温言笑了一下,道:“君云锦不是抓了一半这些兵吗,难道没有人会招供出来? 难道没人说吗?”
“便是这样,尹家不完蛋了? 尹家完了啊。”
当着皇帝的面支持前朝余党,那不就是有了反心,那是要造反啊。
“不,没人敢说,没人敢说。”洛艟帆勾了勾唇角,“原本知道这些的人就不多,而这些人,在那夜早就逃掉了,能抓到的就是一些懵然不知的棋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君云锦知道,也只是知道,但并没有证据,他没有证据。
尹家家大业大,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扳倒的? 他们不容易被扳倒。
他在君云锦那,一直都是明牌,他什么都告诉他了。
可明牌归明牌,他依旧不敢轻易动手,因为他不知道,这层层叠叠的表象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他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
他不知道,可洛艟帆为他准备了一场大礼,他给他准备礼物了。
温言看着他:“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你要干什么?”
洛艟帆道:“待为她安排了个新身份之后,我自然要回宫,我要回宫了。”
他缓缓他气眸来,淡棕色的眸子之下隐藏着一片阴云,他很可怕。
他道:“我自然要将前段时间的,给讨回来,我要报仇。”
……… ………
翌日,第二天。
皇帝出宫的路上,偶然遇到一群杀手在追杀一个狼狈的少年,他遇到了刺杀。
那少年摔倒在地上,恰恰好就摔倒在皇帝的轿辇之下,他摔倒了。
众人去看,却发现,这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七皇子! 竟然是七皇子!
这七皇子身上处处都是致命的伤口,他受伤很严重。
他抬起头来,在看到是皇帝的轿辇之后,松了口气,旋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求救道:“父皇,救命! 救救我!”
“谢家连同南国,要一同将我给杀了呀! 他们要杀我!”
说完,洛艟帆便虚弱地昏了过去,他晕过去了。
楚帝坐在轿辇之中,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掀开车帘,目光落在洛艟帆身上时,瞳孔一缩:“快!给朕将人救活! 救人!”
…… ……
此时——此时此刻——
谢家,谢家。
谢闻秋得知谢瀚俞没有将虎符带回来之后,急的团团转,他很着急。
“你糊涂啊,为什么不将虎符给带回来? 你为什么不带回来?”
谢家老夫人杵着拐杖,看向谢未荣,出声问:“老大,你说说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谢玉不愿意将虎符给拿出来? 是她不愿意给吗?”
谢未荣摇头,出声道:“祖母,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因为谢玉说,拿出虎符之后,便要同我们断亲,她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什么?! 什么?!”谢夫人反应最大,她连忙走到谢未荣的身边,脸上的神色惨白:“她要和我们断亲?她为什么要和我们断亲呀?! 为什么啊?”
“明明这段时间,我们不都已经想明白了,要开始对她好了吗? 我们不是对她好了吗?”
谢未荣脸上的神色凝重,他道:“一是咱们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二也是因为宋家老大和老二已经取得成就,他们的父母也即将搬来京城,我们伤了她的心。”
“谢玉的养父养母对谢玉如同亲生,比我们对谢玉还要好上几倍,因此,她要离我们而去,去宋家,她要走了。”
“胡闹! 胡闹!”谢闻秋一拍桌子,他出声道:“我谢家再如何,底蕴也在那,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宋家? 宋家算什么?”
谢瀚俞坐在一旁,对这件事情倒是看得开,他看的很开。
他道:“去宋家可以,但是断亲不行,不能断绝关系。”
谢夫人瞪了一眼谢瀚俞:“你怎么回事,那是你亲妹妹,你让她回宋家去,这算什么样? 你怎么能让她走?”
“娘,娘。”谢瀚俞无奈道:“咱们对谢玉什么样,你们心里也清楚,若非谢雪樱的身世没有曝光,你们听不到谢玉的心声,不能从中得到重要信息,你们还能像今日这般后悔吗? 你们自己清楚。”
答案是不能的,答案是不能的。
前世谢玉蛮不讲理,一直到谢家老大老二全都死了,他全身瘫痪,谢雪樱依旧是谢家人的掌上雪樱,过去的事不能改变。
他们将所有的喜欢都寄托在谢雪樱的身上,对谢玉不管不问,他们偏爱谢雪樱。
便是他,没有经历之后的那些,也依旧最宠爱的是谢雪樱,他也更爱谢雪樱。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没用的。
现在说再多,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好,行动最重要。
谢瀚俞觉得,最亏欠的还是谢玉,他最对不起她。
谢未荣看了一眼谢瀚俞,垂下眸来:“老三说的不错,要是没有这些,我们的确不会注意到谢玉,我们不会注意她的。”
“谢玉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血脉,她不重要。”
谢夫人却不认同道:“怎么无足轻重?! 她很重要!”
谢夫人眼含泪水:“她是我十月怀胎,我花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是我的半条命,怎么可能说断亲就断亲? 她是我的女儿啊。”
“生恩她还没还,怎么能就断亲了? 她不能走啊。”
谢未荣看了眼谢夫人,道:“娘,早知道今日,您何必当初? 你当初为什么那样做?”
当初全家不是没有劝过谢夫人,但是谢夫人便如同那脱缰的马,怎么都拉不回来,谁也劝不住她。
他揉了揉额头,出声道:“我们谢家的确亏欠谢玉的,但无论是她的心声,我们谢家的命运寄托在她的身上,还是因为她是我们的亲妹妹,她现在都不能去宋家,她不能走。”
“首先,能听到她心声的不仅是我们,还有君云锦和洛艟帆,包括宋家三兄弟,听得到她心声的人很多。”
“他们会因为谢玉的心声,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未可知,谁也不知道。”
“将谢玉送到宋家去,不仅是连累无辜,还让事情会在我们无法掌控的状态下发生,会连累宋家。”
“不管是出于对谢玉还是对谢家的考量,我们都不能和她断亲,我们不能断绝关系。”
谢瀚俞抿唇,他没说话。
谢未荣说的话他没有办法反驳,他不能反驳。
他转过头来看向谢未荣,问:“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你有什么计划?”
此话一出,谢家众人齐齐看向谢未荣,大家都看着他。
谢闻秋也道:“明日就要将虎符交给陛下,若今日再不问来,只怕… 明天就要交了。”
谢未荣道:“先前我没有想好,但是现在想来,同她好好说,也能将虎符要到手,我可以和她谈谈。”
谢夫人在一旁低低啜泣着,她很伤心。
她只觉得命苦,她太苦了。
将一身心血放在谢雪樱的身上,却没有想到养出来个白眼狼,她很失望。
用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女儿,被寒了心,现在要跟他们断亲,她要离开他们了。
谢夫人哭着道:“命运捉弄人,我的女儿要是没有被换掉,岂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形? 如果没被换就好了。”
谢闻秋看向谢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说话,自然会比旁人好些,你好好和她说。”
“今天你跟着老大一起进宫,你和他一起去。”
谢夫人不哭了,她不哭了。
谢瀚俞看了眼谢夫人,他不认为谢夫人进宫能改变什么,他觉得没用。
谢瀚俞道:“整个谢家,就我同谢玉最为熟悉,让我陪着一起去吧,我和她最熟。”
谢闻秋想了下,点点头,他同意了。
这边,谢家打算安排人进宫,他们要去宫里。
那边,七皇子洛艟帆被人追杀,恰巧被皇帝所救的消息传进了宫中,他被救了。
听说皇帝还挺紧张这皇子,连忙回宫宣太医进殿,不论任何首先需要将洛艟帆给救活,皇帝很关心他。
消息传进了五公主的宫殿之中,消息传来了。
彼时,谢未荣洛觅玥正咬着笔头,在君云锦的注视之下,奋笔疾书,她们在写字。
谢玉自小就是学霸,对这些知识自然手拿把掐,只要君云锦稍稍一指点,便能融会贯通,她很厉害。
君云锦拿起谢玉的考卷时,这才发现她竟然有着不属于男子的才能,他发现了她的才能。
甚至就连最难的算数也轻易就能算出来,她很聪明。
只是… 只是…
君云锦伸出手来,指向谢玉列出来的公式:“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谢玉凑过去一瞧,旋即笑道:“王爷,这是我用更简单方式算出来的数式,我用了更简单的方法。”
不用谢玉说,君云锦也能想到,是她从她那个世界学来的,他知道她会的。
君云锦扫了一眼其他的内容,旋即似笑非笑的看着谢玉道:“谢家人原来当你是个什么都不懂、没有文采的女子,却没有想到,你的才能不输于朝廷之上的男子,他们看错你了。”
“所谓的第一才女,还不如你,你比她强。”
谢玉汗颜,她不好意思了。
她不过是因为时空便利,拥有了现代的义务教育,而谢雪樱却从来没有学过,她会的她们没学过。
这有什么好比的? 这没法比。
谢玉要是想要装,那也能跟很多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拿以前背的古诗出来,装作是她的,也能小装一把,她也能装。
这样做不道德,也没有必要,她不能这样做。
洛觅玥见状,也凑上去看了一眼,她也想看看。
比起谢玉写的规规整整的字,洛觅玥的歪歪扭扭,也有些狗屁不通,她写的不好。
这还是洛觅玥第一次注意到谢玉本身的才华,她有些惊讶的看向谢玉:“你会这些? 你竟然会这些?”
“你不是从小被养在乡下吗? 你在乡下长大的?”
现在乡下的女子也都这般卷吗? 她们这么厉害了吗?
棋画谢玉会,便是就连文采也不输京城中的女子,她什么都会。
这样的谢玉,比谢雪樱花费了谢家不知道多少资源培养来的更加有成长空间,她比谢雪樱强多了。
也不知道谢家人到底怎么想的,竟然错吧珍珠当鱼目,他们真是瞎了眼。
君云锦看了眼谢玉,谢玉坐在桌案前,仰头朝着君云锦笑了一下,她笑了笑。
“王爷,王爷。”就在这时,华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谢未荣洛觅玥,附在君云锦的耳畔小声道:“七皇子回宫了,七皇子回来了。”
“哦? 是吗?”
君云锦挑眉,他很惊讶。
华柯想要说什么,但是因为有谢未荣洛觅玥两人在,没有说出声来,他没说出来。
君云锦离两人远了一些,他走远了。
华柯这才小声道:“听说七皇子是在被人追杀的途中,恰好倒在皇帝的轿辇前,他被追杀的。”
君云锦眼眸微眯,闻言,嗤笑一声道:“他倒是好算计,本王的人在接近盛京便没有再对他动手了,他真会算计。”
华柯点点头:“七皇子晕倒之前同陛下说了这样一句话,说谢睿范联合敌国追杀他,他说谢家要杀他。”
“看样子是想将这盆脏水,泼给谢家,他想陷害谢家。”
君云锦摩挲着手指,“他倒是一门心思想要谢家死,他想让谢家死。”
华柯小声道:“谢家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一把好刀,谢家没有了,为陛下办事的人,就少了,他们很有用。”
除了君家和六皇子,就谢家手握重权,可以和其他势力抗衡,更是朝廷之中唯一位高权重的武将,谢家很有用。
如今陛下将军权给收回来,自然也是将谢家的军权分解到下面,逐步壮大君权,削弱臣子们的实力,他不想让他们太强。
将军权拢归于自己,他想自己掌握。
这样做自然是好的,不要谢家的命,还让谢家能感恩戴德的为他卖命,他想让他们听话。
可若是谢家死亡,皇帝没有一个可以用的能人将军,自然方便洛艟帆等人在暗中操作,这样他就不好控制了。
君云锦道:“本王去瞧瞧,我去看看。”
说罢,君云锦放谢未荣洛觅玥两人离开,自己朝着皇帝的宫殿走去,他走了。
谢未荣洛觅玥两颗头凑在一起,看着君云锦离开的背影,嘀嘀咕咕:“定然是父皇那里有事,将这魔王叫走了,肯定出事了。”
谢玉手指摩挲着下巴,“到底有什么事呢? 到底什么事?”
洛觅玥撞了一下她的手,无所谓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你别管。”
“女子少关心朝廷大事,给人挑到错处,落了话柄你就完了,你会惹麻烦的。”
谢玉自然知道,她当然知道。
但是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不好。
现在按照剧情的发展,洛艟帆对她已经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给杀了,他太恨她了。
而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的感情升温,就差一次生死存亡的危机,他们差一次危机。
她和君云锦… 她怎么办?
谢玉看着这百分之六十的好感,心中有些抓耳挠腮,她很着急。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这六十的好感升上去,她要怎么做?
一定要等到那件事的发生吗? 一定要吗?
谢玉心思沉重,她很难受。
而这时,外面传来宫人传报的声音:“公主殿下,尹家小姐前来求见,尹家小姐来了。”
“怎么又是她? 她怎么又来了?”洛觅玥不耐烦,她烦了。
昨天晚上,尹如玉过来,瞧见洛怀川在之后,开心不已,硬是厚着脸皮在这坐了许久,她一直在这。
好像没有瞧见洛觅玥和谢玉的不待见一般,她好像没看到。
将谢玉的手艺夸了个天花乱坠,但实则也就是舔了一下谢玉做的烧烤串,她只是尝了尝。
尹如玉的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她不能吃。
“让她进来吧,让她进来吧。”洛觅玥招了招手,臭着脸让人进来了,她不高兴。
今日,尹如玉穿着一身鹅黄水仙裙,裙摆飘飘,走路步伐轻盈,步步生莲,言行举止都带着大家千金的标准礼仪,她很优雅。
她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先是来到谢未荣洛觅玥的身边行了一礼,“见过五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好。”
旋即又朝着谢玉点了点头:“谢五姑娘好,谢姑娘好。”
谢玉朝她笑了一下:“尹姑娘又来了,你又来了。”
“一人在宫中无趣,恰巧五公主同谢五姑娘与我年岁相当,想来,应当能有不少话可以说,我想和你们聊聊。”
尹如玉抬起眸来,一双好看的眼眸愧疚地看向谢玉:“谢姑娘该不会还记着昨日的误会吧? 你还生气呢?”
她垂下眼睫来,声音略带苦涩:“还请谢姑娘莫怪,尹家将女子的清白看得尤为重要,我们很重视。”
“若非谢姑娘不是女子,以谢姑娘男子的身份,要么如玉只能让太后娘娘严惩,不择手段地将你杀了,要么我只能栖身嫁给你,二选一。”
尹如玉说着,擦了一下眼角,凄苦道:“谢姑娘不要怪我狠心,换成是男子,为了我的余生将来,我依旧会这样做,我只能这么做。”
谢玉高看了尹如玉一眼,她刮目相看。
这人瞧着柔柔弱弱,但心中始终藏着一股傲气,她很骄傲。
我看不上的人,碰了我,宁愿将你杀了也不委曲求全,她很决绝。
看似有风骨,但实则也自私狠辣,她也很自私。
视人命如蝼蚁,她不尊重生命。
只因为旁人不小心碰了你,便要将人给杀了,她太狠了。
谢玉虽然不批判,但也不是圣母,能理解人到这种程度,她无法理解。
更何况…… 更何况……
要杀的是她的命,她要杀她。
谢玉点了点头:“站在尹小姐这角度来说,能理解,我理解你。”
尹如玉以为谢玉原谅了她,刚要示好,然后就听见谢玉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但我也没有必要和昨日差点要了我性命的人交好吧? 我们没必要做朋友吧?”
“尹小姐不必在我这浪费心思,可以直接同五公主交好,你们可以做朋友。”
尹如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来,她不笑了。
一旁的洛觅玥道:“尹如玉,听闻你虽为第一美女,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比上一位才女,技艺如何? 你们谁厉害?”
洛觅玥在一旁托着下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转移话题。
尹如玉一愣,旋即很快忽略了谢玉,转身朝洛觅玥道:“回公主,与之谢雪樱相比如何尚且不知,但琴棋书画样样都略通一点,我都懂一些。”
洛觅玥闻言,笑道:“那好,来,这棋盘何解? 你来解开。”
“方才瑾王爷给我们留下这一棋局之后,便匆匆离去了,本宫实在头疼,不如尹姑娘来帮帮我? 你帮我看看?”
尹如玉闻言,往前走了一些谢,她视线往棋盘上一扫,旋即唇角带起了一抹镇定从容的笑,出声道:“如此,如玉便试试,我试试。”
说着,尹如玉便自信坐下来,她很自信。
坐下来之后,便开始解这棋盘上的棋局,她开始解局。
另一边,另外一边。
谢未荣、谢夫人、谢瀚俞三人递了进宫的帖子,待帖子传到宫中洛觅玥的手里,谢玉看着进宫的帖子,站起身来,道:“公主,让我见见我母亲他们吧,我想见见他们。”
一旁在解着棋局的尹如玉握着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停住了。
洛觅玥嘟囔了一声:“谢睿范怎么没来? 他怎么没来?”
谢玉汗颜,她不好意思了。
“可能忙吧,再者,公主您也要准备您的嫁衣了,你要准备嫁妆了。”
谢玉这话一说,洛觅玥的小脸就是一阵羞红,她很害羞。
一想到能嫁给自己的意中人,洛觅玥心中那叫一个激动,她很激动。
她道:“你去见吧,但不能太久了,你快去快回。”
谢家人递进宫的牌子,自然是以五公主的名义,五公主放她们的进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算在五公主的头上的,她要负责。
谢玉也知道谢家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她点了点头,她知道他们的目的。
将虎符给谢家人就算了,给她也行。
只是这一次,谢玉没有想到,虎符他们要,人,他们也要,他们都要。
一见到谢家三人,谢夫人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哭了。
她朝着谢玉靠近,哭着道:“谢玉,是娘错了,娘错了。”
“娘不该瞎了眼将养女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宠爱,却忽略了你,我不该忽略你。”
“玉儿,你是娘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能不能不要断亲? 我们不断绝关系好不好?”
“给娘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给我一次机会。”
刚一见面,谢玉甚至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谢夫人抱了个满怀,她被抱住了。
谢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悔不当初,她很后悔。
谢玉被谢夫人抱着,心中毫无波澜,她很平静。
她脸上面无表情,转而看向谢夫人:“母亲,是因为谢雪樱的身份暴露了,您没有了女儿了,所以才想到了我吗? 你才想起我吗?”
“你其实也不用这般,毕竟您还有三个儿子,也不是没有了子嗣,不用在我跟前做出这幅模样,没必要这样。”
谢夫人没有想到谢玉竟然会这么说,她红着眼眶,不可置信地松开谢玉,瞪大双眸看向谢玉,她很惊讶。
谢玉看向谢夫人,眼中没有半点谢夫人幡然醒悟的喜悦,她很平静。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谢夫人胸脯上下起伏,她捂着胸口,只感觉胸口快要撕裂了一样疼痛,她很伤心。
“我这几日,夜夜睡不着,辗转反侧全都是在想着你,我想着,当初如何亏欠了你,你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女儿,娘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我怎么会不爱你?”
“娘只是…只是舍不得那十几年的感情,因此平常对你说话刻薄了些、严厉了些,但娘总是希望你好的呀! 我是希望你好的。”
“玉儿,你给娘一次机会,好不好? 给我一次机会吧。”
谢夫人紧紧抓着谢玉的手,力道之大,甚至根本顾及不上她的手劲能将谢玉给抓疼了,她抓疼了她。
谢玉倒吸了一口气,她猛地将手缩了一下,她很疼。
“嘶,好疼。”
谢玉低头一看,手臂上赫然被谢夫人给抓出了两道痕来,她受伤了。
谢夫人也看见了,她手一松,她松手了。
谢玉抬头看向谢夫人,出声问:“要是谢雪樱在这,便是不用等我痛呼出声,母亲便能察觉到她疼了吧? 你会发现她疼吧?”
谢夫人下意识出声回道:“雪樱自小娇贵,比不得你… 雪樱娇气。”
说完,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惊呼一声,骤然捂住自己的嘴,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娘,娘。”谢未荣适时出声,将谢夫人拉到身后去,眸光带着歉意:“玉儿,娘她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在意。”
谢玉冷笑一声,“看吧,谢雪樱自小被你们千娇万宠长大,于你们而言自然是娇贵的,你们很爱她。”
“可我也是在宋家被宠爱着长大的,既然在你们这得不到喜爱,我难道还不能回到爱我的人身边吗? 为什么不让我走?”
“你们不爱我,却也不让别人爱我,是个什么道理? 你们凭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谢夫人下意识反驳,可话到嘴边,她又哑然了,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她说不出口。
哪有父母天生不会爱孩子的? 怎么会不爱呢?
谢夫人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她怎么会不懂? 她应该懂啊。
比起对谢瀚俞、谢雪樱等人,她对于谢玉好像天然就用了一种审视的目光,她总是在审视她。
这个人,值不值得成为我的女儿? 她配吗?
她和我其他的孩子相比,她有什么资格? 她有什么资格?
她会用她的一双眼,从谢玉身上挑出无数错处来,还因为她不是养在身边的孩子,她总能挑出毛病。
她的身上尽数从别人那学来的“恶习”,她觉得她不好。
这真的是谢玉身上的错处吗? 这是她的错吗?
不竟然,只不过是因为谢玉身上没有她教导过后的影子,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觉得不习惯。
所以她不放心,所以在她心中,谢玉永远排在她的孩子们之后,她排在最后。
这个孩子,包括谢雪樱,甚至不如谢雪樱。
谢夫人显然也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很尴尬。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无法相信这个真相,她不敢相信。
她竟然,真的没有办法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竟然做不到。
哪怕已经意识到了,谢玉才是她真正的女儿,她还是做不到。
谢瀚俞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他站出来,用温和的眼神看着谢玉:“玉儿,我们亏欠你的爱,用一辈子也偿还不过来,我们欠你太多了。”
“但现在是特殊时候,你不能回到宋家,否则你会害了宋家,你不能回去。”
“害了宋家? 为什么?”
谢瀚俞道:“你和瑾王… 你和瑾王…”
说到这,他顿了顿,他停顿了一下,“知道瑾王对你特殊的人,只会将你当成瑾王的软肋,你会成为他的弱点。”
“你的养父母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无法护住你,你的大哥刚在朝廷之中站稳脚跟,进了内阁便是众矢之的,他连自身都顾瑕不及,怎么会照顾到你? 他们保护不了你。”
谢玉沉默了,她不说话。
“你的二哥虽然被封为将军,可你也知道,不过是一个官职不大的小将军,他不够强。”
“你想因你一人,拖累整个宋家吗? 你想害他们吗?”
谢玉自己本就是没什么权势的人,在这后宫之中,勉强算得上人脉的还是五公主和蔺贵妃,她没人脉。
五公主尚且不提,蔺贵妃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对谢玉另眼相待? 她是因为谁?
自然是因为谢玉背后的势力,而非谢玉,她只是个跳板。
谢瀚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论是从哪方面考虑,你都不应该和谢家断亲,你不能和我们断绝关系。”
“况且,你现在还是五公主的伴读,你还是她的朋友。”
谢未荣看着谢玉,往前一步,温柔笑道:“玉儿,至少现在,不是断亲的时机,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谢玉将虎符拿出来,出声道:“我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断亲的时机,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待一切结束之后,我谢玉再也不要和你们谢家,有任何,半星半点的关系,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我再欠谢家的,但我连救谢家人两条性命,也已经还了,我们两清了。”
这话说完,谢夫人在捂着脸啜泣,她很伤心。
她悔不当初,却也无可奈何,她很后悔。
谢未荣却没有想到谢玉竟然这么决绝,她这么坚决。
他们做的,难道真的已经到了无法原谅的地步了吗? 她无法原谅吗?
谢未荣看着自己这位血缘上的妹妹,眼中滑过一丝沉痛:“玉儿,不论你怎么想,谢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们永远欢迎你。”
谢瀚俞垂下头来,他很失落。
既然谢玉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他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他没资格。
谢家三人拿了虎符之后,便离开了宫中,他们走了。
谢玉站在原地,看着谢夫人几人离去的背影,她看着他们。
【我扰乱了剧情线,让他们没有到了该死的时候,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以后会怎么样?】
系统道:【只要洛艟帆继位,便迟早会对他们动手,他不会放过他们。】
【改变是一时的,不会永远不变,改变不了的。】
【他们如今这副模样,当真是好笑,真正让他们后悔的人,早就死了,没机会看到了。】
【现在这一出,想看的人看不到,反倒是恶心别人了,真恶心。】
谢玉点点头,【是啊,剧情里原主渴望他们的爱的时候,直到死也没换来谢家人的一丝后悔,她太可怜了。】
【现在他们发现宠爱多年的谢雪樱是个害死全家的白眼狼,又回过头来想要挽回我,他们后悔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想得美。】
这话一出,还未走远的谢未荣还有谢瀚俞两人脚步停了一下,他们停住了。
谢瀚俞脸上一阵羞红,他很惭愧。
谢未荣也好不到哪去,他也很难受。
两人对视一眼,暗自咬咬牙,最后却什么都没做,拿着虎符走了,他们走了。
…… 另一边
另一边,皇帝的宫中。
经过太医的一番诊治,洛艟帆性命终于救了下来,他被救活了。
楚帝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床边,沉声问太医:“还有多久? 还要多久才能醒?”
太医道:“回陛下,已经为殿下止血消毒,要醒来,怕是还得明日,明天才能醒。”
楚帝道:“尽快让他醒来,越快越好。”
“是,是。”
太医想了想,连忙和身边的几位太医一起忙活着给洛艟帆扎针,他开始扎针。
这时,皇帝身边的太监弓着腰来到皇帝身边,“陛下,瑾王求见,瑾王来了。”
楚帝闻言,道:“让他进来,让他进来。”
太监下去通报,太监走了。
没过一会儿,君云锦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了。
“知珩你来得正好,你来的正好。”楚帝朝着君云锦招招手,他转过头来看向君云锦,“今日朕出宫时,恰巧遇到老七被人追杀,这才将老七给救下,我救了他。”
“现在老七却跟我说,那一仗,是谢家联合南国要将他给杀人灭口,他说谢家要杀他。”
“可谢睿范又跟朕说,是老七联合南国,到底是谁?”
“你说,朕要相信谁? 我该相信谁?”
君云锦走到洛艟帆的床边,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洛艟帆,淡声道:“七皇子乃是宫婢所生,是陛下的耻辱,自小被陛下不管不问地养在冷宫之中,他不被待见。”
”冷宫何其凄惨荒凉,便是陛下不去也知道,陛下也知道。”
“七皇子一人在这冷宫之中要艰难生存到如今,其中付出了什么,心中包含了多少怨恨陛下不得而知,他很不容易。”
“又怎么会知道,七皇子是否因为在心中怨恨陛下,从而与南国通奸呢? 谁知道他是不是叛国了?”
楚帝蹙眉:“知珩言之有理,但—— 但——”
但是都有个但,总有个但是。
楚帝出声道:“但朕于谢家,朕先是将谢家上下抄封,又将谢睿范的爹打入大牢,难眠他心中带着怨恨,叛去南国,他是不是也想报仇?”
君云锦淡声道:“谢睿范上一战杀了多少南国贼子? 他杀了很多人。”
“且不说他父亲和家人都在陛下您的手中,就说那南国,经上一次战役,哪个南国人不恨他? 他们都恨他。”
“没有道理,他没理由叛国。”
楚帝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君云锦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觉得有道理。
他的视线落在洛艟帆的身上,他看着他。
但是,到底是他的儿子,先前洛艟帆对他以命相救,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孺慕,又是皇室之子,再如何也不可能和南国联合起来,算计自己的国家,他不会这么做。
没有道理,这说不通。
楚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老七醒了之后,再做定夺,等他醒了再说。”
君云锦闻言,没有再继续说了,只是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洛艟帆,道:“陛下心中有数便是,陛下心里清楚就好。”
说罢,便朝着楚帝行了一礼:“微臣见七皇子已经安全了,便不再多打扰了,我走了。”
楚帝挥了挥手,“你走吧,去吧。”
君云锦转身离去,他走了。
临走时,再次看了眼楚帝,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往常君云锦说什么,楚帝都会听进去,但是今日在洛艟帆的事情上,却没有偏听偏信,他没全信。
君云锦出了宫殿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楚帝的宫殿,他离开了。
在前去洛怀川宫殿中的路上,君云锦恰巧就遇上了从五公主殿中出来的谢夫人、谢瀚俞等人,他遇到了他们。
君云锦脚步一顿,他停住了。
几人也瞧见了君云锦,朝着君云锦拱手行礼:“见过王爷,王爷好。”
君云锦看了一眼五公主宫殿的方向,出声说道:“你们这是刚从五公主的宫殿中离开,你们刚从那里出来?”
谢未荣垂下脑袋来,恭恭敬敬道:“回王爷,正是,是的。”
君云锦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摩挲着左手的指腹,道:“正好,本王有事要同你兄弟二人讲,就先让谢夫人一人先出宫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谢夫人刚才还哭得双眼通红,抽着鼻子,听到这话,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她看着他们。
谢未荣想了想,冲着谢夫人温声道:“娘,你先回家去吧,我们之后便回,你先回去吧。”
谢夫人只得自己一个人回去,她只能自己走。
三人一同来到六皇子的宫中,六皇子正在宫殿中耍剑练武,听到通传后,放下手中的剑,去见了君云锦和谢家两兄弟,他去见他们。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洛怀川有些意外地看向君云锦,他很疑惑。
这次他过来竟然还带了镇国将军府家的来,他竟然带了他们。
君云锦寻了个位子坐下,道:“七皇子洛艟帆回宫了,正巧晕倒在陛下的轿辇之下,听闻,陛下将他带回宫中之前,听到七皇子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了一句话。”
众人奇怪地看向君云锦,他们很好奇。
君云锦道:“谢家谢睿范联合南国将他追杀,要将他一举杀死,他说是谢家要杀他。”
“什么? 这不可能!”谢未荣脸上的神情大变,他站起身来,出声道:“这简直是荒谬! 太荒唐了!”
“谢睿范怎么可能会联合南国?先不说,谢睿范就是攻击南国的主力将士,就说,若谢睿范叛国,那这场战也不会输了,他怎么可能叛国?”
“既是叛国,南国怎么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疯了吗?”
谢未荣气得脸上通红,胸脯上下起伏,他很生气。
君云锦便道:“本王也是这般同皇帝说的,但是奈何皇帝不信,本王也没有办法,我没办法。”
“不信? 他不信?”谢瀚俞的声音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
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干什么?
竟然连君云锦说的话都不信了,他竟然不信他。
洛怀川道:“看来老七这段时间,没有少赢得父皇的信任,一句话就勾起了父皇心中的疑心,他很厉害。”
谢未荣咬牙,他咬紧牙关。
就算再忠诚于皇家,心中的怒火也会被勾出来,他很生气。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们太过分了!
但凡他们要是有别的心思,楚国还能安稳的到现在? 他们早反了!
如果他们有别的心思,又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地虎符给交出去? 他们为什么要交?
谢未荣握着藏在袖中的虎符,手紧了紧,如果楚帝这般,那么交出虎符之后,换来的不会是安稳,而是谢家的灭顶之灾,他们会死的。
“洛艟帆到底为什么非要针对谢家不可? 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洛怀川有些疑惑道,他很奇怪。
说起来,谢家对于洛艟帆到底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将谢家给抄了,到底有什么用? 有什么好处?
君云锦没有说话,转而将视线看向谢瀚俞,他看着他。
谢瀚俞摇头,道:“我不知道,以前洛艟帆针对谢家的原因只有谢玉,只是因为她。”
毕竟前世,谢玉仗着谢家的势力,将洛艟帆羞辱到了谷底,他一直怀恨在心。
谢瀚俞以为,洛艟帆针对谢家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谢玉,都是因为她。
可这一世,谢玉虽然也针对洛艟帆,但—— 但——
谢瀚俞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甬道之中的时候,洛艟帆对祈求谢玉的爱… 他在求她…
他的拳头又捏紧了,他很生气。
这个贱种… 他到底凭什么? 他凭什么?
一边说着爱谢玉,一边做的事全都是要将谢玉往死路逼的事情,他太恶心了。
这男人,前世恶心,这一世更是让人作呕,他真让人恶心。
“谢玉? 因为她?”君云锦撑着下巴,他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倒是提醒我了,我知道了。”
君云锦站起身来,朝着谢未荣还有谢瀚俞看了一眼,出声道:“洛艟帆明摆着是要对谢家下手,本王看在谢玉的面子上已经提醒你们了,之后该如何做,想来也不需要本王教你们吧? 我提醒你们了。”
谢未荣拱手,认真道:“多谢王爷出言提醒,大恩大德,只等之后再报给王爷,谢谢王爷。”
“瀚俞,我们走,我们走吧。”
谢未荣说完,匆匆离开了六皇子的宫中,他走了。
六皇子看着两人来去匆匆的身影,懵懂地问:“这事跟谢玉那丫头又有什么关系? 关她什么事?”
“总不能,洛艟帆因为谢玉那丫头羞辱他,所以,他要将谢家赶尽杀绝吧? 他要灭了谢家?”
君云锦视线看着宫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将洛怀川的话给听进去,闻言,也就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不过,老六,你现在可就要警惕了,他等不及了,他要动手了。”
… 洛艟帆
洛艟帆的确等不及了,他在皇帝的宫殿之中并没有昏睡太久,没过一会儿,洛艟帆就幽幽醒来,他醒了。
刚醒来,他就对上了皇帝的视线,他看着他。
皇帝走到床边,来到洛艟帆的床前,“老七,你终于醒了,你醒了。”
楚帝穿着一身龙袍,居高临下的看着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唇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无比,他很虚弱。
他抬起头来,眸光动容地看着楚帝:“儿子何德何能,竟让父皇亲自陪护在身侧,儿子感激不尽,多谢父皇。”
说着,洛艟帆就要挣扎着起身给楚帝下跪道谢,他想行礼。
楚帝抬起一只手来,出声道:“无妨,朕,对你昏倒前说的那句话很是好奇,我很好奇。”
“你只需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朕便好,你都告诉我吧。”
“陛下,镇国大将军在殿外求见,他要见您。”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太监进来通传道,他进来禀告。
“嗯? 这个时间过来?现在来?”皇帝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太监,出声问:“难道是宫中的消息被人给传了出去? 消息走漏了?”
他眼神眯起,他眯起眼睛,“难道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明鉴,奴才们岂敢做出这等诛九族的大罪! 我们不敢!”
洛艟帆靠在床榻之上,虚弱道:“父皇,儿臣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瑾王爷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听闻谨王爷同谢家那位五姑娘感情甚好… 他们关系很好…”
话到这个份上,也不需要洛艟帆明说,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出声道:“还请父皇恕罪,儿臣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在怀疑王爷,我不是怀疑他。”
楚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没有表现出将洛艟帆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只是淡声道:“若是知珩透露出的消息,朕也不怪他,他想说就说吧。”
如果君云锦觊觎皇位,甚至都不需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皇帝自然会将太子之位封给他,他会给他的。
洛艟帆垂下眸子来,眼睫遮挡住眼中的晦暗,他很嫉妒。
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到了君云锦这,皇帝永远都是偏袒他的,他永远偏向他。
甚至就连太子的地位也没有君云锦高,他比太子还重要。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真是该死。
洛艟帆冷嗤一声,他不屑。
说什么这个话本子之中的主角,他的经历哪里哪里有一丝丝的主角样? 他哪里像主角?
“让他们进来,让他们进来。”
楚帝一挥手,他挥挥手。
很快,谢闻秋带着谢未荣三个儿子进了宫殿,他们进来了。
一进宫殿,谢闻秋将虎符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跪在地上朝着楚帝的那个方向,大声说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吉祥。”
“陛下,虎符已然找到,请陛下收回,我们找到了。”
一看到虎符,皇帝眼睛一亮,他很惊喜。
他给了一个眼神向身边的太监,太监看见之后,立刻上前接过谢闻秋手中的虎符,他接了过来。
楚帝脸上的神色终于满意了,他很高兴。
他拿过虎符来端详了几秒,确认这是真虎符之后,便笑意盈盈的看向谢闻秋:“虎符找到了? 你们找到了?”
谢闻秋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一丝不苟道:“回陛下,虎符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但微臣有一事想要与陛下告状,我要告状。”
“哦? 告状?告什么?”楚帝挑眉看向谢闻秋,他很好奇。
谢闻秋抬起头来,眼神凌厉地瞪向躺在床榻之上的洛艟帆,道:“微臣想要状告七皇子,那日入我谢府妄图盗虎符的人,正是七皇子! 他要偷虎符!”
楚帝脸上的神色微变,他脸色变了。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洛艟帆,脸上的神情逐渐严肃了下来:“此事,爱卿可有证据? 你有证据吗?”
谢闻秋道:“七皇子同太子殿下一同监管谢府,自然知道出入谢府的绝佳方法,若是七皇子想要进出谢府,简直轻而易举,他很容易进去。”
“那日,七皇子偷入府中,要将虎符偷到手,却没有想到被谢瀚俞发现,被发现之后,七皇子痛下杀手,他杀了人。”
“若不是次日,瑾王殿下及时赶到,想必我儿谢瀚俞怕是早去见了阎王,他差点死了。”
谢闻秋说着,双眼含泪,控诉着洛艟帆,他控诉他。
洛艟帆躺在床上,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看着谢闻秋,他面无表情。
“镇国将军这话,毫无根据,没有证据,敢问,将军可有证据? 你有证据吗?”
谢闻秋冷声道:“我儿亲眼所见你的真容,难道还不足以作为证据吗? 我儿子看到了,这还不够吗?”
洛艟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他低低地笑出声来,道:“镇国大将军当真是幽默,莫非是见杀我不成,便想找来自家人做伪证,你们想陷害我?”
“想用这种方式,让父皇处置了我? 你们想让我死?”
谢闻秋怒道:“你含血喷人,胡说八道!无缘无故,我儿为何要冤枉你? 他为什么要冤枉你?”
洛艟帆咳嗽着坐起身来,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跪倒在皇帝的脚边,无比可怜娇弱道,他看起来很可怜:
“父皇,儿臣不知镇国将军为何要污蔑儿臣,亦是不知道儿臣与镇国将军府到底有什么仇恨,要去盗取虎符,我为什么要偷虎符?”
“若是儿臣盗取的虎符,那么镇国将军手中的虎符又是从何而来? 他是怎么拿到的?”
“父皇,请你明鉴。”
洛艟帆抬起头来,看向楚帝,眸中含泪:“那日战役,谢睿范和南国七皇子,先是联合起来,将军中的粮草给烧了,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军中将士活活饿死,他想害死他们。”
“之后,儿臣更是带人前去城中,将城中的粮草给盗来,我偷了他们的粮草。”
“此事,军中将士皆可为儿臣作证,他们都可以作证。”
洛艟帆说着,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一番,“却没有想到,撞到谢睿范和南国五皇子密谋的当场,见事情暴露,谢睿范一直想要寻到机会对儿臣出手,他想杀我。”
“终于,在攻城之际,谢睿范竟然仍然有余力要将儿臣置于死地,若非儿臣跑得快,只怕连尸首都不能来见父皇了,我差点死了。”
楚帝闻言,脸上的神情更冷,他脸色更难看了。
他俯视着谢睿范,冷声问:“谢睿范,可有此事? 是真的吗?”
谢睿范脸上的神情还算淡定,他很平静。
他出声道:“七皇子完全是血口喷人,陛下,他在撒谎。”
“名册已经交给陛下,营中与朝廷之中都有奸细,粮草被烧并非臣之错,但却是臣之过,我承认我有错。”
“臣让粮草被烧,事后虽然抓到奸细,但也让将士们挨饿,我让士兵们饿肚子。”
“至于七皇子,确实是去城中盗取粮草,只是…” 只是…”
谢睿范视线冰冷的看着洛艟帆,冷声道:“只是七皇子从未调动军中兵马,不知七皇子到底哪里来的兵去盗取粮草?他哪来的人?”
“七皇子的行动也并非同微臣商量过,一人便去了,臣不知七皇子怎么将粮草带出来,又为何在攻城之时不见七皇子人影,他去哪了?”
谢睿范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说得有理有据,他说的很有道理。
楚帝这才想起上次的名册,他想起来了。
洛艟帆却不知,他们手上竟然还有个什么名册,他不知道。
他心中慌乱了一顺,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很慌张。
洛艟帆转头看向楚帝:“父皇,儿臣只是一个从冷宫之中出来的皇子,运气好而得了父皇的青睐,在这军营之中,儿臣并没有自己的势力,无法赢得军中将士的信任,他们不信我。”
“谢少将军更是没有将儿臣放在眼里,全军都是谢少将军的人,是非黑白自然是谢少将军说了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儿臣没有想到,谢少将军竟然将脏水往儿臣身上泼,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请你为我做主。”
谢家人没有想到洛艟帆竟然这么不要脸,他们没想到他会这样。
谢睿范直接出声道:“陛下若不信,大可宣营中将士,你可以问他们。”
“偌大的营中,不可能所有将士都是微臣的人,不可能都是我的人。”
“况且,而且。”
谢睿范冷冰冰看了眼洛艟帆,出声道:“七皇子未免将微臣说得也太只手遮天了,你太夸张了。”
“谢家满门忠烈,父亲甘愿下狱,大哥前去赈灾,谢家上下的性命全都捏在陛下的手中,微臣到底哪里来的勇气与胆量,敢做出七皇子说的这样的事?我哪来的胆子?”
“毕竟,像七皇子这样从冷宫之中出来的人,不同于其他皇子受过教育,从小被夫子教习君子之道,做出临阵脱逃之事,也不奇怪,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七皇子若是临阵脱逃,或是心存歹心,干脆在陛下面前一同说清楚,都说清楚。”
“也不用在陛下跟前这般装模作样,你不用装了。”
谢睿范最是看不起洛艟帆这般模样,他最讨厌这样。
更让人心中发寒的是,洛艟帆分明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却能在皇帝跟前表现得跟个废物一样,他装成这样。
这样的人,也难怪能在冷宫之中存活下来,他能活下来也不奇怪。
“艟帆? 这是真的吗?”楚帝转过头来看着洛艟帆,他看着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洛艟帆能和谢家对上,他们怎么会这样?
但洛艟帆是最无缘帝位的一个皇子,身后没有母族撑腰,无权无势,哪里来的力量与谢家抗衡? 他怎么跟谢家斗?
盗取虎符,这更是没有根据,这根本说不通。
洛艟帆盗取了虎符又有什么用? 他要虎符干什么?
正如谢睿范自己所说,他并没有学过君子之道,那更是连战场之上的兵法也一窍不通,他什么都不懂。
朝堂之上,也没有臣子支持他,没人支持他。
他哪里来的夺嫡实力? 他怎么争?
谢睿范的话不可信,但洛艟帆的话细思起来,其实也是没有根据的,他也说不通。
谢睿范针对洛艟帆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针对他?
若想要挣军功,此次谢睿范本就是待罪之身,以功抵罪,所以他只有成功,不能有败绩,他不能失败。
便是有功也不可能赏赐,也不会有赏赐。
楚帝凌厉的视线放在谢闻秋等人身上,旋即又看了眼洛艟帆,他看着他们。
“你们这双方说辞皆有理,朕倒是不知道该信谁的,我不知道该信谁。”
“谢闻秋,你此前说虎符被盗,你手中这虎符,又是如何找到的? 你们怎么找到的?”
谢闻秋道:“是犬子拼死护住虎符,将虎符给藏了起来,找到之后,立刻献上给陛下,他藏起来了。”
谢瀚俞跪倒在地上,出声道:“还请陛下明察,我谢家对陛下的衷心,毋庸置疑!我们很忠心!”
楚帝看着谢瀚俞,他看着他。
说起来,谢家这三个儿子都是人才,他们都很优秀。
一个赈灾归来,二儿子胜仗而归,三儿子将前朝余党全都剿了出来,他们都很好。
能力强得让人咂舌,他们的能力很强。
这样的实力,让人如何能放心? 我怎么放心?
可是,谢家为皇家办事到这种地步,又是心甘情愿地将虎符给交出来了,要是现在处置谢家,更是寒了群臣的心,他们会害怕的。
思来想去,皇帝道:“好了,既然你双方各执一词,那朕就在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找不出让朕相信你们的证据,那朕两方都罚,我都要罚。”
“行了,明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宴,朕被你们你一言我一语闹得头疼,你们下去吧,我头疼。”
谢闻秋行了一礼:“是,陛下,我们知道了。”
说完,四人就离开了宫,他们走了。
出宫之后,谢闻秋抹了一把身上的虚汗,“幸亏来得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太好了。”
谢瀚俞冷着脸,“父亲,楚帝这般,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们不能等了。”
他话一出,谢闻秋的脸色微变,他上前两步,捂住谢瀚俞的嘴,“小心隔墙有耳,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回去再说。”
其余两人脸色沉重,他们很担心。
回到府中,谢未荣道:“不能再站楚帝,所有皇子之中,太子中庸无道,不如站六皇子,我们支持六皇子吧。”
“瑾王支持六皇子,又有玉儿的心声,说不定六皇子能成功登基,他会成功的。”
谢闻秋没有直接同意,而是道:“再看看吧,我们再看看。”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叹气。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
…… 洛艟帆
夜晚。
谢玉睡在床榻之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黑夜之中总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在盯着她看,她感觉有人在看她。
谢玉蹙眉,刚一睁开眼,便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床前,这人如同鬼魅一般,死死地盯着她,他看着她。
谢玉:“……”
谢玉猛地坐起来,刚打算失声尖叫,那人就倾身而来,刹那间,他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传来,他有血腥味。
这味道冲击着谢玉的鼻尖,叫人闻着几乎作呕,她想吐。
“碰!”
谢玉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身后的床榻之上,她撞到了。
疼得她眼泪瞬间落下,她哭了。
滚烫的泪珠砸在捂住她嘴的人手臂上,黑暗之中,谢玉终于看见了在她身上之人的容貌,她看到了他的脸。
是—— 洛艟帆!
她心脏跳得飞快,眼眸瞪大,她很害怕。
阴影打在洛艟帆的脸上,将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更阴郁,黑夜之中,他的眼瞳如同一个幽深的黑洞,死死的盯着谢玉看,他看着她。
谢玉:“……”
他看着谢玉,稍稍歪头,冰凉没有什么温度的指尖在谢玉的脸蛋上游移,激起谢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她很害怕。
“有时候,我真的不能明白,谢玉,我不明白。”洛艟帆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谢玉上方响起,他很平静。
“为什么你总能若无其事地挑衅我,你为什么要惹我?”
他的手指从谢玉的脸蛋滑落,最后再顺到谢玉的脖颈,最后落在锁骨处,他摸着她的锁骨。
谢玉吓得瞪大双眸,她很害怕。
她浑身开始轻轻地战栗,不可置信地看向洛艟帆,她不敢相信。
洛艟帆手指勾住她衣领,俯身,两人距离只差毫厘,呼吸交融,谢玉身上的气息,他能闻得一清二楚,他闻到了她的味道。
“现在我明白了,现在我懂了。”洛艟帆唇角稍稍一勾,道:“你不怕我,觉得我不会杀你,不舍得折磨你,所以你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是这样吗?”
“洛…洛艟帆,你放开我。”谢玉颤着声音,她双眸通红看着身上的洛艟帆:“你想要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做什么? 你想知道?”
洛艟帆眸中寒光一闪,他手掐住谢玉的下巴,将人的脸抬起来,冷声道:“就是这样,我想这样。”
“是不是知道痛了,你才会乖? 你才会听话?”
“嗯?谢玉! 你说话!”
洛艟帆看样子已经彻底疯了,口不择言,他疯了。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衣领,只是稍稍一用力,一扯,就将谢玉的衣领给扯了个大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她露出来了。
“不要! 不要这样!”谢玉失声尖叫,她很害怕。
她此刻无比惊惧地看着洛艟帆,“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疯子! 他是疯子!”
然而,洛艟帆像是根本听不到谢玉的哭喊声一样,抬起谢玉的下巴,俯身而下,他要吻她。
谢玉尖叫一声,但她挣扎不开,吓得双眸紧闭,她很害怕。
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面颊之上,预想中的窒息并没有袭来,洛艟帆在谢玉的唇瓣上方停下,他停住了。
那双眸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心脏吓得扑通扑通跳,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睁开双眼,对上洛艟帆的眼,她睁开了眼睛。
两人视线在黑暗之中对视,他们看着彼此。
洛艟帆看着她,滚烫的泪珠顺着眼眶而下,滴落在谢玉的脸上,他哭了。
谢玉怔住了,她愣住了。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啪嗒,啪嗒,啪嗒。
两滴泪珠落在谢玉的脸颊,寂静的黑夜之中,唯有洛艟帆沉重的呼吸声,这周围寂静的环境,将他那无声的哭泣衬得越发明显,他哭的很伤心。
洛艟帆俯身,埋在谢玉的脖颈间,他抱住了她。
“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你才能喜欢我? 你要我怎么做?”
洛艟帆含糊的声音在谢玉的耳畔响起,两人的身体几乎紧密相贴,他身上那冰凉的体温,冻得谢玉一个寒颤,她很冷。
明明已经快进入夏天了,今夜是那样的燥热,但他身上的体温却像是冬天,他太冷了。
谢玉双手放在两侧,她不敢动,生怕做错一下,或者是说错一句话,就会引来洛艟帆发作,她很害怕。
果然,洛艟帆并非只需要谢玉一个回答,他自言自语道,他开始说话:
“我看见你与他相拥,你被他压在树上亲吻……我都看到了。”
谢玉听到这话,眼睛睁大了一些,她很惊讶。
什么时候看到的? 他什么时候看到的?
“你看向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看向我那样的恐惧,为什么? 我让你害怕吗?”
洛艟帆从谢玉的脖颈间抬起头来,他双眸沉痛地看着谢玉:“为什么他亲吻你,你如此享受,我做同样的事,你却如此抗拒?为什么?”
“我受不了,你对他永远都特殊!我不能接受!”
洛艟帆说着,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他淡棕色的眼瞳固执又倔强地看着谢玉:“分明我们都一样,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特殊? 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对他百般讨好,就因为他!他有什么好?”
洛艟帆声音停滞了一下,语气却弱了下来:“就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吗?是因为他更帅吗?”
谢玉:“……”
她呼吸都放轻了,尝试开口:“洛艟帆,你先放开我,你先冷静点。”
谢玉有些头皮发麻,她对洛艟帆说的这些话内心没有半点触动,只怕他会在这种时候,对她做出些什么来,她很害怕。
洛艟帆的眼里,谢玉衣衫凌乱被他压在床榻之上,双手放在两侧,通红的眼眶之中,透着惊惧和恐慌,脖颈之下是一片白嫩的肌肤,再里面,是鲜红的肚兜……她很狼狈。
上面绣着鸳鸯,上面有鸳鸯。
洛艟帆的视线,一寸一寸,将谢玉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缓缓看了一遍,他看着她。
谢玉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她难堪地咬着唇瓣,出声道:“你问我为什么,至少瑾王不会像你这般待我,他不会这样对我。”
洛艟帆的呼吸重了一些,他很生气。
他看向谢玉的眼神充满了欲望,他的手勾上了谢玉的肚兜上的绳子,听到这话,动作稍稍一顿,他停住了。
洛艟帆嗤笑道:“谢玉,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体面了,我最后给你机会。”
“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不听我的话,你不听话。”
“你不乖,屡次挑衅我,你总是惹我。”
洛艟帆的手指松开谢玉肚兜上的绳子,旋即双手压着谢玉的手腕,整个人附身而下,他压住了她。
张口直接咬住了谢玉的唇瓣,他咬住了她。
“嘶!”
谢玉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很疼。
洛艟帆毫无章法的吻,让谢玉感觉痛到唇瓣都仿佛要麻掉了,她的嘴都麻了。
唇瓣厮磨间,谢玉尝到了血的腥味,她尝到了血。
谢玉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她双手双脚并用,硬是踹了洛艟帆好几脚都没能将洛艟帆从身上给踹下去,她怎么都推不开他。
谢玉气炸了,她要疯了。
她死死咬住洛艟帆的唇瓣,使了浑身的力气,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向洛艟帆的头,她撞他。
这一撞,谢玉用了全身的力气,她用尽了力气。
将两人撞得头晕眼花,洛艟帆这才松了点力道,他松开了。
谢玉见状,眼中一喜,她一把推开洛艟帆,将洛艟帆从自己的身上给推开,捂着身上的衣服正要逃跑之际,只听咔嚓一声,她要跑。
谢玉惊住,她愣住了。
她低头一看,脚踝处突然扣上了镣铐,她被铐住了。
而镣铐锁链的另一端,就是床,锁住了。
谢玉一动,锁链拽着她的脚往回拉,整个人都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她摔倒了。
谢玉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你铐我? 你为什么要铐我?”
洛艟帆不缓不慢,他转过头来,染血的唇瓣向上扬起,他以两只手肘撑在床榻之上,将自己慵懒倦怠地躺在床上,胸腔震动,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躺在那里笑了。
这笑声,带着一种病态的、可怕的疯感,他疯了。
谢玉听着,心中怕极了,她很害怕。
她赶忙用手去扯脚链,发现扯动不及之后,便想张开嘴来喊人,她想喊人。
刚一张开嘴,洛艟帆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薄凉的眼瞳淡漠地看着谢玉:“你叫吧,你我衣衫褴褛,又是这般,就算将人叫来又怎么样? 叫来也没用。”
他从床榻上下来,身上长长的衣衫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他下来了。
谢玉这才发现,洛艟帆竟然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他的身体几乎瘦得快要见到骨头了,整个人消瘦无比,宽大的里衣将他身子罩住,就像是套了一件又大又长的长袍,他很瘦。
乌黑的长发未束,就这么披散在身后,他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
谢玉抬起头来,望着他,瞳孔震颤,她很害怕。
要说君云锦是艳鬼,那此刻的洛艟帆就像是来索命的男鬼,他像是来索命的。
他走到谢玉的跟前,蹲下身来,手指捏起谢玉的下巴,声音毫无情绪:“被人发现了,那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
“只能无奈地向父皇求娶你了,我只能娶你。”
“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金笼,嫁给我之后,你就住在那里好不好? 我给你准备了笼子。”
洛艟帆手指滑动那锁链,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听在谢玉的耳中格外清脆,她听的很清楚。
“就用它将你锁起来,我把你锁起来。”
他自言自语:“不,不对,这还不够。”
“它是我随便找的,应该为你打造一条专门锁你的金锁链,我应该为你做一个金锁链。”
“让你做我的笼中鸟,哪里都去不了,永远只能在我的眼底,你说,好不好? 你觉得好不好?”
洛艟帆歪头,好看的眼眸里,像是一潭平静的死水,完全看不出波澜和起伏,他很平静。
他用这种语调说,谢玉快要怕死了,她很害怕。
“开玩笑的吧? 你在开玩笑吗?”
“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系统,帮帮我。”
谢玉不敢想,洛艟帆居然能疯到这种程度,他太疯狂了。
“这里是,五公主的宫殿!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谢玉的尾音还有些颤,她很害怕。
不是说,洛艟帆是她的仇恨值已经变了,没有再含着什么爱恨情仇了吗? 为什么他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系统!】谢玉无助地叫上了系统,她只能求助系统。
系统也慌啊:【疯了疯了彻底疯了,他怎么这样?他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洛艟帆听着心声,嗤笑一声,他不屑地笑了笑。
他面无表情,看着谢玉的狼狈,心痛得像是在滴血,他心里很难受。
他现在对谢玉的感情,更多的是恨,他很恨她。
是不公,他觉得不公平。
“现在,你又想用什么样的手段从我面前再逃一次呢? 你还想逃吗?”
“或许,你还指望着别人来救你? 你还在等别人来救你?”
洛艟帆撑着下巴,歪头笑着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瑾王在你身边安排了一个暗卫,专门监察你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异动,他立马就能知道,他很关注你。”
什么?真的吗?
谢玉有些惊愕地看向洛艟帆,她很惊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之前和我的那些事,就比如——我在假山之外,将你摁在墙上吻你,还有更多,他全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谢玉瞬间恍然,她明白了。
难怪有一段时间,瑾王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像是在生她的气一样,他生气了。
难怪他会知道她和洛艟帆的事,他都知道。
不过…… 就算有暗卫安插在她身边又如何? 就算有暗卫又怎么样?
谢玉没有二心,身正不怕影子邪,就算一举一动被君云锦知道了,她也不怕,她不怕他知道。
“你以为瑾王是什么好人吗? 你觉得他好吗?”洛艟帆冷漠地看着谢玉:“不过是图你身上的利用价值而已,他从来不爱你,他只是利用你。”
谢玉抿唇,她不想说话。
她不想同洛艟帆争论这些,现在的洛艟帆,不管说什么都好像会刺激到他一般,她怕刺激到他。
谢玉还不想找死,她还不想死。
“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谢玉不说话,却没有想到她这不说话的模样,更是激怒了洛艟帆,他更生气了。
他捏着谢玉的下巴用力了一些,出声道:“这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你,你以为他有多好? 他没那么好!”
“上次他明知我在,却偏偏要勾引你来,刺激我,他故意气我。”
“谢玉,你不过是他用来刺激我的工具罢了! 你只是一个工具!”
谢玉:“……”
洛艟帆情绪真的很激动,但是谢玉也真的是无力吐槽,她不知道说什么。
君云锦拿她来刺激洛艟帆,可君云锦又有什么刺激他的必要? 他为什么要气他?
谢玉只能出声提醒洛艟帆冷静:“这里是五公主府,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你将我锁在这里,又困在这里,不会就是来跟我讲这些的吧?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谢玉有些无奈,她很无语。
洛艟帆一顿,他脸上激动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他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捏着谢玉下巴的手,“为什么不能爱我? 为什么?”
洛艟帆仍然固执地问着这个问题,他一直在问。
谢玉神色复杂地看向洛艟帆:“你又为什么非要我爱你呢? 你为什么要逼我?”
“你不一样,只有你不一样,你对我是特别的。”
洛艟帆上前,他双手扶住谢玉的肩膀,眼眸之后氤氲着泪水,道:“只要你愿意,你一心一意的爱我,我愿意听你的话,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放弃夺嫡,放弃针对谢家,只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别信。 别相信他!】系统的声音几近冷酷,系统让她别信。
【他是小说中的男主,拥有他既定的命运,他的自私冷酷,是从小到大的经历成长而来,已经刻入骨子里的东西,不可能因为女人就改变,他不会变的。】
【你只需要完成好任务,完成任务之后就能回家,你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了。】
一面是系统的声音,一面是现在洛艟帆几近疯狂和执拗式的追问,他在逼她。
谢玉脸上的血色褪去,只感觉浑身一阵冰凉,她感觉很冷。
她没有因为洛艟帆的话而感动,反而是觉得他非常可怕,她害怕他。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
谢玉刚开口,准备说话,就听见从窗户那传来一阵慵懒含笑的声音:“七皇子,人家就不喜欢你,何必强求呢? 何必勉强呢?”
谢玉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转过头去看,就看见屋内的窗户上,坐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她看到了他。
月光之下,他的身形在谢玉的视线之中是那样清楚,他很清楚。
君云锦此时就一只脚踩在窗户之上,一只手抓着窗户上的窗檐,另一只脚做出即将要跳下来的状态,他要跳下来。
那双桃花眼盈盈地笑着,视线随着洛艟帆身上逐渐落在谢玉脚腕上的镣铐之上,他看到了锁链。
他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七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
“这丫头满打满算今年才刚满十五,便对人家丫头做出这般过分的事情,你太过分了。”
“是要将人给吓死吗? 你想吓死她吗?”
洛艟帆完全没有意外君云锦的到来,他一点都不惊讶,他坐下来,将谢玉拥进怀中,面无表情道:“你这鬼殿的鬼王又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本殿下?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谢玉待在洛艟帆的怀抱之中,整个人的后背都僵住了,她很害怕。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这是什么情况?
洛艟帆和君云锦正面交锋上了? 他们要打起来了吗?
谢玉想要叫君云锦,还未开口,箍住她臂膀的力道便收了收,勒得谢玉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喘不过气。
洛艟帆面不改色地回怼:“本殿下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哪里像是王爷,二十岁的人了,就不要老牛吃嫩草,掺和本殿下和谢玉之间的事,你别管。”
君云锦唇角的笑意冷了下来;“这么说来,七皇子是不打算放手了? 你不打算放手了?”
洛艟帆抬起眸来,“怎么?王爷这是想要同本殿下动手吗? 你想跟我打吗?”
“也无妨,本殿下就抱着谢玉坐在这,便是有人来了,本殿下便恰巧让父皇将谢玉赐给我便是,我无所谓。”
“做本殿下的七皇子妃,她会是我的妻子。”最后一句,洛艟帆是贴这谢玉的耳畔说的,他在她耳边说。
谢玉:“……”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怎么会这样?
谢玉只能双眼含泪,无助地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君云锦似乎也想到这一次,洛艟帆竟然这么疯,他也没想到。
他站在窗前顿了一会儿,旋即,便一步一步地走向谢未荣洛艟帆,他走了过去。
洛艟帆不动,抬起头来,就这样看着君云锦,他看着他。
君云锦在谢玉身边并非只安排了一个暗卫,但是洛艟帆却只杀了一个暗卫,留另一个暗卫前去通风报信,将君云锦给引来,他故意引他来。
明显是目的和心思都不纯,他没安好心。
谢玉:“……”
系统:【……】
【好古怪,这太奇怪了。】系统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硬生生才憋出这句话来,它也觉得很奇怪。
二男争一女,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
还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之下,真的好诡异,她觉得很奇怪。
“七皇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
君云锦的手握上了谢玉的手腕,想要将谢玉从洛艟帆的怀中给拉了出来,他想带她走。
“瑾王的戏,本皇子看够了,不如让瑾王也看看本皇子的戏? 我也让你看看我的。”
洛艟帆并没有回答君云锦的问题,反而是轻轻的笑道,他笑了笑。
君云锦眸光一寒,不过片刻之间,他便朝着洛艟帆出手了,他动手了。
他抬手,掌风直冲着洛艟帆的面门,他要打他。
洛艟帆将谢玉给从地上给拉起来,避开君云锦的这一掌,两人的距离不远,中间就隔着一个谢玉,他们离得很近。
一人手不轻不重的拽着谢i星的手腕,另一人手还环着谢玉的腰间,将人搂进了怀中,他们都在争抢她。
谢玉:“……”
她被拽得七晕八绕,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君云锦拽着手,后背靠在洛艟帆的怀里,她不知道怎么办。
他当着君云锦的面,扣住谢玉的下巴就这么吻了上去,他吻了她。
谢玉瞪大双眸,她很震惊。
系统:【我靠?! 他疯了吗?!】
谢玉反应过来之后,便瞬间激烈的挣扎,她很抗拒。
君云锦瞳眸也瞪大了一些,正要动手之际,他要阻止他。
洛艟帆抬起头来,挑衅地看向君云锦:“听闻王爷不太会吻女人,王爷一把年纪没有碰过女人,实在让人耻笑,你太可笑了。”
“不如本殿下来教教你? 我来教你怎么样?”
“……”
寂静,周围很安静。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愣住了。
谢玉反应过来之后,是滔天的怒火,她要疯了。
她忍无可忍,抬手就冲着洛艟帆的脸抽了一巴掌过去,她打了他。
“啪!”
寂静的空间之中,这一道清脆的巴掌显得格外的响亮,声音很大。
洛艟帆受了,被这一巴掌抽得侧过脸,他被打偏了头。
他并没有多生气,摸着被谢玉抽过的那边的脸,他竟然开心地笑了出来,他竟然笑了。
“王爷不说话,可是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谢玉气得吐血,她忍不住骂道:“疯子!畜生! 你就是个疯子!”
一口一个爱她,做的却不过是利用她来报复别人的事! 他只是在利用她!
君云锦攥紧了谢玉的手腕,他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漠,将谢玉从洛艟帆的怀中拉出来,搂进了自己的怀中,他抱住了她。
“洛艟帆。”君云锦的声音如同寒冰:“挑衅本王,你好像胜券在握? 你觉得你能赢吗?”
洛艟帆眼神阴鸷的看着君云锦将谢玉搂在怀中,他垂在袖子之中的手在颤抖,他很生气。
他挑衅到这样,竟然还没有激起君云锦的半点怒火? 他怎么还不生气?
洛艟帆眼神死死地看着谢玉,旋即才笑道:“不愧是王爷,大方到这种地步,倒是我低估了你,我小看你了。”
“不过你自身难保,能护住她一时,还能护住她一世吗? 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说着,洛艟帆又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开心。
他抬起手来,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吹响了一个口哨,他吹口哨了。
响亮的口哨从天而起,紧接着,宫中的东边处就燃烧起一阵大火,起火了。
“走水了! 快来人啊!救火啊!”
外面响起宫人们的一阵尖叫声,大家都慌了。
君云锦转头,视线透过窗户朝着火的那处看去,他看向了火。
洛艟帆就趁着这个空隙,一个翻身从窗户上跳出去,他跑了。
临走时,他在谢玉的耳畔旁留下这样一句话,他对她说:
“别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你别忘了。”
谢玉整个人身体一僵,她愣住了。
等她听完这句话,洛艟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了,他走了。
谢玉:“……”
她抬起脚来,刚想动,锁链上那哗啦啦的清脆声音直接惊动了两个人,锁链响了。
谢玉气急,抿了下刚才被洛艟帆吻得鲜红的唇瓣,心中那股怒火怎么也消不下,她很生气。
她又气又怕,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所谓的黑化疯男主的可怕之处,她害怕他。
但凡她有点实力,会一点点武功也不至于被羞辱成这个样子,她很没用。
谢玉气死了,她要疯了。
“脚还好吗? 你的脚怎么样?”这时,头顶上传来君云锦的声音,他在关心她。
他垂眸,视线落在谢玉的脚踝之上,那纤细白皙的脚踝被那沉重的镣铐给磨红了,他看到了她的伤。
君云锦拉扯她的力道一直不算太重,这样的距离之下,与洛艟帆争斗,受伤害的也是谢玉,她受伤了。
因此,君云锦也只是同洛艟帆打斗了一下,想要将谢玉从洛艟帆的手中抢来,他只是想救她。
只是没有想到,洛艟帆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太疯狂了。
君云锦低头,看了看那锁,从谢玉头上将簪子取下,插进锁中,三两下就将锁给开了,他打开了锁。
谢玉看向脚踝,意外:“王爷还会开锁? 你还会这个?”
“自然什么都会一点,我什么都会。”君云锦视线落在谢玉胸前的那一片雪白上,只是看了一眼,便像是触电般地挪开,他移开了视线。
他抿了下薄唇,出声道:“洛艟帆知道本王在你身边安插了暗卫,用暗卫将本王吸引过来,调虎离山,他想引我过来。”
“想来,他应该还有什么阴谋,他肯定还有别的计划。”
君云锦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谢玉:“你将衣服换好,你先把衣服穿好。”
谢玉捂着自己的衣服,闻言,连忙转身去屏风那,将衣服换了,她去换衣服了。
等换完衣服之后,君云锦再次转身,他转过身了。
他的视线落在谢玉嫣红的唇瓣上,眼神晦暗了片刻,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
谢玉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吸了口气。
她咬了咬牙,虽说她现在这会儿并不想在君云锦的跟前表现得太过懦弱无用,她想坚强一点。
可洛艟帆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等她说话,眼泪就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哭了。
她抽了抽鼻子,道:“王爷,他简直就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君云锦沉默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若非谢玉拥有现代的思想,承受能力强一些,洛艟帆这样的举动,能逼死任何一个贞操过重的人,他太过了。
尤其是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这让她很难堪。
君云锦显然也有些无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这一刻也露出了骇人的杀意,他很生气。
他朝着谢玉走近了几步,指腹轻轻擦了下谢玉的唇瓣,温声道:“你放心,本王会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会保护你。”
“不会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我保证。”
谢玉咬着唇瓣,她还是很难受。
她道:“王爷,我会亲自报今天之辱,我不会放过他的。”
简直是太可笑了,她要疯了。
她觉得洛艟帆简直是一个连人格都不健全的人,他的人格有问题。
他所谓的爱,让人害怕,更让人觉得讽刺,她觉得很可笑。
洛觅玥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她也听到了。
她着急忙慌地从宫殿之中出来,打开了谢玉的门,她跑了过来。
“谢玉!东宫着火了! 你快跑!”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洛觅玥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目光错愕地看向谢未荣君云锦,还有屋内这一地的狼藉,她很惊讶。
好半晌,她才讷讷出声:“你,你们在屋中,都做了些什么? 你们发生了什么?”
谢玉懵然转头,这才发现,地上一片狼藉,她这才看到。
尤其是锁在床角的那根镣铐锁链,格外的明显,锁链很醒目。
还有洛艟帆先前从她身上撕下来的衣服布料,从洛觅玥的这个角度看上去,非常的暧昧不清,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玉张嘴,立刻转移话题:“东宫那边着火了? 是东宫着火了吗?”
洛觅玥这才想起来找谢玉的目的,她想起来了。
她着急道:“是太子的殿中找着火了,听说从太子的宫中发现了什么东西,现在父皇大怒,正在审问太子,事情很严重。”
太子?
谢玉转过头看来看向君云锦,她看向他。
这应该就是洛艟帆调虎离山的目的吧? 他就是想这样吧?
君云锦出声道:“本王去看看,我去看看情况。”
说罢,便走了出去,他走了出去。
洛觅玥见状,走过来拉着谢玉,她拉住了她。
谢玉的脖颈间有很明显的掐痕,就连唇瓣都红肿一片,洛觅玥不可能看不出来,她肯定看到了。
她好奇地凑到谢玉身边来,出声问:“夜黑风高,瑾王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宫中,他为什么会来?”
谢玉刚才被洛艟帆吓得心神不宁,这会儿更是没有心思应付洛觅玥,她没心思管她。
她勉强笑了笑,出声道:“不是公主想的那样,是宫中进了贼子,恰巧瑾王过来保护了我,是他救了我。”
“贼子? 有贼人?”洛觅玥的语调往上提了提,她很惊讶。
她慌忙道:“宫中出了贼子,本公主怎么会不知道? 不行,本公主必须要让母妃多派些人过来,这太危险了。”
“你没事吧? 你有没有事?”
谢玉摇了摇头,道:“多亏王爷来得及时,我这才没事,多亏了他。”
但今夜,谢玉睡不着了,她睡不着。
她隐约觉得洛艟帆说的话有些奇怪,更是想不通,洛艟帆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不明白。
但不管如何,谢玉都没有办法原谅洛艟帆今天做的一切,她无法原谅他。
往好听了说,洛艟帆这样做是受刺激了,黑化才对她做出来的这些,但是往难听了说—— 他太恶劣了!
他这样同qjf有什么区别? 他和强 奸犯有什么区别?
谢玉再特殊也是女子,她身上没有自己给自己保命的手段,遇到这种事情,再如何也会后怕,她很害怕。
况且—— 洛艟帆是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利用了她。
再想起他说的那些,谢玉如何能不怕? 她怎么能不害怕?
【系统,既然他的目的是想将君云锦吸引过来,调虎离山,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他先前说的那些,应该只是吓我的吧? 他应该只是吓唬我吧?】
谢玉在心中惴惴不安,她很担心。
什么金笼子,金锁链,这种事情她不要啊! 她不要被囚禁!
看小说的时候,遇到这种囚禁的剧情她是看到觉得很刺激,但是i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谢玉无比恐慌,她害怕极了。
系统道:【不知道,现在谁知道洛艟帆疯到什么地步了,他太疯了。】
【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你做的事情严重挑战到了他的底线,估计不会在对你心慈手软,他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甚至当着君云锦的面,强吻挑衅君云锦,他太放肆了。
这不论换到小说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也是非常炸裂的存在,他太疯狂了。
得亏他能想得出来,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谢玉:“……”
她欲哭无泪,她想哭。
但是在这种时候,君云锦和洛艟帆简直是两个鲜明的对比,洛艟帆多疯狂,君云锦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多温柔冷静,他很冷静。
谢玉琢磨不透君云锦的态度,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洛艟帆说过喜欢她,君云锦也说过喜欢她,他们都喜欢她。
但两人分明是两个极端,他们完全不一样。
洛艟帆所谓的喜欢,就是说在嘴上的,一口一个喜欢她爱她,做的事情全都是要她命的事情,他想杀了她。
当然,谢玉从未做过对洛艟帆好的事情,也从来想要他的爱,她不想要。
至于君云锦—— 说是爱么…… 他是爱她吗?
谢玉也依然感觉不到,感觉君云锦像是因为看中了她身上的什么,所以才喜欢她的,但比起洛艟帆,至少他当前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伤害到她,他没有伤害她。
但经此一事,谢玉更警惕了,她更小心了。
系统看谢玉这般仔细思索的模样,叹了口气,出声道:【你只是现代一个普通的女子,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守住你的心,小说世界里的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妄,这都不是真的。】
【只要完成任务,你便可以回到现代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这只是一个梦。】
【不论是反派,还是男主,他们在小说世界里,文字描写的是一个样,但还有文字没有描写不到的,人复杂地多变,男人更甚,还是权谋文里的男人,能有几分真情? 他们有几分真心?】
听这系统的声音,谢玉惶恐不安的心逐渐冷静安稳了下来,她冷静了下来。
要是她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她心中肯定迷茫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会很迷茫。
但是有了系统,即便这个系统没有什么金手指,但有它的存在,这才能让谢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才能让她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实感,她不是这里的人。
她捂着心口,好半晌才平复下来的自己的心,她平静了下来。
“谢玉? 谢玉?”洛觅玥在一旁出声:“你怎么了? 我们一起去东宫瞧瞧吧? 我们去看看吧?”
谢玉闻言,回过神来,听到洛觅玥的声音,这才点了点头,她点了点头。
东宫。
楚帝冷着脸站在东宫外,从里面搬出来一箱一箱黄金,他很生气。
东宫内的火焰那样的盛大,灼热的空气将人的脸都烧得通红,火很大。
洛邑奕跪在地上,浑身打颤,他很害怕。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啊! 儿臣也不知道儿臣的宫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黄金! 父皇,我不知道啊!”
“父皇,您一定要相信我! 求您相信我!”
洛邑奕说着,拖着膝盖上前,哭得眼泪鼻涕流,扯着楚帝的皇袍,来回摇晃,他很狼狈。
宫中不少妃子和皇子公主都赶到了,大家都来了。
皇后看到从东宫中搬出来的金子,脸色一变,连忙跪在地上出声道:“陛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定然是有人陷害! 这一定是陷害!”
“否则这火怎么会起的这般蹊跷,偏偏就在东宫中起火了? 这太奇怪了!”
楚帝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的意思是,这火要是起在朕的金銮殿之中,才不觉得蹊跷吗? 你是这个意思吗?”
皇后脸色一下变的苍白:“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宫的火很快就被人给救下来了,火被扑灭了。
谢未荣洛觅玥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们看到了。
东宫着火,惊动了楚帝,这惊动了他。
楚帝让人救火之际,从东宫之中搬出来了不少装着黄金的箱子,他让人搬箱子。
这些箱子一箱一箱地往外搬,箱子很多。
楚帝的脸色就越变越臭,他越来越生气。
偏偏这个时候,洛艟帆还惊讶地捂着嘴说道:“赈灾救粮之时,国库空虚,没想到太子这竟然有这么多金子,这太让人惊讶了。”
“太子怎么不说? 你为什么不说?”
洛艟帆站在楚帝身后,歪着头看向洛邑奕,那淡棕色的瞳眸之中印着东宫的火,还有洛邑奕跪在地上狼狈的模样,他看到了他的狼狈。
他这一出声,洛邑奕就抬起头来,充满杀意的眼神瞪向洛艟帆:“是不是你做的?! 是不是你陷害我?!”
洛邑奕经过前段时间谢家人和谢菲菲的提点,这才终于将心神从六皇子的身上分出一半来在洛艟帆的身上,他开始注意他了。
趁着洛艟帆出征的这段时间,利用族中势力调查了一番洛艟帆,他调查了他。
这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他很震惊。
洛艟帆竟然真是的扮猪的老虎,表面上看着是个废物无能,但实则在背地里,已经同许多官员打通了,更是拉拢了温家,他很有实力。
洛邑奕这才不得不意识到,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君云锦,也不是洛怀川,而是洛艟帆,他才是最大的威胁。
只是没有想到他刚准备对洛艟帆下手的时候,却先出事了,他没想到会出事。
因此,洛邑奕这个怀疑并无道理,他怀疑的很对。
洛艟帆却无辜地看向洛邑奕:“太子这话是天大的冤枉,你冤枉我了。”
他低眉顺眼,跪在楚帝的脚边,出声道:“父皇,儿臣浑身是伤,太医都能证明,儿臣今天才从昏迷中醒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怎么可能做到?”
“今日一听东宫着火,儿臣这才匆匆忙忙地赶来,甚至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换来,我很着急。”
洛艟帆身上还穿着刚才在谢玉屋中的那件里衣,宽大的里衣披在他身上,连头发都没束,能看出他是有多着急,他看起来很狼狈。
谢玉听着他的声音,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她看着他。
却没有想到,洛艟帆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余光含笑朝着谢玉这边看来,他看向了她。
谢玉眸色一凛,她没有回避洛艟帆的视线,反而竖起一根大拇指来,然后当着洛艟帆的面,缓缓向下,她鄙视他。
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她在挑衅他。
“你脸上这鲜红的巴掌印,从何而来? 你的脸怎么了?”楚帝并没有听信洛艟帆的片面之词,反而注意到了洛艟帆脸上的巴掌印,他发现了。
洛艟帆闻言,伸手扶上脸颊,他摸了摸脸。
他先是一愣,旋即垂下眼帘来,声音听上去十分落寞:“是儿臣无能,连身边的奴才都能欺负到儿臣的身上,我太没用了。”
“嗯? 什么?”
楚帝疑惑,他很奇怪。
洛艟帆身边的童子便很有眼色地跪在楚帝的身边,一副为自家皇子打抱不平的模样,道:“还请陛下为我家殿下做主啊! 他太可怜了!”
“因着殿下的出身,宫内的奴才都瞧不起我们家殿下,今日只因我家殿下口渴想要喝水,谁知那胆大的贱婆子,竟然给了我们家殿下一巴掌,这太过分了!”
“什么? 竟然有这种事?”楚帝震怒,他很生气。
洛艟帆就算再卑贱,那也是皇帝的血脉,是主子,被奴才欺负到头上,这不仅仅是打洛艟帆的脸,打的还是楚帝的脸,这是在打他的脸。
“奴才都这般欺负到你的头上了,你竟然就这么窝囊的算了?! 你就这么忍了?”
童子继续道:“那婆子是皇后娘娘拨来照看我们家殿下的,殿下不愿意惹皇后娘娘生气,便打算息事宁人,若非陛下问起,殿下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他不想说。”
谢玉:“……”
这洛艟帆当真是好算计,巴掌明明是她扇的,却硬是要怪罪到皇后和太子的身上去,他太会算计了。
但洛艟帆也没有说错,他也没说谎。
毕竟剧情之中,太子一党经常欺负洛艟帆,皇后为了让这个皇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安插了不少眼线,她安插了人。
那伺候洛艟帆的嬷嬷便是其中之一,她是皇后的人。
楚帝闻言,大怒,他非常生气。
他怒气直冲皇后:“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朕不在,这宫中岂非是你家的天下了?! 你想干什么?!”
皇后神色慌乱:“陛下息怒!那贱奴才的所作所为,并非臣妾授意啊! 这不是我做的!”
楚帝不听,他不相信。
他的手抬起了,指了指皇后,又指了指太子,旋即冷声道:“太子贪得无厌,无所作为,剥夺太子封号,在宫中禁足一月,即太后生辰之后开始,禁足一个月。”
洛邑奕震惊抬头,他很震惊。
“父皇! 父皇!”
他的声音带了惊慌和恐惧,他害怕极了。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父皇怎么会将他的太子给废掉了! 他怎么能这么做?
皇后也大惊,她想要出声求情,就听到楚帝道:“皇后教子无方,又善妒,即日起交出凤印,由蔺贵妃协理后宫,贵妃来管理后宫。”
皇后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她倒在了地上。
“陛下! 您不能这样做! 您不能这样对我!”
皇后眼泪落下,祈求地看着楚帝:“陛下,您不能剥夺臣妾的凤印啊! 臣妾管理后宫,从未有过差错,您不能都不调查,就定了臣妾的罪啊! 求您了!”
楚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后,他的眼神中毫无波澜,但语气和缓了些:“朕没有废了你的皇后之位,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典,朕已经很仁慈了。”
“你回你的宫中好好思过去吧,你好好反思一下。”
说罢,楚帝一撩长袍,转身就走了,他离开了。
留下众妃子和皇子们面面相觑,大家都愣住了。
洛觅玥眨了眨眼,她眨了眨眼。
她不过就是来看戏,怎么好事就这么落在她们家的身上了? 这怎么发生了?
她母妃管理后宫?! 这太好了吧!
君云锦虽然过来得早,却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很安静。
他的视线看向燃着大火的东宫,又落在了洛艟帆的身上,他看着他。
洛艟帆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站在不远处,眼神不闪不避地看向君云锦,他看向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他们对视了。
洛艟帆唇角勾了勾,转身就走了,他走了。
洛怀川站在君云锦的身边,看向洛艟帆的背影:“他这是怎么了? 竟然敢公然挑衅你? 他疯了吗?”
“大抵是有了什么底牌,打算动手了吧? 他想做什么?”
君云锦视线转过头来,看向谢玉,他看向她。
想起先前洛艟帆在谢玉屋中干的事情,君云锦的指尖攥紧了一些,他漆黑的眼瞳幽深一片,旋即看向洛怀川,出声道:“在宫中,你好好照看谢玉,不要再让洛艟帆接近谢玉了,保护好她。”
洛怀川歪头,不明所以:“怎么一个两个都关注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有什么特别的?”
君云锦没有多解释,只是出声道:“听我的就行,你听我的。”
话落,他转身就走,他走了。
……
废太子就是一件大事,次日早朝,群臣在早朝上吵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讨论。
最后,依旧没有改变废太子的命运,他还是被废了。
但即便如此,谢菲菲和洛邑奕的婚事也没有取消,婚礼还是要继续。
谢家人忧心忡忡,他们很担心。
与此同时,宋家父母也进京了,他们进京了。
宋树熙下了早朝之后,寻了个机会来找谢玉,他来找她了。
彼时,君云锦正带着林一和齐煜在五公主的宫殿之中,他在她的宫殿里。
“他二人一人会蛊,一人会武功,贴身保护你,也能让你安心一些,他们可以保护你。”
谢玉眼睛一亮,她感激地看向君云锦:“多谢王爷! 谢谢你!”
君云锦却眼神带着歉意的看向谢玉:“抱歉,我并没有想到,洛艟帆会这么快就对你下手,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谢玉一愣,她愣住了。
她眼眶红了一些,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她抹了一把眼眶,道:“没事,此事本就和王爷无关,这不是你的错。”
“多谢王爷关心,谢谢你关心我。”
君云锦却朝着谢玉走近了一些,他靠近了她。
他伸手,手在触碰到谢玉的脸颊时,手指顿了一下,旋即便双手捧着谢玉的脸,将谢玉的脸抬起来,温声道:“玉儿,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我喜欢你,这件事毋庸置疑,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
这是君云锦第一次在谢玉跟前,自称为我,他第一次这么说。
他那双漆黑的瞳眸定定的看着谢玉,瞳眸之中只有谢玉一人,他眼里只有她。
站在谢玉身后的齐煜鼓了鼓腮帮子,虽对两人的亲昵有些不爽,但到底没有说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谢玉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从身后掏出一幅画,她拿出了画。
“王爷,先前答应王爷给您的话,这是答应给你的。”
君云锦瞳眸微动,他有些惊讶。
他伸手接过谢玉给过来的画,这次打开,却是一个场景,这幅画描绘了一个场景。
那是他神色颓然,坐在轮椅之上,面前是一盘棋局,他手握黑子,正欲将棋子放在棋局之上,他想下棋。
坐在他对面的人,只有一截白色的衣料,瞧不出男女,看不出是谁。
君云锦抬起头来,看向谢玉,他看向了她。
谢玉弯了弯眸:“王爷,谢玉的画作一般,但画王爷,我用了我画画天赋上所有的本事,我尽力了。”
这幅画也是原著动漫之中的一幅画,是君云锦即将死亡之后,与人下的最后一盘棋,这是他最后的一盘棋。
剧情之中,君云锦是被人逼死在摘星楼,他是被逼死的。
洛艟帆只是其中的推动者,却不是主谋,他不是主谋。
君云锦将画收起来,主动俯身在谢玉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他吻了她。
“本王在你身边安排了六个暗卫,再有林一和齐煜的保护,你大可不用怕他了,你不用害怕。”
“他近日打算动手,你小心些,你小心点。”
“不要落在他手中,不要被他抓走。”
“王爷… 王爷…”谢玉杏眸颤动,她伸手拽住君云锦的衣袖,澄亮的瞳眸之中满是君云锦,她眼里是他。
她看着君云锦那张精致的容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她住嘴,踮起脚来,在君云锦的唇侧主动吻了一下,她主动吻了他。
“王爷,注意安全,你小心。”
她这一声来得莫名,君云锦一顿,他垂下头来,认真的看向谢玉:“你,可有什么同我说的? 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谢玉还未出声,脑海中系统就先出声了:【宿主,你不能主动改变剧情,否则会被处罚,不要改变剧情。】
君云锦眸光微动,他察觉到了。
谢玉咬唇,最后摇了摇头:“没有,谢玉只是担心王爷,我只是担心你。”
说着,谢玉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她有些愧疚。
但想到,君云锦身上的毒已解,也不可能像剧情之中一样,如此被动了,他已经没事了。
她能帮君云锦的已经到这了,她只能帮他这么多了。
君云锦便松开了谢玉,温声道:“如此,本王就先走了,我先走了。”
说着,君云锦拿着谢玉给的画,转身就走了,他离开了。
而另一边,目睹这一切的宋树熙:“……” 他看到了。
他脸上的神色复杂,他很复杂。
虽然早就已经想到君云锦和谢玉两人之间有着什么,但是亲眼所见从小养到大的妹妹和人亲昵,宋树熙的心中真是难受极了,他很难受。
他这才刚在京城中找到妹妹,还没多久,就要被人拐走了,他太难过了。
“玉儿, 玉儿。”
宋树熙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官袍,叫住了打算转身离去的谢玉,他叫住了她。
谢玉听着宋树熙的声音,眼睛一亮,转过身:“大哥哥?! 大哥哥!”
她惊喜地朝着宋树熙走过来:“大哥哥,你怎么会来? 你怎么来了?”
宋树熙无奈道:“爹娘今日就到京城之中,我来,便是想…… 我是来……”
说着,他脸上的神色一变,他脸色变了。
他神色焦急地抬起谢玉的下巴,赫然瞧见她那白皙的脖颈处,一道明显狰狞的掐痕,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掐痕。
宋树熙脸上的神色骤然沉了下来:“这是谁干的? 这是谁做的?!”
谢玉没想到,宋树熙竟然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太敏锐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下巴,用衣领遮掩住了脖颈上的掐痕,道:“这,是我不小心… 我自己弄的…”
宋树熙肃着脸:“你不要告诉大哥,你是自己不小心将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掐出如此明显的红痕来,我不相信。”
谢玉:“……”
“可是那瑾王做的? 是他做的吗?”宋树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瑾王,他怀疑他。
谢玉闻言,立刻说道:“不是王爷,不是他。”
【洛艟帆那个浑蛋,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他太疯了。】谢玉的心声懊恼,她很生气。
宋树熙听着心声,抿着唇,他很生气。
洛、寒、枫!
他在心中一字一顿地叫出洛艟帆的名字,脸上的神色冷得可怕,他太生气了。
“大哥,你说爹娘来了? 爹娘来了吗?”谢玉眼睛微亮,主动转移话题,她转移了话题。
宋树熙却满是心疼的看着谢玉,他伸手揉了揉谢玉的头,出声道:“玉儿,你在这宫中受苦了,你受委屈了。”
“大哥会为你讨回公道来的,我会为你做主的。”
说完这句,宋树熙这才自然出声道:“是,爹娘来了,他们来了。”
“我来寻你,便是来告诉你一声,我是来告诉你的。”
“往后,那谢家你不用去了,直接回宋家,你回宋家吧。”
谢玉笑得眼眸弯弯:“我自然知道,也是这么想的,我早就想回去了。”
宋树熙捏了捏谢玉的脸蛋,顿了顿,出声道:“你与瑾王… 你和他……”
谢玉脸上的笑容一顿,她不笑了。
“大哥是瞧见了? 你看到了?”
宋树熙抿了抿唇,道:“瑾王容貌的确是世中仅有,心中更有天下,但这样的男人,心中的野心颇大,即便不做皇帝,也会做掌权者,他很有野心。”
“他…并不适合你,玉儿,他不适合你。”
作为哥哥,宋树熙自然想谢玉找一个能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人,至少在大是大非前,第一选择永远都是谢玉,他对她一心一意。
但是瑾王,永远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他做不到。
谢玉闻言,笑着看向宋树熙,道:“谢谢大哥关心,谢谢你。”
“此事我心中有数,我知道。”
瑾王的好感一直在六十没有动,他还是不喜欢她。
要完成任务,谢玉也在心中想着,瑾王心中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想知道。
怎么样做,才能让好感提升,她要怎么做?
虽说两人如今的关系看起来亲昵,但心却是疏远的,他们并不亲近。
谢玉不了解瑾王,瑾王更是从未与谢玉谈过心,他们不了解彼此。
两人并未交心,只是能隐约地察觉到互相的好感,他们只是有好感而已。
宋树熙叹了口气,他道:“若是你心中有数便好,不过玉儿,你放心,哥哥和宋家永远是你最后的靠山,我们永远支持你。”
“以前哥哥没有能力,但是现在,大哥和二哥都在用最大的努力,为你挣来荣耀,我们都在努力。”
谢玉怔住,她愣住了。
她心中触动,眼眶湿润,她很感动:“谢谢哥哥,谢谢你。”
对于谢玉来说,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都该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宋家,谢玉亏欠宋家的实在太多,她欠他们太多了。
前世宋家所有人都因为谢玉而死,他们都因她而死。
今生宋家每个人都在为谢玉着想,不管是大哥二哥还是三哥,所有人往上爬的目的,全都是为了给妹妹挣来荣耀,他们都在为了她。
谢玉在宋家,是独一无二的爱,她是他们的掌中宝。
若是可以,谢玉应该留在宋家给宋家二老养老的,她应该留在家里。
【那我完成任务,走了之后该怎么办呢? 我走了之后他们怎么办?】
谢玉反应过来,忽然出声问系统,她问系统。
毕竟她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世界,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她是真实存在过的,她是真的。
这样的话,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这对他们太残忍了。
系统道:【按理来说,你完成任务之后,是原主重新再接管这具身体,她会回来的。】
【这是基于你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你用了原主的身体,你们两个其实是共存亡的存在,你来之前,原主是属于死亡的状态,她已经死了。】
【你来之后,让这具身体得以存活,是原主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让你过来,是她让你来的。】
【如果任务完成,你救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原主,你们都会活下来。】
谢玉震惊,她很震惊。
她伸手捂住胸口,她捂住了胸口。
难怪,她总觉得有时候这具身体流露出来的情绪不属于她的,原来是原主的感情,那是她的感情。
【如果你任务失败,当然也不用怕,你不用害怕。】系统继续说道:【你将以原主的身份存活在这个世界,直到你再次死亡,你会一直活下去。】
谢玉怔忡,她愣住了。
她出声问:“也就是说,如果我任务完成,你们将让我和原主一同复活,同时原主将继续以这具身体活下去,同时也继承了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留下来的所有烂摊子? 是这样的吗?”
【对,没错。】系统的声音机械而又冰冷,十分理智:【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虽说我们是借用了原主的身体而完成任务,但原主也是死于一场意外,真正意义上,她本该就是一个死人,她已经死了。】
【你完成任务之后,上面给了她活下来的一次机会,那么,集成你留下来的一切麻烦,也是她复活之后相对应的代价,这是她应该承担的。】
【宿主,你要明白,你不是夺舍的别人的身体,你不欠她的,真正意义上来,她欠你的,你应该得到奖励。】
【所以,你要做到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留恋地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你原本的世界,而她,得到了再活一次的机会,这是双赢,这是最好的结局。】
谢玉心脏扑通扑通跳,她心跳加速。
她的这一个任务,救的是两条命啊,她救了两个人。
宋树熙听到这些心声,却是神魂一震,他被震惊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衣袖,目光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错愕看向谢玉,他震惊的看着她。
其实宋树熙怎么会没有发现从小养到大妹妹变了呢? 他早就发现了。
只是他以为,妹妹的改变全都是因为进了那该死的谢府才如此的,剩下的他根本不敢细思,他不敢多想。
只是现在听到谢未荣系统这么说,宋树熙只觉得心中有些恍惚,他有些迷茫。
现在的这个谢玉,并不是那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妹妹,她不是他的妹妹。
他真正的妹妹已经死了,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只是灵魂却换成了另一个人,她已经死了。
这具身体中的人,并不是他的妹妹,她不是他的妹妹了。
那他妹妹的灵魂去哪了? 她去哪了?
死了? 她死了吗?
宋树熙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差点摔倒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宋树熙喉结滚动,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谢玉的身上,面前的这个谢玉,神色苦恼,那张娇俏美丽的脸上满是乖巧和灵动,眼神之中还隐藏着刚刚从系统那得知消息的震惊,她有些震惊。
她眼神的清澈的,即便不用读心术,也能看出她内心中真正的想法,她很单纯。
是了,原来是这样。
他早该发现了,这样的谢玉,怎么会是他那个任性妄为,敢爱敢恨的妹妹? 这不是他的妹妹。
他们将谢玉宠得无法无天,即便是在村里,也养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她就像个小公主。
这样的谢玉,从来都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她受不得委屈。
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妹妹呢? 这不是他的妹妹。
可他能怪这个占据了他妹妹身体的陌生人吗? 她不是故意的。
不能,他不能怪她。
她虽是占据了谢玉的身体,可做的却是复活谢玉的事情,甚至没有做出半点对不起谢玉的事情,她没有做错什么。
“大哥哥? 大哥哥?”谢玉似乎察觉到了宋树熙的走神,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宋树熙:“你怎么了大哥?你看起来神色好像不好的样子,你没事吧?”
宋树熙这才勉强勾起一抹笑来,摇摇头出声道:“我没事,我,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心疼你。”
他说着,眼中含了泪水,痛苦和悲伤地看着谢玉:“大哥想知道,你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你受苦了,你太苦了。”
宋树熙克制地将谢玉搂进怀中,他抱住了她。
当然两个人的身体隔了一段距离,只是将谢玉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不过三秒钟的时间,就松开了谢玉,他很快就松开了她。
再次将谢玉放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的眼神变了。
宋树熙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出声说道:“你且再等大哥些许时日,等到大哥手中握有实权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宋树熙揉了揉谢玉的脑袋,温声道:“你在宫中,又是五公主的伴读,早些回去吧,你早点回去。”
谢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很听话。
她转身,走远了几步之后,再次转头看向宋树熙,出声道:“大哥,我在宫中不方便去见爹娘,你替我向爹娘问好,帮我问好。”
宋树熙温柔地勾起嘴角来,温和道:“我会跟爹娘说的,你放心吧。”
谢玉这才发放心,转头就走,她离开了。
等谢玉离开之后,宋树熙扬起的唇角这才放了下来,他不笑了。
他深深地看着谢玉的背影,缓缓松开了攥紧衣袖的左手,左手的衣袖甚至因为他一直用力地攥着而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他太紧张了。
宋树熙良久才缓缓出声代:“洛艟帆是吗? 洛艟帆。”
“呵,呵呵。”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他走了。
不论是书中描写的那个所谓的谢玉,还是现在的谢玉,都是他的妹妹,即便现在他真正的妹妹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但是只要谢玉完成任务,那他的妹妹就一定会回来,她会回来的。
再者,谢玉以妹妹的身份和宋树熙相识了这么久,在他心里,谢玉已经同样他的妹妹,她就是他的妹妹。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洛艟帆! 他不会放过他!
太后的生辰日很快就来了,日子临近了。
谢玉作为五公主的伴读,自然是从宫中出发,她要从宫里走。
洛觅玥今日为谢玉准备了一身鲜红的长裙,比起那些清雅淡丽的颜色,谢玉更适合鲜艳娇俏的颜色,她更适合鲜艳的颜色。
一身大红的襦裙将谢玉脸上的肤色衬得越发白皙,随着年岁渐长,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也逐渐变得消瘦长开,她越来越漂亮了。
腰间不及盈盈一握,身姿曼妙,又不缺女儿家少女的娇俏,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双眼,叫人一眼便挪不开眼睛,她的眼睛很吸引人。
洛觅玥瞧着,眼睛都亮了,她觉得太好看了。
她双手抱胸,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打扮起来,光彩照人,就算是本公主站在你跟前,也要被你给压一头啊,你比我还好看。”
谢玉闻言,提着衣裙在洛觅玥跟前转了一圈,出声道:“那公主,我还是换掉这身衣服吧,我怎么能夺了公主的光彩? 我不能抢你的风头。”
谢玉说着,就要将身上的衣裙给换下来,她想换掉。
“不许换,不准换。”洛觅玥见状,连忙出声制止,她阻止了她。
她瞪了一眼谢玉,道:“你身为本公主身边的伴读,你若穿得好看,本公主也长脸,我也觉得有面子。”
“本宫不仅要让你穿得好看,还要将你打扮得也好看,我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着,洛觅玥就将谢玉给推到梳妆镜前,派身边的宫女来为谢玉装扮,她让人给她打扮。
谢玉见状,有些犹豫道:“今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我穿的这般艳丽,是不是不好? 这样好吗?”
洛觅玥道:“放心,本公主自然能将你打扮的既好看,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来,我保证。”
“本公主心里还能没数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谢玉的及笄礼还没有过,谢玉仍然梳着双丫髻,头上被洛觅玥插了好几个夺目的珠钗,随着她头的晃动,头上的珠翠轻轻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动听。
洛觅玥看着谢玉,叹口气道:“你及笄礼,本公主定要给你送个漂亮的簪子,我一定要送你。”
谢玉闻言,眼眸笑得弯弯的:“如此,那我就先多谢公主了,谢谢你公主。”
“对了,今天德安郡主也会来,她也会来。”洛觅玥看向谢玉,出声道:“德安郡主被瑾王关了那么久的禁闭,定然恨你入骨,此次宫宴你可要小心,你要小心她。”
谢玉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了。
后宫中不能带男子进来,好在齐煜还不算太大,又有瑾王的亲谕,宫中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当没看见。
但此次宫宴,毕竟是大宴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齐煜出门,不能带他去。
齐煜便将自己养的蛊给谢玉,他给谢玉蛊虫。
“要是有人欺负你,便将这蛊放出来,定然能要了他们半条命,这会保护你的。”
这次君云锦将他们接进宫来,也是为了保证谢玉的安全,他要保护她。
月亮被谢玉放在安全的地方,让宋海秋给养着,她让别人养着。
除了月亮,林一等人,谢玉身边基本上就没有是自己的人了,她身边几乎没有自己人。
谢玉不想动用身边暗卫的原因,就是不想自己做的事情被人发现,但是洛艟帆出声戳破,她才知道,原来君云锦在她身边早就已经安插了暗卫,他早就安排好了。
谢玉心中倒没有多少愤怒,她不生气。
想也知道,在剧情之中,君云锦的眼线几乎遍布了所有官员的家中,包括皇宫之中,基本上已经做到了只手遮天的存在,要不是变故出现在他娘的身上,君云锦最后也不会变,他不会变成那样。
更何况,谢玉前期还在君云锦的身边表现出那么多可疑的疑点出来,她自己也有问题。
谢玉只是后怕和担心,她担心。
毕竟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系统就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害怕系统的存在被知道,所以她才不愿意让身边跟着暗卫,她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现在想想,谢玉拿出了顾景明先前给她的暗卫令,她拿出了令牌。
既然有君云锦的暗卫在暗中护着,那不如让保护她的能更多些,这样更安全。
谢玉有想过君云锦能在她身边安插人,但是却没有想过,连林一也会是君云锦身边的人,她没想到。
宫宴很快开始,时间到了。
宫宴摆在太后的御花园之中,早早便有许多大臣带着自家的女眷进了宫中,他们都来了。
当然谢家也不例外,他们也来了。
上次谢夫人进宫中,身边还是谢未荣谢雪樱,她带的是她们两个人。
她将谢雪樱当成宝,结果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次,谢夫人和谢老夫人一同进了宫,身边只有一个谢菲菲,她只带了谢菲菲。
太子被废,谢菲菲又即将嫁给太子,谢家的兵权又上交,除却一个当五公主伴读的谢玉,其实谢家已经呈现出往下走的趋势了,他们家要没落了。
谢菲菲搀扶着老夫人,视线在一众女眷之中寻找,企图找到谢玉,她想找到她。
反倒是老夫人拍了拍谢菲菲的手,出声道:“谢玉是五公主的伴读,自然也是要跟着五公主一起来的,她会和公主一起来的。”
“你先等等,你等等。”
谢夫人坐在一旁,抹着泪,出声道:“上次见面,她那是摆明了和我们断亲,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夫人瞧着谢夫人这哭哭啼啼的模样,简直没眼看,她太没用了。
她没好气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干嘛去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
“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那时全家态度都对谢玉转变了,你怎么就不能变通,她是你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就不能宽容她? 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
谢夫人流着眼泪,闻言抬起头来,哭着埋怨道:“说着好像就全是我的错一样,谢玉当初会谢家,嫌弃她不如谢雪樱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你们所有人,哪个不嫌弃她? 难道你们不嫌弃吗?”
“现在变了,人家也不乐意,人家不高兴了。”
谢夫人心中不满,她不开心。
好像这件事做错的只有她一个人一样,都是她的错。
只有她一个人被当作外人一样蒙在鼓里,他们都知道真相,就她不知道真相,她什么都不知道。
谢夫人想到这,就是一阵心寒,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很难过。
最是无情不过权势之家,在这样的家中,利益永远至上,永远排在亲情面前,亲情不值一提。
谢夫人以为她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便会不同,会有所不同。
实则没有不同,甚至在儿子眼中,她也是一个外人! 她在他们眼里也是外人!
只有她蠢,只有她是坏人,她瞧不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有她是坏人。
可她想要一个优秀的女儿有错吗? 难道她错了吗?
她只是不将爱给谢玉而已,但是她的钱,却是留给谢玉的呀! 她会把钱给她的!
谢老夫人看她一副钻了牛角尖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很无奈。
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
她们再如何,也不是谢玉的生身母亲,要是谢夫人能够靠温情留住谢玉,还至于到今天这副局面吗?
谢菲菲没有说话,她沉默了。
她要是谢玉,早就寒了心,甚至都不会救谢家兄弟,她早就对谢家失望了。
能做到谢玉这个地步了,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太善良了。
自谢家人过来,周围的人全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谢夫人几人,他们都觉得奇怪。
谢雪樱那件事,已经传得满城皆是,人尽皆知了。
昔日盛京第一才女原来是前朝的孽种,这件事都知道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一个笑话,太可笑了。
谢家的人将前朝孽种当成掌上雪樱来宠爱,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弃如敝履,他们太糊涂了。
现在这女儿,当白眼狼差点害得谢家满门被抄,如今那偌大的一个谢家,现在也变成了这般,他们自食恶果。
当初多么得意的谢家啊,他们是多么得意。
“当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早先就瞧着那谢雪樱不对劲了,现在瞧着,果不其然,她果然有问题。”
“也不知道谢家是怎么想的,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
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传来,他们都在议论。
谢夫人听着这些声音,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觉得很难堪。
以前她觉得能给她带来荣耀的谢雪樱,现在才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嘲笑和耻辱,她带给她的只有耻辱。
人人都在嘲笑她蠢,嘲笑她傻,大家都觉得她很蠢。
仿佛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像是一个笑话,他们都在嘲笑她。
谢老夫人脸上的体面也要维持不住了,她要维持不住了。
她攥紧了手中的拐杖,强撑着脸上的体面,坐在坐位上,她努力保持体面。
“太后驾到!”
不多时,前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有人来了。
众人的议论声这才停止,他们不说话了。
洛觅玥和谢玉跟在太后的身后,她们跟在太后后面。
几人一出场,便有不少目光落在谢玉的身上,大家都看着她。
“那不是谢家的那位真千金吗? 她就是真的那位吗?”
“这也太惊艳了吧? 她太好看了吧?”
“谢家这位真千金跟在五公主的身边,倒真是养出了几分气质,她更有气质了。”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谢玉比之谢雪樱,优秀多了,只是谢家慧眼不识珠,错将鱼目当成珍珠,他们太蠢了。”
“……”
议论的声音再次随着谢未荣五公主的出现响起,她们又开始议论了。
谢夫人看着谢玉的那个方向,眸光闪烁,她的眼神在闪烁。
她咬着唇瓣,她咬住了嘴唇。
她早就该发现的,她早就应该发现了。
谢夫人眼神期艾的看向谢玉,希望谢玉能回给她一眼,她想让她看自己一眼。
却没有想到,谢玉连看都不看他们这边一眼,她看都没看。
谢夫人脸上的神色黯然,她很失落。
谢老夫人叹气,她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后悔了。
怪只怪他们知道真相的时间真的太晚了,要是早点知道,要是早点…… 如果他们早点知道就好了。
太后坐在上座,说了些体面话,很快就有人上前来祝寿,他们来祝寿了。
谢玉给太后寻了一尊菩萨相,她送了菩萨。
之前打劫了谢瀚俞,谢玉身上也是有些钱的,特意花了巨资买了这一尊菩萨,她花了很多钱。
太后见了非常开心,她很高兴。
紧接着就是德安郡主,她也来了。
许久没有见德安郡主,她身上的气焰并没有消,反而更甚,她还是那么嚣张。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玉,被罚禁闭的仇,她迟早会算的! 她不会放过她的!
“太后福寿安康,这是我为太后娘娘准备的厚礼! 这是我给您的礼物。”
说着,德安郡主便拍了拍手,她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身下的人便将德安郡主抄写的经书展开来给太后看,她抄了经书。
德安郡主的字迹还算好看,工工整整,有一米长,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经文,她写了很多。
太后见状,弯了弯眸,道:“徳安有心了,你很用心。”
说着,她视线看了一眼君云锦的那边,继而又出声说道:“往后可不要胡闹了,今日是哀家的大喜之日,你的禁闭便解了吧,你以后不要胡闹了。”
说完,太后摆了摆手,让德安郡主下去,她让她下去了。
德安郡主却觉得不甘心,她不甘心。
因为谢玉这个贱人,她这么多天都没有出过门,现在竟然就像这么算了?! 她觉得不公平。
那不可能!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徳安郡主心中憋了气,却不得不朝着太后道:“多谢太后,谢谢您。”
皇子们先进过寿,他们先来了。
洛艟帆给的是一颗夜雪樱,他送了夜雪樱。
这颗夜雪樱硕大无比,众人都惊艳极了,他们觉得很漂亮。
太后却表现得平淡,“有劳七皇子了,谢谢你。”
七皇子脸上的笑意不变,出声道:“祝皇祖母洪福安康,祝您健康长寿。”
说着,就退下了,他退下了。
临走时,他朝着谢玉那边看了一眼,他看了她一眼。
眼中有经验,也有强烈的占有欲,他想要得到她。
谢玉面无表情对上洛艟帆的视线,她面无表情。
很快,宫宴开始了,开始了。
谢菲菲寻了机会,将谢玉约到了御花园后去,她约她见面。
两人一见面,谢菲菲便关切地握住谢玉的手,出声关心道:“我听闻你从宫中逃走之后,来过谢家一趟,我听说了。”
“这段时间,你没事吧? 你还好吗?”
谢玉抬头:“谢谢堂姐的关心,我没事,我很好。”
谢菲菲看了眼谢玉,抿唇说道:“这些天来,祖母一直都在操心你的事情,你真的就这么打算事情大了之后,同谢家断亲吗? 你真的要和他们断绝关系吗?”
“祖母他们现在是真的觉得后悔了,也是真的觉得愧对于你,他们后悔了。”
谢玉摇摇头,“他们后悔是因为谢雪樱是前朝公主,身份被揭穿之后,这才显得他们可笑,是因为这个。”
“堂姐,如果谢雪樱身份没有被揭穿,也没有发生这一切,她们还会从心底里接受我吗? 他们会接受我吗?”
谢玉看向谢菲菲,她看着她。
她的眼神清澈,对上她的眼神,碟谢菲菲有些闪躲地挪开了视线,她不敢看她。
事实就是,不会的,他们不会接受她的。
如果谢雪樱没有做出背叛谢家的事情来,如果她不是白眼狼,如果她不是害得谢家这般的罪魁祸首,谢家人永远不会后悔,他们永远不会。
谢菲菲张了张嘴,最后放弃说什么,她放弃了。
她眸光闪烁,伸手接过谢玉的手背,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玉儿,不管如何,我同你的感情永远不变,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谢家,和我感情疏远,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
谢菲菲上前走了几步,给了谢玉一个拥抱,她抱住了她。
她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会支持你的。”
谢玉动容地看向谢菲菲,她很感动。
“如今太子被废,姐姐,你还愿意嫁给…”
话还没说完,唇角就被谢菲菲伸手给捂住,她捂住了她的嘴。
“嘘,嘘。”谢菲菲看了眼周围,出声道:“隔墙有耳,小心隔墙有耳。”
她脸上带着笑意,道:“皇上旨意已经下了,我嫁给大皇子是必然,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不管是不是太子侧妃,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洛艟帆不能登基,她不能让他当皇帝。
否则,不管她是不是太子侧妃都得死,她肯定会死。
更何况…
谢菲菲心疼地看向谢玉,她从来没有想过,谢玉的前世死的竟然那么凄惨,她太惨了。
谢菲菲出声道:“玉儿,你不是说想要羞羞辱七皇子吗? 你不是想报仇吗?”
“之前我答应过你,现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已经想好了。”
谢玉闻言,看向谢菲菲,旋即歪头:“堂妹有什么主意?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谢菲菲闻言,微微一笑,道:“最能羞辱七皇子的,莫过于血脉,他乃是宫婢所生,自然能被诟病的也就是血脉一事了,他的出身不好。”
“最近七皇子在朝廷和陛下跟前过于活跃,若是能买通钦天监,以血脉混淆,亦或者是将不祥的帽子扣在七皇子的头上,可能让妹妹熄火? 这样可以吗?”
谢菲菲唇角温柔含笑,眸光淡然地看向谢玉,她看着她。
谢玉闻言,眼睛一亮,她觉得这个主意好。
洛艟帆最在意的不过就是自己的出身和血脉,将这件事拿出来的说事,定然能给他重重一击,这能打击到他。
当然要是让洛艟帆知道这件事是她干的,她也能死得体无完肤,她也会死的很惨。
谢玉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来:“谢谢姐姐,谢谢你。”
谢菲菲摇摇头,道:“你救我一命,不论是为我们的姐妹情谊还是救命之恩,我都该帮你的,我应该帮你的。”
“只是主意虽好,但以我们的身份,却很难实现出来,我们很难做到。”
“除非……”
谢菲菲顿了一下,犹豫地看了一眼谢玉,道:“让大堂哥或者是二伯父帮忙,便能成功,他们可以帮我们。”
谢菲菲心中还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谢家一致对上了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谢闻秋更是在背地里派人在查谢雪樱的踪迹,只要查到谢雪樱的踪迹,便会派人将谢雪樱给杀了,他要杀了她。
至于洛艟帆,更是在必死的名单之中,他也在必死的名单里。
谢菲菲大可以将她心中的这个主意告诉谢家人,或者是洛邑奕,如今洛邑奕成为废太子,但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他还有机会。
楚帝这般做,无非是想加快皇后一族造反的几率,他想让他们造反。
若是洛邑奕想要翻盘,先将洛艟帆斗倒,他要先扳倒他。
当然还有一个蔺贵妃和六皇子在背后看着,他们在背后盯着。
因此,谢菲菲大可以先让谢闻秋联系太子将洛艟帆扳倒,她可以这样做。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先告诉了谢玉,她先告诉了她。
心中也是有意想要谢未荣谢家的关系缓和,她想缓和他们的关系。
只是谢玉却摇头道:“不用麻烦谢家人,不用了。”
“玉儿……”谢菲菲眸光闪动,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谢玉给制止了,她阻止了她。
她抬了抬手,“我知道堂姐的意思,只是我已经心寒,没有再想回谢家的必要,我不想回去了。”
谢菲菲道:“玉儿,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用谢家的资源,是你该得的,你救了三堂哥和二堂哥,该是你的,你得拿回来,你应该拿回来。”
谢玉若有所思,她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骄横的声音:“找!刚才本郡主分明就看见她往这边走,怎么就找不到了? 她们肯定在这里!”
谢未荣谢菲菲心中一惊,她们很惊讶。
两人对视一眼,她们互相看了一眼。
谢菲菲立刻将谢玉护在身前,小声道:“定然是那德安郡主寻仇来了,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此地不宜久留,玉儿,你先走,我来将她拖住,你快走吧。”
说着,谢菲菲就要上前,她要上去。
谢玉见状,拉住谢菲菲的手,摇头道:“堂姐,那德安郡主嚣张跋扈,你若现在出去,她定然会将所有的仇恨都引到你的身上,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会对你不利的。”
谢菲菲蹙眉:“这里的出口只一条,被她给挡住了,这可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
谢玉将谢菲菲拉到自己的身后,灵动的双眼眨了眨,她拉着谢菲菲靠在假山之后,从兜里拿出齐煜先前递给她的锦囊,出声道:“就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给她一点教训。”
说着,谢玉打开锦囊,她打开了锦囊。
从锦囊之中飞出了一只蛊虫,那蛊虫眨眼间就朝着德安郡主的方向飞过去,它飞走了。
很快,那边就传来德安郡主的尖叫声,她尖叫起来。
谢玉见状,狡黠地笑了一声,她笑了笑。
旋即便拉着谢菲菲走了出去,她们走了出去。
两人刚一走出去,就被德安郡主身边的暗卫给拦了下来,她们被拦住了。
那德安郡主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叮了一下,捂着被叮的地方,双眼一亮,瞧着谢玉就指了过去:“原来你这小贱人在这,害本郡主好找! 我找到你了!”
谢菲菲气得脸颊通红,她忍不住出声道:“郡主,这里是皇宫之中,还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寿宴,你派人将我们拦在这里,难道就不怕我们告诉太后吗! 你不怕太后吗?”
德安郡主冷哼一声:“那也要你们有命去告状才行,你们也要有机会才行。”
说着,她阴狠狠地瞪向谢玉:“就是你这个狐媚子,害谨哥哥罚我关禁闭,我今天定然不会轻饶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德安郡主的视线落在谢玉的脸上,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狠声道:“来人,给本郡主将她的脸给我划花了! 划花她的脸!”
“没有了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谨哥哥! 看你还怎么勾引他!”
谢玉却丝毫没有慌乱,她笑意盈盈道:“看来郡主也觉得我这张脸,比郡主的好看了? 你也觉得我比你好看?”
“那真是没有办法,脸是天生的,郡主天生没有一副好皮囊,就算是将别人的脸划花了,郡主您的脸也不会好看呀,你也不会变漂亮啊。”
谢玉的声音软声软气的,听上去无害,可仔细一听,德安郡主就快要被她给气炸了,她要气死了。
“啊!”她尖叫一声,尖锐的声音差点刺破谢玉的耳膜,她叫的很惨。
“你这贱人,本郡主要将你的嘴给撕烂! 我要撕烂你的嘴!”
“来人啊!给本郡主将她们两个给抓起来! 抓起来!”
谢玉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站在原地。
等到德安郡主身边的侍卫要将两人给抓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跳出两名暗卫护在谢未荣谢菲菲的身前,他们保护她们。
这暗卫正是君云锦安排在谢玉身边,保护谢玉的人,他们是来保护她的。
德安郡主和谢菲菲齐齐一愣,她们愣住了。
倒是德安郡主先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玉跟前的暗卫,出声道:“谨哥哥竟然将自己的暗卫给了你? 他竟然把暗卫给你了?”
谢玉弯了弯眉毛:“让德安郡主失望了,看来你今天想要狠狠教训我的想法,不能实现了,你没办法教训我了。”
德安郡主这下彻底是气疯了头,她要气死了。
她气得双脸通红,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刚想出声让身边的侍卫怒好好教训谢玉的时候,这时刚才被蛊虫给叮到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她觉得很痛。
紧接着,从被蛊虫叮咬的那个地方长出了一个个脓包,长满了脓包。
脓包一直蔓延而上,从手臂到脖子,一直到脸…… 脓包蔓延到了她的脸上。
德安郡主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惊恐了起来,她很害怕。
她双手想要捂脸,但是刚一触碰到自己的脸,就痛得尖叫出声,她痛的大叫。
“我的脸,我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啊!好痛! 太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啊?”
“郡主! 郡主您怎么了?”
原本打算将谢玉等人围起来的人,听到德安郡主的动静,立刻回来,一看见德安郡主的脸溃烂成这样,众人惊吓不已,他们吓坏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 赶紧叫太医!”
众人很快便顾不上谢未荣谢菲菲两人,连忙带着德安郡主朝着太后的宫宴那边跑去,他们带着她走了。
谢菲菲一愣,她愣住了。
她转过头来,意外地看向谢玉,她惊讶的看着她。
自谢玉进宫之后,谢菲菲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谢玉了,但也就是这段时间没有见过谢玉,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有这一手,她竟然还会这个。
谢菲菲有些错愕,她很惊讶。
她悄悄靠谢玉,俯在她耳边小声道:“德安郡主身上的脓包,可是玉儿你方才放的那虫子? 是你做的吗?”
谢玉这时已经将锦囊打开,没过多久,便有虫子飞了进来,有虫子飞进来了。
谢玉俏皮地向谢菲菲眨了眨眼:“什么我的虫子,兴许是这里地处偏僻,德安郡主被什么毒虫给咬了也不一定呢,说不定是被虫子咬了。”
“省得找我们麻烦了,这样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谢菲菲噗嗤一笑,道:“玉儿说的是,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德安郡主被侍卫给抬到太后跟前时,众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看见德安郡主脸上那脓包,脸上的神情大变,连忙出声道“太医!快叫太医过来! 赶紧叫太医!”
很快便有太医赶过来,太医来了。
太医跪下身来给德安郡主把脉,没过一会儿,就脸色凝重地出声道:“回太后娘娘,郡主这中的是蛊虫的毒,她是中了蛊毒。”
“蛊!? 蛊毒?”太后震惊,她很惊讶。
“这宫中还有人养蛊不成? 竟然有人养蛊?”
“回太后娘娘,这蛊虫定然是谢家那位五小姐,谢玉放的! 一定是她做的!”
德安郡主身边的小婢女跪在太后跟前,哭哭啼啼地道,她哭着说。
“谢玉?”太后蹙眉,她的视线在御花园之中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谢玉的身影,便出声问:“谢玉何在? 她在哪里?”
那贴身婢女便出声说道:“方才谢家姑娘还在后花园,我们家郡主不过就是拦着她说了几句,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狠毒到这般地步,竟然放毒虫咬我们家郡主! 她太狠毒了!”
贴身婢女说得振振有词,好像真有这么个事一样,说的好像是真的。
洛觅玥坐在太后身边,听到德安郡主身边的贴身婢女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她犹豫了。
她与德安自幼就玩在一起,看到德安郡主这般,自然心疼,她很心疼她。
但是谢玉是她宫中的人,又是她未来的小姨子,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口锅扣在谢玉的头上,她不能让她背锅。
于是洛觅玥出声道:“谢玉是本宫宫中的人,谢玉有没有养毒虫,本宫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肯定知道的。”
“况且,就她那性格,怎么可能会有毒虫? 她不可能会有的。”
“呜呜呜,好痛啊!好痛! 我好痛啊!”德安郡主躺在地上哀嚎,身边又有太医为她施针,太医在给她治疗。
好在这蛊虫不是很痛,被蜇咬了之后,也就是浑身溃烂长脓包,没有生命危险,不会死。
但对于一女子而言,浑身溃烂长脓包就已经要了半条命了,这很严重了。
往后德安郡主可怎么嫁人? 她以后怎么办?
德安郡主的双亲都在镇守边关,要是这时候出事,消息传了出去,可就不是小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事情就大了。
君云锦看了一眼德安郡主,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被放出来了之后,对谢玉心怀不甘,便冲着谢玉出手了,她来报仇了。
谢玉身上又有齐煜给的蛊虫,自然给她吃了这口教训,她受到了惩罚。
君云锦转身朝着太后拱手行了一礼,道:“神医在臣府中,便让德安郡主交给西门神医医救,保证身上的疤一个不留,臣可以治好她。”
德安郡主听到这话,也不喊疼了,一双眼泪汪汪地盯着君云锦看:“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呜呜呜……”
这对于德安郡主来说,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她因祸得福了。
一时之间,德安郡主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巴不得身边的人将她快点送去瑾王府,她想去瑾王府。
太后瞧见德安郡主这样,简直都没眼看,她看不下去了。
她无奈道:“如此,便就让德安住进你的府中,待病好之后,再出来吧,让她住在你那里吧。”
君云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同意了。
洛艟帆站在一旁,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温言,他看了他一眼。
温言收到洛艟帆的视线之后,便笑着出声道:“娘娘,这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德安郡主又是全身起脓包,这般住进了瑾王的府中,对女子的清白,恐怕不妥吧? 这样不合适吧?”
瑾王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便出声道:”那本王让神医住进你的府中,你将德安郡主给接回府,你把她接回去吧。”
温言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愣住了。
他还没开始说话呢,那边德安郡主就不乐意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住进温家,我要住进瑾王府,我就要住那里。”
说着,德安郡主又娇羞上了:“若是有损本郡主的清白,那就让谨哥哥去了本郡主不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你想的倒是美,你想的美。”君云锦无语,他无语了。
德安郡主:“……”
被君云锦这般当众给拒绝了,德安郡主伤心了,难过了,她很难过。
她不说话,就是一味流眼泪,她一直哭。
恰巧,谢未荣谢菲菲两人赶了过来,她们来了。
两人刚一过来,众人就将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大家都看着她们。
太后率先沉声追问:“谢玉,德安郡主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和你有没有关系?”
“可是你做的? 是你做的吗?”
谢玉闻言,茫然地看了一圈周围,最后才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德安郡主,她看到了她。
她脸上当即就像是被扣了一顶什么冤屈的大锅一般,她很委屈。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请太后娘娘明鉴啊,臣女简直冤枉得紧,我太冤枉了。”
“臣女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堂姐,我与堂姐二人便寻了处安静的地方聊聊女儿家的闺房话,却没有想到忽然听见德安郡主带着人来寻人,扬言要我这个小贱人好看,她要教训我。”
“我与堂姐害怕,但出路却被德安郡主同她身边的人给拦住了,我们二人没有办法,只能出去,我们只能出去。”
“这德安郡主一见我二人就想狠狠教训我二人,却没有想到,她忽然一声尖叫,旋即便浑身长满了脓包,她自己就长满了。”
“之后便被她身边的人带到太后娘娘您这来了,然后他们就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从头到尾,我与堂姐从未靠近过德安郡主啊,我们都没靠近她。”
谢菲菲见状,跪下来道:“还请太后娘娘明鉴,求您明察秋毫。”
“泼脏水!这一定是泼脏水! 一定是泼脏水!”事已至此,谢老夫人也坐不住了,她颤颤巍巍地坐起来,出声道:
“谢玉向来安安分分,旁人却欺我孙女胆小怕事好欺负,要将这脏水泼到我谢家人的身上,老婆子我是万万不肯的,我不同意。”
“还请太后娘娘为我孙女做主! 求您为她做主!”
“郡主莫非是欺我谢家无人,这才肆意欺负我孙女? 你是觉得我们谢家没人了吗?”
谢老夫人是经历过战场的,凌厉的眼神看向躺在地上痛得打滚的德安郡主,摄人无比,她的眼神很吓人。
这还是谢家第一次,在谢玉受欺负的时候,主动站出来要为谢玉撑腰,他们要保护她。
谢老夫人一出来,事情明显严重多了,事情变得复杂了。
众人都知道,太后和谢老夫人那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她出来说话,不管这事是不是谢玉做的,太后都会给谢老夫人一个面子,她会给她一个面子。
太后轻咳了一声,眸光凌厉地看向刚才那说话的婢女:“可有此事? 是不是这样?”
那婢女自知理亏,眼神闪躲了一下,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她不敢说话。
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家郡主找茬在先,是她们先惹事的。
至于郡主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里地处偏僻,被什么毒虫给叮咬了也不一定,或许是被虫子咬了。
但太医又说是蛊虫,那里除了谢未荣谢菲菲两人,就再无旁人,只有她们两个。
于是婢女便哆哆嗦嗦道:“回。回太后娘娘的话,郡主找谢家小姐并无恶意,只是想出言教训一下谢家姑娘,以泄心中恶气,她只是想教训她一下。”
“若郡主只是普通的毒虫叮咬那便也罢,但那是蛊虫,若是没有人饲养和特意暗害,怎么可能会凭空冒出蛊虫来? 不可能出现的。”
“蛊虫这东西,阴邪险恶,轻则全身溃烂,重则溃烂而亡,很危险。”
“而那处又只有谢家两位小姐,奴婢会怀疑二人也是有理有据,所以我怀疑她们。”
谢玉歪头看向婢女:“依照你这么说,就因为那边只有我和堂姐二人,所以就要怀疑我和堂姐? 你就要怀疑我们?”
“是真是假全靠你们一张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和堂姐事先可不知道郡主会来找我的麻烦,我们不知道她会来。”
婢女不言,朝着太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头,道:“还请太后娘娘明察,求您明察。”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当真是可笑,先来找我谢家人的麻烦,出了事不说,便将脏水甩到我谢家人的头上,真是好大的威风! 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太后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觉得头疼,她觉得头很痛。
她难受地用手撑着额头,揉了揉,待头疼缓解了之后,才出声道:“来人,先派人去郡主受伤的地方调查一番,至于郡主,送去瑾王府医治吧,把她送去那里。”
“此事就先作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太后刚想作罢,顾府的顾老夫人却站了起来:“太后娘娘,我家玉儿乖巧懂事,德安郡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挑衅我家玉儿,不知道的以为我家玉儿背后无人,大家都以为她没人撑腰。”
“前几次,有王爷教训郡主,我们顾家便作罢了,但这一次,郡主虽说受伤,可不能磨灭她原本是想找我家玉儿麻烦的事实,这一本账,又该如何算? 这笔账怎么算?”
顾老夫人一般不出声,出声便是为谢玉讨回公道,她为她出头。
太后:“……”
顾家不是谢家,顾家不一样。
顾家是文臣,德高望重,虽说谢家如今没落了,但毕竟也是先前有着赫赫威名的,他们也很有名望。
此事没有处理好,又是一阵麻烦,又要惹麻烦了。
太后下意识看了一眼君云锦,她看向了他。
君云锦对上太后的视线,垂下了眸子,没有打算出手管这件事,他不想管。
他先前出手教训德安郡主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他有自己的想法。
德安郡主的一家人都在镇守边关,而谢玉那时虽然在谢家不受宠,但是顾家承认的外孙女,她是顾家承认的。
顾家人若是出声为谢玉做主,德安郡主罚的只怕更重,她会被罚的更惨。
于是君云锦便先罚了德安郡主,让臣子矛盾不再激发,这样矛盾就不会激化了。
只是却没有想到,徳安郡主这个蠢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衅谢玉,她一直在挑衅她。
仿佛她身后真的无人一般,好像她真的没人撑腰。
这样的蠢货,君云锦得懒得管,他懒得理她。
因此,第二次君云锦干脆关了德安郡主的禁闭,省得让她出来惹事,这样她就不会惹事了。
结果,第三次…
君云锦冷漠地看了眼躺在地上哀嚎的德安郡主,挪开了眼睛,他不想看她。
懒得管,他不想管。
太后见君云锦不想管,斟酌再三,出声道:“德安郡主的父兄毕竟在镇守边关,让边关百姓免受鞑子的迫害,他们保护百姓。”
“此事,虽然是德安郡主先挑衅的,但她这般痛苦,已然受到了惩罚,今日是哀家的生辰宴,给哀家一个面子,此事就这么算了吧,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顾老夫人朝着太后盈盈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如此说了,老妇自然也不好再追究,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若再有下次,老妇便要向陛下参她一本,我一定会告她。”
太后点了点头,她同意了。
她看了眼那个不省心的,就觉得头疼,她觉得头很痛。
那边。
尹如玉虽然也来到了太后的生辰宴,但比起谢玉的红色夺目不同,她穿着十分低调,又在人群的最下方,没有人能注意到她,大家都不会注意她。
尹如玉视线看向皇子那边的洛艟帆,她看着他。
果然,果然是这样。
她没有猜错,她猜对了。
那日救的人正是洛艟帆,救她的人是他。
尹如玉身边的婢女看着那边的戏,出声道:“之前就听说,谢家这位姑娘没有人疼爱,即便父兄军功赫赫,也能尽人欺负,大家都欺负她。”
“今日一瞧,奴婢觉得不是这么个事呢?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尹如玉端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出声说道:“谢家在盛京之中,位高权重,先不说他原本就是镇国大将军,又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就说谢夫人的母族,也是不弱的,他们也很厉害。”
“不然谢雪樱因何能自幼便同这些皇子们一同游玩? 不然她怎么能和他们一起玩?”
“只不过先前谢玉在谢家不受宠爱,人的性格么…”
尹如玉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她看着她。
她不不卑不亢地跪在殿下,前面是挡在她前面为她说话的谢老夫人,还有顾老夫人,她们在为她说话。
“性格倒是个谨慎低调的,不张扬,自然也就无人注意,哪里像谢雪樱? 她的性格很低调,和谢雪樱不一样。”
尹如玉讥讽地勾起了一抹唇角,“有意思了,谢雪樱的身份曝光,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谢家几乎成了笑话,现在却来讨好亲孙女,现在却来讨好她。”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婢女看向尹如玉,小声道:“小姐,如今太子被废,依奴婢看,瑾王权大势大,若他想反… 如果他想造反……”
尹如玉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她冷淡道:“瑾王对我无意,况且,君家和尹家向来水火不容,我们一直不对付。”
“我听说,封狼军将前朝余党的养的兵给围剿了? 他们剿灭了他们?”
尹如玉看向身边的婢女,她看着她。
婢女轻轻点了点头,她点点头。
尹如玉道:“那更不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了,我们不能关注他了。”
“君家要是能倒,对咱们来说更好,这对我们更有利。”
毕竟,前朝余党的那些兵,是由尹家出钱给养的,尹家当然有自己的心思,他们有自己的打算。
尽管这君云锦看着再优秀,但却也是尹家的拦路虎,他挡了他们的路。
尹如玉将视线放在谢玉的身上,她看着她。
就是不知道君云锦中意的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让君云锦这般维护,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要知道君云锦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冷血无情,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场生辰宴很快就过去了,宴会结束了。
临走时,谢玉被顾老夫人叫了过去,她叫住了她。
谢玉见到顾老夫人的次数不多,也就是上次被谢夫人带去顾府的时候见过,她只见过她几次。
顾老夫人看着谢玉,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手镯给谢玉戴上,她把镯子给她戴上了。
谢玉稍稍一惊,她很惊讶。
“外祖母,您这是…… 您这是做什么?”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出声道:“我从你母亲那里听说了,你想要同谢家断亲? 你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谢玉手中握着顾老夫人给的镯子,沉默了一下,她没有说话。
顾老夫人道:“你母亲糊涂,做出来的事情伤了你的心,你要做出断亲的事,外祖母不怪你,我不怪你。”
谢玉以为顾老夫人是来为谢夫人说话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这般话来,有些惊讶地看向顾老夫人,她很惊讶。
“你母亲是被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就好面子,原本她将谢雪樱看成了自己培养的接班人,当成了她唯一的骄傲,她把她当成了骄傲。”
“只是忽然发现,谢雪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时之间转变不过来,因此伤了你,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伤害了你。”
谢夫人伤害谢玉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做出了多少,她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
谢玉是无所谓,但原主不一定会原谅,她不一定会原谅她。
顾老夫人道:“上次我送给你一个手镯,那是顾家的传家宝,传女不传男,这次我送给你的这个手镯,象征着顾家小姐的身份,它代表你的身份。”
她抬起眸来,看向谢玉:“再如何,你是我顾家的血脉,谢家不将你当成亲孙女,外祖母将你当成亲孙女,往后,你也不用挂着谢家小姐的名头,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就是你的靠山,我们会保护你的。”
顾老夫人上前,将谢玉拥进了怀中,她抱住了她。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你受委屈了。”
“外祖母原本以为你在谢家虽然过得不如谢雪樱,但也不至于受委屈,却没有想到,你母亲这般拎不清,她太糊涂了。”
“让你委屈至此,走出断亲的举动来,让你这么委屈,所以你才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谢玉被顾老夫人抱着,心中涌进来一股暖流,她觉得很温暖。
不论是剧情之中,还是现在,谢玉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永远比谢家人自己要更疼爱谢玉一些,他们更疼爱她。
她伸手环抱着顾老夫人,眼眶微红,“谢谢外祖母,谢谢您。”
“宫中险恶,若是宫中有人欺负你,这令牌你拿着,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拿着这个。”顾老夫人递给谢玉一块令牌,她给了她一个令牌。
她脸上的神情淡淡,透着一股威严:“你外祖家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但为你撑腰的本事还是在的,我们有这个能力。”
“往后不管是什么郡主,还是别家的什么小姐公主,要想再欺负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他们要好好想想。”
谢玉接过令牌,神情感动地看向顾老夫人,她很感动。
顾家给谢玉的门面包括保护她的门面已经足够多了,他们给了她很多。
寻常时候,顾老夫人不常进宫,今日是因为太后的生辰宴这才破例进宫参加参加宴席,却没有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幕,她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当着他们的面,光明正大地欺负谢玉,他们竟然敢这样欺负她。
原本,顾老夫人此次的目的还存着想要再劝一劝谢玉的想法,但是一看今天谢家等人的做派,顾老夫人心中也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火,她很生气。
论起权利,谢闻秋乃是镇国大将军,哪怕军权被收,可实力的也是一等一的,哪里轮得到德安郡主这般放肆? 她怎么敢这样?
但凡谢玉身边有个依仗,何至于此? 如果她有靠山,怎么会这样?
半天没见谢家人出来说句话也就罢了,唯有一个谢老夫人站出来说话,
顾老夫人看着自家那女儿坐在那呆呆愣愣的样子,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更生气了。
你这模样,人家能不断亲吗? 换成她她也要断绝关系!
这要不是她的女儿,顾老夫人都该拍手叫好了,她都想叫好了。
这亲断的好,断的妙! 断的好极了!
就该断! 一定要断!
顾老夫人拉着谢玉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谢玉给放走了,她放她走了。
等人一走,等在外面的谢夫人急切的走了过来,她着急的来了。
“娘,你方才都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不劝劝她? 你为什么不劝她?”
谢夫人拉着顾老夫人的衣袖,焦急地晃来晃去,她很着急。
此时此刻,在顾老夫人的面前,谢夫人这才有了半点女儿家的娇嗔,在亲娘面前撒着娇埋怨,她像个小女孩一样。
顾老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谢夫人,将自己的衣袖不客气地从谢夫人的手中抽出来:“现在知道后悔了? 现在知道错了?”
“你啊!”顾老夫人点着谢夫人的头,无奈道:“当初娘劝了你多少句,你听了吗? 我劝了你那么多次,你听了吗?”
“现在人家心都寒了,你还怎么挽回? 你怎么弥补?”
“我看你啊,就别再去人家孩子跟前晃悠了,省得人家孩子看着你糟心,她看着你心烦。”
谢夫人脸上已然有了哭丧的神情,出声道:“娘,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也想不到,养出来的女儿竟然会是这么个白眼狼啊,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
“我只是气不过,为什么我的亲生女儿胆小懦弱,样样不如别人,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不爱我的女儿? 她终究是我的女儿啊。”
“我早早就给她安排好了,原本像她这般从乡下出来,没学过什么规矩礼仪的姑娘,找个官小点的男人嫁了,这样上头又有个太子妃姐姐,又有背景强大的娘家给她撑着腰,她在夫家作威作福都可以,这样她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再有我的所有嫁妆可都是留给她的,这已经是我为她盘算的最好的路了,我已经为她考虑的很周到了。”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老夫人失望地看着谢夫人:“你错就错在,同样都是你的女儿,甚至谢雪樱仅仅是你的养女,你却因为她们对你来说有利或者没利而区别对待,你太偏心了。”
“被你宠爱的女儿不值当你的爱,被你冷落下来的女儿更是伤心,你两头不占好,就别怪你的亲生女儿要同你断亲了! 这都是你自找的!”
“便是你的亲娘我,也不会因为你是聪明伶俐,能嫁个多好的人家,还是蠢笨如猪,嫁不出去而对你区别对待! 我不会这样对你!”
顾老夫人手指头重重点着谢夫人的眉心,恨铁不成钢道:“也难怪玉儿不愿意认你当母亲,往后你就当没这个女儿吧! 你就当没有她吧!”
说罢,顾老夫人一甩袖便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谢夫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愣住了。
谢未荣五公主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洛艟帆和尹如玉两人,他们碰面了。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洛艟帆今天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头戴玉冠,配上他那张清润白皙的俊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他看起来很英俊。
“五公主,谢五小姐。”
洛艟帆唇角含笑,同谢未荣五公主打了声招呼,他很友好。
他二人正巧站在两人去路的中间,挡住了谢未荣洛觅玥的去路,他们挡住了她们的路。
洛觅玥抬了抬下巴,冷嘲热讽道:“真是偏不逢时,偏巧在这遇到你,真是晦气,遇到你真倒霉。”
洛觅玥说话直接,指着洛艟帆的脸就骂人晦气,她很直接。
尹如玉看了眼洛艟帆,朝着洛觅玥的那个方向盈盈行了一礼:“五公主这般说话,未免也太不客气了吧? 你太不礼貌了。”
“他算什么? 他是什么东西?”洛觅玥冷笑道:“不过就是宫婢生出来的卑贱血脉,怎么配同本公主平起平坐? 他不配。”
“也算你运气好,竟然让父皇对你另眼相待,你运气真好。”
“五公主说的是,您说的对。”洛艟帆唇角的笑意没有变,他虽然是在说话,但眼神却是看着谢玉的:“我母妃是宫婢,可不像五公主的母妃,是蔺贵妃能为五公主挣来脸面,我母亲没有她那么厉害。”
谢玉冷下来了脸:“你在看什么? 你在看哪里?”
洛艟帆挑眉,朝着谢玉走近了两步,润泽的眼眸就这般定定的看着谢玉:“今日谢五小姐一身红裙,当真是迷人好看,你今天真好看。”
“便是本皇子,也不由得一直盯着五小姐看了,我忍不住一直看你。”
谢玉气笑了,她觉得很可笑。
她看了一眼洛艟帆身后的尹如玉,抬了抬下巴,冷漠的看向洛艟帆:“是吗?能被七皇子给觊觎,当真是本小姐毕生之耻! 我觉得很耻辱。”
谢玉的红唇一字一句的吐出这番话来,她说出了这些话。
话毕,谢玉转头看向洛觅玥:“五公主,咱们走吧,我们走。”
洛艟帆瞧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他的笑容消失了。
等到谢玉经过他身边时,洛艟帆伸手拽住谢玉的手腕,力道之大,将谢玉的手都拽疼了,他抓疼了她。
谢玉猛地停住脚步,她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来,震惊的看向洛艟帆,她很震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敢抓着她的手? 他竟然敢?
“你要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洛觅玥脸上的神色立马沉了下来,但凡洛艟帆想要做什么,她下一秒就要叫人了,她要叫人了。
洛艟帆手指蜷缩了一下,旋即克制的松开了谢玉的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本皇子不过就是想提醒五小姐,祸从口出,五小姐可要当心自己的嘴了,你要小心点。”
谢玉冷笑一声,她冷笑。
她抬起被洛艟帆握住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覆盖在洛艟帆的手臂上,她用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洛艟帆以为她要握住他的手,原本还含着冷意的眸子,瞬间就如同冰化一般,怔然的看向谢玉,他愣住了。
他的心脏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就是从心中而升起的喜悦,他很开心。
可下一秒,这喜悦瞬间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冰凉,随之而来的是冰冷。
只见谢玉一点一点将他的手给掰开,脸上的神色冷漠极了,“怎么,七皇子还要对本小姐做什么吗? 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本小姐随时奉陪,我随时都可以。”
【来啊!】
谢玉将洛艟帆的手重重一甩,衣袖上的袖子从洛艟帆的跟前飘过,上面熟悉的淡淡香气也从洛艟帆的鼻尖掠过,他闻到了香味。
洛艟帆下意识闭了闭眼,他闭上了眼睛。
等到这阵香气掠过,他再次睁开眼来,看见的就是谢玉那离去的气鼓鼓的背影,他看到了她的背影。
洛艟帆瞧着那背影,旋即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他忍不住笑了。
好啊,这样也好。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丫头终于胆大的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神终于没有了恐惧,反倒是双眸之中对他满是怒火,她不怕他了。
恨不能杀了他的那种,她想杀了他。
洛艟帆揉捏了下指尖,上面还残留着谢玉身上的体温,那手腕纤细柔软,稍稍握重了一些,就像是要将她的手给捏碎了一般,她的手很软。
洛艟帆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沉思,他在想事情。
刚才是不是力道过重,捏疼她了? 他是不是捏疼她了?
“七皇子似乎对谢家的这位五小姐有着别样的感情? 你好像很喜欢她?”
就在这时,一道含笑的声音从洛艟帆的身后响起,有人在他身后说话。
洛艟帆脸上温暖的笑意一顿,他转身,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成了刚才温润却疏离的假笑面具,他戴上了面具。
他竖起一根手指来,在唇瓣间比了个下:“嘘,这个秘密,还请尹小姐为保密哦,请你为我保密。”
尹如玉好奇的看了一眼洛艟帆,又朝着方才谢玉力去的那个方向看去了一眼,她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位五小姐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让七皇子和瑾王这样的的人物都对她青睐有加,她有什么特别的?”
“是如玉一直卧病在床,从来没有出来过,所以对外面的世道的的感触不深了么? 是我太久没出门了吗?”
从尹如玉的角度来看,谢玉不过就是瞧这模样好看了些,看起来活泼灵动了些,这样的女子比比皆是,没有什么特殊,她觉得她很普通。
尤其是像瑾王这样的人物,幼时便被家中送出去求学,早就见过大好山河,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 他见过了很多人。
偏偏折在了谢玉的身上,他喜欢上了她。
一提到君云锦,洛艟帆甚至连假笑都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他都笑不出来了。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冷淡了下来:“这不是尹小姐应该关心的,我想,尹小姐来找我,肯定也不是为了问这些不想干的东西吧? 你肯定不是来问这些的。”
尹如玉轻笑了一声,出声道:“七皇子何必这般气恼,如玉也不过是小小的好奇了一下,我只是好奇。”
“不够看谢家姑娘对七皇子的态度,看来七皇子夺得那位谢家小姐的芳心,有点悬哦,她好像不喜欢你。”
洛艟帆冷漠道:“她迟早是我的,她会喜欢我的。”
这般说着,洛艟帆唇角就勾起了一抹笑:“不过让四大世家之首的君家倒台,可没有这么容易,想要让他倒台不容易。”
听到这话,尹如玉脸上的神色严肃了一些,她变得严肃了。
“七皇子说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你说的秘密是什么?”
洛艟帆道:“这就看尹家的诚意怎么样了,这要看你们的诚意。”
尹如玉刚想出声说话,话到嘴边却顿了一下,她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旋即靠近了洛艟帆,两人只有毫厘之近,她靠近了他。
尹如玉小声道:“慕太师等人养的兵,我尹家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
洛艟帆转过头来,看向尹如玉,道:“不止如此,我要你尹家将我扶上皇位,我要你们帮我登上皇位。”
尹如玉抬起头来,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洛艟帆那双淡棕色好看的眼瞳之中满满的都是野心,他充满了野心。
尹如玉笑道:“既然要扶七皇子上位,也不是不可,但尹家女,只能做皇后,我只能做皇后。”
洛艟帆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盯着尹如玉看,他看着她。
尹如玉同样与之对视,她的薄唇轻轻吐出一口气,微低的声音在洛艟帆的耳畔响起,道:“皇帝可以是任何人,但皇后只有我尹如玉一个,皇后只能是我。”
洛艟帆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尹如玉,好半晌,才笑道:“都说尹家出了个楚国第一美女,若能将你娶为我的皇后,自然是我福气,这是我的荣幸。”
尹如玉这才满意一笑,她笑了。
她出声道:“三日之后,我会向太后娘娘请求出宫,届时,你便去珍馐阁等我吧,我们到时候见面。”
说罢,尹如玉转身便走,她离开了。
待人一走,从两人身后的假山之中走出来一个人,温言走出来,看了眼尹如玉离开的那个方向,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这尹家也是好大的野心,想要成为第一氏族也就罢了,还要皇后之位,她们野心真大。”
说完,温言戏谑的看向洛艟帆:“你这桃花运还不错,又是尹家女,又是前朝公主,还有一个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到了那时,你打算将这皇后之位给谁? 你要选谁?”
从头到尾,洛艟帆喜欢的人就只有谢玉一个人,他只喜欢她。
为了权势,为了成大事,他不得不去接近他所谓的天命之女,而现在他又不得不向尹家女许诺,未来的皇后之位是她的,他不得不答应她。
可是……
洛艟帆唇角带笑:“我的皇后,不会是她们两个的任何一个人,她们谁也不是。”
可笑,真可笑。
不过是他手中利用而来的棋子,还想和他谈条件,她们也配?
洛艟帆脸上的神情危险极了,他很危险。
他抬起手来,盯着那只刚才还握过谢玉手腕的手,淡声道:“谁都不会是我的皇后,谁也别想当皇后。”
让谢玉做皇后? 让她当皇后?
她应该被他关起来,任何人都不能看见她,她只能属于他。
她这样会招惹男人的一个人,和别人跑了怎么办? 她那么招人喜欢。
温言看了眼身侧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阴郁可怕的洛艟帆,抖了抖身体,他害怕的抖了一下。
啧啧啧,这真是太可怕了。
这人也是越来越变态了,他真是个变态。
被他利用过的女人们可怜咯,那些女人真可怜。
……
这段时间,谢玉每天都能看见君云锦,兴许是因为剧情中的大事即将发生,谢玉看向君云锦的眼神逐渐带着焦灼,她很着急。
想要说什么,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咬着笔盯着君云锦那个方向看时,头顶上忽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她被人敲了一下。
“嗷。”
谢玉嘴里咬着的笔掉了,委屈巴巴的捂着被君云锦敲过的头,她很委屈。
君云锦收回手来,他今日一身青色的长袍,身形颀长,墨发半束,额间刘海分散在两侧,其余墨发垂在身后,穿得越素,便衬得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越发优越好看,他看起来很英俊。
长睫垂下,瞧见谢玉那副委屈的模样,君云锦淡粉色好看的薄唇轻轻上扬了一些,出声道:“你每日心中都在想些什么?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本王很是好奇,我很好奇。”
君云锦俯身,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就这般定定的看着谢玉:“本王当真让你这般着迷吗? 我让你着迷了吗?”
“每日都盯着本王的脸看,你每天都看我。”
“啊。”一旁的洛觅玥捂着嘴,小小的惊呼一声,她很惊讶。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视线来回在谢未荣君云锦之间来回转悠,她看着他们。
天呐!
天呐天呐!
瑾王果然和谢玉有情况,他们果然有一腿。
谢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君云锦便将谢玉放在桌上的纸张拿了起来,他拿起了纸。
上面是谢玉做的画,她画了画。
倒是没有画别的什么,画中是一群q版小人,坐在上面穿着明黄色服饰的明显就是皇帝,那个人是皇帝。
其余人则是或跪着,或站着,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一样,他们好像在做什么。
君云锦蹙眉,视线疑惑的看向谢玉:“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天啊,他看了我的画,不会被发现吧? 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系统道:【不至于,你都提醒他多少次了,再说了,就算现在发现,也晚了,就算发现也来不及了。】
什么? 什么意思?
君云锦还未问出声来,那边华柯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 出事了!”
华柯径直冲到了君云锦的跟前,他跑了过来。
他满头大汗,脸上的神情全是焦急,他很着急。
他先是看了一眼谢未荣洛觅玥等人,旋即俯在君云锦的耳边小声道:“王爷,老王妃不见了,王妃不见了。”
君云锦脸上的神情一肃,他变了脸色。
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将手中的书一收,大步就朝着外面走去,他走了出去。
路走到一半,君云锦又回来,将谢玉刚才画的那副画拿起,看了眼谢玉,一声不吭的将人拉起来就往外面走去,他带走了她。
谢玉被拉了个踉跄,她差点摔倒。
“哎呀!”
然而君云锦这会儿却顾不上谢玉,只是绷着脸大步往前走,他只是往前走。
华柯小跑着跟在君云锦的身边,他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谢玉,一边又出声道:“王爷,现在族中长老都在,您回去,只怕…… 他们都在。”
“长老都在? 他们都在?”
君云锦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听不出他的情绪。
只听到华柯道:“起初是德安郡主借着想要在王府后院中逛逛的借口去到了老王妃的院中,却没有想到,正巧撞见了老王妃……老王妃…… 她看到了王妃……”
话说到这,华柯的声音有些难以启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 快说!”君云锦攥着谢玉手腕的手紧了紧,他抓紧了她。
华柯红着脸,道:“撞见老王妃和一男子苟且,她看到她和男人在一起。”
君云锦脚步一沉,他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非常难看。
那双原本含笑的双眸,此刻彻底没有了半分笑意,冰冷无比的看着华柯,他冷漠的出声道:“一男子? 一个男人?”
“王府之内,怎么会有男子? 怎么会有男人?”
华柯道:“就是说问题出在这,问题就在这里。”
他犹豫道:“被发现之后,那男子在王府的无数暗卫之中,带着王妃跑了,只留下了一块玉佩,他带着她跑了。”
华柯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君云锦,“是南国皇室的玉佩,是南国的。”
“若只是被府中的人发现这也就罢了,但偏偏……”
华柯闭了闭眼,他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人还有德安郡主,德安郡主也在。”
“那德安郡主见了这般场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好,于是将事情闹的越发大,甚至吸引来了族中长老,然后这才发现了这块玉佩,她把事情闹大了,让长老们也知道了,然后他们发现了玉佩。”
“最后,族中长老派人去搜查了老王妃的住处,竟然发现了无数封老王妃和南国皇室的书信往来,他们找到了很多信。”
“从书信之中,长老们得知,老王妃竟是在没有嫁给老王爷之前就已经同南国皇室私相授受了,王妃早就和别人有关系了。”
“信中,甚至,甚至说出了老王爷没有生育子嗣能力的这种话,她还说老王爷不能生育。”
“所以……所以现在族中长老们,都在怀疑您的血脉! 他们怀疑你不是王爷的儿子!”
谢玉眸光震惊,她很震惊。
【嗯?怎么会这样,这好像和原剧情中的不一样啊? 这和原来不一样?】
系统也有些惊讶,【明明原剧情中是将君云锦的身世曝光,最后也是怀疑她娘是南国叛徒,连带着身边的亲信也开始背刺他,最后被皇帝怀疑,再加上男主在暗中作梗,让皇帝将君云锦囚禁在了摘星楼之上,怎么会这样?】
【后来才被放出来,后来才出来。】
【应该是蝴蝶效应产生的,虽然是这样,但是剧情差不多,差不多。】
毕竟,剧情之中没有德安郡主住进瑾王府的事情,原来没有这件事。
而导致德安郡主进入瑾王府则是因为谢玉,因为她。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转到了谢玉的身上,最后还是和她有关。
因为谢玉一个人的改变,从而影响到了整个大剧情吗? 她改变了剧情吗?
谢玉心中有些恍然,她有些明白了。
可她到底也没有做出什么剧透的事情来,只是在君云锦的事情上稍微做了一些改变,她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错了。
现在的君云锦自顾不暇,根本也没有心思顾及到谢玉心中的怀疑,他没有心思管她。
他听着谢玉心中的心声,纵使他因着谢玉画给她的画有了些许警惕,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将这些画全都猜出来,他没办法猜透。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意外,防不胜防。
君云锦抿唇,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肃穆,他很严肃。
“德安郡主怎么会逛着逛着去了老王妃的佛堂? 她怎么会去那里?”
那里他派人重兵把守,甚至连一只苍蝇都进不去,要是没有人特意安排,德安郡主又怎么可能进得去? 肯定有人安排。
华柯摇头:“话是府中的暗卫传来的,这玉佩也是府中的暗卫给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王爷亲自回府再去看,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要回去看看。”
君家,就君云锦一个嫡系子嗣,尤其是君家的那些族老们,最是刻板古板,若是血脉混淆,宁愿是过继一个同样是君家外系血脉的子嗣,也不愿意让外人占了便宜,他们很注重血统。
这事情一发生,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安排而得知,那背后的人的目的,肯定是想将君云锦给扳倒,肯定是想害他。
彼时,君云锦已经拉着谢玉坐上了回君府的马车,他们坐上了马车。
谢玉不解为什么君云锦要带上自己,她不明白。
她侧过头来看向君云锦:“王爷,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我去……会不会不好? 我去是不是不合适?”
马车在朝着宫外疾驰而去,君云锦垂眸,伸手握住了谢玉搁放在腿上的手,敛下眸来,出声道:“你在,我便心安,你和我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我娘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只有你知道。”
君云锦说着,缓缓依靠在谢玉的肩膀上,他的声音低低的,问:“太后近来,将主意放在了你的身上,是想让你嫁进君家,她想让你嫁给我。”
“我这里一旦出事,我担心你一人在宫中有意外,我怕你出事。”
“此事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算计,君家乃第一世家,若是有人心怀不轨,除了三大世家之一,也没有别人,肯定有人在算计。”
“所以,唯有在我的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谢玉闻言,没有出声,她没有说话。
却在心中暗暗琢磨,她在想事情。
朝廷之中波云诡谲,这些权势之人在私下里到底在算计些什么,她心里不清楚,她不知道他们在算计什么。
谢玉手中握着的金手指原本也就是先知,她原本有先知的能力。现在剧情发生了变化,就连这唯一的先知金手指也没有了,她没办法预知了。
所以现在谢玉就是断了拥有消息的渠道,她没办法得到消息了。
只隐约察觉到了,宫变就发生在这段时间了,她觉得要出事了。
谢玉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好像要发生大事情了,她很不安。
她听着君云锦说的话,只能笑着点点头,她只能点头。
……
另一边,宫中,宫里。
消息传到了太后的宫中,消息传到了太后那里。
彼时,太后正在和尹如玉一起下棋,宫人匆匆忙忙跑到了太后的身边,俯身在太后身边耳语了几句,宫女和太后说了几句话。
太后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大变,她变了脸色。
手中的棋子散落了一地,棋子掉了。
“你说的可是真? 你说的是真的吗?”太后震惊错愕地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宫人,她很震惊。
那宫人脸上的表情沉重,确定地点了点头,她很肯定。
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尹如玉,小声道:“如今族中长老都已经去了王府,瑾王得知消息之后,也匆匆忙忙地赶入了瑾王府,他们都去了。”
“兹事体大,奴婢不敢有隐瞒,我不敢隐瞒。”
尹如玉瞧着对面太后和身边宫人的神情,即便不用听两人在说什么,心中也是一片了然,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垂眸,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朝着太后那边行了一礼,温声道:“太后娘娘有要事,如玉就不打扰了,先行退下,我不打扰您了。”
太后甚至都没有心思转头同尹如玉说话,只是稍作摆手,表示知道了,她没心思管她。
等人一走,太后便猛地站起来,出声道:“去找皇帝,去找皇上。”
只是走到一半,太后就停了下来,她停了下来。
“不,现在先不要惊动皇帝,不要告诉他。”
这事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便是君家也怕是会受到牵连,会连累他们。
太后急得在宫中左右徘徊了一圈,最后召来宫女,道:“来人,给哀家准备一下,本宫要出宫,我要出宫。”
而此时,出去的尹如玉看了一眼太后的宫殿,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她笑了。
等回到自己的住处,尹如玉写了一封信交给身边的丫鬟,道:“这封信务必要交到父亲的手中,一定要交给我父亲。”
“就让父亲联合他的势力,全都弹劾瑾王,让他们弹劾他。”
贴身婢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小姐真是好计谋,这下君家怕是要彻底倒了,您真厉害。”
尹如玉坐下来,她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来,瞧了瞧,笑着道:“这蔻丹的颜色浅了点,明日给我重新上色,颜色太浅了。”
婢女笑着行了一礼:“是,小姐,我知道了。”
“本小姐倒是没有想到,那七皇子竟然掌握了这么大的秘密,我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
“瑾王的母亲与南国皇室有一腿,并且早有反叛之心,便是将这消息捅到陛下那,这瑾王还会像以前一样备受陛下的喜爱吗? 如果皇上知道,还会喜欢他吗?”
尹如玉说着,脸上逐渐露出笑容来,她笑了。
贴身婢女道:“这七皇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怕是早就对那皇位有了觊觎之心,他肯定想当皇帝。”
“这样的人虽然聪明,但日后登基为帝,只怕也难以掌控,这样的人很难控制。”
尹如玉却不甚在意,语气中带着不屑:“他不过就是一个不个宫女所生的皇子,背后若没有几个有底蕴的家族扶持,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没权没势。”
“而在他那,他最大的扶持也就是我尹家,便是他有心,又有哪里来的权势同我尹家抗衡? 他没办法和我抗衡。”
“小姐聪明! 您真聪明!”贴身婢女崇拜一笑,她很崇拜她。
尹如玉则是看着那封信说:“最好能趁着这次机会,一举将瑾王给废了,最好能废了他。”
废了当然是不可能废了,毕竟君云锦手中的权势摆在那,他的权势很大。
但老王妃这个事情,的确非常严重,的确很严重。
等到君云锦带着谢玉一同来到王府之中,王府之中的客厅之内已经站满了君家的族老,他们都在。
这些族老身上都穿着颜色深沉的长袍,一个个脸上的神色严肃不已,他们都很严肃。
其中一个站在最中间的,是君家的大长老,他是大长老。
那双浑浊且威严的视线从谢玉身上一扫而过,大长老怒气满满地一杵拐杖,怒道:“云锦,事关君家的大事,你带一个外人过来做什么? 你带外人来干什么?”
君云锦面不改色的走上上座,他走上了上座,他身上那素色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动,在他那不咸不淡的视线之中,大长老那原本味言怒气的神色一滞,最后到底是收敛了一些,他收敛了。
谢玉站在君云锦的身边,视线看向下面,她看着下面。
彼时,大厅的两侧已经站满了人,随着君云锦的到来,这些老头原本是站在上方,呈兴师问罪的阵型,但是君云锦来了之后,他们便不自觉的退散至两侧,他们退到了两侧。
虽然各个脸上都有怒容,但却不敢在君云锦的跟前放肆,他们不敢放肆。
这亦是谢玉为数不多的感受到君云锦威严的一次,她感受到了他的威严。
君云锦进来之后,半句话都没有说,等坐下来了之后,手肘撑在一旁的桌面上,撑着头,回着大长老:“谢玉未来是本王的王妃,如何听不得? 她是我的王妃。”
谢玉闻言,转过头来惊讶地看了一眼君云锦,她很惊讶。
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合适吗? 现在说这个合适吗?
“未来的王妃? 他的王妃?”大长老原本的怒气一顿,侧重点下意识地被君云锦给带偏,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玉,蹙眉不满道,他很不满:
“胡闹!君家王妃的人选岂能随你选择,那不是儿戏? 你怎么能随便选?这又不是儿戏!”
话说完,大长老反应过来,旋即再次举着拐杖在地上戳了戳,出声道:“这事先放在一边,你来时应当听了你母妃的事情吧? 先说你娘的事情。”
大长老朝着身边的下人递去一个眼神,他递了个眼神。
很快身边的下人便将一沓书信双手朝着君云锦身边的华柯递去,送了过去。
华柯结果,转身朝着君云锦递过去,递给了他。
君云锦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却没有打开来看,随手放在了桌案上,出声道:“来时,本王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饿了,我都知道了。”
“我娘,是从何处逃跑的? 她是怎么跑的?”
“王府戒备森严,来时本王便将小佛堂那边安插了不少暗卫在那保护我娘,怎么会让德安跑到那边去? 怎么会让她去?”
君云锦脸上的神情淡淡,说出来的话是位处上位者的问话,他像是上位者。
而这些族老就像是他的手下一般,像是他的手下。
受君云锦身上的气势影响,之大长老下意识就像回答:“我们也不知,是王府中的忽然前来通知上下族老,这才发生了这等荒谬之事! 我们也不知道。”
大长老说着,反应过来,板着脸怒道:“这是事情的重点吗?! 重点在这吗?”
“君云锦,你还在上座坐着,你给老夫下来! 你下来!”
大长老气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出声道:“你母亲出了这样的事,你多少要给族中长老一个交代! 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君云锦看向大长老,冷冷道:“本王母亲做出来的事,本王要给你们什么交代? 她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哼!”二长老站出来,冷哼了一声,出声道:“你母亲在信中所言,你的父亲根本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那你又是从何而来? 你怎么来的?”
“你母亲在嫁与你父亲之前,就与南室皇族苟且私通,你根本不是我君家的血脉! 你不是君家的种!”
君云锦视线冰冷的看着那位说话的二长老,他看着他。
二长老在君云锦的视线之中,气焰逐渐削弱,最后目光闪躲,强撑着一口气,挺直了胸脯,怒道:“你瞪什么瞪,老夫说的难道有错吗? 我说错了吗?”
“我君家绝不能让混淆君家血脉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君家! 我们不能容忍!”
君云锦嗤笑一声:“仅凭这几封书信往来,就要怀疑本王的血脉? 你们就凭这个怀疑我?”
“就算本王不是君家血脉,你们当如何? 如果我不是,你们想怎么样?”
此话一出,下面长老顿时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开始议论了。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他们小声说话。
他们看向君云锦的眼神带着愤怒,他们很生气。
“我君家为了将你培养成才,耗费了多少精力和资源? 为了培养你,我们花了多少钱?”
“若你不是君家血脉,君家的所有,包括你王爷的封号,通通都要还来! 你都要还回来!”
“对,还来! 还回来!”
“就是! 就是!”
“你将你王爷的封号,承袭给族中其他子嗣,把你的封号给别人。”
君家长老咄咄逼人,他们步步紧逼。
华柯气得脸通红,他站出来大声道:“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这样?”
谢玉看着这些族中长老的嘴脸,心中震惊,她很震惊。
她看了一眼君云锦,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君云锦的侧脸,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面无表情,目无波澜地看着这些长老,他很平静。
【耗尽了资源才培养出一个君云锦,竟然就因为几封书信往来,就能立刻判断出君云锦不是君家的血脉,说抛弃就抛弃,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太离谱了。】
【不是这样的。】系统道:【君云锦幼时,因着前老王爷的死亡,导致君家没落,太后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扶持着君家嫡系这唯一的一个血脉,就是想要将君家撑起来,当初君家不行了,是太后扶持他。】
【但是现在,君家已经成为了四大世家之首,而君家其他脉系的子嗣也开始逐渐培养出来了,他们便开始有了活络的心思,他们想分一杯羹。】
【只以为能培养出一个君云锦,便能培养出无数个君云锦来,人人都想在这巨大的利益盘中分一杯羹,他们都想得到好处。】
【如今君云锦独大,君家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有了这个机会,不管是真是假,其他人自然也想要将他拉下来,他们想把他拉下来。】
谢玉忽而意识到,像这样的大世家是没有情的,她明白了。
什么注重血脉,实则有利者用,侵犯了自己利益的人,便被抛弃,他们只看利益。
亲情反而不重要了,亲情不值一提。
君云锦静静地看着下面的长老们,等这些人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他才嗤笑一声,“整个君家都是本王打下来的,到底是你们将本王赶出去,还是本王让你们一粒米都吃不到,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们心里没数吗?”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骤变,他们脸色大变。
“君云锦!你毫无仁意孝心! 你不孝!”大长老拍桌,怒骂道,他很生气。
君云锦手指一点一点在桌上轻轻敲着,他没有出声,只是顷刻间,这些长老便被冒出来的暗卫用剑指着,他们被指着。
君云锦缓缓抬眸,漆如点墨的黑瞳幽深得如同深渊,“本王再问一遍,德安到底是怎么进的小佛堂? 德安怎么进去的?”
“君云锦,你这是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族中其他长老骤然慌乱了起来,他们慌了。
他们看了看指着他们的剑,不可置信地看向君云锦,他们不敢相信。
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们培养出来的狼,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反咬主子一口,他们没想到他会反咬一口。
只以为君云锦还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人,他们以为他还是那个听话的人。
“三、”
“二、”
“一。”
君云锦没有和这些人废话的心思,尾音落到一之后,他抬了抬手,其中一个暗卫瞬间动手,动手了。
一剑就将在最后的长老给抹了脖子,他杀了人。
“君云锦! 你疯了!”
这群长老彻底沸腾了起来,他们彻底慌了。
他们惊讶着,惊慌着,眼神惊恐地看着君云锦,他们很害怕。
君云锦缓缓站起身来,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长老们:
“本王想,诸位长老许久没有见到本王,反倒是忘记了本王的脾性了,你们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本王耐心不多,再给你们三个数,没有得到本王想知道的答案,那你们…”
君云锦视线一一扫过下面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长老,“也不用活了,你们都得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外面传来了声音:
“太后驾到!”
这些长老听到太后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蜂拥地朝着门口挤去:“太后娘娘救命! 太后救我!”
太后急匆匆地赶到府中,看见的就是一地血腥,她看到了血。
她脸上的神情微变,看向君云锦:“谨儿,你这是做什么? 你干什么?”
“太后娘娘。”君云锦抬手,行了一礼,他语调漫不经心道:“本王不过是在同族中长说些话,了解一下情况,我在和他们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怎得要下杀手? 怎么杀人了?”
太后走了过来,却未曾想,竟然在君云锦的身边看见了谢玉,她看到了谢玉。
太后看见谢玉时,脸上的表情微变,“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在这?”
谢玉只能尴尬道:“回娘娘,臣女一直跟在王爷身边,这次顺路就跟上了,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只是跟着来的。”
这样的丑闻,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知道? 怎么能让她知道?
太后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君云锦,她瞪了他一眼。
君云锦便道:“本王打算让谢玉做本王的王妃,我想让她当我的王妃。”
太后惊讶:“谨儿,你已经想好了吗? 你想好了?”
太后也成功被君云锦的这句话给带跑偏了,她被转移了注意力。
君云锦点了点头,他点头了。
下面的长老连忙道:“太后娘娘,您快管管君云锦啊! 您管管他!”
“他简直就疯了,竟然对族中长老痛下死手,这怎么能行?! 他疯了!”
“太后娘娘,君云锦的血脉存疑,还请娘娘为整个君家做主啊! 他血统有问题,您管管!”
太后这才回归正题,她脸上的神色一肃,坐在了君云锦身侧的一个位置上,君云锦则是站着,她坐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
很快,便有下面的人快速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
“德安? 德安?”太后沉着脸,出声道:“来人!将德安给哀家叫来! 把她叫来!”
不多时,德安郡主便被叫来了,她来了。
徳安郡主脸上的伤还未好,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面上蒙着面纱,她穿着白裙。
她来了之后,看见太后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出声道:“太后娘娘! 太后!”
她眼神惊恐地看了一眼君云锦,她很害怕。
太后道:“你到底在君家的小佛堂看见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从头交代而来! 一五一十的说!”
徳安闻言,浑身抖了一下,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道:“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什么都没看到!”
太后闻言,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她变了脸色。
她一拍桌子,道:“哀家在这,你怕什么? 别怕!”
“将事情从头到尾好好地说出来,说得清清楚楚,好好说,说清楚。”
德安郡主这才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每日在府中接受神医的医治,不能见阳光,今日神医同我说,我的脸情况好上了些许,我便去了,我就去了。”
“中途遇到两个不着眼的奴婢在我跟前嬉戏,我便一路追去,却没有想到竟然在小佛堂里… 我追着她们,然后到了佛堂。”
说着,德安郡主的脸颊羞红,她脸红了。
“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太后冷着脸,她很严肃。
德安郡主道:“我看见在小佛堂里,老王妃同一黑袍男子相拥在一起,衣衫不整龙凤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我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后来我实在是太惊慌了,便失声尖叫了出来,我吓得叫了出来。”
“却惊动了那男子,于是便搂着老王妃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他们跑了。”
“你可知,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徳安郡主摇了摇头,她摇头了。
“我,我实在太害怕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太后娘娘,事已至此,证据都已经摆在我们跟前,君云锦的血脉存疑,这事定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血统有问题,不能算了!”大长老乘机道,他抓紧机会。
太后沉着脸,她很严肃。
二长老继续道:“书信之中也写了,老王爷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而我们也寻来先前诊过老王爷脉相的大夫来问话,信里也说了,老王爷有问题。”
“他们说,老王爷的确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啊! 他们都说他不能生孩子!”
这事,太后当然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只以为,君云锦是皇帝的血脉,却没有想到,老王妃竟然和南国皇室还苟且过,她没想到她还和南国的人有关系。
太后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应该不会,她觉得不可能。
君云锦的血脉就是皇帝的,他的血统是皇帝的。
太后抬手,出声道:“此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但事关君家的荣辱,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就做了定夺,不能轻易下结论。”
“这事定然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这一切未免太巧了,肯定有人陷害。”
“先派人将老王妃找来,其他的事,之后调查清楚再说,先找到她再说。”
太后明显就偏君云锦的,她偏袒他。
【太后知道君云锦就是皇帝的血脉,曾经还派人滴血认亲过,更何况,老王妃最后一个男人就是皇帝,之后便嫁到了君家,她知道他的血统。】
【君云锦是皇室的血脉这绝对纯正,他肯定是皇室血统。】
【只是这件事,毕竟是背后有人肆意搞鬼,只太后信肯定无济于事,也要皇帝信,这件事肯定有人搞鬼,也要皇上相信才行。】
【偏偏皇帝多疑,而又有男人的通病,这件事应该不会就这么了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轻易结束。】
谢玉的心声落下,她说完。
果不其然,她心声刚落,外面就传来通传的声音,外面传来了声音。
“王爷!陛下召您进宫! 皇上要见您!”
“一同进宫的还有德安郡主,还有德安。”
这事,不明摆着告诉君家所有人,皇帝已经知道了,皇上都知道了。
这一通传话,让君家所有人都齐齐一震,他们很震惊。
太后目光严厉地看向君家其他长老,愣喝道:“愚蠢,是你们将消息传到皇帝那去的? 是你们告诉皇上的?”
“太后娘娘,我们没有啊! 我们没有!”
君家的其他长老一脸懵,他们一脸茫然。
从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刻叫人将君云锦从宫中叫出来,到现在质问,根本没有人将消息传进宫中,他们没人说。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他们内部都没有解决好,又怎么可能告诉陛下,他们还没解决好。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出声说道:“太后娘娘,我们甚至都没有派人将消息传到您的耳边去,我们没和您说。”
什么? 什么?
太后脸上的神情大变,她变了脸色。
不过不是君家派消息传进她的宫中,那么又是谁将消息传进宫中、传进皇帝的耳朵之内? 是谁说的?
“君家出内鬼了! 有内鬼!”太后冷道,她很严肃。
一定是有人暗中想要君家倒台! 肯定有人想害君家!
这肯定是一场针对君家的阴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的目标除了君云锦,还能有谁? 除了他还有谁?
太后目光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君家之内,她看着大家。
“你们之中,到底谁是内鬼,给哀家站出来,谁是内鬼,自己站出来。”
这话一出,没有一个人说话,没人说话。
他们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是内鬼? 谁会承认?
【剧情之中,君家好像是有内鬼吧? 好像有内鬼?】
【是王妃的内鬼? 是老王妃的人?】
这时,谢玉的心声响起,她说话了。
系统道:【有啊,刚才那个一直说话的二长老就是内鬼,这二长老一直都是老王妃身边的人,他是老王妃的人。】
【剧情里,也是一只帮老王妃配合在君云锦的身上下慢性毒药,虽说现在剧情不一样了,但是我猜测,德安郡主能进到小佛堂,估计也是有二长老的手笔,他可能帮了忙。】
【毕竟老王妃本来是被关起来的,她本来被关着。】
此话一出,君云锦的目光放在二长老的身上,他看着他。
他手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意味深长道:“本王想,二长老应该有话说吧? 你有什么要说的?”
二长老闻言,脸上的神色骤变,他脸色大变。
随着君云锦出声,其他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二长老的身上,他们看着他。
二长老心中慌极了,他很慌。
谢玉也是心脏一跳,她心跳加速。
要不是她确认她和系统的对话是在心中默默开始的,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个字在君云锦的耳朵中,不然她都要以为君云锦会有读心术了,不然她以为他会读心。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系统刚说到二长老,君云锦恰巧就将怀疑的视线落在了二长老的身上,太巧合了。
等等,读心术? 读心术?
谢玉好像发现了事情的雷点,她心中暗下怀疑,她开始怀疑了。
君云锦不会有读心术吧? 他不会有读心术吧?
谢玉目光怀疑地落在君云锦的身上,她怀疑的看着他。
她心中的这一串猜测,君云锦自然能听到,但是现在不是暴露能听到她心声的时候,他听到了。
君云锦便顺势出声道:“本王记得,二长老同我娘的关系极好,每月的今日,便时常来我娘的小佛堂,今日算算时候,二长老也该是来找我娘的日子吧? 你今天应该去找她吧?”
二长老目光闪烁,他出声道:“我……老夫今日的确是在王府之中,但老夫并没有见到老王妃,老王妃称病,任何人都不见,我没看到她。”
“是吗? 是吗?”
君云锦漫不经心道:“怎的今日二长老来找我娘的时候,身边有人通传,到了德安郡主来到小佛堂之后,恰巧小佛堂周边没有个看守的人,一下便让德安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为什么德安能进去?没人拦着?”
太后闻言,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二长老的身上,她怀疑的看着他。
二长老听到这话,有些恼羞成怒,他生气了。
他恼道:“君云锦,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老夫搞的鬼?这么做,对老夫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做的?我有什么好处?”
君云锦挪开眼眸,“那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二长老一噎,他说不出话。
“二长老今日实是在王府? 你今天真的一直在王府?”大长老狐疑地看向二长老,旋即出声道:“怪不得老夫一来,便瞧见你在王府之中,难怪我看到你了。”
二长老尴尬道:“老夫今日的确在王府,可王府也不是老夫的一言堂,老夫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君云锦便道:“二长老有没有这样大的本事先不说,但将消息通传进宫中,在诸位长老之中,二长老可最有嫌疑,你嫌疑最大。”
毕竟,二长老一开始就在王府之中,能很快地安排身边的人去宫中通传,他一直在王府,可以安排人去说。
一面将消息传到太后宫中,一面将消息传到皇帝那边去,两边都说。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为什么皇帝会知道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二长老冷哼一声,道:“随你怎么说,老夫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君云锦你娘的丑闻,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别牵扯到我。”
“陛下还在等你,你有本事在这里同老夫计较这么多,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进宫跟皇上交代! 你想想怎么和皇上说吧!”
“进宫的事本王并不着急,我不着急。”
君云锦话落,身边暗卫传来消息,手下传来了消息。
“王爷,找到了小佛堂那些暗卫的尸体,我们找到了尸体。”
“走吧,去瞧瞧,去看看。”
君云锦一只手负在身后,听到这话之后,一掀衣袍,率先朝着前面走去,他走了过去。
谢玉见状,她瞧了瞧君家大厅之这些面色一点都不好看的长老们,连忙小跑地跟上君云锦,她连忙跟上他。
“哀家也去瞧瞧,我也去看看。”太后这时也顾不上君云锦的礼数了,让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她,前去小佛堂那边悄悄,她要去看看。
众人来到小佛堂,德安郡主也被拉着跟了过来,她也被带过来了。
老王妃的小佛堂就那么一个小小的位置,很小。
佛堂之上是一尊含笑的佛像,下面是圃垫,下面是垫子。
君云锦转头看向德安郡主,问:“德安,你在哪里瞧见的? 你在哪看到的?”
德安郡主咬了咬唇瓣,一脸娇羞地指了指蒲团之上,道:“就是在这,王妃被一黑衣男人压在身下,两人身体纠缠在一起…… 他们在那抱在一起。”
德安郡主的这番话,让在座的人全都羞耻不已,他们都觉得羞耻。
大长老的一张老脸更是红透了,他很尴尬。
他小声愤懑了一句:“简直是丢尽了君家的脸面! 丢脸!”
君云锦听见了这句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大长老,大长老立刻收声,停止了胸脯,一派淡然的模样,他不说话了。
暗卫将众人引进了小佛堂的佛像之后,转动了佛像,打开了里面的开关,他们打开了机关。
霎时间,一个甬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一个通道出现了。
太后惊讶:“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暗道? 竟然有暗道?”
看来这老王妃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她早就准备好了。
君云锦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暗道,脸上的神色恐怖至极,他很可怕。
难怪,老王妃被关在小佛堂这么久,没有她那边传来任何消息,难怪她没消息。
原来是因为这里还藏了个出口,原来这里有出口。
“这,这这这里竟然有个暗道?! 竟然有暗道?!”太后指着暗道,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她很惊讶。
在佛像之后装暗道,看似是每天沉迷佛堂,实则通过这个暗道去做了什么都没人会知道,谁也不知道她用暗道做什么。
君云锦派人进去查探,他派人去查了。
过了一会儿,暗卫便将里面被杀的暗卫给搬了出来,他们搬出了尸体。
几具尸体就这么摆放在众人的面前,尸体放在了地上。
“娘娘。”太后身边的嬷嬷拦在太后跟前,眸光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暗卫,旋即出声道:“还不快找块布将这些人给蒙上,免冲撞了娘娘,盖住他们。”
谢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过最多的便是人的尸体了,她看过很多尸体。
即便是经常看见,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还是不舒服。
没有人理会太后身边的嬷嬷,君云锦身边的暗卫来到君云锦的身边,小声道:“这些人都是被用内力给震断了心脉,来人武功非常高强,他武功很高。”
德安郡主脸色惨白,她很害怕。
她出声说道:“对,我便是瞧见那男人抱着老王妃转身去了佛像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我看到他们消失了。”
真相大白了,真相清楚了。
老王妃和那贼人见私情败落,便干脆从暗道之中逃跑了,他们逃跑了。
君云锦面不改色,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寻着暗道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出口,到底通向哪里,看看通向哪里。”
华柯连忙道:“是!王爷! 是!”
旋即,华柯很快便下去吩咐去了,他去安排了。
太后见状,跟上君云锦,出声道:“谨儿,你便跟着姑母一同进宫面见皇上,你跟我一起去见皇上。”
君云锦站在太后的身后,闻言,转眸看向太后,出声道:“太后娘娘难道没有怀疑微臣的血脉吗? 难道您不怀疑我的血统?”
太后自然不会怀疑,她不怀疑。
她是派人去滴血验亲过的,更何况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老王爷的身体情况,她知道老王爷的情况。
老王爷能不能生孩子,她会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老王爷一大把年纪,一生都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就算君云锦不是他的血脉,却也是皇帝的血脉,皇帝又是她的亲生儿子,四舍五入,怎么不能算是君家的嫡系血脉呢? 他也是皇室血统。
太后出声道:“此事明显有人针对君家,哀家不信谨儿会察觉不到,有人想害你们。”
“谨儿,姑母一直站在你这比啊,到时候不管皇帝说什么,你都要慌,我支持你,你别慌。”
君云锦和太后的关系其实算不得多好,他平常甚至不叫太后为姑母,他们关系一般。
人前太后也就有由了他去,人后太后也会自称姑母,她会自称姑母。
同样都是皇帝的血脉,但是太后因着君云锦一人扛起了君家的缘故,尤为喜欢君云锦,她很喜欢他。
对君云锦的子嗣也是非常上心,她很关心他。
谢玉跟在君云锦的身边,瞧着君云锦和太后两人离去的身影,她默默地跟在君云锦的身后,虽说他的说辞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但但是细思起来,仍然觉得有些奇怪,她觉得很奇怪。
所以,君云锦将她带到王府来的目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带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谢玉心中总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因为君云锦能听到她的心声,所以才会如此敏锐? 他会不会会读心术?
但这个结论听起来又有些荒谬,这太荒谬了。
这里是古代,又不是修真界,哪里来的特殊的能力? 哪里有特殊能力?
君云锦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会知道?
虽是这么想着,但是谢玉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遍系统: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读心术之类的吧? 没有读心术吧?】
系统道:【当然没有,这是低武世界,最厉害的也不过是轻功内力,怎么可能会有读心术? 没有读心术。】
谢玉:【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分明我掺和剧情的也少,但为什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上一秒我心中刚想起二长老,下一秒君云锦就怀疑上了二长老,未免也太巧了,太巧合了。】
虽然君云锦紧随其后,也说出了怀疑二长老的原因,但谢玉的第六感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她觉得很奇怪。
系统沉默了一下,它沉默了。
【你等等,我去查一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查查怎么回事。】
一人一统的对话,毫无例外地又传进了君云锦的脑海之中,他又听到了。
君云锦的脚步一顿,他停下了脚步。
这丫头敏锐是真的敏锐,即便他已经事后圆了回来,但这丫头还是发现了端倪,她很敏锐,她发现了。
一路来到宫中,他们到了宫里。
太后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谢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也应当知道,只有当一个哑巴,才能活命,要闭嘴才能活命。”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哀家希望你心里有数,你要心里有数。”
谢玉闻言,连忙笑道:“太后娘娘放心,我今天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这才满意,跟着君云锦去了皇帝的宫中,她和他去了皇上的宫殿。
看着这两人急匆匆的背影,谢玉蹙眉,她皱眉。
也不知道这一次,君云锦到底会不会像剧情中的一样,被关进摘星楼,他会不会被关起来。
【听说摘星楼是皇帝为妃子所建,剧情中,君云锦被关进在摘星楼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他为什么被关起来?】谢玉好奇地问系统,她很好奇。
系统:【小说也不是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讲出来,主要还是以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个人的视角,小说没写那么细。】
【书里为了让君云锦下线,只说关进了摘星楼,却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只是说他被关起来了。】
“好吧,好吧。”
谢玉放弃询问,她放弃了。
她转身,朝着五公主的宫殿中走去,她去找五公主了。
路过御花园时,却撞见了两人,她遇到了人。
其中一人是二公主,二公主身边跟着一位面生的姑娘,二公主和一位陌生的姑娘。
谢玉给二公主行了一礼:“谢玉见过二公主,我见过二公主。”
二公主表情冷淡的看了一眼谢玉,旋即出声道:“起来吧,起来吧。”
“想来,这位就是五公主身边的红人吧。”谢玉正要走,却听到二公主身边的温婉女子出声说话,她要走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谢玉脚步一顿,视线看向说话的那女子,她停下了脚步。
这女子身形和声音看着极为眼熟,但是脸却是陌生的,她很眼熟,但是脸很陌生。
谢玉便道:“红人不敢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不敢当,您是?”
女子垂眸一笑,出声道:“我乃周国公府家的千金,我是国公府的。”
“国公府? 国公府?”
谢玉将这人的面容同自己见过的世家千金的脸对了一遍,感觉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她没见过。
于是女子便道:“往前一直游历山水,近来才回到国公府,我以前在外面玩,最近才回来。”
“这一回来,便听到了姑娘的威名,因此,想结识一下姑娘,我听过你的名字,想认识你。”
话音落下,二公主不满道:“就是一黄毛丫头,初生牛犊,没有半点心眼,跟着五丫头身边一起玩闹,哪有什么可以结交的价值,她什么都不懂,没价值。”
二公主这话说的是非常的不客气了,明面上看不起谢玉,她看不起她。
谢玉听到这话,也就是微微一笑,她笑了笑。
她朝着二公主行了一礼,道:“五公主等急了,谢玉先行告退,五公主等我呢。”
二公主没有说话,谢玉不想惹出事端来,飞快地行了个礼之后就走了,她赶紧走了。
等人最后,二公主幽幽地盯着谢玉背影看了一会儿,旋即转过头来,出声道:“便是没有了谢雪樱,也不过是乡下出来,不起眼的一个女人,她也不怎么样。”
“哪路配和我们这样的人物结交? 她不配和我们交往。”
“况且,谢家也落寞了,谢家不行了。”
谢雪樱听着谢玉离去的背影,唇角的弧度向上扬了扬,出声道:“二公主话虽有理,可看她这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看看闹出什么笑话来,看看她出丑。”
“走吧,公主,走吧。”
谢雪樱说着,转过身来,在二公主看不见的角落,她脸上的笑意却沉了下来,她脸色沉了下来。
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都不能以自己的真容示人,她不能用自己的脸。
为了能够很好地掩饰自己的身份,只能暂时借用国公府家小姐的位置,她只能用别人的身份。
即便是这样,谢雪樱心中对谢玉的恨意却没有半分减少,她还是很恨她。
想起那日夜晚,洛艟帆看着谢未荣君云锦两人亲密的模样,脸上的神情狰狞可怖,谢雪樱心中的不安越甚,她更不安了。
难道,洛艟帆也对谢玉心生喜欢? 他也喜欢她?
这个念头在之前便在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猜忌在心中生根发芽,猜忌在她心里发芽。
这种感觉尤为不好受,她很难受。
谢雪樱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若是这般,真会成为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任人抛弃,她不能这样了。
所谓的前朝余党根本不成大气,只是弄出来了一些动乱,什么事都没成就倒了,他们没用。
上次,太后生辰宴她也在场,借着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她靠近了二公主,以她出色的结交能力,很快就取得了二公主的好感,得到了能进出皇宫的自由,她得到了自由。
谢雪樱带着心中的盘算,和二公主g一同离去,她和二公主走了。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回到五公主的宫殿,她回到了五公主的宫殿。
洛觅玥见她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好奇地问:“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怎么样? 怎么样?”
谢玉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抓住五公主的手臂,出声道:“公主,您能不能帮我一件忙? 你能帮我个忙吗?”
洛觅玥疑惑地看向谢玉:“什么忙? 什么忙?”
谢玉出声道:“今日乃是我养父养母进入盛京后安顿下来的日子,我想求公主给我一个出宫的理由,让我能出宫见见我的养父母,今天他们安顿好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谢玉的身世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了。
洛觅玥想了想,有些疑惑地出声说道:“你同瑾王出宫,难道没有趁机去见你的养父母吗? 你不是和他一起出去的吗?”
谢玉眼眶红了,湿润的眼眶就这么看着洛觅玥,然后出声说道:“王爷没让我去见养父母,我自从回到谢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二老了,他不让我见他们。”
“恳请公主的答应我,求求你了。”
洛觅玥见谢玉这般委屈,心中动容,想了想最后咬牙答应,她心软了。
谢玉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等了。
谢菲菲的那个想法,谢玉想着,早日就该准备了,她要准备起来。
宋树熙是谢玉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他最好。
洛觅玥去求了蔺贵妃,很快就求到了出宫的牌子,她求到了。
洛觅玥将牌子给了谢玉,她给了她。
谢玉道谢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出了宫,她赶紧走了。
……
另一边,另一边。
金銮殿,金銮殿。
楚帝一身明皇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之上,桌前是一堆奏折,他穿着龙袍。
楚帝沉着脸,周围的太监都颤颤巍巍的,气氛压抑的可怕,生怕做错了什么,被砍掉了脑袋,他们很害怕。
“太后、瑾王到! 太后和瑾王来了!”
很快,外面响起尖锐的通传的声音,外面传来了声音。
楚帝抬起眼来,冷漠的看向外面,他抬眼看了看。
金銮殿的大门被打开,太后和君云锦、德安郡主等人进来了,他们进来了。
待人进来之后,楚帝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出声问:“今日本王听到了一些消息,我听到一些消息。”
“说老王妃与南国皇室私通,可有此事? 有这事吗?”
话音落下,德安郡主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她跪了下来。
楚帝将视线落在德安郡主的身上,冷声道:“朕说的是老王妃的事,你跪下做什么? 我问的是老王妃,你跪什么?”
德安郡主张嘴刚想要出声说话,却被太后给打断了,她要说话的时候被打断了。
“皇帝,这事哀家知道,哀家同你说便可,我知道,我和你说。”
太后走到了皇帝身侧,很快便有太监给太后搬来了一条椅子,有人搬来了椅子。
太后坐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那君氏从未忘记过南国皇室,嫁入君家之后,也与南国皇室多有书信往来,她一直和南国皇室有联系。”
“德安这小丫头在被人特意的安排之下,撞见了君氏与南国皇室私通苟且,惊动了两人后,那人便带着君氏从小佛堂后面的暗道之下逃了出去,她看到了他们私通。”
“此事的来龙去脉便是如此,事情就是这样。”
“皇帝,皇帝。”太后转头看向脸色冰冷的楚帝,道:“先不说别的,此事定然是专门针对谨儿来的,有人想害他。”
“君家刚发生这事,族中长老甚至还没来得及通知宫中,便先后传进了哀家和皇帝你的耳中,此事,便是有心人,故意而为之,有人故意做的。”
楚帝冷着脸,“书信中说,老王爷早就没有了生育子嗣的能力,而那君氏,更是在嫁与老王爷之前便与南国皇室私通,书信里说他不能生,她和南国皇室私通。”
“此事又该如何说? 这又怎么解释?”
太后看了一眼君云锦,凑到楚帝的身侧,小心道:“谨儿到底是谁的血脉,你还不知道吗? 你还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哼! 哼!”楚帝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缓和,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朕知道?朕可太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
“朕就是知道,才愤怒无比,我就是因为知道才生气!”
他站起身来,将一沓书信往来扔到君云锦的脚步,他扔到了他脚下。
“知珩,你倒真是有个好母亲! 你有个好母亲!”
这沓书信砸在了君云锦的脚边,君云锦低头看了一眼,他看了看。
俯身捡起来一看,书信之中全都是老王妃对南国皇室的柔情蜜意,她写了情话。
对楚帝尽情辱骂,她骂他。
也难怪楚帝愤怒异常,难怪他生气。
上面清楚的写了,老王妃是在怀了南国皇室的孩子之后,再嫁给老王爷的,她怀了孩子嫁给老王爷。
简直荒谬,这太荒谬了。
君云锦讥讽地看了眼这书信,“陛下,仅仅是几封书信往来,是人便可捏造,随便就能捏造。”
“陛下当真也信? 您真的信?”
楚帝冷着脸道:“书信不可信,那代表着南国皇室的玉佩,也不可信吗? 玉佩也不可信?”
他怒而站起身来,表情因愤怒而显得有几分狰狞,他很生气:
“君云锦,你到底是不是南国皇室的孽种! 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孽种!”
这话问到君云锦的耳中,实在是觉得荒谬至极,他觉得很荒谬。
原本他对于他自己是谁的血脉一目了然,但是现在皇帝的这一声质问,君云锦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血脉了,他不知道了。
君云锦撩起身上的长袍,跪在皇帝的跟前,“云锦自小便只知自己是君家血脉,至于所谓的南国皇室,云锦不知,我不知道。”
说着,君云锦抬头看向楚帝,出声道:“不过,陛下,在此之前,云锦发现自己身上一直有我母亲给我下的慢性毒药,我发现自己中毒了。”
什么? 什么?
楚帝脸上的怒容一顿,就连太后也震惊地看向谢玉,他们很震惊。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前。”君云锦缓缓道:“我请来药王谷的谷主替我诊断,这才发现我身体中所中毒药,是从我八岁时便开始的,我从小就中毒了。”
“在瑾王府中,唯一有机会对我下毒的便是我的母亲,只有我母亲有机会。”
“当我察觉到身体中的慢性毒时,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君云锦垂下眸来,从地上捡起一封信来,将那信摊开来,随意看了一眼便道:“这信中说尽了,我母亲对南国皇室的情谊,被送到楚国来,心中是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她不愿意来楚国。”
“若我真是南国皇室的孩子,是她所爱之人的孩子,母亲又为何想置我于死地? 她为什么要杀我?”
“知珩,你是说,你身上有你母亲给你下的毒? 你中毒了?”
楚帝脸上的神色焦急了起来,他很着急。
他从龙椅之上走了下来,亲自将君云锦从地上给搀扶了起来,他扶起了他。
“身体如何?可有让神医医治? 身体怎么样?看过大夫吗?”
君云锦摇了摇头道:“陛下,毒素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医,没用了。”
“这怎么行? 这怎么行?”
太后也跟着下来,脸色惨白,她脸色苍白。
原来只是对君云锦的血脉存疑,但是现在知道君云锦中毒之后,太后和皇帝心中的质疑便全都消失了,他们不怀疑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虎毒不食子。
老王妃怎么会这样狠的心? 她怎么这么狠心?
楚帝神色恍惚,君云锦到底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让皇帝方才怒火上升的不过是因为老王妃在信中对他极尽厌恶,他喜欢他,他很生气。
这样的厌恶让楚帝心中对老王妃的怒火,延续到了君云锦的身上,他迁怒了他。
那张和老王妃十分相似的脸上,那张脸很像她。
可仔细瞧,君云锦的眉眼是有几分像楚帝的,他有点像楚帝。
“所以P——”君云锦面不改色地说道:“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居心,想离间本王同陛下,居心又何在? 谁想离间我们?”
楚帝的怒火消了下来,也开始深思这件事,他开始思考。
他视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德安郡主,他看了看她。
德安郡主才看见了老王妃和南国皇室私通,轮番被人质问也就罢了,下一秒就得知君云锦命不久矣的消息,她很倒霉。
德安郡主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很不好。
她双手撑在地上,有些颤抖,她颤抖着。
“你……”楚帝沉思了片刻,若是其他世家贵女杀了也就罢了,但是德安郡主动不得,她动不得。
德安郡主的父兄都在边关镇守,但凡德安郡主出事,边关都会动荡不安,她很重要。
楚帝想了想便道:“德安,你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往后便不用住进瑾王府,就在太后的身边,也好保护你的安全,教养你的礼仪,你不用回去了。”
德安郡主哪里有不应的,她当然答应。
就算皇帝不说,她也不会再住在瑾王府之中,她不想回去。
楚帝说着就派人将德安郡主给带下去了,等到金銮殿之中只剩下三个人,楚帝这才看向君云锦:
“朕身边的太监只说是瑾王府派人传来的消息,追查下去,到底是谁传来的消息,却没有了那个穿消息的人的踪影,我查不到。”
“所以,此事真的不是巧合? 所以这不是巧合?”
楚帝这话问得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也不过是为他的帝王颜面找托词而已,他只是找个借口。
若非君云锦说自己被老王妃下了慢性毒,皇帝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不会罢休。
君云锦缓缓道:“既然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要将陛下同本王离心,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是个什么盘算,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楚帝听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很满意。
“如此,朕便将你禁足在摘星楼,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朕再将你解足,我把你关起来。”
“摘星楼? 摘星楼?”
君云锦眸光一顿,他转过头来看向楚帝,出声问:“为何会是摘星楼? 为什么是那里?”
楚帝道:“摘星楼是宫中最豪华的一座楼阁,朕原本用来赏星,知珩你身上的慢性毒,朕要想办法为你医治,我为了你好。”
“知珩,你永远都是朕最疼爱的臣子,你是我最喜欢的。”
“朕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我不会让你出事!”
君云锦没有出声,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神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皇帝,他看着他。
皇帝这话说得甚是牵强,他说的很勉强。
为什么非得是摘星楼? 为什么是摘星楼?
摘星楼上到底有什么? 那里有什么?
“知珩,你这般瞧着朕作甚? 你看我干什么?”楚帝注意到了君云锦的视线,随即出声问,他问他。
君云锦笑了一下,出声道:“无事,既然陛下已经安排了,那知珩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没事。”
“如此,那朕便让人将你带去摘星楼,顺带派人去请太医院长亲自为你诊脉,我送你过去,让他给你看病。”
“是,是。”
君云锦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宫中,他走了。
倒是太后疑惑地看向楚帝:“将谨儿禁足在摘星楼作甚? 为什么关在那里?”
就算是禁足,也应当是在瑾王府吧? 他应该在王府才对。
楚帝看着君云锦离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太后瞧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听他说道:“摘星楼好啊,高楼可摘星辰,那里很好。”
“那里是知珩最好的去处了,他应该去那里。”
太后奇怪地看向楚帝,她觉得奇怪。
她忧心忡忡,皇帝不愁子嗣,后宫那么多位皇子,不愁没有人继承皇位,她很担心,他不缺儿子。
但是君家…… 但是君家……
太后脸上的神色沉重无比,她很沉重。
君家就君云锦那么一个嫡系子嗣,她们这一脉,是绝对不能被其他一脉给吞并的,不能被吞并。
万一君云锦身上的毒药是真的,那么君家就要绝后了! 君家要完了!
这绝对不行! 这不行!
太后这般想着,连忙让身边的嬷嬷将她搀扶着回宫,她回宫了。
…
另一边,另一边。
谢玉快马加鞭地从皇宫中出去,最后来到了宋府的门口,她到了门口。
本来她不知道宋府是在哪里的,还是让林一稍微打听了一下,这才找到了宋府大门的路,她打听了一下。
来到宋府大门,谢玉抬起头来一看,发现宋府大门气派无比,它很大。
她连忙上前敲门,她敲门。
敲了几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人开门了。
“你是? 你是?”小厮瞧着谢玉,疑惑地出声询问,他很疑惑。
“我是镇国将军府的五小姐谢玉,速速通传大哥,说我有事找大哥,快点告诉我大哥。”谢玉的语速非常的快,她说的很快。
那小厮一听是镇国将军府家的小姐,连忙进去通传,他赶紧去说了。
过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急匆匆地赶来,有人来了。
“玉儿!玉儿! 玉儿!玉儿!”
还没有见到人,就先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女声,就听到了声音。
谢玉一怔,旋即大门就被打开了,宋父和宋母出现在谢玉的跟前,他们出现了。
三人一相见,谢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从眼眶之中流出来了,她哭了。
“玉儿! 玉儿!”
宋母红着眼眶,几乎是快跑着将谢玉给拥进怀中的,她抱住了她。
“你这死丫头,当真是狠心,离家那么久,也不知道放个信回来! 你太狠心了!”
宋母一边哭着,一边轻拍着谢玉的脊背,她拍着她。
“娘! 娘!”谢玉的声音哽咽,她哭了。
穿越过来时,谢玉曾经在宋家待过几天,是能切身体会到宋家人对谢玉到底是有多么宠爱的,她知道他们很爱她。
只是当时谢玉害怕身份暴露,没能敢和宋家父母多多相处,她不敢多相处。
现在看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对她很好。
比起谢家利益至上的人,才显得宋家这颗真挚宠爱原主的心是多么难得,他们是真的爱她。
也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才能教出宋家三兄弟来,他们很棒。
在剧情之中各个都优秀无比,他们很优秀。
“玉儿,你消瘦了,你瘦了。”宋母哭过之后,将谢玉从怀抱之中放出来,一看,谢玉的脸颊都瘦削了下去,眼眶之中又开始溢出泪水来,她又哭了。
“娘,娘。”
谢玉伸手将宋母脸上的泪水给擦掉,出声道:“你别担心,我过得很好,如今在宫中做五公主的伴读,威风得很,我没事。”
可谁知,这话说出来,宋母反而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更难过了。
她嗔了一眼谢玉,哭着说道:“你就不要骗为娘了,你大哥都同我说了,你在这盛京之中过得如履薄冰,甚至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给保不住了,你骗不了我的。”
“当初你跟我说,你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和你爹是以为你要去过好日子的,这才放你离去,我们以为你过得好。”
“我们要是知道你在谢家要看人脸色行事,事事不如意,我们说什么也要来盛京将你给接回去的,我带你回去。”
这话听在谢玉的耳中,简直暖进了胸口,她很感动。
穿来这个世界,除了刚来的那几天,没有体会过父母的温情,全都是权衡利弊之后过的考量,等亲眼看见这满腔的爱意流向她时,谢玉心中怎么能不触动? 她很感动。
不仅是有她自己的情感在,还有原主的感情,她想起了原主。
剧情之中,原主是将宋家的人给抛弃了,没有像谢玉这般好好处理和宋父宋母的关系,与宋家的人闹得很僵,她抛弃了他们。
本以为两家的感情就这么没了,却没有想到,最后来救她的不是谢家,而是宋家,救她的不是谢家。
甚至还将宋家的人全都给害死了,她害死了他们。
原主的心中是愧疚的,她很愧疚。
谢玉红着眼,她抿了抿唇,将哭腔给憋了回去,朝着宋母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勉强地笑道:“所以这不是回来了嘛,还怕爹娘怪罪我呢,我回来了。”
“傻孩子,傻孩子。”宋父无奈地揉了揉谢玉的头,出声道:“怎么会怪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会怪你。”
“我们就不要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去吧,我们进去吧。”
宋父将宋母搂进怀中,温柔地看向谢玉,他温柔地看着她。
温情过后,便是正事了,有正事要做。
谢玉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宋父宋母走进了府中,她进去了。
宋家的仆从虽然不如谢家多,但也看着气派,他们也很大。
宋母道:“你那两位哥哥争气,你二哥挣来军功,你大哥在朝廷之中也受陛下重视,如今家中是越来越好,除却你那不听话的三哥不知所踪,你大哥和二哥将来定然会成为你的依靠,你哥哥很厉害。”
“便是谢家来了,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他们不能欺负你。”
谢玉眼泪又出来了,她又想哭了。
她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出声问:“大哥呢? 大哥呢?”
宋母道:“你大哥今日上完早朝,就匆匆出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已经派人去寻你大哥去了,他出去了。”
谢玉点点头,她点点头。
她今天出宫是有缘由的,便是在宋府待一晚上也不成问题,她要住在这里。
宋母思女心切,因着谢玉的到来,宋母亲自下厨,给谢玉烧了一大桌子菜,她给她做了很多菜。
“我瞧你在谢家定然没有好好吃饭,你这脸都瘦了,娘特意为你炖了滋补的汤,来,娘给你盛,你没好好吃饭,我给你炖汤了。”
饭桌上,宋母坐在谢玉的身侧,菜是一筷子一筷子往谢玉碗里夹,汤也给谢玉盛得满满的,她给她夹菜。
给谢玉塞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便是肚子都吃得鼓了不知道多少,她吃了很多。
即便如此,宋母仍然觉得不够,她还想让她吃。
她不由得蹙眉埋怨,她皱眉了。
“这谢家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怎么会将你养得这般消瘦? 他们怎么养你的?”
“她们那么大一个家底,是没钱了吗?连个女儿都养不起? 他们没钱吗?”
宋父冷哼一声:“只怕不是没钱养咱们家玉儿,是将钱全都给了外人,他们给别人花了。”
来时,他们也听说了,谢家还有一个顶替谢玉身份的女儿,被谢家千娇万宠着长大,他们听说了。
本来谢玉从小就不在亲生父母的身边,论感情来说,虽然没有那女子同谢家的人感情深厚,但亲生女儿毕竟是亲生女儿,怎么可以苛待? 她才是亲生的。
宋母脸色更臭,她更生气了。
“他日叫我见到他们,定然要好好为玉儿评理,这女儿他们不养,咱们将玉儿养得白白胖胖,日后更是要风风光光的找个好男子给嫁了! 我要找他们算账!”
宋母越说越气,一筷子拍在桌上,她拍桌子了。
谢玉:“……”
宋父讪讪地看了眼谢玉,轻咳一声,出声道:“自从你走后,你娘对那谢家就是百般不顺眼,玉儿,你不必理会,你别管她。”
“来,吃菜吃菜,吃菜。”
宋父为谢玉夹菜,他给她夹菜。
宋家,宋母管家,宋母当家。
宋母的脾气有些火爆,宋父就偏文弱书生一点,她脾气不好。
寻常半点都不敢忤逆宋母,他不敢惹她。
谢玉就这么在宋府住了下来,她住了下来。
本来想着今天见到宋树熙之后便离开,哪曾想,今天宋树熙一天都没有回家,他没回来。
到了晚上,林一传来消息,林一传消息了:
“小姐,王爷被关进了摘星楼,王爷被关起来了。”
谢玉闻言,惊讶地看向林一,她很惊讶。
“被关进了摘星楼?! 关在那里了?!”
林一点头,在纸上写:“是陛下的旨意,因为抓到老王妃和南国皇室私通,再有书信这些铁证,还有地下通道,陛下十分愤怒,陛下很生气。”
“所以陛下怀疑王爷的血脉,一怒之下就将王爷关进了宫中的摘星楼,不让王爷与外界的一切有任何联系,以此来震慑王爷底下的封狼军,他怀疑王爷的身世,他很生气,他要震慑他们。”
同谢家军不一样的是,封狼军只认君云锦,不认虎符令牌,他们只听君云锦的。
更何况—— 更何况——
谢玉想着之前君云锦用鬼王那个马甲时,从那些南国卧底的身上拿出来的金牌虎符,她想起了金牌。
君云锦的身上不仅仅是封狼军这个筹码,手中还有别的军队,他还有别的军队。
但—— 但是——
让谢玉觉得惊诧的是,皇帝不是最喜欢君云锦吗? 他不是最喜欢他吗?
甚至君云锦要当皇帝,楚帝只怕都会双手奉上,他会给他的。
怎么会这么草率地就将君云锦给关进摘星楼之中? 为什么这么草率?
剧情之中,君云锦也曾经被关进过摘星楼,最后甚至被逼死在摘星楼之上,他也曾被关在那里。
但当时的情况,已经是皇帝身体大不如前,已经快要死了,各大皇子为了争夺皇位蠢蠢欲动,皇宫之中已经变得腥风血雨的情况下,情况不一样。
君云锦和他手底下的军因为被老王妃的算计,没有那么及时救下君云锦,以至于虽然君云锦葬身于摘星楼之上的火海,都没有人知道,在火海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
谢玉忧心忡忡,她很担心。
老王妃已经暴露,封狼军大概不会像剧情中的一样那么信任老王妃,他们不会信任她。
楚帝的身体情况也没有像剧情之中的一样,身体每况愈下,他身体很好。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谢玉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觉得不对劲。
谢玉看向林一,出声问:“林一,你有办法能和王爷取得联系吗? 你能联系他吗?”
林一摇了摇头,她摇摇头。
她将字写在纸上,上面赫然写着: 她写道:
“我去摘星楼那边看过,摘星楼里里外外都是暗卫和御林军,就是两只蚂蚁都不能进去,我也进不去? 进不去,进不去。”
与此同时,与此同时。
摘星楼之上,摘星楼之上。
摘星楼是宫中最高的楼,从一层走到最上面一层之后,君云锦这才停了下来,身后看送两人的御林军将人送到之后,便立刻将门用锁链反锁了好几层,确定从里面打不开之后,这才看守在两侧,他们锁住了门。
华柯隐约意识到不对劲,出声问:“王爷,我怎么觉着陛下这样,好像不是引蛇出洞的模样呢? 我觉得不对劲。”
君云锦已经寻了一处地方给坐下,他坐下了。
闻言,他转头看向那天空之中瞧着近在咫尺的圆月,出声道:“想来,陛下应但是有自己的想法吧,他有他的想法。”
“王爷,王爷。”华柯着急了,他走到君云锦的身边,“只怕有炸,要不然我放个信号,让人来救您? 我让人来救你?”
君云锦摆手,他摆手。
“不着急,引蛇出洞就在这一刻了,不着急。”
他用手撑着下巴,桃花眸弯弯,出声道:“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将本王给关起来,看来本王给他们威慑力很大嘛,我让他们害怕了。”
华柯欲哭无泪:“王爷,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现在不是时候。”
这摘星楼上上下下都有人看守,要是逢场作戏不用做到这般,陛下明显有事! 陛下有问题!
……
翌日,第二天。
宋树熙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在清晨回到了宋府,他回来了。
刚踏进宋府的门,便有下人将谢玉在宋府的消息告知,有人告诉他了。
宋树熙闻言,脸上的神情有些惊讶,他很惊讶。
“玉儿?她不是在宫中吗?怎么会过来? 她怎么来了?”
下人摇头表示不知,他们不知道。
宋树熙一身风尘仆仆,这几天他在外面忙碌,甚至都有些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脸上已然有了青茬,他很疲惫。
但他此刻也来不及处理了,急忙赶去见谢玉,他急忙去见她。
“大哥,大哥。”
一见到人,谢玉便惊讶地看向宋树熙,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宋树熙,差点没认出来他,她差点没认出来。
今日的他显得十分狼狈,他很狼狈。
宋树熙是个体面人,从来不会让自己这般狼狈,他很爱干净。
“你怎么这般狼狈? 你怎么这样?”
“玉儿可是见到了爹娘? 你见到他们了吗?”宋树熙没有回答谢玉这句话,反而出声问道,他问她。
谢玉点点头,她点点头。
“是,但我来找大哥哥,除了见爹娘之外,还有其他要事,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什么事?”宋树熙脸上的神色沉了下,出声问:“可是有人欺负你? 谁欺负你了?”
谢玉摇摇头,她摇摇头。
她出声将上次洛艟帆来到她屋中发了一通疯的事情告诉了宋树熙,她告诉了他。
越说,宋树熙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臭,他很生气。
他捏紧了拳头L:“好!好一个洛艟帆! 好一个洛艟帆!”
新仇旧怨,他一定不会放过洛艟帆! 他不会放过他!
“玉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哥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怒过之后,宋树熙有些生气地问,他有些生气。
谢玉咬了咬唇瓣,道:“哥哥,我虽然现在镇国将军之女,说得好听一点,但其实并没有任何权势,我不能保全自己,我保护不了自己。”
“若非被逼到这样的境地,我也不会来拜托哥哥,给哥哥增添麻烦,我不该麻烦你。”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你胡说什么!”宋树熙生气了,他道:“你是我的妹妹,遇上了任何委屈,我便是拼了头上这顶乌纱帽,也会替你讨回公道来的! 我为你做主!”
“下次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许这样说。”
谢玉红着眼眶,出声道:“我一人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来找大哥哥帮我的忙,我没办法了。”
“若是能让洛艟帆吃到教训,往后再也不敢招惹我便好,我不想让他招惹我。”
“前段时间我堂姐为我出了个主意,大哥哥替我听听,这主意如何? 你听听这个主意。”
宋树熙:“玉儿说来听听,你说说看。”
谢玉便将谢菲菲的主意说给宋树熙听了,她告诉了他。
宋树熙闻言,原本蹙起的眉头逐渐松了下去,他松开了眉头。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出声道:“玉儿,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哥哥身上,你放心吧。”
“哥哥定然会让他狠狠吃到个教训,让他后悔招惹你,我让他后悔。”
宋树熙说着,眼中迸发出杀意来,他有杀意。
谢玉不知道宋树熙到底有了什么主意,但还是道:“那洛艟帆隐藏颇多,大哥你同他交手之时,定然要留个心眼,你要小心。”
【可不能让宋树熙落得个跟前世一样的下场了,不能让他重蹈覆辙。】
心声传来,她听到了心声。
宋树熙的眉头松了下去,他上前轻轻地捏了一下谢玉的脸蛋:“是大哥的错,本该让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活着,我不该让你难过。”
“反而让你经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放心,大哥心中有数,我知道。”
虽然是这么说着,谢玉仍然有些担心,她还是担心。
宋树熙想了想,便道:“虽说你现在手中并无权势,但是谢家正是后悔亏待你的时候,你身后的又有顾家撑腰,你身后有他们。”
“便是你心中对他们不喜,但利用他们带给你的权势又何妨? 利用他们吧。”
“这样,也不会让你在宫中吃亏,你不会吃亏的。”
听到宋树熙给的建议,谢玉若有所思,她想了想。
宋树熙说得不无道理,毕竟在原文之中,谢玉之所以能蹦跶到最后,甚至对洛艟帆做出那些过分的事情来,全都是因为前期又顾家和谢家的势力,他说的是对的。
而她穿越过来之后,一直胆小甚微,仍然带着她现代的思想做事,她太胆小了。
甚至都不敢对洛艟帆做太过分的事情,对洛艟帆羞辱的程度甚至不如剧情之中的原主,她还不够狠。
没有任何权势和威力的女人就算是生气也像是在对男人撒娇,给了洛艟帆爽的机会,她像是在撒娇。
估计在洛艟帆的眼中,她和那些被豢养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区别,生气起来亮起的爪牙,也不过是擦破点洛艟帆的皮,他觉得她没威胁。
这才导致洛艟帆屡次三番敢私闯她的闺房,甚至敢对她动手动脚的原因,他才敢这样。
而现在—— 而现在——
谢玉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她摸了摸镯子。
她现在被顾老夫人给了权,谢家因着对她愧疚,也愿意为她撑腰,给她权势,她有权了。
再加之,她身后还有太后和蔺贵妃也愿意给她撑腰,她有人撑腰。
这是不是代表,她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没没有权? 她有权了?
她不仅可以做别人的棋子,也可以做那个执棋人,她可以执棋。
那么,她该怎么做? 那么,她该怎么做?
谢玉在心中问自己,她问自己。
宋树熙听到谢玉的自问,出声道:“玉儿,或许你可以利用他们给你的权,完成你想干的事情,你可以利用他们。”
“如今朝堂之上,谢家被分权,除了谢未荣,谢闻秋和谢睿范已经是上了鞘的剑,没有多大的作用,谢家被分权,导致谢未荣在朝堂之中的处境也不好过,他们被分权了。”
“但你大哥毕竟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会坐以待毙,他不会放弃的。”
“近几日你大哥在朝堂之中,靠着先前的势力,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他组建了自己的势力。”
“这一帮人代表着朝廷上中立的一派,没有加进任何势力,只为你大哥做事,他们只听你的。”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原本以为谢家的军权上交之后,谢家便会一落千丈,却没想到谢未荣也能撑起一个谢家,她没想到。
不过说来也是,谢未荣作为谢家唯一的智囊,他一死,谢家必然倒,他很重要。
他没死,那么谢家东山再起也是可能的,他们可以崛起。
难怪谢闻秋愿意痛快地交出军权来,他愿意交出来。
所以,谢家倒台,剧情让谢未荣第一个死也就合理了,让他第一个死很合理。
想到这,谢玉蹙眉,她皱眉了。
她心中仍然有些奇怪,她始终不知道谢雪樱的身份到底是怎么被谢家给发现的,好像一切都这么莫名奇妙,但要是推理下来,竟然也发现合理的程度,她觉得很奇怪。
按照事情线,在那次灾荒之中,的确应该谢未荣第一个死亡才对,他的死期到了。
却没有想到,谢瀚俞和谢睿范相继都出现差点死亡的剧情点,他们差点死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谢未荣了? 是不是轮到他了?
谢玉正在想着,宋树熙见她紧蹙的眉毛,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出声道:“你想做的尽管做就是,大哥和你的二哥都会帮你的,我们帮你。”
谢玉回神,她回神了。
她朝着宋树熙抬起一抹笑来,“谢谢大哥哥,大哥哥能和我再讲讲现在朝廷之中的局势吗? 你能告诉我吗?”
说起这个宋树熙脸上的神色又凝重了下来,他很凝重。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出声道:“如今的朝堂之中,陛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杀了一大批朝臣,再提拔进新的朝臣来,他杀了很多朝臣。”
“自从将谢家的军权握在陛下手中之后,陛下的权利更加集中了,朝堂之中的臣子全都惶恐不安,生怕皇帝手中的刀,下一个就劈到他们的身上来,他们很害怕。”
“现在当属原太子一党,最为惶恐了,他们最害怕。”
毕竟皇帝前段时间才刚将太子给废了,他被废了。
至于六皇子一党一向都安安分分,他们很安分。
废太子不是小事,这是大事。
太子一废掉,各方势力自然也蠢蠢欲动,他们蠢蠢欲动。
不过,现在当太子最有希望的还是六皇子洛怀川,他最有可能。
毕竟在他前面,就一个闲散三王,还有一个被教训的洛冕,他们没威胁。
这两个全都没有威胁,至于七皇子洛艟帆,在朝堂之上,至少明面上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他没资格。
谢玉在宋树熙这听了一嘴朝堂之事,回去之后,都是脑子沉甸甸地回去的,她头很疼。
刚一进宫中,太后宫中就派人来传话,有人来传话了。
“谢五小姐,太后娘娘寻你,太后要见你。”
谢玉有些意外地看向传话的嬷嬷,出声问:“太后娘娘,寻我可有要事? 她找我做什么?”
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谢玉,旋即出声道:“五小姐前两天出了宫,不是什么要事拖到现在,也成了要事了,你出宫了。”
谢玉:“……”
这话说得,大有埋怨她的意思了,她被埋怨了。
谢玉讪笑,道:“嬷嬷稍等,我收拾一下就去找太后娘娘,我收拾一下。”
嬷嬷道:“奴就在这等着,小姐您去收拾收拾吧,最好能收拾出几套能换洗的衣服出来,收拾几件衣服。”
闻言,谢玉一顿,她愣住了。
换洗的衣服? 换洗的衣服?
这是要干什么? 她要做什么?
“小姐,您去吧? 你去吧?”嬷嬷这边催促着,她催促她。
谢玉无奈,只能转身走进宫殿之中,她进去了。
洛觅玥趁机来到谢玉的身边,好奇地看了一眼宫外的嬷嬷,“这两天皇祖母的宫中一直来人寻你,可是有什么事? 她们找你做什么?”
谢玉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她想了想,脸上稍稍有些沉重,她伸手握住洛觅玥的手,出声道:“五公主,若是我去后,一天之内都没有我的消息,还请您让蔺贵妃去太后那处寻我,如果我出事了,你找她。”
洛觅玥看见谢玉这么沉重的神色,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你不会犯了什么事吧? 你犯事了吗?”
谢玉摇头,“没有,请五公主救我就行,你救我。”
洛觅玥拍了拍胸脯,出声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吧。”
谢玉这才放心,她放心了。
她依言抓紧收拾了几身衣服之后,便跟着宫外的嬷嬷去了,她走了。
这边洛觅玥见两人出去,立马就出门去找蔺贵妃,她去找她了。
很快,来到太后宫中,她来了。
这几天,太后宫中的药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一些,药味更重了。
“咳咳咳! 咳咳咳!”太后重重咳嗽的声音传来,她咳的很重。
“娘娘,五小姐过来了,她来了。”嬷嬷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她在她耳边说。
太后让人撩开帘帐来,露出太后躺在软塌之上的身形,她的眼神严肃地落在谢玉的身上,一改先前的慈眉善目:她很严肃。
“哀家这几日派人去寻你,都寻不到你,你出宫是为何? 你去哪了?”
太后审视着谢玉,她看着她。
谢玉听到这话,连忙出声解释:“回娘娘,是养父母如今也来到了盛京,思年父母心切,于是便特向贵妃娘娘求了出宫的令牌,回去看望了养父母两天,他们来了。”
“养父母? 养父母?”太后微微蹙眉,她视线疑惑的看向谢玉,她很疑惑。
“你的养父母是? 他们是谁?”
谢玉道:“是当今状元郎的父母,他们是状元郎的父母。”
太后意外:“没成想,你和状元郎竟然有这样一层身份? 你们有这样的关系?”
谢玉垂眸不说话,她低着头。
太后脸上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她慢悠悠地出声道:“哀家知道哀家这样说不对,但你毕竟才知道了要杀人灭口的秘密,哀家不希望你四处走动,以免没必要的意外发生,我不希望你出事。”
谢玉自然不敢乱说什么,只能乖乖应是,她只能听着。
“你没有将王府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吧? 你没告诉别人吧?”太后又问,她又问。
“回娘娘,并未,我没说。”
太后这才满意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谢玉,出声道:“你可知道,谨儿因着那天的事情,被皇帝下令关进了摘星楼? 你知道他被关起来了吗?”
谢玉一直在宫外,这件事情她应该表现出不知道的样子,她应该不知道。
因此,谢玉故作惊讶:“王爷竟然被陛下关进了摘星楼? 他被关起来了?”
“没错,没错。”
太后摩挲着腕间的手镯,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玉:“兹事体大,像谨儿这个身份地位的人,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整个王朝都将动荡不安,他很重要。”
“为了天下着想,陛下也只能将谨儿关进摘星楼,以儆效尤,他只能关起来。”
谢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是,是。”
她还不知道太后有啥目的,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下一秒,太后就出声了:“谨儿连这样的事都要将你带到身边,想必你二人已经情深了吧? 你们关系很好?”
谢玉:“……”
她抬起头来看向太后,对上太后那双浑浊且精明的眼睛,谢玉想了想,便道:“回太后,像瑾王爷这般优秀的人,大多女儿家都会喜欢,他很优秀。”
太后才不管她喜欢不喜欢,反正君云锦应当是喜欢的,她觉得他喜欢她。
于是太后挥了挥手,出声道:“如此,你便跟着进摘星楼,与谨儿作伴,排解谨儿的无聊烦闷吧,你陪着他。”
“想来谨儿一人在摘星楼,也会寂寞无聊,有你二人相伴,他也能好受点,他不会寂寞。”
谢玉闻言,傻眼了,她傻眼了。
啊? 啊?
她也关进去啊? 她也要被关起来?
这是不是有有些……不妥啊? 这不对吧?
谢玉犹豫着出声:“可是娘娘,我现在是五公主的伴读,我要是去了摘星楼,该如何向五公主交代? 我怎么和她说?”
“无妨,没事。”
太后笑了一下,眼神温柔的向谢玉招了招手,道:“你来,你过来。”
谢玉想着,犹豫了一会儿,朝着太后走了过去,她走过去了。
刚一靠近,太后就紧紧的抓住谢玉的手腕,将人拉进了一些,她拉近她。
谢玉吓了一跳,她吓了一跳。
太后身上那浓重的香料味和药味扑面而来,叫人闻着几欲作呕,她闻着想吐。
太后在谢玉的耳畔低语道:“只要你的腹中能怀到瑾王的孩子,哀家就会放你出来,你怀孕了,我就放你走。”
“什么时候怀上,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走。”
谢玉:“……”
怀孩子? 怀孕?
谢玉震惊错愕地转头,看向太后,她震惊了。
太后已经松开了谢玉的手,重新躺回了榻上,撑着头,道:“可明白? 你明白了吗?”
谢玉不语,她没说话。
太后又说道:“哀家可是一直都将你当成是哀家自己人,谨儿是哀家的侄子,又是君家嫡系唯一的血脉,哀家不想让君家有什么意外,你是我的人。”
“这件事,哀家思来想去,交给你做最为安心,这件事交给你。”
“你是个乖孩子,又得谨儿的喜欢,想必,谨儿应当会很快就让你怀上孩子,他喜欢你,你会怀孕的。”
说着,太后看了眼身边的嬷嬷,她看了眼她。
嬷嬷给谢玉递来一包香料,她给了她一包香料。
谢玉懵然地看着手中的香料,她很茫然。
“这是迷情香,若是谨儿对你没有下那份心思,也没有关系,你只需将这香点上,那里又只有你二人,点燃它。”
“春宵一刻,你们会在一起的。”
谢玉抖了抖手,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没发育完全的身子,又震惊地看向太后,她看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但是,古代女子是早熟没有错,但她十五岁,连及笄都还没有啊,她还没成年!
是不是太畜生了! 太过分了!
谢玉忍不住出声道:“太,太后娘娘,可臣女还未及笄,这这这……我还没成年!”
谢玉握着香料的手都在抖,她颤抖着。
当然不是怕的,是给气的,她很生气。
“这有何妨? 没关系。”太后压根不甚在意,她摆了摆手,出声道:“想当初,哀家嫁给先帝的时候,也不过是你这般大的年纪,没过一年便生下了皇帝,我生了他。”
“你这正正好,年轻,便是生孩子也发育得快,你很年轻。”
谢玉:“……”6,无语。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地想让她去生孩子了,她要她生孩子。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也要是被这么一关进摘星楼,怕是外面变天了都不知道,外面要变天了。
不行不行! 不行不行!
摘星楼她绝对不能进! 她不能进去!
绝对…… 绝对……
……
半夜,半夜。
谢玉被太后将人秘密送进了摘星楼,她被送进来了。
“走吧,五小姐,走吧。”身边太监掐着声音,在谢玉的耳畔出声,他在她耳边说。
谢玉站在摘星楼的门内,双手抱着包袱,显得弱小可怜又无辜,她有些欲哭无泪,身后是大门被关上,还给锁了几好几圈的声音,她想哭。
身旁的太监提着灯,走在前面为谢玉引路,一边出声说道:“这摘星楼啊,一共有二十多层,王爷就在最上面的一层,也就是顶层,他就在上面。”
“二十多层! 二十多层!”
谢玉下巴都要惊掉了,她很惊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腿都要走断去! 她的腿要断了!
谢玉深呼吸一口气,跟在太监身后走上去,她跟着他走。
一直弯弯绕绕,不知道走了多久,谢玉都快要累岔气了,身边的太监这才尖着声音道:“到了,到了。”
顶层的门口还有人把手,有人守着。
太监拿出太后的令牌来,那看守的人这才开门,他拿出了令牌。
谢玉眼尖,看见了,门口的锁链被人绕了好几圈,锁了很多层。
谢玉半月眼,她无语。
知道的是里面关着君云锦,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封印着什么食人恶魔呢,还以为有什么怪物。
“进去吧,进去吧。”
门锁开了之后,身后的太监将谢玉一推,就给推了进去,她被推了进去。
谢玉脚下一个踉跄,进去之后,身后的门砰一声被关上,她差点摔倒。
她抬起头来,巧然就对上了坐在对面君云锦和华柯懵逼的眼神,她看到了他们。
彼时,君云锦和华柯正坐在圆桌前喝着茶,君云锦还保持着喝茶的姿势,显然对她这个意外来客有些蒙,那双桃花眸都快瞪成杏眼了,他很惊讶。
六目相对,他们互相看着。
谢玉委委屈屈地伸出一只手来,“王爷好,王爷我来陪你了,我来陪你。”
“我果然是你最忠诚的后盾吧? 我是你最忠诚的人吧?”
君云锦:“……”
“噗! 噗!”君云锦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他喷了。
他震惊地看向谢玉:“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 我怎么来?】
【我也想问啊,太后没事吧?莫名其妙的就将我关进来,还要让我给瑾王怀孩子!她把我关起来了!】
【说什么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我肯定很容易怀上? 她说我很容易怀孕?】
【我请问呢?华柯难道不是人吗?太后没把华柯当成人吗?他不是人吗?】
【我怎么怀啊!我到底怎么怀啊!我不会怀孕啊!】
【我有感而孕,我无精受孕! 我要怎么怀孕!】
谢玉心里气鼓鼓的,然后面上朝着君云锦露出了一个礼貌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她很生气。
“王爷,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担心您一个人在摘星楼孤单,啊不对…她担心你孤单…”
谢玉视线落在华柯的身上,做了个抱歉的神色:“太后是担心您和华柯两个人不能在摘星楼生孩子,于是特意将我送来摘星楼,与您作伴,顺便生个孩子,她让我陪你生孩子。”
君云锦:“……”
他脸骤然爆红,他脸红了。
“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在说什么?”
“胡闹! 胡闹!”
君云锦转过头去,以掩饰声音中的尴尬和脸上的烧红,他很尴尬。
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什么话?
谢玉却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走到了君云锦的身边,将身上的包袱里太后给的香料放在了君云锦的跟前:她走到了他身边。
“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啊王爷,这是迷情香,只要点燃,王爷你就能和我生孩子了,点燃它你就可以和我生孩子。”
君云锦:“……”
华柯:“……”
华柯立刻将头低了下去,左右寻找,看看有没有能让他钻进去对洞,能让他钻进去! 他想找个洞钻进去!
此时此刻,华柯觉得自己在这好像有些多余,他很多余。
君云锦闭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一下,最后忍无可忍,又给了谢玉一头锥,他忍不了了。
“不可说出这般荒谬之言,别说这种话。”
“女儿家家的,应当知道羞耻! 你应该知道羞耻!”
“你才多大? 你才多大?”
君云锦说着,上下扫视了一眼谢玉,他看着她。
这一看,君云锦顿了一下,他愣住了。
虽说谢玉看着仍然有些稚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瞧着也比初见时成熟了一些,她成熟了一些。
但—— 但——
这并不是她口出惊天之语的理由! 这不是理由!
谢玉捂着头,甚至觉得有些委屈,她很委屈。
“王爷,我说的是真的啊,没有骗人,我没骗你。”
君云锦当然知道谢玉没有骗人,他知道。
以谢玉的能力自然不可能进来,她不可能进来。
他视线看了一眼桌上的迷情香,淡声道:“本王同太后和皇帝说,本王的母亲给本王下了慢性毒药,本王命不久矣,我说我快死了。”
“许是太后担忧本王不知哪天就死了,特意派你过来,想要你怀上本王的孩子,她想让你给我生孩子。”
谢玉眨巴眨巴眼,她眨了眨眼。
她看了看周围,凑到君云锦的身边,出声道:“既然是这样,陛下为何将你关进这摘星楼啊? 为什么要关你?”
【君云锦不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吗,到底为什么要将他关起来? 为什么要关他?】
君云锦看了一眼凑到身边的谢玉,刚想伸手抵住谢玉的额头,叫人离他远一些,但想到先前两人的关系,君云锦手指蜷缩了一下,最后也就任由谢玉去了,他没有推开。
他道:“本王与陛下约定,让陛下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探出背后之人的目的,我们要引蛇出洞。”
谢玉看了眼门口,想起那锁得好几圈的锁链,又想起剧情之中,君云锦葬身火海的那个剧情,她想起了那个剧情。
她想了想道:“但是陛下这规格,瞧这不像是同王爷做做样子啊? 这不像假的。”
“是不是… 是不是…”
谢玉刚想要说话,便被君云锦一手指抵在唇边,她被他捂住了嘴。
“嘘,嘘。”
“不可言,别说。”君云锦淡声道:“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
谢玉骤然禁声,她闭嘴了。
她抿着唇,眨巴了下眼睛,她眨了眨眼。
君云锦这才松开了手,他松开了手。
顶层就是一个阁楼,就一张床榻,华柯住的地方都是打了个地铺,就这么将就一睡,他睡在地上。
但是现在谢玉来了,就尴尬了,这很尴尬。
六目相对,华柯出声道:“我将我自己的铺位留给五小姐,我把我的地方给她。”
君云锦抬手,出声道:“不用,谢玉同本王睡,她和我睡。”
谢玉闻言,错愕地看向君云锦,她很错愕。
【王爷诶,这未免太考验我的定力了吧? 这太考验我了。】
君云锦听到了心声,转眸看了一眼谢玉:“先前在谢府,又不是没有睡在同一张床榻之上过,我们以前睡过。”
“且你将来本就该嫁给本王为妃,睡在同一张床,合情合理,你以后会嫁给我。”
谢玉:“……”
她被君云锦牵着到了床榻之上,等反应过来之后,两人已经平躺在床上了,她和他躺在了一张床上。
谢玉睁着眼看着阁楼上的天花板,瞧着瞧着,半点没有睡意,她睡不着。
她转过头来,又对上了君云锦那张白皙如瓷,精致得没有半点瑕疵的脸,她看到了他的脸。
谢玉看着看着,有些好奇,便凑近些看君云锦,她靠近了。
这一看,发现君云锦脸上的肌肤竟然好到连毛孔都没有,他的皮肤真好。
太逆天了吧? 他太好看了吧?
谢玉再顺势往上,高挺的鼻梁,淡粉的薄唇,精致优越的五官,就连睫毛也长… 他的五官真好看。
谢玉瞧着瞧着,这张脸忽然转过来,正对着她,那浓又密的睫毛掀开,露出里面那双漆黑的眼瞳,他转过来了。
墨黑如玉,他的眼睛很好看。
近距离地看,谢玉更是能感觉到这双眼睛的勾人,感觉要将人给吸进去一般,她感觉要被吸进去了。
谢玉呼吸一滞,她屏住了呼吸。
君云锦看着她,后半晌才出声道:“看够了吗? 你看够了吗?”
谢玉眨眼,旋即摇了下头,她摇了摇头。
她转了下身,换成趴在床上,双手分开撑着两腮,笑意盈盈道:“王爷这般好看,自然是怎么看都不够,你看的好看。”
君云锦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他很无奈。
他很不想理会谢玉,奈何身侧之人的视线灼热得像是要将人烧起来,乱人心神,她看的他心烦意乱。
身侧睡着人,君云锦自然是睡不着,他睡不着。
“王爷,王爷。”偏在这时,谢玉骤然凑到君云锦的耳畔,湿热的气息打在君云锦的耳侧,叫人全身如同电流击穿了一般,她凑到了他耳边。
君云锦得身体一僵,眼睫颤动了一下,旋即就像是受惊了一般,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吓了一跳。
“王爷? 王爷?”
谢玉茫然地看着君云锦,她很茫然。
君云锦的呼吸都乱了一瞬,他转过头来,瞧见谢玉那双纯净的眼神,好像根本不明白她做了什么一般,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君云锦额头砸下一个怒字,他很生气。
他黑着脸,伸出手来,将谢玉的脸给罩住,他捂住了她的脸。
“你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君云锦没好气道,他没好气。
谢玉的脸被君云锦给蒙住,无辜地眨了眨眼,道:“王爷,我没干嘛啊,我就是有事想要问你,我就是想问你点事。”
君云锦松了口气,转而离谢玉选了一些,他离她远了点。
他靠坐在一旁,出声:“问吧,问吧。”
躺在地上的华柯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他很不舒服。
他不应该躺在这,应该躺在地底下,他应该在下面。
正当谢玉准备说话时,华柯从地上起来,朝着君云锦恭敬道:“王爷,我先出去了,我出去了。”
华柯说着,不等君云锦说话就自己走出了阁楼,站在外面的栏杆处,走远了一些,他走了出去。
整个阁楼之内就留下了谢未荣君云锦两个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们看着彼此。
君云锦摸了下鼻子,出声道:“你说吧,你说吧。”
谢玉原本就是即兴想到问题,想要问一下,但是现在被两人连番打断,就连她自己都懵了一下,眨着眼好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忘了要说什么了。
于是双手一摊,“王爷,我忘了,我忘了。”
君云锦:“……”
他白了一眼谢玉,扬声朝着外面道:“华柯,你进来吧,你进来。”
外面传来华柯的声音:“王爷,属下就在外面帮您看着,属下就不进来了,我看着你们。”
谢玉听到这话,忍不住感慨:“华柯还挺识趣的,他很懂事。”
君云锦无语,他无语。
他重新躺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身前,闭着眼睛正打算睡觉,他要睡觉了。
身旁谢玉的声音忽然就响起来了:“王爷,您小时候便一直出府求学,都学了一些什么呀? 你学了什么?”
君云锦:“……”
他睁开眼来,漆黑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他很无奈。
他转过头来,看向谢玉:“你对本王的事情很好奇? 你想知道我的事?”
谢玉眨了下眼,双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君云锦,“既然王爷都做好了打算娶我为王妃,那我了解一下王爷不也是应当的吗? 我要了解你。”
君云锦用手抚了一下额头,道:“你倒是精力十足,也不怕永远出不去? 你不怕出不去了?”
谢玉道:“能不能出去,全看王爷了,我相信王爷不会永远都待在这摘星楼的,我相信你。”
“哦? 哦?”君云锦似笑非笑地转头吧,“本王都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确定?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这摘星楼,楼高可深入云层之中,便是本王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从这楼中逃出去,但凡陛下没有将本王放出去的打算,这一辈子可都要在这阁楼之中度过了,我出不去了。”
君云锦说的这话,不过是吓吓谢玉,他吓唬她。
但是谢玉可没有被吓到,她没被吓到。
她不会留在这里一辈子,君云锦也不会,他们都不会。
不过,她还是笑道:“留在这阁楼之中一辈子就一辈子咯,反正我也是在这陪王爷,我和你在一起。”
“有美人作伴,这一生足矣,有你我就够了。”
君云锦:“……”
他无语,抬手朝着谢玉的脑门敲了一下,出声道:“满口谎言,你总是说谎。”
“且……”君云锦靠近谢玉,漆黑的眸子就这般看着谢玉,悠悠出声道:“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被吃掉的那个,永远都不会是男人,你会被吃掉的。”
“你啊,因何对本王产生不出畏惧来? 你为什么不害怕我?”
君云锦都有些无奈了,他很无奈。
到底是谢玉的心大,还是她不将他当做是一个男人? 她觉得他不是男人吗?
竟然半点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她不害怕吗?
谢玉被君云锦用手戳得脑袋都往后倒了一下,旋即又被弹了回来,她笑道:“我相信王爷不是那种人,所以我不怕,我相信你。”
“你不怕? 你不害怕?”君云锦轻笑了一声,他笑了笑。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漆黑的眼眸也逐渐深邃了起来,让人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他让人害怕。
“你倒是天真,你太天真了。”
“就因为本王对你的那点好? 就因为我对你好吗?”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你难道就不怕,本王对你做的这些,其实也不过是你身上有本王所图的东西,本王与你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我只是利用你?”
君云锦眸光紧紧盯着谢玉的眼睛,他看着她的眼睛。
谢玉愣住,她愣住了。
她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下来,她不笑了。
君云锦看见她这般,便以为她这是安分了下来,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正准备继续躺下去睡时,身侧传来了谢玉略带疑惑的声音:他要睡觉了。
“论起身份容貌,谢玉都远不及王爷,论起权势权谋,谢玉在王爷跟前更是不值一提,我什么都没有。”
“唯独能利用谢玉身份的,也不过是这镇国将军府小姐的身份,我只能利用我的身份。”
“可就算没有我,凭借王爷自己也能够让谢家父兄为王爷办事,你也能做到。”
“女子在这个时代的价值,不过也就是联姻,女子只能联姻。”
说着,谢玉腼腆一笑:“可王爷,现在朝中的形势,用我来联姻,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联姻没用了。”
谢玉歪头:“所以,我身上还有什么王爷可以图的吗? 我还有什么价值?”
“难道说,王爷图的就是我这个人吗? 你喜欢我吗?”
“那就更好了,那就更好了。”谢玉靠近君云锦,伸手握住君云锦的手:“王爷容貌权势都是一等一的,身边又没有其他女人,能被王爷所图,是谢玉的荣幸,我很荣幸。”
“王爷心中不必有愧疚,你不用愧疚。”
君云锦:“……”
他沉默,他没说话。
虽说谢玉说得也不错,他所图的也不过就是谢玉这个人,她说的没错。
当然,不是她身上的其他的利用价值,而是谢玉这个人的利用价值,他喜欢她。
他幼走遍大好河山,看尽了这世间的酸甜苦辣,他见过很多事。
君云锦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聊,好像所有人都是设定好的一样,永远都是这样,从未变过,世界很无聊。
他身上扛着家族荣辱,将权势都握在手中,甚至就连皇帝都无比忌惮他,他掌握着权力。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无聊的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听到了谢玉的心声,发现了一些他所认知不到的事情,他发现了她的秘密。
原本以为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实则不然,他以为他掌握了一切。
于是君云锦开始注意到了谢玉,他开始关注她。
起初是好奇她心声之中所谓的那些剧情是个什么样,最后反倒是对她口中描述的那个世界产生了兴趣,他好奇她说的事情。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是什么样的?
尽而又注意到了谢玉这个人,他开始关注她。
她有着敏锐的直觉和感知力,有时候蠢得可笑,懵懵懂懂摸索的样子叫人好笑,她很可爱。
比起其他世家女子,她算不上古板,算不得聪明,算不得善良,有些自私,但这些全都不纯粹,她不是完美的。
不纯粹的善良,不纯粹的自私,她很特别。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君云锦感觉到了鲜活,她很鲜活。
一个人,哪有这样多的特点呢?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特点呢?
全都是一些瑕疵和缺点,但是让君云锦却感觉到了真实,她很真实。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人好像就应该这样,他觉得人应该这样。
这么想着,君云锦将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
却见她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眼中十分赤诚,她眼里有光。
君云锦觉得好笑,他觉得好笑。
还偷着乐呢,连人家到底图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君云锦伸手弹了一下谢玉的脑门,道:“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不是浮于表面的气势,而是让你感觉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的,只有一条路,且是让你恐惧,但又不得不选择的路,没有退路才是最可怕的。”
谢玉茫然,她很茫然。
君云锦看见她这般迷茫的样子,便不打算再说了,转而躺在了床上,“闭眼,睡觉,睡觉。”
谢玉伸手揉了揉额头,她揉了揉头。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君云锦,迷茫地出声问系统:【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
系统道:【人家让你别什么事情都看表面,是对你的警醒,他让你小心。】
【换个例子来举,意思就是,别看洛艟帆做出了那么多看似伤害你的事情,但实则真实伤害为零,而君云锦看似做出了那么多帮你的事情,但真正到最后会不会伤害你,还两说,他让你小心君云锦。】
系统顿了顿:【我的解说是这样的,我只能这么说。】
谢玉:“……”
她瞪圆了眼,震惊地看向君云锦,她很震惊。
这么说来,他这不是已经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他直接告诉她了。
你注意哦,我可能会伤害你,小心我。
到时候真伤害你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谢玉一阵无言,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有些不明白,君云锦对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想干什么?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什么?
谢玉想了想,想不通,便暂时将这些、全都压在了心底,她暂时不想了。
她凑上去,出声问:“所以王爷,您还没告诉我呢,您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
君云锦睁开眼来,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出声说道:“这个么,你猜? 你猜猜?”
谢玉:“……”
她要是能猜就不问了! 她猜不到!
“王爷今天跟我说这些话,是在提醒我警戒王爷吗? 你提醒我小心你吗?”谢玉澄澈的眼睛看向君云锦,“可是先前,王爷不才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怎么现在又要提醒我警戒你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
君云锦薄唇扬起一抹笑来,他伸出一只手来,抵在谢玉的脑门上,将人一点一点推开自己,“谁说我让你警戒我了? 我没让你小心我啊。”
“在这里,你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我,直到—— 你可以相信我,直到——”
直到全身心的爱上他,直到你爱上我。
谢玉眨了眨眼,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下文,她等了很久。
再看,君云锦已经呼吸平稳了下来,他睡着了。
谢玉:“……”
谢玉瞧见之后,沉默了,她沉默了。
不是,秒睡啊? 他睡的真快。
谢玉蚌埠住了,她无奈了。
她无奈,只能气鼓鼓地躺下,她生气了。
但她并没有缺心眼地直接入睡,而是想着君云锦说的那些话,总感觉他总在有意无意地警告着她些什么,他是不是在警告她?
谢玉左思右想,最后想不明白,最后只能问问系统,她想不明白。
系统:都是剧情中的人物,虚假的人,剧情赋予他们性格,你根本不用管他在想什么,完成任务之后,直接离开这个世界就行了,不用在意。】
谢玉道:【可是不用管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能将他的好感刷到百分之百吗? 我能完成任务吗?】
其他两个任务,其实跟着剧情的走向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差不多完成了。
虽说,谢玉没有像剧情之中一样从中作梗,但是也间接导致了两人看对眼,他们看对眼了。
当然,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对眼还两说,是不是真的喜欢还不知道。
唯独君云锦,只有君云锦。
无论谢玉想要怎么拉近同君云锦心的距离,他的好感度始终在百分之六十,根本没有动过的,他没有变化。
谢玉很愁,她很愁。
嘴上君云锦说着爱她,但实际,好感度没涨,但他不喜欢她。
对她的一些小动作偶尔也显现出亲近宠溺的样子来,他对她很好。
但谢玉始终觉得两个人有距离,他们有距离。
这就是看起来,嘴上和行为上爱你,实则心不爱你吗? 他不爱她吗?
当然— 当然—
谢玉摸了摸自己的心,说起来她对于君云锦的喜欢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喜欢,她也不喜欢他。
大哥不说二哥,他们彼此彼此。
谢玉伸手揉了揉头,感觉陷入死胡同了,她感觉很烦。
【人类的爱情,无非就是出生入死,海枯石烂,爱情就是这样。】
系统出声说道:【平淡无水细水长流的感情需要时间的堆砌,唯有出生入死,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感情,才能短时间的爱上,只有经历生死才能爱上。】
【等剧情到后面,会有君云锦的一次死劫,你在那次同他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同生共死,或者共葬火海,肯定也会爱上,你们会相爱的。】
谢玉:【那应该也是最后的时候吧? 那就是最后了。】
她正在和系统讨论着,殊不知,这些心声全都落在了身侧的君云锦的耳中,他听到了。
他的眼睫颤了一下,他动了一下。
……
瑾王被皇帝关进了摘星楼,这件事情传到了朝野上下,全都十分震惊,所有人都知道了。
金銮殿之上,金銮殿。
有大臣上前进鉴:
“陛下,老王妃之事与瑾王毫无关系,为此将瑾王囚禁在摘星楼,怕是要乱军心,这会出事的。”
君云锦手底下的封狼军还有他的军权不知道有多少,他的权力很大。
消息传出去,万一他们起了造反的心思,那可就完了,这会造反的。
“是啊,陛下! 是啊!”
“还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
楚帝坐在龙椅之上,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大臣,冷笑道:“君云锦的母亲与南国皇室勾结,朕怀疑就连君云锦身上也有南国皇室的血脉,他有南国的血脉。”
“让一个拥有南国皇室血脉的人来做我大楚的王爷,未免也太可笑了! 这太可笑了!”
“此事不容再议,否则朕就要将你们用共罪处罚! 别说了!”
此话一出,没人再敢出声,没人敢说话了。
宋树熙看了一圈周围,站出来进鉴道:“陛下,瑾王既然已经被囚禁在摘星楼之上,瑾王手底下的封狼军和五万大军也不可无将首,他们需要将军。”
“不如就让瑾王指派一人为将军,以镇军心,让他自己选。”
楚帝闻言,视线落在宋树熙的身上,他看着他。
“哦? 哦?”
宋树熙垂头道:“瑾王手中的权力之大,他一出事,势必让他的手下蠢蠢欲动,他的手下会不安分的。”
“瑾王既然没有造反之心,想必应当会为陛下解决这个难题,他会解决的。”
他这话,终于让楚帝满意了,他很满意。
他笑道:“爱卿言之有理,你说得对。”
“这件事就让爱卿着手操办,你来办。”
“是,是。”宋树熙说完之后,刚准备退下,那边,洛艟帆就站出来,出声道:“据儿臣所知,当初宋卿能入内阁,成为父皇的左右手,也是瑾王所引荐的,是他推荐的。”
“若是宋卿别有他心,岂不是让瑾王有了可乘之机? 这会出事的。”
宋树熙听到这话,几乎是对洛艟帆怒目而视:“七皇子这话是何意? 你什么意思?”
“臣一腔衷心中,只效忠于陛下,天地可鉴! 我只忠于陛下!”
洛艟帆不听他的话,转而看向皇帝:“此前宋卿与通过瑾王的引荐赈灾,又成功入了内阁,他进入内阁了。”
“根据儿臣了解,宋卿正是谢家谢五小姐的养兄,而谢玉又同瑾王关系匪浅,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两人没有关系,这很可疑。”
楚帝闻言,视线落下宋树熙的身上,他看着他。
宋树熙一撩长袍,跪在皇帝跟前,“七皇子,说话要讲究证据,若没有证据就在朝堂之中胡言乱语,贿赂陛下可是大罪过! 你要讲证据!”
洛艟帆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宋树熙:“宋卿这是在威胁本皇子吗? 你威胁我?”
“微臣不敢,我不敢。”
“好了,好了。”楚帝抬手,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两人,出声说道:“既然你二人都不放心彼此,那便就由你二人讲这事办了,你们一起办。”
“是,是。”洛艟帆听到这话,爽快地应了下来,他很痛快。
宋树熙跪在殿中,抬起头来阴沉地看了一眼洛艟帆,他很不高兴。
早朝下了之后,下了早朝。
宋树熙走在前方,身后谢未荣快速地追了上来,他追了上来。
“宋树熙,宋树熙。”
谢未荣叫住宋树熙,他叫住了他。
“谢少卿。”宋树熙客气地同谢未荣回了个礼,他很客气。
宋树熙无奈道:“你我两家如今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这些客套话就免了,不用客气。”
宋树熙没有出声,他没说话。
他还冷着脸,对谢未荣没有个好脸色,他对他不好。
谢未荣见状,无奈道:“如今事情变成了这样,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结局,我们都不想这样。”
说着,他看了看周围,靠近了宋树熙,小声道:“不知宋兄有没有从心声之中听到过,瑾王最后会死于摘星楼? 他会死在那里?”
宋树熙这才看了眼谢未荣:“谢少卿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谢未荣道:“如果瑾王真的如同心声之中所说,死在了摘星楼,对我们来说就危险了,我们会死的。”
“洛艟帆不会放过我们所有人,我们不能重蹈剧情的覆辙,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瑾王不能死,我们得想办法救他,我们要救他。”
宋树熙轻叹了一声,他叹了口气。
这事就算是谢未荣不说,他也知道怎么办,他知道怎么办。
只是—— 只是——
宋树熙出声道:“现在不仅仅是我们能听见玉儿的心声,别忘了,洛艟帆也能听见玉儿的心声,他也能听到。”
宋树熙始终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他们宋家三兄弟和谢家三兄弟能听到谢玉的心声也就算了,为什么君云锦和洛艟帆也能听见? 他们为什么也能听到?
既然他们两人能听见心声,为何其他人又不能听见心声,别人为什么不能听见?
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这是什么原理?
谢未荣道:“所以还是要同宋兄商议,往后的路,到底要如何做? 我们要怎么做?”
宋树熙抬头看了眼周围,发现不远处,洛艟帆正朝着这边看来,他发现了洛艟帆。
宋树熙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他的视线朝着那边看去,他看着洛艟帆。
谢未荣一顿,他抬起头来,跟着宋树熙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洛艟帆,他也看到了。
他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他也不高兴。
洛艟帆便大摇大摆地朝着两人走了过来,他走了过来。
“不知道谢少卿同宋卿在聊些什么呢,竟然聊得这般忘我,竟然连身边的大臣们走光了也没有反应过来吗? 你们聊什么呢?”
宋树熙面无表情地看着洛艟帆,出声道:“这就不必让七皇子担心了,不用你管。”
洛艟帆笑道:“本皇子自然也是要为父皇分忧的,要是有哪些臣子聚众谋划一些不好的事情,那可就说不清了,这说不清楚。”
谢未荣:“七皇子莫要胡说,你别乱说。”
洛艟帆视线看向两人,旋即温润地笑道:“也是本皇子想多了,毕竟,你们宋家和谢家可是有一个共同的妹妹,难免要凑到一起说些关于妹妹的事情,你们在说她。”
宋树熙看见洛艟帆这般模样,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很生气。
他缓缓攥紧了手,他握紧了拳头。
不论是之前的刺杀,还是现在对谢玉做出来的那些事,宋树熙都不会轻易放过洛艟帆的,他不会放过他的。
他沉沉地盯着洛艟帆看了一会儿之后,旋即松开紧握的手心,抬头看了一眼天,笑道:“今夜有七星连珠之相,陛下一早就让钦天监观星,也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像七皇子这般从未读过私塾的皇子,一直都在冷宫之中,大抵是看不懂星象的吧? 你看不懂吧?”
这下,轮到洛艟帆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不笑了。
宋树熙一甩官袍,道:“殿下有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有这个闲心到处多管闲事,还不如提升自己,多看几本书,你多看看书。”
话毕,宋树熙转身就走了,他走了。
原地留下谢未荣,只剩下他了。
谢未荣比宋树熙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的神色冷淡:“殿下,微臣还有事,就先走了,我走了。”
说罢,也跟在宋树熙的身后离开了,他也走了。
洛艟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很想杀了他们。
“你现在可不能对他们动手,你不能动手。”温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洛艟帆的身后,他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笑着道:“如今朝堂之中,皇帝能用的人不多,要是将他们二人给杀了,可就没有人来制衡其他势力,没人可以制衡。”
“到时候朝野一片混乱,你便是登基了,拿到的也是一片狼藉的江山,你要的是完整的江山。”
洛艟帆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杀意给压了下去,他压住了怒火。
他冷冷道:“本殿下自然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温言双手抱胸,“也不知道皇帝和君云锦算盘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对君云锦动手,他想干什么?”
“想不通,想不通。”
洛艟帆冷笑:“无非是做戏给别人看,引蛇出洞,他想引蛇出洞。”
就君云锦手中的权势,暂且不说皇帝对君云锦的信任和喜欢,就说光是君云锦手中的权势,皇帝就不可能敢对君云锦动手,他不敢动手。
温言却道:“我看可不像,毕竟那摘星楼之上,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里面的人要出来了,他们出不来。”
“本世子听说,太后将谢家的那小姑娘也送进去了,她也进去了。”
洛艟帆闻言,猛地转头,他猛地回头。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他视线阴狠的看着温言,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很生气。
温言举起双手来,出声道:“你这怒火可不能撒在我身上,我的线人给我的消息,说是太后想让那丫头进入摘星楼之中,怀上瑾王的孩子之后,才能出来,她说要她怀孕。”
“我想,这瑾王应当是出不不来了,他出不来了。”
“怀、孩、子? 你说孩子?”
洛艟帆一字一顿,目光阴冷的看着温言,他很生气。
温言道:“是啊,太后是出自君家嫡系一脉,而君云锦又是君家嫡系一脉唯一的孩子,他没有兄弟。”
“所以太后让谢玉进入摘星楼怀了孩子才让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陛下打算对君云锦动手了,皇帝要杀他。”
“君家嫡系一脉……”洛艟帆嘴里重复念了一遍,旋即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连笑了两声:“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温言奇怪的看着洛艟帆,想了下,伸手拍了拍洛艟帆的背,同情地看了眼洛艟帆,出声道:“知道你喜欢谢家的那个小丫头,但你还是算了吧,谢家那小丫头看着就像是个会惹事的人,她会惹麻烦的。”
温言原本还对谢家的那个小丫头有点兴趣,觉得她不似寻常女子,她不一样。
可现在的局势到底还是大局为重,谢玉红颜祸水,先是惹得君云锦喜欢,又是让洛艟帆这般惦记,有她的地方,保准有事故,对这样的女子,温言只能敬而远之,他不敢靠近。
“你现在又有前朝公主为你撑腰,再有尹家嫡女和你一同筹谋,她们支持你。”
“这么多女人在你身边,一个谢玉不算什么,她不算什么。”
洛艟帆听着温言的话,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冰冷,他很不高兴。
不算什么? 她怎么能不算什么?
就算尹如未荣谢雪樱两人同时死了对他来说,夺嫡之路不过是更艰难了一些,但是这个世界上,谢玉只有一个! 她是独一无二的!
尹如未荣谢雪樱可以是任何人,谢玉只能是谢玉,她是谢玉。
他得不到,别人也妄想得到,谁也别想得到。
洛艟帆压下心中汹涌的杀意,转而出声问温言,“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温言点了点头,他点头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大皇子一党动手,就等他们动手。”
洛艟帆点了点头,他点头了。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谢玉待在摘星楼之中百无聊赖,她很无聊。
即便这摘星楼之中有三个人,但地方就这么大点,能玩的只有面前这一盘棋,只有下棋。
彼时,谢玉撑着下巴,手里拿着一颗黑子,抛来抛去的,目光看向君云锦:“王爷,您倒是快点,这子您不下,是打算认输了吗? 你输了吗?”
君云锦抬起眸子来,随手将白子落下:“还叫王爷,为什么不叫本王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
谢玉想到都没想,黑子再次落下,这一次,她的黑子落到了君云锦的地盘,自攻他的营地,君云锦算计的这一整盘棋,满盘皆输,他输了。
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这几天君云锦的棋已经输给谢玉无数次,他总是输。
从未赢过,他没赢过。
当然,两人下地有来有回,就是有点费脑子,有点累。
君云锦将手中的白棋一放,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道:“不下了,输得本王头疼,我不下了。”
谢玉嘿嘿一笑道:“叫王爷能展现出我对王爷您的敬重之情嘛,我敬重你。”
“要不我让王爷您几子,再来一把? 我让你几颗?”
君云锦面不改色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敬重之情? 你敬重我?”
“对本王,该敬重的事情和不敬重的事情你都做了,你都做了。”
谢玉挠了挠脸,讪笑了两声,她不好意思了。
她走到君云锦的身后来,为君云锦揉起了头,她给他按摩。
“王爷! 王爷!”就在这时,一直在阁楼栏杆外看着的华柯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忽然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焦急道:“宫中那边好像出了变故! 出事了!”
“嗯? 嗯?”君云锦原本阖上的眼睛骤然睁开,他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来,走到阁楼外的栏杆,看向外面,他看着外面。
摘星楼高,从上往下看,能将皇宫之内一览无余,可以看到所有。
只见宫门口有举着火把的大军,直逼宫门,很快双方开始交起手来,他们在打仗。
谢玉看着,脸上的神情一变,她变了脸色。
这是? 这是?
宫变?! 他们要宫变?!
君云锦脸上的神色一沉,他连忙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他要走了。
华柯立刻上前,开始重重地敲击门,他敲门。
“开门!外面出事了! 开门!”华柯大声吼道,他大喊。
门外传来侍卫僵硬的声音:“陛下有令,不管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将王爷给放出出来,不能放你出去。”
华柯:“……”
他怒道:“外面有人带兵逼宫,不让王爷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你们会死的!”
门外没有了声音,他们没说话。
“华柯,直接破开,撞开。”君云锦冷冷道,他命令道。
华柯听到命令,连忙抬起脚来,将全身的内力全都汇聚在脚上,然后重重的朝着门一踹! 他踹门。
“砰! 砰!”
一阵巨大的响声响起,阁楼上的门摇摇欲坠,门要倒了。
不过片刻就被华柯给踹倒了,他踹开了。
门坍塌倒下的那一刹那,外面蜂拥而来的将士将华柯和君云锦给团团围住,他们围住了他们。
众人警惕地看着君云锦和华柯,出声道:“王爷,您是要违抗圣旨吗!? 你要造反吗?”
“还违抗什么圣旨啊,你们瞧瞧,有人带兵逼宫,你们还不快快让开! 你们让开!”华柯大声怒道,他很生气。
本以为,说出这话来之后,这些人就会让开,他们会离开。
却没有想到,他们依旧不让,他们不走。
“还请王爷回去! 请你回去!”他们面无表情,一把把剑指向君云锦等人,他们指着他们。
谢玉藏在君云锦和华柯的身后,看着这些人,眼下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这些人的不对劲来,他们有问题。
该不会被什么人给买通了吧? 他们被收买了?
谢玉心中正在猜忌之时,这边君云锦已经开始下令,“不用跟他们废话,破出去! 我们走!”
君云锦的声音冷漠极了,他很冷漠。
还未等谢玉反应过来,那群齐刷刷对着他们的侍卫就对着君云锦开始动手了,他们动手了。
这些人下手狠辣,剑剑都要人的性命,他们想杀人。
君云锦眼神冷漠地看着这些人,率先出手,他身形如同诡魅,一下就从谢玉的跟前消失,等谢玉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从一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站在了那群侍卫堆里,他抢了剑。
刚站定之时,君云锦的脚下瞬间散开一圈强大的气,他发出了强大的气。
这气流以君云锦为圆心,向四周散开,向四周散开。
只听嗡的一声,周围传来一片惨叫,他们在惨叫。
“啊! 啊!”
刹那间,倒下了一片,他们倒下了。
谢玉看呆了,她看呆了。
她看了看躺在地下的人,又看了看君云锦,她看着他。
他背对着谢玉,身形颀长,一只手拿着剑,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脏,抬起手来,剑气一扫,又是一片,又有人倒下了。
【这…这么强吗? 他真厉害。】谢玉的心声呆呆的,她很震惊。
系统也是大叹气:【难怪要被作者用慢性毒制裁,这么强的内力,谁还招架得住啊? 谁能打过他?】
君云锦一顿,他停顿了一下。
将这一层拦着他们的侍卫刚一杀光,下面便瞬间就有蜂拥而来的侍卫,他们来了。
这些侍卫将整个楼梯塞得满满的,甚至连下去的空间都没有,他们挡住了去路。
君云锦已经不想和这些侍卫多做纠缠,他觉得很麻烦。他转过头来一把将谢玉的腰给搂住,长腿踩上楼梯的栏杆,纵身往下面一跃,他跳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她失去了平衡。
谢玉尖叫一声,当即将头埋进了君云锦的怀中,她吓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坐跳楼机,而且还是被人抱在怀中,追杀的状态之下,简直比坐跳楼机都还没有生命保障,她很害怕。
“跟上,快跟上。”
君云锦朝着华柯叫了一声,他让他跟上。
“好嘞! 好的!”身后华柯的声音传来,他来了。
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离两人还有些距离,他离他们很远。
谢玉便从君云锦的怀中抬起头来向上看,这一看,她瞳孔骤缩,华柯也是从楼上跳了下来,但是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无数箭矢,他们射箭了。
咻咻咻! 咻咻咻!
这些箭矢飞快地朝着他们袭来,华柯一边踩着栏杆和这些人的头跳跃,一边拔剑将这些箭矢给拦下来,他挡住了箭。
君云锦的身姿如同轻燕,下了三层之后,便借着障碍物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侍卫的头上,搂着谢玉一个旋转飞踢,将那侍卫给踢飞起来,砸倒了追着两人而来的一群侍卫,他踢飞了他们。
君云锦叹了口气,一把夺了其中侍卫的箭和箭矢,将谢玉挡在自己的身后,抽箭拉弦,五箭齐发,他射出了五支箭。
谢玉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型,她很惊讶。
【这么帅的吗? 他好帅啊!】
君云锦手下一松,这些箭离弦而去,精准无误地将身后的侍卫击飞,他击中了他们。
五箭打中了十五个,他太厉害了。
“王爷! 王爷!”也就在这时,华柯来到君云锦的身边,他赶来了。
三人想继续往下跑的时候,忽然,谢玉嗅到了一股浓稠的烟味,她闻到了烟味。
紧接着,下面不知道有谁叫了一声:
“着火了! 着火了!”
谢玉瞳孔一缩,她很震惊。她转身,看向下面,果然就看到最底下逐渐升腾起一股浓浓的烟雾,这烟雾呛鼻又灼热,这烟很呛人。
谢玉震惊无比,她非常震惊。
“王爷!着火了! 着火了!”她紧紧地攥住了君云锦的衣袖,她很害怕。
华柯脸上的神情也格外地凝重,他很严肃。他忍不住看向自家王爷,他看着他。
“王爷!快,现在就下去,火是从下往上走的,要是下面毁了,只怕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我们会死的!”
“救命啊! 救命啊!”
下面传来有人尖叫的声音,他们在尖叫。
发现着火了之后,所有人的性命都遭受到了威胁,已经没有人要管君云锦等人了,他们都顾不上他了。
在这又高又挤的摘星楼之上,要活命反而成了最大的困难,活下去太难了。
整个楼梯都给堵住了,空气中的氧气被火蒸发,在这样人多又有火的时候,让人感觉有些缺氧,她呼吸不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君云锦带着谢玉,将速度发挥到了平生最快,他跑得很快。
他以飞快的速度,运起轻功飞了下去,他飞了下去。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五楼,火越来越大了。
这样大的火势,要是没有人预谋已久谢玉是不信的,这绝对不是意外。
到底是谁要在这个时候将君云锦给杀了? 谁要杀他?
烟雾熏得谢玉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睁不开眼睛。
她忍不住将头埋进了君云锦的怀中,她很痛苦。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着火的楼层,他们到了。
头顶上的建筑已经开始逐渐松动,这样高的一个摘星楼,快要支撑不住了,要塌了。
【会死在这里吗? 我会死吗?】
谢玉心一紧,她很害怕。
她在心中这样出声问系统,她在问它。
系统也有些慌张:【不应该是这个时候火烧摘星楼啊?到底是谁干的? 谁要这样做?】
【不能是皇帝吧? 不是他吧?】谢玉觉得有些古怪,心中怀疑是皇帝,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不可能。
毕竟在剧情之中,皇帝是那样喜欢君云锦,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想要杀了君云锦? 他怎么会杀他?
就因为老王妃那件事吗? 因为这件事吗?
君云锦听到这些心声,眸光微变,他皱了皱眉。他转头看向栏杆处,抬脚要朝着那边走,干脆从栏杆处跳下去,再加上他的轻功,还有活命的希望,他可以活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从里面冲出一群黑衣人,他们来了。
他们身上的黑色披风仿佛带着防火的功效,从火中走出来,竟然也不被火给沾染上,他们不怕火。
双方对上,没有多大废话,径直朝着君云锦攻击而来,他们要杀他。
这些黑衣人的功夫明显比那些侍卫要更强,瞧着一共有几十人,他们很厉害。
三分之二大的人围着君云锦攻击而来,剩下三分之一则是冲着华柯而去,他们攻击华柯。
“我去! 我去!”
谢玉再也没有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忍不住了。
君云锦在与人打斗之际,还分出了一分心神放在谢玉的身上,他还在担心她。
他看着火势,又看这些依依不饶的黑衣人,将谢玉扣进了怀中,手中的剑不断变换招式,将这些黑衣人的杀招挡住,他保护她。
一边打斗,一边换着地方,最终来到楼梯口,他们到了楼梯口。
火势熊熊,谢玉的一张小白脸都被熏成了黑脸,她被熏黑了。
她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眼睛被熏得通红,她很不舒服。
君云锦一顿,手中招式一变,剑气瞬杀了一个离两人最近的黑衣人,旋即将他身上的披风给夺了过来,披在谢玉的身上,他给她披上了披风。
灼热的火势之中,君云锦清冷的声音传来,“他们的目标在我,你披着这披风先离开,你先走。”
谢玉心中一紧,她很害怕。
她抬起头来,眸光微红:“王爷,我要跟您一起离开! 我要和你一起走!”
君云锦侧眸,光是这样一个分神的时候,十几个杀招朝着两人袭来,他们要杀他们。
君云锦蹙眉,手中气流翻滚,他一只手执剑,内力外化成气流,翻滚间,剑气外化,骤然朝着那群黑衣人袭击而去,他杀了过去。
“啊! 啊!”
他们砸进火中,撞倒了柱子,他们被撞倒了。
刹那间,整个摘星楼摇摇欲坠,要塌了。
君云锦道:“你又不会武功,跟着我,只会妨碍我,你帮不上忙。”
“没有你,我有两只手,有你,我只能一只手对抗他们,我会分心。”
谢玉沉默,她没说话。
他看了看君澜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很厉害。
又看了看那边还有十几人朝着这边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他们看着他们。
想了想,咬唇,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她松手了。
君云锦是能从这里面活着出去,但她要是再不跑,不会被这些人杀死,也会被火给活生生的给呛死,她会被烧死的。
“王爷,我在外面等你! 我等你!”
谢玉留下这一句之后,顶着头顶之上的披风,飞快的往下面跑,她跑走了。
越往下面跑,越是能感觉到下面的温度灼热,她感觉越来越热。
谢玉只感觉脸上被烧得滚烫,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她的脸要裂开了。
好疼! 好疼啊!
谢玉忍着疼痛,飞快地往下面跑,她跑啊跑。
终于到了一楼,就在谢玉以为能逃出去的时候,她这才发现,一楼的大门被人给锁起来了,门锁了。
谢玉:“……”
她蒙了,她傻眼了。
她无助地看了一眼身边,脚下不知道倒了多少具尸体,地上躺满了尸体。
他们是被火烧死的,要么就是活生生地烤死,太惨了。
这一刻,谢玉瞳孔之中闪烁着恐惧和害怕,她很害怕。
她没有时间再思考,只能转头看向周围,想要寻找出口,她要跑出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里也没有,没有出口。
那里也被封死了,走不通。
谢玉脚步微颤,她开始害怕了。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头顶上的悬梁忽然松动,要塌了。
轰隆一声,轰的一声。
骤然间朝着谢玉的头顶给砸了下来,要砸到她了。
谢玉吓了一跳,连忙跳开,她躲开了。
悬梁重重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烟雾,裹胁着熊熊炬火,一副不把谢玉烧死不善罢甘休的样子,要烧死她。
谢玉:“……”
她有些无助,她很绝望。
眼神之中透着绝望,她要死了。
【完了完了,我现在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要死了。】
她后退几步,想了想正要重新回去找君云锦的时候,后背抵上了一个胸膛,她撞到了人。
谢玉一惊,她转过身来,惊愕地发现,身后竟然是穿着一袭黑色披风的洛艟帆,他怎么来了?
洛艟帆冲她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谢玉,又见面了,我们又见面了。”
谢玉:“……”
疯子! 他是个疯子!
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刹那,不用想,谢玉就已经猜到了,她猜到了。
这火,是洛艟帆干的! 是他放的火!
她抿了抿唇,一句废话也不想跟洛艟帆说,转身就要跑,她要走了。
洛艟帆却不放她走,他不让她走。
他骤然锁住谢玉的手腕,将人重重地锁进怀中,他抱住了她。
“放开我! 你放开我!”谢玉激烈地挣扎,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在这只有熊熊烈火的空间却显得那么明显,她在大喊大叫。
男女之间的力气相差之大,更何况是洛艟帆,他力气很大。
主要他不想,谢玉根本不可能挣脱得开,她挣脱不了。
谢玉愤怒异常,她抬起左手,重重地甩了一巴掌给洛艟帆,她打了他。
“啪!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洛艟帆的脸偏到一边去,那白皙的脸上赫然是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他脸上红了。
洛艟帆却笑了出来,他笑了。
他将谢玉锁进了怀中,出声道,“你打我吧,过了今天,你就是个死人了,你就是个死人了。”
他掐着谢玉的下巴,重重地抬起来,让谢玉那双充满泪意的眸子对上她的:“你总觉得瑾王比我强大,你觉得他很厉害。”
“可事实就是,瑾王算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自顾不暇,还怎么顾得上你? 他顾不上你了。”
“谢玉,你好好看着,胜者只会是我! 赢的人是我!”
洛艟帆说着,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他很激动。
他掐着谢玉的手用力,谢玉吃痛,泪珠花落,打在洛艟帆的手背上,她哭了。
洛艟帆这才松开谢玉,他强行拽着谢玉,一掌将锁死的大门轰开,带着谢玉快步走了出去,他带她离开了。
在两人离开摘星楼之后,火势骤然冲天,火更大了。
一整座摘星楼,就这么轰然倒塌,塌了。
但让谢玉更加震惊意外的事,出了这么多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关注这边,没人管这件事。
摘星楼的不远处,洛艟帆拉着谢玉,看着那座楼轰塌,火焰漫天,炊烟袅袅,他看着这一切。
洛艟帆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了。
他似乎早就猜到谢玉心中的疑惑,于是出声道:“想来,你心中应该很疑惑,这样大的火为什么没有人来管吧?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谢玉转头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洛艟帆无辜地眨了下眼:“谢玉,为什么总将什么事都怀疑到我头上呢? 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
“今天大皇子洛邑奕要造反,选择逼宫,老皇帝现在可顾不上这边,只想着怎么处罚他那便宜儿子呢,他没时间管这件事。”
什么? 这是真的吗?
谢玉心中咯噔一跳,她吓了一跳。
洛邑奕造反? 他竟然造反了?
原剧情中,一直到洛艟帆造反登基,洛邑奕都一直是太子的身份,现在被废掉了太子的身份,会造反也在情理之中,他造反也很正常。
只是,为什么会是现在? 为什么是现在?
谢玉还在深思,洛艟帆就将她的头转过去,让她看着那座被烧毁的摘星楼,出声道:“你瞧着,你的王爷,今天就死在了这座摘星楼,他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谢玉就否认了,她不相信。
她道:“我死了,王爷都不会死,他不会死。”
“哼! 哼!”洛艟帆脸上喜悦的神情消失不见,他冷哼一声,“他是不会死,那你呢? 你会死。”
“摘星楼被烧,君云锦和谢玉一同死在这火海之中,你觉得如何? 你觉得怎么样?”
洛艟帆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牵着手,手指摩挲着谢玉滚烫的手背,他摸着她。
“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去处,之后外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等我登基之后,便封你为皇后,如何? 我让你当皇后。”
洛艟帆含笑着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那谢雪樱呢? 谢雪樱怎么办?”谢玉问,她问他。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他道:“谢雪樱不过是我用来利用的女人,没有了利用价值,她自然也就没有用了,她没用了。”
谢玉匪夷所思:“为什么? 为什么?”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执着,我一直欺负你,瞧不起你,而谢雪樱一直在帮你,与你出生入死,她对你更好。”
“你分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还要将我强行禁锢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正对你好的你看不见,欺辱你的你当成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
谢玉到现在都不明白,洛艟帆对她汹涌的爱意,到底从何而来,她不明白。
洛艟帆冷哼一声,兴许是他觉得他胜了,谢玉将彻底被他掌握在手中了,因此他倒是心情十分愉悦地乐意同谢玉多说几句,他很高兴。
“君云锦也不过如此,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 他有什么好的?”
同样都是任务,都是一样的。
君云锦的是好感值,他的是仇恨值,这不一样。
她几乎花尽了心思去讨君云锦开心,事无巨细,她很用心。
偏偏那男人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他觉得理所当然。
他呢? 他呢?
就因为他是胜利者,所以他活该受辱,活该被这样对待? 这不公平。
明明先招惹的人是她,明明是她先招惹他的。
是她让他的目光先放在她的身上,是她先救了她,给予了他微薄的好意,让他控制不住地关注她,他无法控制自己。
让他看见了她爱人的模样,他看到了。
让他心中生出了渴望,生出了怨恨,生出了不平衡,他嫉妒了。
她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她不一样。
现在,她来问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她? 她竟然问他为什么?
洛艟帆攥紧了谢玉的手腕,执拗道:“先来招惹我的,不是你吗? 是你先招惹我的。”
“先吸引我视线的,不是你吗? 不是你吗?”
“你现在后悔了?晚了,太晚了。”洛艟帆俯身,淡棕色的眼瞳紧紧的盯着谢玉:“你只能属于我,我不会将你让给别人,你只能是我的。”
“不会让你和君云锦一起生孩子,我不会让你们有孩子。”
“你只能跟我生孩子,你只能和我生。”
谢玉神情呆滞,她傻眼了。
【这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在说什么啊?】
谢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洛艟帆却不愿意再听谢玉再说了,他不想听她说。他目光看向另一边时,脸上的神情一变,然后骤然攥住谢玉的手腕,他抓住了她。
“走! 我们走!”
说罢,不顾谢玉的挣扎,拖着人就飞快的跑了,他拉着她跑了。
而另一边,君云锦和华柯两人浑身狼狈地站在摘星楼的门外,他们很狼狈。目光在搜索周围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谢玉的身影,他没看到她。君云锦脸上的表情一冷:“谢玉呢? 她在哪?”
华柯喘着气,眯着眼睛搜查着周围,找了好大一圈,都没有发现谢玉的身影,他没找到她。
他心中咯噔一跳,“该不会……还留在摘星楼之上吗? 她还在里面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几乎想都没有想,君云锦就否认了,他否认了。
“她不可能会在摘星楼里面,她不可能在里面。”
不可能会死在里面的,她不会死在里面的。
谢玉这样特殊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死在这里? 她怎么会死?
这也太过荒诞,太过轻易了,这太荒唐了。
她身体之中不是有个什么系统吗? 她不是有系统吗?
怎么会死在这里? 她怎么会死?
华柯看着君云锦骇人可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王爷,不然我们再去搜查一遍? 我们再找找?”
“万一谢五小姐从里面跑出来之后,就先走了呢? 她自己走了呢?”
君云锦转身看了一眼那轰塌的摘星楼,道:“不用再找了,摘星楼已经这样了,但凡是留在里面的人,不可能会有活口,不会有人活下来。”
“她定然是跑了,她跑了。”
君云锦视线看向宫宫中其他的方向,出声道:“现在,那边的事情更加重要,那边更重要。”
而此时,此刻。
金銮殿之中,在金銮殿里。
洛乘安穿着盔甲,带着身后的兵踏破殿门,举着剑直逼楚帝的皇位,他要夺位。
“父皇,儿臣特来求您让位! 我求你让位!”
洛邑奕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视线看向楚帝的时候,眼神带着决绝和对权力的渴望,他想要皇位。
而此时,楚帝这边,他跟前护着不少御林军和朝臣,谢闻秋和谢睿范就在其中之列,他们保护着他。
而宋树熙等人则是护在内侧,将楚帝紧紧的护在身后,他们在保护他。
“大皇子!你简直大逆不道! 你大逆不道!”
“你敢逼宫,弑父!? 你竟然敢?”
有朝臣怒声呵斥洛邑奕,他们在骂他。
洛邑奕冷哼了一声,出声道:“为何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
“这皇位,原本就该是我的,就是因为父皇对我的偏见!对我母族的忌惮,便看我百般不顺眼,甚至只是听从别人的两面之词,就将我的太子之位给废弃! 你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父皇让我彻底寒心了,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不能主动挣来我想要的? 我要自己争取。”
“父皇,现在你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只要你将传位诏书写出来,我立马就将父皇您尊为太上皇,享尽人间富贵,安享晚年,我会让你安享晚年。”
楚帝气得差点吐血,他要气死了。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混账! 你这个混账!”
“孽子,尔敢?! 你敢这样做?”
洛邑奕也来了脾气,他愤怒地看着楚帝:“儿臣为何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
“儿臣才是您的儿子,为何你从来不将儿臣放在眼里,反而去关注那什么瑾王,你只关心他。”
“瑾王权高震主,父皇您不仅不忌惮他,反而滋养他的权势,让儿臣处处在他之下,我不如他。”
“儿臣不服! 我不服气!”
“今日儿臣就要告诉您,告诉全天下,只有儿臣才配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位子,我才配!”
“来人! 来人啊!”
洛邑奕扬声,他冷声道:“全都给我拿下! 给我拿下!”
声音落下,身后却没有半分动静,没人动。
洛邑奕脸上的神色一变,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来人!将他们去啊都给我拿下! 给我拿下!”
“大皇子,别再浪费时间了,没用的。”
就在这时,洛艟帆的声音从宫殿之外响起,他走进来,本来是洛邑奕的人的士兵军队给洛艟帆让了位置,他们给他让路了。
洛邑奕震惊:“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楚帝在这时冷哼出声:“朕早就知道你暗中养私兵,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做不住,胆敢逼宫! 你竟然敢这样做?”
洛邑奕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
他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不敢相信心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不相信。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他们为什么会听你的? 为什么?”洛邑奕怎么也想不明白,出声质问洛艟帆,他问他。
洛艟帆看了眼身侧原本站在洛邑奕身后的大臣,他看了他。
两人对视一笑,他们笑了。
洛艟帆便道;“父皇早就知道你最近的动静,于是提前派本皇子同六哥一同部署,这是父皇的旨意。”
“他便是我留在大哥您身边的眼线,他是我的人。”
“自然,这些和你一起逼宫的人,自然也只是同你逢场作戏,为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只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
洛艟帆一只手背在身后,来到洛邑奕的身边,笑着出声道:“大哥,没有想到你胆子这般大,竟然真的有反叛之心,你竟然真的想造反。”
“不……不……”洛邑奕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他绝望了。
他看了看那个和洛艟帆对视一笑的大臣,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一样,道:“是你,是你害我! 是你害我!”
“要不是这人天天在本殿下耳边谏言,本殿下压根不可能会逼宫! 我不会这样做的!”
“他竟然是你身边的人! 他是你的人!”
“本殿下被你算计了! 我被你骗了!”
洛邑奕眼睛瞪大,他算是反应过来了,他明白了。
算计掉他的太子之位并不是洛艟帆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竟然是要他的命! 他想要他的命!
洛艟帆一脸无辜,他抬起眸来看向楚帝,出声道:“父皇!儿臣一切都是遵从父皇的旨意,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暗算大哥之心,还请父皇明鉴! 我是听你的话。”
楚帝冷着脸,他抄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的就是往洛邑奕的头上砸,他砸他。
这一砸,竟是让洛邑奕头破血流,他流血了。
“你这逆子!分明是你胆大包天,你竟然还要将所有事情怪罪在别人身上,你竟然怪别人。”
“就算老七是算计了你又如何?若非你有造反的心,旁人的胡言乱语还能进了你的耳朵不成? 如果你不想,别人也骗不了你。”
“你个没用的东西! 你没用!”
“你说朕不将你放在眼里,那你说,自从你当上太子之后,可做过什么利国利民,值得嘉奖的事情? 你做过什么好事吗?”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朕都替你丢脸! 我替你感到羞耻!”
“你每天除了拿你的太子身份狐假虎威,你还有个什么用? 你还有什么用?”
“朕的江山要是交到你的手中,早就完了,我的国家会完蛋的!”
洛邑奕:“……”
他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无话可说。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王败寇。
即便洛邑奕是楚帝的亲生儿子,有了这一遭,也得是死罪! 他也得死!
“陛下! 陛下!”
皇后双眼流泪,扑通一声跪在楚帝的跟前,她跪下了。
“陛下,邑奕只是一时糊涂,被奸人所算计,所以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饶了邑奕一命! 求你饶了他吧!”
洛邑奕的这场造反,就连皇后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这件事。
等人逼宫到金銮殿之中,皇后这才一脸震惊,她很震惊。
还不等洛邑奕逼宫成功,事情就迎来了转机,眼看着洛邑奕犯下了死罪,皇后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洛邑奕就这么死了,当即跪下求饶,她求他放过她的儿子。
楚帝冷漠地看着皇后:“洛邑奕这一次造反,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你有没有参与?”
皇后连忙出声道:“陛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
“臣妾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真的不知道!”
楚帝冷哼一声:“你教的好儿子,你教的好儿子。”
“朕今天放过他一命,他日他将剑指在朕的脖子上,要弑父! 他会杀了我!”
皇后听到这话,连忙出声道:“陛下,邑奕不会的,邑奕不是这样的人啊,刚才他便也就是想夺得皇位之后,让您安享晚年…… 他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话还未说完,就收到了楚帝一记杀人般的眼神,他瞪着她。
皇后:“……”
皇后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她不敢说了。
楚帝大手一挥,出声道:“来人,将朕给拿下,送去天牢! 关进天牢!”
洛艟帆低头看着洛邑奕,听见楚帝只是将他送进天牢,没有立刻问罪,脸上的神情冷了半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恢复了正常。
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洛艟帆这才出声禀告道:“陛下,今日大哥逼宫之时,摘星楼起了大火,无数宫中侍卫葬身火海之中,整个摘星楼也一同倒塌,太惨了。”
“瑾王不知踪迹,不知是葬身火海之中,还是逃了出去,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什么?! 这是真的吗?”楚帝的脸色大变,他很震惊。
他出声问:“这是谁干的? 谁做的?”
洛艟帆摇摇头:“不知,兴许是有人趁乱对劲瑾王下手,也兴许…… 我也不知道。”
洛艟帆刻意停顿了一下,旋即道:“是大皇兄所为,也许是他做的。”
楚帝脸上的神色阴沉了下去,他很生气。
“来人,来人。”他出声道:“派人去摘星楼,将瑾王给朕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快去找!”
正当下面的人要出去之时,外面传来别人的声音,有人来了:
“陛下,瑾王求见! 瑾王来了!”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下,他收起了笑容。
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复起刚才的神情来,他恢复了正常。
而这边,楚帝听到外面的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他松了一口气,便叫人道:“让瑾王进来! 让他进来!”
君云锦和华柯两人进来,他们进来了。
两人皆是狼狈不已,君云锦身上的衣袍更是被火焰灼烧得一长一短,他的衣服烧坏了。
“参见陛下,请陛下恕罪! 我请罪!”瑾王一进来,一掀衣袍就跪在了地上,他跪下了。
他冷声道:“微臣在摘星楼之上,瞧见这边变动,心中忧心陛下,便打算出来看一看,但奈何,看守微臣的宫中侍卫死活不肯让微臣出来,是以,微臣便强行破楼,我是自己出来的。”
“却未曾想,有人暗中烧楼,差点害得微臣丢失了性命,我差点死了。”
“而那看守摘星楼的几百宫中侍卫,全都葬身火海,实在太过残忍,他们太惨了。”
楚帝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岂有此理! 竟然有这种事!”
洛艟帆站在一侧没有出声说话,他没说话。
君云锦继续道:“陛下,还请看,你看看。”
君云锦拿出从火海中那些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袍,将这衣袍呈在皇帝跟前,出声道:“这衣袍可以防火,来人早有准备,是冲着微臣而来,他们想杀我。”
楚帝目光落在那黑衣袍之上,他看着它。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冷声道:“此事,朕会彻查,我会查清楚的。”
“但瑾王无召,强行破楼也当罚,你也应该罚。”
“你的禁足还未解,便罚你在冷宫之中禁足上些许时日,就罚你几天。”
君云锦动作一顿,他愣了一下。
旋即他便低着头,缓声道:“是,我接受。”
这一场闹剧,似乎就这么结束了,结束了。
君云锦从摘星楼之中被关进了冷宫之中,他被关起来了。
但与此同时,谢玉失踪死亡的消息传进了太后的耳中,她听说了这件事。
此时太后正在和尹如玉品茶,听到这话之后,手中的茶杯都摔掉了,她很震惊。
她震惊地看向嬷嬷:“此事当真? 这是真的吗?”
嬷嬷看了一眼尹如玉,小声道:“娘娘,当真的,整座摘星楼都坍塌了,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瑾王自顾不暇更何况,将谢五姑娘带出来呢? 他自己都顾不过来。”
太后没有说话,她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噩耗之中缓过神来,她还没缓过来。
她坐在座椅上,脸上的神情全都是迷茫,她很茫然。
这下可怎么办? 怎么办啊?
谢玉死了,这事不好像谢家和顾家交代啊,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旁尹如玉看见太后这般失神的模样,便柔声说出声问道:“娘娘,您这般愁容满面,可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了?”
太后回过神啦,继而看向尹如玉,她看着她。
想了想,她出声道:“昨夜摘星楼起了大火,整个高楼都坍塌了,火势延绵不绝,宫中为了熄灭这火,浇水浇了整整一夜都未曾熄灭,一直没有灭。”
“那栋楼之中,如今已然没有了活人,大家都死了。”
尹如玉神色悲悯:“可怜了这些人,到底是谁竟然这般残忍可恨,谁这么狠心?”
太后才不管这些普通人的死活,她不在乎他们。
她脸上的神情愤怒,“前段时间陛下将瑾王关进了摘星楼,哀家怕瑾王一人在楼中寂寞,特意让谢家那位五小姐也一同进入阁楼之中陪着瑾王,让他陪着他。”
“却未曾想到,竟然发生这样一件大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如今那谢五小姐至今没有找到踪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全然不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太后这下也是有些慌乱了,她很慌。
毕竟这事是她在背后下主意,知道的人不多,她做的这件事没人知道。
现在谢玉消失不见,太后没法给交代,她不知道怎么说。
人是她从五公主那光明正大地带走的,她是光明正大带走的。
尹如玉:……
就连尹如玉都有些震惊的看着太后,她很震惊。
这样大的火势,人在里面根本不可能活,不可能活下来。
尹如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太后,但很快就掩饰了,她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她出声道:“娘娘,这事并非您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传闻谢五小姐和瑾王的关系极好,况且就以瑾王这样的身份样貌,谢家姑娘能进摘星楼陪伴在瑾王身侧,已经是莫大的荣誉,这是她的荣幸。”
“只是祸不单行,谢姑娘福薄命薄,享受不了这样好的命,她没这个命。”
“要怪就要怪那烧火的贼人,怪那些人。”
这一番话下来,太后脸上的神色果然好看不少,她脸色好多了。
“只是可惜了那丫头,本来深受谨儿喜欢,若是谨儿能娶为王妃,也是个好命的,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
“可没有想到,世事难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世事难料啊。”
尹如玉一脸认同,她很赞同。
“不过,佳人已逝,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了,最重要的还是看重当下,现在最重要。”太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很平静。
谢玉的死讯对于她来说,只是惋惜没有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好棋子,她觉得可惜。
她的死无足轻重,她的生死无关紧要。
甚至对于太后来说,谢玉知道了这样多的秘密,死了也好,她死了更好。
尹如玉微微一笑,她笑了笑。
紧接着,太后视线就落在了尹如玉的身上:“如玉啊,哀家听说,你以前的病好似被治得差不多了? 你的病好了吗?”
尹如玉道:“多谢太后关心,已经被神医给治好了,谢谢你。”
太后脸上的神色微喜,她笑道:“哀家瞧你这样的精神劲儿,也是比以前好上了不少,你看起来好多了。”
“哀家瞧你年龄也不小了,家中将你送来皇宫之中,特意托哀家照看着,想来应当也是有了想要议亲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进皇宫内这么久,可有中意的皇子? 你有喜欢的人吗?”
尹如玉听到这话,脸上羞红一片,她出声道:“如玉暂时没有中意的皇子们,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一切全凭太后娘娘做主,我听你的。”
太后满意了,出声道:“你出身尹家,权贵之家,又是嫡女,身份尊贵,哀家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你给许配旁人,我不能随便给你找个人。”
“你这样的身份样貌,天底下应当是顶顶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你,你值得最好的人。”
尹如玉听到太后这么说,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感觉不对劲。
这老太婆想要说什么? 她想说什么?
“瑾王虽说最近陷入了一些小风波中之中,但他在这盛京之中可是不少女子的梦中情人,不是如玉对瑾王可有心思? 你是不是喜欢他?”
尹如玉:“……”
这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
她对君云锦有意思的时候,这老太婆一声不吭,她什么都不说。
现在君云锦被禁足到了冷宫去,不得皇帝重视,这老太婆反而来给她说亲了,她竟然给她说亲。
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把她当成什么了?
尹如玉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她快笑不出来了。
她僵硬着出声道:“可是,瑾王也不是喜欢谢玉吗? 他不是喜欢她吗?”
“若是将我许配给瑾王爷,怕是瑾王爷会不开心吧? 他会不喜欢我吧?”
太后伸手搭在尹如玉的手上:“如玉,你这般好的样貌,只要稍加一些手段,便能让男人爱上你,你可以让他喜欢你。”
“只要你肯,瑾王自然能很快喜欢上你,他会喜欢你的。”
尹如玉:?
合着还要她先去勾引瑾王,等瑾王喜欢上她了,才能让她嫁给瑾王,她要先去勾引他。
这老太婆在说什么玩意? 她在说什么?
尹如玉的笑都快要包不住了,她快要绷不住了。
但她还是保留了最后的体面,她出声道:“这会儿谢家姑娘刚死,我现在去的话,只怕让瑾王从心底厌恶我,他会讨厌我的。”
太后一想也是,她觉得有道理。
但她很急,她很着急。
她要赶在君云锦的死亡之前,将怀有他孩子的女人扶上君家家主的位置,她想让那个人当家主。
于是太后就道:“这样,这几日你便先去冷宫给瑾王送些东西去,让他不再排斥你,你先去试试。”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以后再说吧。”
尹如玉:“……”
尹如玉还能说什么,只能面带微笑,起身给太后行了个礼,便默默地下去了,她离开了。
她不懂这太后心中到底装了什么,她不明白。
竟然想要让她先去勾引讨好瑾王,她竟然想让她去勾引他。
她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瑾王,她最大的敌人是他。
……
而另一边,另一边。
冷宫之中,华柯呆在君云锦的身边,小声道:“王爷,摘星楼附近都找个遍,就连地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找到谢五姑娘的位置,我找不到她。”
君云锦脸上的神情沉了下来,他很担心。
“王爷…会不会…”华柯犹豫着,还没有说完就被君云锦给打断了——他打断了他。
“不会! 不会的!”
他想了想,冷声道:“去五公主的宫殿之中找到齐煜,让他用蛊虫,势必要将人给本王找到! 一定要找到她!”
“是! 我这就去!”
华柯几下就窜了出去,他跑了出去。
原地就留下君云锦一人,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眸子深邃地看向一处,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就让谢玉待在他的身边,只有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只有他能保护她。
此时,此刻。
谢玉被洛艟帆关在一处房间内,房间内早就被布置好了,他布置好了。
谢玉脚下被洛艟帆扣下了一个重重的锁链,这锁链主要稍微一走动,便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它会响。
谢玉低着头,眼睛沉默地看着脚踝处的那根锁链,她看着它。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她低头开始摆弄这根锁链,她动它。
“系统,这下怎么办,你有办法能让这锁链给打开吗? 你能打开吗?”
“我又不是女主,怎么能和男主玩囚禁! 我不是女主啊!”
谢玉崩溃,她要疯了。
系统叹气:【我帮不了你,洛艟帆现在是铁了心要将你锁在这里,要不然你假意迎合,等他放了你,你便逃? 你先骗他,然后逃跑。】
谢玉犹豫,“这样真的能行吗? 真的可以吗?”
【你总不可能一直被他囚禁在这屋中不见天日,你还做不做任务了? 你要做任务啊!】
闻言,谢玉连忙道:“做呀! 我要做!”
“我是说,我这样真的能行吗? 真的行吗?”
谢玉怕自己走错一步,就会引来洛艟帆的发疯,她很害怕。
一人一统在房间中商量对策,殊不知,早就被门外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听到了。
洛艟帆冷哼一声,他很生气。
他一把将门给推开,他推开了门。
屋内的谢玉吓了一跳,她被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来,脚下微动,就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她听到了声音。
洛艟帆径直朝着谢玉这边走了过来,他走向她。
他看了眼谢玉,宣布了个他认为的好消息:“现在外界都认为你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找你了,你已经死了。”
“也没有人知道,你落在了本皇子的手中,你被我抓住了。”
谢玉脸上的神情变了下,她脸色变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下意识想要生气,但是想起系统说的,她脸上生气的表情消失了,只是目光愤怒地看着洛艟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洛艟帆晃动谢玉脚下的脚链,“难道还不明显吗? 这还不够明显吗?”
谢玉走到洛艟帆的身边来,低头看着坐着的洛艟帆,“你将我的锁链打开,我们好好聊一聊,我们谈谈。”
洛艟帆抬起手来,手指掐着谢玉的下巴,冷笑道:“休想用那些甜言蜜语来哄骗本皇子,本皇子可不是瑾王,不会听信不得那些甜言蜜语,我不会相信你的。”
这下,谢玉是真的迷惑了,她很疑惑。
她歪头,错愕地看着洛艟帆,下意识出口问:“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喜欢对君云锦说甜言蜜语,恨不能将君云锦夸得天花乱坠才肯罢休,她恨不得把他夸上天。
因为有了这样的前提,后面才会有好感度慢慢上升,她的好感度才会上升。
谢玉想将这样的手段,也放在洛艟帆的身上,好让她尽快从洛艟帆这逃脱,她想利用他逃跑。
洛艟帆抬起下巴,冷哼一声:“自然是本殿下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
他眼神愤怒地看着谢玉,“你与君云锦经常在本殿下的跟前亲热,难道不是故意在引起本殿下心中的不平?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谢玉,现在本殿下告诉你,你成功了,你成功惹怒我了。”
实则不然,其实不是这样。
实则是洛艟帆经常派人去打听,甚至天天派人在瑾王府蹲守,他一直在打听。
谢玉送给瑾王的那些爱心餐、惊喜和礼物,没有打动君云锦,反倒是让暗处阴暗盯着两人的洛艟帆狠狠羡慕了,他很羡慕。
有时候看着那一篮子的鲜花和心意,洛艟帆多么希望那是送给她的礼物啊,他多想收到那些东西。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玉送给君云锦的东西,没有被君云锦多么珍惜,甚至有一次还差点让人扔掉了一大部分,差点被扔了。
听手下的人说,那里面全是君云锦模样的小人,像是刻雕一样的东西,都是他的样子。
谢玉:“……”
“有吗? 是真的吗?”
谢玉古怪的看着洛艟帆,她抬了抬下巴,将自己的下巴从洛艟帆的手里抽出来,坐在一侧,目光怀疑地看着洛艟帆,出声道:“没有吧,该不会是你派人偷偷看的? 是你偷看的吧?”
洛艟帆:“……”
真相被谢玉戳穿,洛艟帆也是有些羞恼的,他很生气。
“谢玉! 谢玉!”他的声音大了一些,他提高了声音。
谢玉被他吼了一个激灵,继而将胸脯给挺正了,转过头来猛然地看着洛艟帆,瞧见洛艟帆的神情,她松了口气,无语道:“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 你凶什么凶?”
洛艟帆冷声道:“现在外面你已经是个死人的身份,休要再使出你的那些诡计,乖乖呆在这处宅院之中,你最好老实点。”
洛艟帆站起身来,走到了谢玉的跟前,那双看着温顺的眸子,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只要你还算乖巧,本殿下能保证你的生命,永远无忧,我会保护你。”
【这个就算了吧,我才不信。】
谢玉也跟着抬起头来看着洛艟帆,她也看着他。
对上洛艟帆那双执拗又阴郁的眼神,谢玉心中叹了口气,对洛艟帆这种病态的执着甚至有些无奈,她很无奈。
她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从袖口之中变幻出一束花来,放到洛艟帆的跟前,她变出了一束花。
洛艟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样一天,淡棕色的瞳眸瞪大了一些,他很震惊。
此时的洛艟帆,惊讶得像个孩子,他像个孩子一样。
谢玉将这支从御花园偷摘的藏在袖中的玫瑰花放在洛艟帆跟前,她给了他一朵玫瑰花。
那双杏眸稍稍弯了弯,近乎讨好地看着洛艟帆:“要不然,七皇子殿下,你给我的锁链松松,让我的活动范围到院子里呗? 你让我出去走走。”
洛艟帆听到这话,原本惊愕的神色骤然又冷了下来,他脸色变了。
他一把夺过谢玉手中的玫瑰花,他抢过了花。
这玫瑰花一直藏在谢玉的袖中,被她拔掉了刺,过了些时日,再加上经过烟熏火燎的,花瓣早就已经有了颓败的趋势,它都快坏了。
但也就是这样,让这玫瑰花有了些许颓败之美,它有一种残缺的美。
洛艟帆视线落在这支花身上,冷哼了一声,出声说道:“这花,其实也不过是君云锦不要的,才送给我的吧? 你给我的都是他不要的。”
给君云锦的就是新鲜的,给他的就是灰败的花,他很生气。
他难道就这么配不上好的吗?! 他不配吗?
想到这里,洛艟帆又怒了,他又生气了。
谢玉总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情绪,一天怒七八次都不算少够的,她总是能让他生气。
谢玉看了眼洛艟帆手中的花,出声道:“喂,你讲讲道理的,这花跟着我出生入死,烟熏火烤的,能坚持到现在只是半败的状态之下,已经是一朵非常美丽又好的花了,这已经很好了。”
“你知道送玫瑰的含义吗? 你知道吗?”
“什么? 什么意思?”洛艟帆下意识出声问,他问她。
谢玉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洛艟帆:“是赠送给自己的情人或伴侣的,是送给爱人的。”
洛艟帆心一跳,他的心跳了一下。
他手中捏着这支玫瑰花,他拿着它。
说起来,这玫瑰花怎么又不像他呢? 这花和他好像。
看似还盛放着,其实内里已经是半败腐朽的状态了,他早就坏掉了。
除了对权势的渴望,看透了这世态炎凉,众人都利欲熏心的模样,洛艟帆早就麻木了,他已经麻木了。
唯一感受到的鲜活,就是在谢玉的身上,只有她能让他感受到活着。
兴许是被他给关起来,藏起来,让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了,他把她藏起来了。
这一刻谢玉看向他的眼神再没有了警惕和厌恶,她好像不讨厌他了。
第一次,对他再没有了针锋相对,反而能笑脸相迎,她笑了。
不过——
他知道的,他该知道的,这一切不过是表现,这都是假的。
不过是她为了逃离他,所伪装出来的表象,她想骗他。
但是没关系,就算是伪装他也甘之若饴,就算她骗他,他也愿意。
既然伪装,那就请一直装到底,那就一直骗他吧。
洛艟帆的耳尖红了,他将身上的戾气尽数收回,像是一个初初经历过情爱的青涩小子,害羞又不知所措,他很害羞。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送给,情人的? 送给爱人的?”
谢玉点了点头,“对啊,你不是想要这些和君云锦一样的待遇吗,你将我的活动范围改到这个院子,我还能给你很多惊喜,怎么样? 我可以给你更多。”
一句话,几乎让洛艟帆心中的悸动一下就打落到了谷底,他感觉很糟糕。
他骤然变得面无表情,连脸上的羞红都没有了,他没有任何表情。
是了,果然是这样。
他现在的一切,全都是捡君云锦不要的来,他捡的都是他不要的。
果然还是君云锦太碍眼了,他很碍事。
既然剧情之中他本该就死的,那么现在他死了也没事吧? 他死了也没关系吧?
洛艟帆将手中的玫瑰花随手一扔,转身就要走,他走了。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好好的,转眼间就变了脸色,怎么突然变脸了?
现在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要是就这么走了,她还怎么知道外面的情况,她还不知道外面的事。
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任务怎么办?
“等等! 等等!你别走! 你别走啊!”
谢玉着急了,她立刻从桌子上站起来,急急地朝着洛艟帆跑去,她跑了过去。
脚踝上沉重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谢玉一把跳到洛艟帆的背上,双手紧紧地锁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她抱住了他。
洛艟帆一个踉跄,身上的旧伤被谢玉给压疼了,让他脸上的神色骤变,他很痛苦。
“谢玉! 谢玉!”他怒吼,他很生气。
谢玉双手紧紧锁住他的脖子,出声道:“你别走,你留下。”
“你给我下来! 你下来!”洛艟帆黑着脸,他很生气。
谢玉道:“我不,你留下我就下来,你留下我就下来。”
“下来! 快下来!”洛艟帆的脸都气鼓了,他扛着谢玉在原地转圈,他转圈圈。
无论他怎么转圈,谢玉都像是黏在了他的后背上一样,身上的衣裙随着两人的动作旋转散开,她就像黏在他身上一样。
“谢、星! 谢玉!”洛艟帆手放在谢玉的大腿上,一点一点掐紧,他掐着她。
“嘶!嘶!”谢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很疼。
她眼神一狠,目光盯在洛艟帆的后脖颈,张开口来,重重的咬在了上面,她咬了他。
“唔!唔!”洛艟帆蹙眉,闷哼一声,他很痛苦。
两人就在屋中这么纠缠了起来,两人打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暗卫发现情况不对,听到屋内的动静,害怕谢玉有什么变故,于是连忙打开门,他很担心。
这打开门来一看,暗卫人傻了,他傻眼了。
此时,屋中混乱一片,屋里一片狼藉。
谢未荣洛艟帆两人倒在地上,谢玉两只腿夹着洛艟帆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揪住洛艟帆的头发,用力的就是往上一扯,她扯着他的头发。
洛艟帆的头皮都快要被谢玉给扯掉了,他很痛苦。
他抓着谢玉的腿,重重就是一咬,他咬了她。
谢玉:“……”
她怒道:“你是狗吗,还咬人! 你是狗吗?”
洛艟帆冷笑:“你是在说自己吗?谢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仗着本殿下不会杀你,就如此嚣张?! 你胆子真大!”
洛艟帆的年纪与谢玉的相近,今年也就是十八岁,他十八岁了。
本该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偏偏因为从小生活在冷宫中的缘故,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个温暖的童年,人就显得无比老成阴郁,他活得很阴暗。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被谢玉给气疯了,竟然同她像孩童玩闹打架一样,就这么打了起来,他竟然和她打架。
暗卫:“……”
“殿,殿下? 殿下?”暗卫呆愣地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狼狈不易的洛艟帆,又看了眼那边眼神狠狠的谢玉,他很震惊。
最后犹豫着开口:“要属下出手帮忙吗? 我需要帮忙吗?”
洛艟帆:“滚! 滚出去!”
暗卫:“好嘞,我这就滚。”
暗卫立刻就将门给关上,他关上了门。
等到站在门外之后,暗卫这才反应过来,他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不对劲啊。
这还是他们家手段狠辣的殿下吗? 这还是那个狠毒的殿下吗?
殿下武功高强,怎么会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怎么会输?
等人一走,洛艟帆这才没好气地抓着谢玉的腿,“松手,本殿下不走就是,我不走了。”
谢玉冷哼一声,“死变态,还抓着人家的腿,占人便宜,不要脸! 你别碰我!”
洛艟帆:“……”
他气笑了,滚烫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捏着谢玉的腿,用力掐了掐,然后出声道:“本殿下还可以做更出格的事情来,怎么?你想试试吗? 你想试试吗?”
“就在这里,本殿下让你成为本殿下的女人,完成太后的心愿,让你生孩子? 让你给我生孩子?”
“嗯? 你想吗?”
谢玉:“……”
她揪住洛艟帆的手一松,将腿从洛艟帆的脖子上撤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站了起来,她站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凌乱无比,她连忙伸手整了整,脚踝上的脚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作响,谢玉迅速远离了洛艟帆,她远离了他。
洛艟帆:“……”
他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谢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衣领在触及到后劲的伤口时,洛艟帆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很疼。
他一抹,拿到眼前来看,上面已然有了一点血迹,他受伤了。
洛艟帆木着脸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双手背在身后,心虚地挪开眼睛,她心虚了。
她唇角沾染了洛艟帆的血迹,唇瓣瞧着嫣红无比,她的嘴唇很红。
洛艟帆唇角向上扬了扬,当着谢玉的面将手指上的血迹舔干净,他舔掉了血。
“说吧,你想说什么?”
谢玉轻咳了一下,出声道:“让我能出院子,我想出去。”
“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这次洛艟帆答应得十分轻易,他轻易答应了。
这下换谢玉惊讶了,她很惊讶。
她狐疑地看着洛艟帆,她很怀疑。
刚才这人还对她爱答不理,现在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他怎么答应了?
现在答应了也好,谢玉管不了那么多了,目的达成,她也就不再愿意面对洛艟帆,于是摆了摆手:“你走吧,你走吧。”
洛艟帆眼眸阴郁了一瞬间,他生气了。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转身离去,他离开了。
等出了院子门之后,洛艟帆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暗卫,他看着暗卫。
“殿下,殿下。”暗卫低着头,他很害怕。
洛艟帆的声音冷漠:“看好她,要是让她逃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她不能逃走。”
“是! 我们一定看好她!”
洛艟帆快步离去,他离开了。
而屋内,在房间里。
谢玉靠在门后,听了好久的动静,终于听到洛艟帆走了,她听到了。
于是她眼睛一亮,立刻就打开门来,她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便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暗卫,她看到了暗卫。
谢玉:“……”
她瞬间就不嘻嘻了,她笑不出来了。
系统无奈道:【想也知道,他肯定会让人看着你的,他一定会看着你的。】
【你这次要是想逃,还是不要刺激他了,等下他对你用强,你不要刺激他。】
谢玉欲哭无泪:【可我要是让他不再恨我,我任务不就完成不了了吗? 我怎么完成任务啊?】
她哪里不急? 她很着急。
自从她被洛艟帆关起来了之后,洛艟帆对她原本超标的仇恨值,瞬间往下降,她被打回原形了。
一招将她打回了原位,她又回到了原点。
系统想了想:【对于一个不曾拥有过幸福的人来说,短暂地拥有过然后失去,打击是致命的,这很痛苦。】
【到了那个时候,他将恨你入骨,他会恨你的。】
【既然你被囚禁了,这段时间你就先给他制造出幸福的假象,寻找时机再逃出去,你先骗他。】
谢玉脸上的神情收敛了一下,她平静了一下。
现在最终的办法,也就只能这样了,只能这么做了。
她看了眼两边那个用眼神死死盯着她的暗卫,又砰得一声关上了门,她关上了门。
……
谢玉的死讯传来,她的死讯传来了。
消息传到了谢家,传到了家里。
谢家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所有人都很震惊。
谢闻秋眼瞳瞪大,看向传来的消息的人:“怎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谢玉不是好好的待在皇宫之中给五公主伴读吗?! 她不是在宫里吗?”
“怎么会突然丢失了性命?! 她怎么死了?”
谢闻秋手指头都在颤抖,他很害怕。
到底是亲生女儿,忽然听到死讯,谢闻秋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
下人道:“听说是太后娘娘怕瑾王无聊,便特派五小姐进入摘星楼陪着瑾王,太后让她陪瑾王。”
“却没有想到,大皇子逼宫当天,有人去摘星楼欲将王爷给烧死在摘星楼之上,有人想烧死王爷。”
“王爷没死,五小姐却不见了踪影,她不见了。”
“但那摘星楼之上,上百宫中侍卫都死在里面,五小姐不可能会有活路,她活不了。”
谢闻秋一瘫,整个人失神的坐在椅子上,他很伤心。
“这不可能! 不可能的!”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谢瀚俞,他反应过来了。
谢瀚俞双目通红,他冲到下人跟前,出声道:“他们仔细找了吗?! 他们找了吗?”
“玉儿怎么就会死在摘星楼?! 她怎么会死?”
“我不信! 我不相信!”
谢玉怎么可能就会这么死了? 她不会死的。
谢睿范没有说话,但面上却也霜寒无比,他大步来到产消息的人面前,将人的衣领提起来:
“你这胡说的太监,再胡言乱语,本将杀了你! 你再乱说我就杀了你!”
那太监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各位大人息怒啊! 奴才不敢了!”
“奴才就是一个传话的,我只是个传话的。”
“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睿范攥紧了手,他握紧了拳头。
听到谢玉死讯的那一刻他是懵的,他懵了,想到过所有人都会死,都没有想到过谢玉会死,他想不到。
她怎么会死? 她怎么会死呢?
她就像个妖孽一样,身体里还有一个奇怪的系统,她难道没有保命的东西吗? 她怎么会死呢?
谢睿范脑海之中回想起谢玉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以及骑虎而来救他的模样,忽然只觉得心中一痛,他很痛苦。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他还没来得及弥补对她的伤害,他还没弥补她。
谢家父子奇奇陷入了沉痛之中,大家都很痛苦。
谢瀚俞不相信谢玉死亡的消息,他冷着声音出声道:“既然没有看见尸体,谢玉就没有死! 她不会死的!”
他一脚踹向那太监,“滚! 你给我滚!”
太监在地上打了个滚,连滚带爬跑吃了谢家,他跑了。
“皇家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欺负人!”谢瀚俞紧紧攥紧了拳头,他很生气。
他们谢家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了,他们一再退让。
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是赶尽杀绝! 他们太狠了!
要不是太后,谢玉怎么会下落不明?! 她不会有事的。
谢未荣一直没有说话,他唇瓣紧抿着,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他很生气。
欺人太甚! 他们太过分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他们太欺负人了!
“去向皇帝讨个公道! 我们找皇帝!”谢闻秋忍无可忍,一拍掌站了起来,愤怒道,他很生气。
消息传到了谢夫人和谢老夫人的耳中,消息传来了。
谢夫人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谁死了? 谁死了?”
“回夫人,是五小姐,是五小姐死了。”
一阵沉寂过来,大家都很沉默。
谢夫人哀鸣一声,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跌落了起来,脸色苍白,唇瓣打哆嗦地看着传话的那人,“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前段时间我不还看着她好端端地活着吗?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死?”
谢夫人不敢相信,她不相信。
她捂着心口,只觉得心中就像是被剜掉了一块一样那么难受,她很难过。
谢夫人茫然地流着泪,她哭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悲痛欲绝,她很痛苦。
原来失去亲生女儿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她失去了女儿。
亲生女儿到底是亲生女儿,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她生出来的时候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她还那么小。
她是如何长大的? 她怎么长大的?
谢夫人不知道,她不知道。
生出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眼睛水灵灵的,清澈地望着她,她那么可爱。
谢夫人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生谢玉的时候,她小小的一只,肉嘟嘟的可爱极了,她很可爱。
当时她九死一生,瞧着怀中的奶娃娃,心中只有满腔爱意,当时她就恨不能将这世间的一切全都捧到这奶娃娃面前来,她想给她一切。
这是她的女儿啊! 这是我的女儿啊!
她不顾一切生出来的女儿啊,她理应千娇万宠长大啊! 她应该被宠爱。
后来,狸猫换太子,偷梁换柱,这本该属于她亲生女儿的一切,让她全都双手捧给了冒牌货,她给了别人。
她的女儿呢? 我的女儿呢?
她的女儿过得又怎么样? 她过得好吗?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想起来了。
谢夫人再次发出一声悲鸣,她又哭了出来。
“老天啊,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啊!”
无尽的悔意充斥心头,她很后悔。
谢夫人到谢玉死了之后,才幡然醒悟,她错了,她做错了。
她错得那么离谱,她错得很离谱。
都说母女才是这个世间最亲近的人,她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是那么乖,若是养在她身边,该是多么幸福的小公主,她本该很幸福。
结果呢? 结果呢?
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被她亲手捧到别人跟前,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予打予骂,她对她不好。
荒谬! 太荒谬了!
简直太荒谬了! 太离谱了!
谢夫人悔了,她后悔了。
她终于后悔了,她终于后悔了。
“夫人,夫人! 夫人!”身边的张嬷嬷骇然,连忙上去搀扶谢夫人:“夫人,您别激动,身体要紧,您别激动。”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死了!”谢夫人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心中悲怆无比,她倒在张嬷嬷的怀中,眼泪婆娑:“那是我的女儿啊! 我还没给予她片刻的温情,她怎么就没了? 她怎么会死?”
张嬷嬷连忙安抚:“夫人,您别激动,万一消息是错的呢? 消息可能是假的。”
“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您看,上一次说是五小姐坠崖了,行踪不定,不也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她不是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谢夫人一怔,她愣住了。
她又回忆起来了,她又想起来了。
当时谢玉坠崖,生死未知,她当时在干嘛呢? 我在做什么呢?
她虽说有过半分伤心难过的模样,可更多的是庆幸,她要是死了,旁人再也不能将她从雪樱身上的注意力分走半分,她太自私了。
谢夫人回想起当时,简直如遭雷击,整个人眼神都呆滞了,她傻眼了。
难怪! 难怪啊!
难怪她的玉儿要和她们断亲啊! 难怪她要断亲!
她做得这般过分绝情,怎么不会断亲,怎么不会对她们寒心?! 她太狠心了!
谢夫人几欲昏厥,她快要晕了。
“我该死!我该死! 我该死啊!”谢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嬷嬷的衣袖,整个人哭到快要断气,“嬷嬷,我不配为一个母亲,我不配做一个母亲啊! 我不配当母亲啊!”
“但凡我当时对她还好点呢? 要是我对她好一点……”
张嬷嬷瞧着谢夫人这般难过的模样,眸中也带出了泪水,她也很难过。
她颤着声音道:“夫人,您现在想这些,实在是太迟了,现在太晚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五小姐,找到她。”
“不管是五小姐人还是尸身,都要让她认祖归宗啊! 要让她回家啊!”
谢夫人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双眼一番,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她晕了。
张嬷嬷接住谢夫人,她接住了她。
看着谢夫人脸色这般苍白的模样,心中也是沉痛无比,她也很痛苦。
太晚了! 太晚了!
悔悟得太晚了,后悔太晚了。
张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叹了口气。
她随着谢夫人一同长大,又伺候着谢夫人一同进府,又怎么能不清楚夫人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呢? 她都知道。
夫人是书香门第,嫁给将军之后,虽说将军将夫人的尊荣都给了她,但两人不知为何,心中始终都隔了一层看不清见不明的纱,他们之间有隔阂。
这行一直持续到,夫人连生三个儿子,生了三个儿子。
三个都是儿子,将军府大喜,夫人也是更加尊贵了,她更尊贵了。
本以为这样,夫人与将军府的那层纱会捅破,他们能和好。
可这样的情况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情况更糟了。
纱越来越厚,越来越厚。
仿佛将军和公子们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们总有男人们之间说不完的话,而同夫人,永远都只有——他们总是不和她说。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懂什么?”
“妇人之见! 妇人之见!”
“娘,你不懂… 你不懂……”
很多时候,夫人都不明白,她不明白。
她到底不懂什么? 我到底不懂什么?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饱读诗书,怎么会不懂? 她怎么会不懂?
什么都不和她说,她懂什么? 她们什么都不说。
因此夫人便想要生个女儿,她想要个女儿。
夫人想,生个女儿和她一块,女儿总能比儿子能更贴她的心,更能理解她吧? 女儿更贴心吧?
将军和公子们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有话聊。
那她就和她的女儿说话,她和女儿说。
这样,她就不是外人,她不是外人。
他们才是外人,他们才是。
本以为生了个女儿就能理解夫人,尊重夫人,却没有想到世事难料,千娇万宠的小姐竟然是个冒牌货,她不是真的。
造化弄人! 命运弄人!
老天爷怎么能这般捉弄人? 他怎么这样对我们?
张嬷嬷连忙将谢夫人给扶上了床,旋即便跑出去叫大夫,她去找大夫了。
谢玉的死讯对于谢家的打击是巨大的,她的死给家里带来了打击,对于宋家的打击更是致命的,宋家更惨。
宋树熙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差点整个人都栽倒了下去,他快要晕了。
他双目狰狞,转头抓着身边下人的肩膀,“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下人被吓了一跳,他很害怕,“大人,消息是从宫中传来的,听说是不知道是谁打算对瑾王爷下手,恰巧玉儿姑娘被太后安排进了摘星楼,摘星楼大火,有人要害王爷,是太后安排她去的。”
“王爷便打算让玉儿姑娘先行离去,可没想到出来之后,并没有看到玉儿姑娘的身影,她不见了。”
“而摘星楼轰塌,在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存活,她活不了。”
宋树熙踉跄一下,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浑身血液倒流,宛如凝固了一般,只感觉身体冰凉无比,他很冷。
他双目失神,他很迷茫。
“被烧死在摘星楼? 她被烧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宋树熙当即想也不想,转身就朝着摘星楼的方向跑去,他跑了过去。
摘星楼那边,宫中派了许多宫女和太监收拾残局,一具具被烧焦的尸体搬了出来,有些血肉模糊的甚至连人的形状都看不见,尸体被烧焦了。
宋树熙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他走了过去。
路过的太监侍卫看见他来,一个个行礼:“大人,大人。”
宋树熙就跟没有听到一样,冲进了摘星楼的废墟之地,开始一具具地寻找,就跟疯魔了一样,他疯了。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吓了一跳,他们吓了一跳。
“大人!大人! 大人!”
众人看见宋树熙这般疯魔的样子,渐渐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宋树熙,他们很奇怪。
“这位大人是怎么了? 他怎么了?”
“是新晋的状元郎,听说啊…… 这位是状元。”有知道内情的悄悄说道:“这摘星楼死的那位五公主的伴读、谢家的那位五小姐,听说这五小姐被太后关进来了这摘星楼,美其名曰是陪瑾王爷的,她是陪王爷的。”
“可世事难料,摘星楼突发大火,原本是想将瑾王爷烧死在里面,却没有想到,瑾王爷没死,前来陪瑾王爷的那位谢五小姐死了,她死了。”
“还有这样的事? 竟然有这种事?”
“可这关这位状元郎什么事?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们有所不知啊,镇国将军府的那位五小姐在未找回来之前,是被状元郎的父母所收养,乃是状元郎的养妹,他们是兄妹。血缘不在,亲情还在,他们有亲情。”
“只可惜,这一场大火将什么都烧没了,怕是什么都找不到咯,什么都没了。”
众人叹气,大家叹了口气。
宋树熙却充耳不闻,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身上深红干净的官袍被沾染的全是污浊,他的衣服脏了。
他双目猩红,视线在这片废墟之中一点点找,却没有半点谢玉的踪迹,他什么都没找到。
一直从天明找到天黑,他找了一天。
宋树熙失魂落魄地离开,他很伤心。
冷宫之中,在冷宫里。
君云锦身边的暗卫传来消息:“王爷,并未发现谢五小姐的痕迹,倒是宋大人,今天摘星楼的废墟处找了一天,像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什么都没找到。”
君云锦握着水杯的手攥紧了一些,他握紧了杯子。
他薄唇紧抿着,眸光深沉,“既然没有找到半点踪迹,那就说明人只是失踪,没有死在摘星楼里,她没死。”
这时,另一个暗卫将一人带来,跪在君云锦的跟前,“王爷,属下将给带来了,我把人带来了。”
暗卫带来的人是齐煜,他带来了齐煜。
君云锦视线放在齐煜的身上,他看着他,他想了想:“你一直跟在谢玉的身边,太后将谢玉带去摘星楼的消息你应当知道,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齐煜面无表情,又气声音又僵硬道:“知道,我知道。”
君云锦咳嗽了一声,道:“听说你们苗疆一族有寻人的蛊,本王并不相信谢玉会死,想来,肯定是被有心之人给抓走了,你用蛊为本王找一找,你帮我找找她。”
齐煜冷着脸,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君云锦,他很嫌弃。
“我家小姐,怎么跟着你总会出事! 她和你在一起总倒霉!”
“偏你又没用,不能护住我家小姐,你保护不了她。”
|“扫把星! 你就是扫把星!”
齐煜对着君云锦就是一顿骂,他骂了他。
君云锦:“……”
倒是华柯奇气急,他为自家王爷说话:“不许这么说我家王爷,我家护着谢玉在几百人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已经很厉害了! 他已经很厉害了!”
齐煜面无表情地骂道:“天生我什么有用? 你有什么用?”
华柯:?
齐煜:“材比, 你是蠢材。”
“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华柯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肯定是骂人的话,他知道他在骂人。
他怒道:“你放肆!无知小儿岂敢这般说我家王爷,你敢骂他?”
齐煜冷哼一声:“菜,鸡! 你真菜!”
华柯:怒! 他很生气!
这些骂人的话,齐煜都是从谢玉那里学来的,他从她那里学来的。
如今谢玉出事,齐煜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当然担心。
他也就是看君云锦不顺眼,骂完之后,低头拿出自己的蛊来看,他拿出了蛊。
君云锦被骂了这么多句,也不恼,反而将视线放在齐煜的蛊上,他看着蛊。
“这是什么蛊? 这是什么?”
齐煜道:“这是我用小姐的血液所喂养的蛊,与小姐同宗同源,小姐若死,它便一定不能活,她死了它也活不了。”
君云锦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谢玉就是还安全着了? 她还活着?”
齐煜点了点头:“这蛊能找到小姐的位置,它可以找到她。”
君云锦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就对着身边的华柯说道:“你派人带着齐煜去找谢玉,你带他去找她。”
华柯看了一眼齐煜,冷哼一声,转头朝着君云锦双手抱拳:“是,王爷,遵命。”
………
狂风骤雨夜,这是一个雨夜。
硕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着,雨很大。
一辆低调却显奢华的马车踏雨而来,在盛京街上缓慢行驶着,车很慢。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骤然倒在马车前进的路上,有人倒下了。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马车停了。
很快,马夫从马车上下来,掀开黑影的衣服看了一眼容颜,旋即就立马转身跑到车上去传话:“小姐,是一位重伤的少年,是受伤的人。”
“可要救? 要救他吗?”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传出声音来:“劳烦王叔将人带到马车上来,帮帮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倒在我们的马车之下,便是与我们有缘,救下吧,救人吧。”
“是! 我这就救他。”
王叔应了下来,立刻将人搬到马车之上,他把人抬了上去。
将人带上马车之后,马车很快离去,马车离开了。
大皇子入狱,皇后一族被抄家,原先支持大皇子逼宫造反的人,被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的,抄家斩头的斩头,他们都遭到了惩罚。
朝廷之中再一次大放血,大家都很惨。
但是这一次,皇帝又填充了一批新血液替换上了原来的岗位,皇帝换了一批人。
只要有心的人很快就能发现,朝廷之中,原本属于各个势力的大臣被换了个遍,现在大部分朝臣都是被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朝廷大换血了。
皇权又一次集中了,皇帝掌握了权力。
这一次,除了军权之外,文官之内的话语权也被皇帝所掌握了,皇帝彻底掌控了权力。
朝堂之上,在朝堂里。
谢闻秋等人跪在金銮殿之中,他们跪在那里。
“还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求陛下做主!”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却不明不白的死了,臣心痛啊! 我很难过!”
谢闻秋在金銮殿之上哭的抓心挠肺,他哭得很惨。
楚帝等谢闻秋哭完之后,这才安抚道:“爱卿节哀,此事却是朕与太后的失误,朕也有错。谢玉曾经护驾有功,如今就这么死了,朕心也难受,朕也很难过。”
“此事你放心,朕一定将暗中那贼人给抓住,之后大卸八块才方平息爱卿的丧女之痛! 我会为你报仇!”
楚帝说着,又给谢闻秋赏了一些补给品,他给了他很多东西。
“陛下! 陛下!”顾太师跪在金銮殿之中,“我外孙女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岂是大卸八块才能平息的? 这不够!”
“此事原本是太后之过,这对于我外孙女来说,原本就是无妄之灾! 她是无辜的!”
“那爱卿想如何? 你想怎么样?”楚帝看向顾太师。
顾太师板着脸,面无表情:“此事当由陛下定夺! 由您决定!”
“还请陛下定夺! 求您定夺!”
谢闻秋见状,又是一磕头跪在楚帝跟前,他跪在那里。
楚帝手指摩挲着龙椅上的龙骨,沉默不语,他很沉默。
整个金銮殿之中静地可怕,大家都安静了。
宋树熙站在一旁,垂落在身侧的手因为忍着,而战栗着,他在忍耐。
他没有跪下去一同为谢玉讨回公道,他没有跪。
他在内阁,对于皇帝的所思所想再清楚不过,这样不仅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能给谢玉讨回任何公道,没用的。
“这样,好吧。”半晌之后,楚帝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追封谢家五小姐谢玉为昭德郡主,我封她为郡主。”
“赏封地,赐封号,赏黄金百两,我给她很多东西。”
“如此可行? 这样可以吗?”
谢闻秋攥紧手,他想要说什么,却半晌没有出声,最后只能屈辱地跪下磕头:“谢主隆恩,谢谢您。”
顾太师一言不发,站起身来重新回归了原位,他回到了原位。
楚帝满意了,他很满意。
他看向洛艟帆和宋树熙,出声道:“瑾王那,朕就拜托你二人,替朕走一趟了,你们去看看他。”
“是,父皇,我们去。”
洛艟帆唇角含笑,他近来颇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面带春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了什么喜事,他看起来很开心。
下朝之后,宋树熙走在洛艟帆的身后,瞧见了他后脖颈的牙齿印,便出声道:“七皇子,你这身后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
洛艟帆一顿,他伸手摸了摸身后的牙印,旋即笑道:“不过是被家里的小猫儿咬了口,不碍事,没事。”
“猫? 猫?”宋树熙的眼神阴郁,他道:“这牙印瞧着可不像猫儿的,倒像是人的,这是人咬的吧?”
洛艟帆笑道:“闺房之乐,宋大人难道也要打听打听吗? 你要听吗?”
宋树熙不说话了,他没说话。
两人一同来到冷宫中,看着君云锦的地方,他们去了冷宫。
冷宫前有两队守卫,将君云锦严家看守,有人看守着他。
宋树熙眸中神色闪了闪,他若有所思。
洛艟帆拿出皇帝的令牌,看守的人便将两人给放了进去了,他们进去了。
里面,君云锦正撑着下巴,一个人拿着棋子在对弈,他一个人下棋。
“瑾王好兴致,你真有兴致。”洛艟帆脸上含笑,他笑了。
他第一次在君云锦面前有了一种赢了的感觉,他赢了。
于是,他挺直了胸脯,说话间,不经意间将后脖颈的牙印露出来,特意在君云锦能看到的,明显的地方露出来,他故意炫耀。
君云锦当然也是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看到了。
他拿着棋子的手一顿,旋即面不改色的将棋子放到棋盘之上,“什么风将七皇子和宋大人吹到本王这了,你们怎么来了?”
“七皇子后脖颈这么明显的牙印,是被狗啃了吗? 还是狗咬了你?怎么不去太医院,让太医给瞧瞧? 你怎么不去看看?”
洛艟帆的笑容消失了,他不笑了。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扬起了笑容,他跨步坐到君云锦的对面,自顾自的拿起一旁的白棋,落在棋局之上,“我来了。”
“让王爷见笑了,家里的那只野猫儿野的很,本皇子为了驯服她,花了些心思,我花了很多心思。”
说着,洛艟帆抬起手来,不经意间露出了袖口的玫瑰花瓣,他露出了花。
又正正好被君云锦给瞧见了,他看见了。
君云锦:“……”
他眯起眼来,他眯起了眼睛。
这花儿,怎么这么眼熟? 这花很眼熟啊!
他不动声色,落下一子,“野猫儿? 野猫?”
“说不定是个有主儿的猫,被七皇子强撸了去,就当成了是自己的猫吧? 你抢了别人的猫吧?”
君云锦落下一黑子,原本平缓的棋局瞬间变得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局势紧张起来了。
洛艟帆脸上的神色变得淡了下来,他不笑了。
“猫儿身上又没有旁人的痕迹,本皇子自然当她是个没主的猫儿,她没有主人的。”
“不过瑾王爷倒是提醒本皇子了,回家后定要给自家那只猫儿,印上属于本皇子的痕迹,给她留下痕迹。”
“这样旁人才能知道,那是本皇子的猫,她是我的猫。”
宋树熙:“……”
他眉头轻轻蹙起,这两人猫啊猫的,说什么哑谜? 他们在说什么?
难道七皇子带去的那只猫,是瑾王的? 她是他的?
等等… 等等……
宋树熙想起方才在路上,洛艟帆说的那些话,他想起来了。
难不成… 难道……
这所谓的猫儿,其实是玉儿?! 是她?!
宋树熙脸上的神情变了,他很震惊,他目光幽深的审视着洛艟帆,他看着他。
瑾王轻笑一声:“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强行印上自己的痕迹又有何意思? 没意义。”
“强扭的瓜不甜,徒增困扰罢了,没用的。”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解渴,但是有用。”洛艟帆微笑,“就不劳瑾王殿下操心了,不用你操心。”
君云锦不同他瞎扯,他不想理他,他视线落在洛艟帆随身携带的那支花上,好看的桃花眸一挑,“七皇子袖口的那朵花,看着像是有些颓败,它都快谢了。”
洛艟帆垂头,看着袖口,笑道:“瞧着虽然颓败,但却甚得本皇子的心,我喜欢它。”
“本皇子听说,这玫瑰啊,一般由情人所赠,两心相悦之人便可赠一支玫瑰,以表达喜爱之情,它是情人送的。”
“哦? 是吗?”君云锦冷笑:“是吗?”
“本王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我没听过。”他装作烦恼道:“不过,像七皇子这样的花,本王倒是有很多,我有很多。”
“华柯,华柯。”
很快,华柯就从屋子里搬出好大一束玫瑰来,他搬出了一大捧玫瑰花,同洛艟帆破破烂烂的一支玫瑰花不同,他的玫瑰花更好。
君云锦的这一束,两人合抱这样大,还被精美包装过的,赶在那样巨大的一个花瓶之中,华柯将它搬出来都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他费了好大力气。
最关键的是,这玫瑰花之下还缀着雕刻着君云锦可爱小人的挂件,还有他的挂件。
挂在那精美的包装之下,晃呀晃,晃呀晃,晃红了洛艟帆的眼,他嫉妒了。
他骤然将那颓败的玫瑰花瞬间捏成了一团,他捏碎了花。
脱离水的时间有些久了,连花汁都挤不出来了,它已经干枯了。
洛艟帆破防了,他心态崩了。
洛艟帆眼露杀意,他猛地站了起来,强大的内力将棋盘瞬间给震成两半,他很生气。
君云锦的衣袍都被内力给掀起来了,他的衣服被掀起来了。
他不动如山,他一动不动。
坐在椅子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微微惊讶,他用扇子掩唇,无辜且茫然地看着洛艟帆:“这是怎么了?七皇子,怎的如此动怒? 你怎么这么生气?”
说着,他又看了看这一地的狼藉,笑得眉眼弯弯:“原来七皇子有这样强大的功夫啊,真真是让人震惊,你真厉害。”
七皇子这一招扮猪吃老虎,也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大家都震惊了。
洛艟帆脸上的寒气更重,他更生气了。
他死死地盯着君云锦,恨不能现在就将他这张得意的嘴脸给撕烂,他想撕烂他的脸。
他有什么?!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就是有一张好看些的脸! 他只是长得好看!
洛艟帆阴郁地盯着君云锦的这张脸,他看着他的脸。
要是将这张脸给毁了,谢玉还会爱吗? 如果他毁了他的容貌,她还会喜欢他吗?
洛艟帆恨不能现在就动手,他想动手。
他忍了忍,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吗?瑾王爷的花当真是好看,让人羡慕得紧,我很羡慕你。”
君云锦看了眼那花,笑道:“哎,也是谢家那丫头热情得很,喜欢给本王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本王说过很多次了,叫她不要送,她总是送。”
君云锦忧愁道:“本王只能勉为其难,我只能接受了。”
洛艟帆冷笑:“是么,不喜欢到进冷宫还带着? 你不喜欢还带着?”
君云锦:“这不一样,这是新送的,这是她新送的。”
洛艟帆心中嫉妒得快要扭曲了,他嫉妒疯了。
他指甲嵌进了掌心之中,他很生气。
“那王爷很有生活了,你真会生活。”
宋树熙:“……”
他看了眼君云锦,又看了眼洛艟帆,他看了看他们两个。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从两人这针锋相对的劲,说话之间内涵的意思,宋树熙也大概能听懂了,他听懂了。
谢玉没有死,她还活着。
谢玉大概在洛艟帆的手里,她在他的手里。
得知这样一个消息,宋树熙脸上的神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放心了。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活着就好。
双方互相在对方心窝子戳了几刀之后,洛艟帆这才开始进入正题,他开始说正事。
毕竟楚帝叫两人过来的目的,实际是想让君云锦放权,他是来让他放弃权力的。
这边三人说得如何,暂且不提,他们说了什么就先不说了。
那边——
洛艟帆将谢玉看管起来的院子之中,在她被关押的院子里。
【叮,男主的仇恨值+10。】
【叮,男主的仇恨值+20。】
【叮,男主的仇恨值+30。】
…
【叮,男主的仇恨值超标!】
谢玉:“……”
谢玉垂死梦中惊坐起,她被吓醒了。
她瞳孔地震:“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她什么都没做啊!
谢玉慌了,她很慌。
“仇恨值都超标了,这要是洛艟帆来找我,第一件事不会就是要将我杀了吧! 他要杀我吗?”
谢玉着急了,她很着急。
她猛地从床上起来,脚踝处的脚链哗啦哗啦地响着,她被锁住了。
这脚链够长,足以让谢玉在院子里和屋内活动,她可以在院子里活动。
一打开门来,门口就是看管她的两个暗卫,门口有人看守。
谢玉顿时倒胃口的关上门,她关上了门。
系统也是一脸懵:【这男主有病吧?仇恨值上上下下的? 他有病吧?】
谢玉忍不住出声问:“你不是能看剧情发展的路线吗,你去看看? 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系统不是能随时随地查阅剧情发展的情况的,它不能随时看。
每次看都是要申请的,需要申请。
所以系统并没有无时无刻地都在看剧情发展的情况,它没有一直看。
但是这个情况实在是太离谱了,系统便向上申请查看剧情权限,它申请了权限。
很快,权限下来了,它有权限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看吓一跳。
【我去! 我去了!】
谢玉着急了:“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了?”
系统惊讶道:【剧情怎么发生成了这样? 剧情怎么变了?】
“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谢玉追问,她很想知道。
系统出声道:【洛艟帆买通了洛邑奕身边的人,撺掇洛邑奕造反,结果造反失败,洛邑奕和皇后一脉落入大牢,皇后这一族的权势也被尽数收尽了皇帝的手中,他失败了。】
【皇帝的权力高度集中,在剧情中这个时候,皇帝应该是中毒奄奄一息,诸位皇子开始夺嫡互相残杀的,皇帝应该要死了。】
【但是到了现在,皇帝没事,权力还高度集中了,瑾王被关在冷宫里,皇帝打算让人将瑾王的军权给拿到手,他没死,还掌握了权力。】
谢玉:“啊? 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玉傻眼了,她懵了。
“这皇帝有问题吧? 他有问题吧?”
皇帝权力高度集中,其中有一半的功劳都是洛艟帆做的,但是这样,对洛艟帆又有什么好处?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君云锦的母亲呢? 君云锦的母亲呢?”
系统道:【没写,剧情留了个悬念,这边谢雪樱终于救到了苗疆圣子,齐煜的哥哥,她救了他的哥哥。】
谢玉还等着系统继续说,她还想听。
结果系统说完之后就没说了,它说完了。
谢玉:“……”
“没了? 结束了?”
系统:【没了,未完待续,没有了。】
谢玉:“6, 你真厉害。”
“所以还是没说洛艟帆到底为什么对我仇恨值蹭蹭蹭往上升啊! 我还是不知道原因!”
“这行骤升的仇恨值,让我心中真的很慌,我害怕。”
仇恨值升起来当然是好事,起码能说明这个任务完成了,这说明任务完成了。
但是! 但是!
前提是她不在洛艟帆的手里啊! 她还在他的手里啊!
等洛艟帆回来,那她不就是个死? 他回来我就死定了!
她还活不活了? 她还能活吗?
谢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很着急。
此时待在屋中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出去找找,用没有回路,出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这么想着,谢玉再次出了门,她又出门了。
这一次,她忽视了门口的暗卫,在院中开始转悠了起来,她无视了他们。
而另一边——
齐煜带着华柯,跟着蛊虫来到盛京的一处郊外之地,他们来到了郊外。
君云锦身边的华柯是被伪装过的,毕竟华柯一直跟在君云锦身边,要是被发现不在了,又是一大麻烦,他被伪装了。
“喂,你这蛊虫到底靠不靠谱,都走了三天了,怎么还没找到! 你的虫子行不行啊?”
华柯因为齐煜对他家王爷的不敬,对齐煜说话也没啥好语气,他对他很不客气。
齐煜狠狠瞪了一眼华柯,“我的蛊不会错! 我的蛊很厉害!”
华柯道:“我跟你说,我家王爷仁慈,才不生你气,不然高低给你点教训,他才不和你计较。”
齐煜:“我又没说错,他,就是菜! 他就是菜!”
“你! 你!”华柯急眼了,他生气了。
华柯气急败坏,他很生气,他狠狠跺脚:“我家王爷才不是菜,我家王爷是威震八方的大人物! 他很厉害!”
齐煜冷哼一声,他不屑。
就在两人斗嘴之时,齐煜的蛊虫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飞在前面毫无变化的蛊虫忽然闪烁着光芒,虫子亮了。
齐煜眼睛一亮:“在这! 就在这里!”
他立马将蛊虫收了起来,朝着前面跑去,他跑了过去。
华柯见状,立刻带着身后的暗卫一同跟了上去,他跟着他一起跑。
前面就是一处庄园,齐煜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华柯给拦住了,他被拦住了。
“等等,等等。”华柯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他很严肃,他整个人拦在齐煜的跟前,视线看向前方,他看着前面。
就在庄园外的几棵大树之上,至少藏着十几个暗卫,更别提里面了,里面肯定更多。
“里面藏了很多暗卫,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们不能进去。”华柯严肃道,他很严肃。
他带来的人没有那么多,没有把握完全将谢玉给救出去,人太少了。
齐煜瞥了一眼华柯,出声道:“这还不简单,这很简单。”
旋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短笛来,只是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很快,从不远处就飞出来密密麻麻的蛊虫,这些蛊虫如同暴风一般,席卷而来,很多虫子。
齐煜朝着庄园前的那几棵藏着暗卫的树上一指,那些蛊虫里面就遵从齐煜的诏令,朝着树上攻击过去,它们攻击了过去。
这一攻击,立马将隐藏在暗中的那些暗卫给逼了出来,他们被逼了出来。
果然有十几个之多,真的有很多人。
华柯见状,抬手吩咐身后的人:“给我上! 给我上!”
庄园内,在庄园里面。
谢玉正在院子里瞎逛游,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她听到有人在打架。
谢玉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跑回屋内,从门口两个暗卫的身后探出头来,看向外面:“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没有? 你们听到了吗?”
“外面好像有人打起来了,有人在打架。”
两个暗卫面无表情,毫无反应,他们没有反应。
谢玉看了看这两人,又道:“万一是有什么山匪之类的,要来劫财呢? 他们来抢钱的?”
依旧没有动静,他们还是没有反应。
谢玉:“……”
她讪讪钻进了屋中,她进屋了。
行吧,好吧。
她是没有办法了,她没有办法了。
就在谢玉打算转身关门回到屋中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谢玉猛地回头一看,她回头了。
却见庄园内的大门被人给踹开,从外面倒了不少暗卫,门被踹开了。
齐煜从华柯身后冒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谢玉:“小姐! 小姐!”
齐煜兴奋地朝着谢玉扬长声音,他很兴奋。
谢玉惊讶:“齐煜? 齐煜?”
“你怎么会过来? 你怎么来了?”
心中正疑惑着,谢玉就注意到了齐煜身前的华柯,她登时双眼含泪,她感动了。
终于啊! 终于啊!
终于来救她了! 终于来救我了!
这救援速度也太给力了些,他们真给力。
门口的暗卫并没有给两人更多说话的时间,这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眼,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他们吹了口哨。
瞬间,庄园内齐刷刷地站满了暗卫,这些暗卫齐刷刷地将眼神看向华柯和齐煜等人,到处都是人。
谢玉:“……”
亏她还想着自己逃跑,就这个暗卫数量,没等她跑出这庄园的大门,就抓了回来,她逃不掉的。
齐煜和华柯:“……”
两人看着这满满的一庄园人,陷入了沉默,他们沉默了。
华柯用手肘戳了一下齐煜,道:“你不是有那个蛊吗,再召唤出来试试,不然人救不出去啊,用你的虫子。”
齐煜瞪了他一眼,出声道:“这方圆百里,能飞的虫子我能叫的都叫来了,已经没有了! 没虫子了!”
华柯:“那完了,那完了。”
“我将这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你将她救出来之后就跑! 你救她走!”
齐煜点了点头,他同意了。
他想了想,将自己养的蛊拿出来,也一同加入战场之中,他加入了战场。
场面一度很混乱,华柯带着暗卫同洛艟帆的暗卫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齐煜见状,趁乱来到了谢玉的身边,他跑到了她身边。
“小姐!快,我们走! 我们快走!”
说着,齐煜就牵起谢玉的手来,转身就想要走,他想带她走。
结果刚走两步,就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他听到了声音。
齐煜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就看见谢玉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踝处还铐着非常明显的锁链,她被锁住了。
齐煜:!
他震惊地看着锁链:“小姐,到底是谁将你锁在这里的? 谁锁了你?”
谢玉苦笑一声,她伸手将齐煜的手给拽开,出声道:“你们快跑吧,这样短的时间,你们解不开我身上的锁链,没时间了。”
“是洛艟帆将我关在这里的,回去之后,告诉王爷…… 告诉他……”
齐煜眼睛充斥着泪水,他固执地抓着谢玉的手:“小姐! 小姐!”
谢玉与齐煜执手相看泪眼:“告诉王爷,让他一定要来救我啊! 让他救我!”
齐煜用力点头:“我会让王爷来救你的! 我会让他来的!”
“快走! 你们快走!”
齐煜身后有暗卫抬起剑来,正准备朝着齐煜给砍下去,他要砍他。
谢玉见状,立刻将齐煜给推开,她推开了他。
那暗卫砍了个空,要乘胜追击,齐煜立马跑回了华柯的身边,恨恨道:“我们走!小姐脚踝上被人用锁链给锁住了,我们现在带不回小姐,回去摇人,带更多的人来救走小姐! 我们回去叫人!”
华柯瞳孔地震:“哪个这么变态,还用锁链锁人的脚,这是想要干什么? 这是什么变态!”
眼看着他们即将要落入下风,华柯看向谢玉那边,一咬牙,扬声朝着谢玉道:“五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再次来救你的! 我们会回来的!”
说着,华柯就拉着齐煜等人,喊了个撤退的口令,他喊了撤退。
两拨人瞬间离开了原地,他们走了。
庄园的暗卫见华柯等人离开,也没有追上去,反而派了更多的人将庄园给绕了起来,他们包围了庄园。
笑话,走丢了一个谢玉,要的是他们全部人的命,他们承担不起。
暗卫没有犹豫,等华柯等人走后,他们就立刻传信到了宫中的洛艟帆的手里,他们告诉了洛艟帆。
而此时——
宫中,在宫里。
皇帝的书房之内,在书房里。
洛艟帆恭恭敬敬地站在楚帝的身旁,而楚帝则是坐在桌案之上批阅奏折,他批阅奏折。
周围安静极了,大家都安静极了。
良久,楚帝这才将折子放下,视线落在洛艟帆的身上,忽然出声道:“老七,这么多年,你在那冷宫之中自生自灭,不会责怪怨恨朕对你不闻不问吧? 你不会怪我吧?”
洛艟帆闻言,抬起头来,眼神孺慕地看向楚帝,他看着他。
他乖乖地摇头,出声道:“儿臣从未怪过父皇,能出生在皇家,成为父皇的孩子,哪怕父皇没有记起儿臣,那都是儿臣的荣幸,我不会怪你。”
“以前,儿臣从未奢求过,能有朝一日,像现在这样站在父皇的身边,我以前不敢想。”
“只要父皇还觉得儿臣有用,那儿臣就已经满足了,有用就好。”
楚帝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满足了,他很满意。
他将奏折放下,沉声出声道:“从前朕没有觉得,但是现在,朕瞧着你,真是越发像朕年轻的时候,你很像我。”
洛艟帆淡棕色的瞳眸亮了一下,他看起来十分惊喜:“能有几分像父皇,是儿臣的荣幸! 我很荣幸!”
楚帝慢悠悠地道:“当初在秋狩之上,你不顾性命救了朕,而今,在你被人追杀之时,又恰恰好摔倒在朕的轿辇之下,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这就是缘分啊。”
洛艟帆不知道楚帝这话是真的这样的意思,还是在试探,他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只能出声道:“是儿臣运气好,我运气好。”
楚帝叹了一口气,“朕有那么多个儿子,可朕对他们一个个全都不满意,我不满意他们。”
“出生在帝王之家,这些人的骨子里全都是冷血,没有半分温情,对于朕,也不是将朕当成一个寻常的父亲,反而时常觊觎朕的皇位,这让朕,头疼得很啊,他们都想当皇帝。”
“老七,朕这么多皇子之中,唯有最让朕安心,最能为朕办实事,你最让我放心。”
洛艟帆心中冷笑,他冷笑。
面上他却是立马跪在楚帝的跟前,“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楚帝道:“虽说朕如今仍在壮年,可到底岁月不饶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老了。”
“朝中大臣,那些以为权力大了,便可以只手遮天的朝臣,欺负朕老无力,对朕的皇位蠢蠢欲动,他们都想当皇帝。”
“但凡皇子之中,有些许个有用的皇子,朕也能安心将皇位交给他,可这些皇子全都不适合坐上这个皇位,他们都不行。”
“这让朕如何放心将皇位交给他人? 我怎么能放心?”
洛艟帆在心中嗤笑一声,他嗤笑。
说得这般好听,实则还不是舍不得放下这皇位,所以才将权力死死地捏在自己的手中,他就是舍不得权力。
当然,楚帝跟他说出这些话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单纯为了吐槽,他不是为了吐槽。
楚帝视线落在洛艟帆的身上:“老七,你可能解决朕如今的困扰? 你能帮我吗?”
洛艟帆笑着出声道:“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儿臣倒是有一办法,能让父皇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有精力,我可以让你更年轻。”
“父皇寿命延长了之后,父皇身上其他的困扰,自然也不成问题,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楚帝脸上不显声色,出声问:“老七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洛艟帆笑道:“江湖之中,有一个门派叫药王谷,这药王谷最是神秘,传说能活死人肉,医白骨,他们很厉害。”
“药王谷谷主的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延长寿命之术,对他来说,应当易如反掌,他肯定能延长你的寿命。”
“药王谷? 药王谷?”楚帝眯了眯眼睛,他皱眉。
洛艟帆:“儿臣也是听江湖传闻听说而来,听说瑾王府的西门神医便是出自药王谷,不然父皇可以请来那西门神医来一问究竟,你可以问问他。”
楚帝沉思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下。
他抬了抬手,示意洛艟帆起来,他让他起来。
“那日,你同宋卿去瑾王那里,可探出了什么口风? 你们说了什么?”
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洛艟帆脸上的神色就淡了些许,他有点不高兴。
他道:“父皇,有些话不知儿臣当讲不当讲,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洛艟帆的神情有些犹豫,他很犹豫。
楚帝脸上的神色淡了一些,他出声道:“既然你要说便说,犹犹豫豫的算什么? 你想说就说。”
洛艟帆便道:“虽说瑾王年幼时便上战场,为楚国赢下了诸多战事,立下诸多战功,如今在朝堂之上更是只手遮天,他很厉害。”
“权势……未免太过大了些,恐威胁到父皇的皇位,他权力太大了。”
楚帝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他平静了下来。
“知珩虽说权力大了些,但恪尽职守,朕心中放心,我相信他。”
洛艟帆抬眸看了一眼皇帝,他看了他一眼。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皇帝心中怕不是这么想的,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这皇帝表面上撑得好像十分正常的样子,但是洛艟帆却能明白皇帝大变的原因是为何,他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曾暗中在皇帝身上下了慢性毒药,算算日子,皇帝的身体也是被掏空了,眼看着身体一日比一日垮下,怕死的皇帝终于慌了,他害怕了。
他怀疑了一遍身边所有可疑的人,却没有发现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没找到凶手。
瑾王妃和南国皇室私通这件事,更是彻底在楚帝心中留下了一个阴霾,他一直怀疑这件事。
君云锦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他是他的孩子吗?
万一他不是他的血脉,而是南国皇室的血脉,把他的江山不久彻底交给了南国皇室? 他会把江山给南国吗?
偏偏在皇帝最是担惊受怕的时候,洛邑奕先是被发现私藏银子,而后又是逼宫,他做了错事。
这让皇帝彻底心寒,他彻底失望了。
在没有查到君云锦身世之前,他是一定不会将皇位留给君云锦的,他不会给他的。
因此皇帝迫切地希望能将身上的病给医治好,他想治好病。
思来想去,没有可以用的人了,最后皇帝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洛艟帆的身上,他找到了他。
这个在朝堂之中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倚靠的皇帝,他没有权力。
他不像六皇子,身后有蔺家,他有靠山。
他背后空无一人,这样的皇子最好拿捏,他最好控制。
尤其是洛艟帆眼中对他有属于父亲的孺慕之情,他很爱他。
一个行为体验过父爱的皇子,能不渴望父爱吗? 谁不渴望父爱呢?
楚帝比任何人都要对自己自信,他很自信。
他十分肯定洛艟帆对他的衷心,他相信他。
因此,楚帝将希望放在了洛艟帆的身上,这个唯一没有可能当皇帝的皇子,他不可能当皇帝。
“父皇,虽说如此,但瑾王身后毕竟代表了君家,他代表了君家。”
“瑾王并不愿意将军权代为别人掌管,他不愿意放弃权力。”
楚帝蹙眉,他皱眉。
“知珩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
洛艟帆出声道:“瑾王说,他手底下的兵,不会服从任何人的管教,他们不会听别人的。”
楚帝皱眉,他皱眉。
当然,君云锦的原话并不是这样说的;但是洛艟帆怎么可能会在楚帝面前说君云锦的好话? 他不会帮他说话的。
洛艟帆垂下眸来:“并非儿臣对瑾王有偏见,只是儿臣觉得,瑾王未免太过猖狂了些,他太嚣张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父皇您亲自管教他手底下的兵,也会不服从您的管教吗? 您管也不行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楚帝真下去管教君云锦的兵,还真的不一定会听他的话,他们可能不会听他的。
但也就是这样,让楚帝心中就更加不满了起来,他更不满了。
帝王之心本来就多疑,即便他心中有多喜欢君云锦,但也都建立在君云锦是他优秀基因的前提之下,如果他不优秀,他也不会喜欢他。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任由君云锦辰成长至今? 不然他不会让他长这么大。
更何况——
楚帝脸上的神色一冷,他很生气。
他是真心喜欢老王妃的,他喜欢她。
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背叛他! 她竟然背叛了他!
这是万万不能让人原谅的! 绝对不能原谅!
“哼! 哼!”这么想着,楚帝重重地一拍桌案,“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太放肆了!”
“朕要是真要他的军权又如何?! 我要他的军权又怎么样?!”
“难道他真的能怨恨朕将他关在这冷宫之中? 他敢恨我吗?”
洛艟帆垂下头来,没有说话,他沉默了。
楚帝心烦意燥,他朝着洛艟帆挥了挥手,出声道:“你出去,朕要静静,你出去吧。”
洛艟帆行了一礼,便要出去,他要走了。
还没走远,楚帝又将他给叫住了:“你等等,你等等。”
洛艟帆回头看向楚帝,他看着他。
楚帝冷着脸说道:“药王谷的事情,朕要你去安排一下,你去安排。”
洛艟帆出声道:“父皇,瑾王对于药王谷更熟悉,他更了解。”
楚帝道:“这件事朕就对你放心,你去为朕将药王谷的谷主请来,我相信你。”
洛艟帆为难道:“父皇,不是儿臣不愿意去将药王谷的谷主给请来,江湖之中都说,要是想请药王谷的谷主出山,得达到药王谷的谷主的三个条件,否则哪怕是王权人家,药王谷的谷主也是不见的,他们很难请的。”
楚帝这下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没耐心了。
他扔给洛艟帆一块金令牌,“朕是天子!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就是朕,朕想要如何,谁能不听朕的?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是这药王谷的谷主这般不识趣,那就发兵,将这药王谷彻底铲平! 灭了他们!”
“是! 是!”洛艟帆的唇角勾了勾,他将令牌给拿了过来,转身离开了皇帝的书房,他走了出去。
等出了书房之后,他出了书房。
暗卫传来消息:“主上,庄园之中传来消息,庄园来信了。”
洛艟帆脸上的神色一变,他看向暗卫,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冷沉了下来,“说, 快说。”
“瑾王身边的人找到了谢小姐的藏身之处,白天的时候,还派人来救谢小姐,没有成功,扬言说要带更多的人来救谢小姐,他们要救她。”
这下,洛艟帆脸上的神色更冷,他更生气了。
他冷嗤一声,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好一个君云锦,被关在了冷宫之中,手还能伸得这么长,他还在管这些。”
想到在冷宫之中,谢玉送给君云锦那偌大的一束花,再送给他的那一支颓败的花,洛艟帆咬牙切齿,他很生气。
他一甩袖,“去庄园! 我们去庄园!”
……
另一边,在另一边。
冷宫之中,在冷宫里。
华柯带着人狼狈地逃了回来,急匆匆的跟君云锦说道:“王爷,人找到了! 我们找到人了!”
君云锦问:“在哪? 她在哪?”
“被七皇子洛艟帆关在了盛京郊外的一处庄园之内,那七皇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将我家小姐用锁链锁住,整个庄园之内上上下下全都是暗卫,我们带的人不多,根本不可能将人给带出去,我们救不了她。”
君云锦闻言,起身,他出声道:“带本王一块去,带我过去。”
华柯愣了一下,他犹豫地看着自家王爷,出声道:“王爷,可您现在被关在冷宫之中,怎么出去? 你怎么出去啊?”
君云锦冷声道:“找人伪装一下本王,找人假扮我。”
“今日你们打草惊蛇,只怕过了今晚,要想再找到她就难了,今天不去就没机会了。”
齐煜一听,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我们快走!”
君云锦乔装打扮了一番,让暗卫伪装成他的模样在冷宫之中,而他趁着夜色,从宫中的暗道走了出去,他偷偷溜走了。
君云锦猜测的没有错,洛艟帆自从知道君云锦能找到谢玉之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庄园,他赶过去了。
此时,庄园之内,在庄园里面。
谢玉坐立难安,她很着急。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能从洛艟帆手里逃脱的时候,门被人一脚踹开,门被踹开了。
月光从外面倾泻而下,谢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看见洛艟帆站在门口,眼神阴恻恻地看着她,他看着她。
这眼神…… 这眼神……
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就像是积怨几百年的女鬼一样,幽怨怨毒,看着人心底直发毛,她很可怕。
谢玉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绕到了床内,讪笑地看着洛艟帆,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这,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
“怎么瞧着这么大的脾气呢? 你怎么这么生气?”
洛艟帆嗤笑一声:“大脾气?我能有什么大脾气,就只恨,没有能一掌掐死你,我真想杀了你。”
“别啊,别啊。”谢玉满脸无辜,她出声道:“我就乖乖的坐在屋里,哪都没有去,干嘛要看掐死我,我什么都没做。”
“干嘛? 为什么?”
洛艟帆跨步走进屋中,视线冰冷的看着谢玉:“本殿下也想问,为什么你给他的花,就那么大一束,还有木雕的小人,本殿下的就是一支快要颓败的花?! 你什么意思?!”
“谢玉,在你眼里,本殿下就这么配不下一束花吗?! 我就配不上吗?!”
洛艟帆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手重重地掐着谢玉的下巴,他很激动。
他双目猩红,眼中含着泪水,像是气得都要哭了,他要哭了。
谢玉:“啊,啊? 啊? 啊?”
“什么花? 什么花?”。
洛艟帆更气了,“你还问什么花? 你还问我?”
“你都送给他什么花了? 你都送他什么了?”
天知道,洛艟帆本来就是想去君云锦面前炫耀一下,却没有想到,反被炫耀了一脸,这就罢了,还差点给气死,他差点气死了。
洛艟帆回想起君云锦那张脸,他就恨不能撕烂他来,他想撕烂他的脸。
洛艟帆越想越气,于是质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那张脸吗? 你就喜欢他的脸吗?”
谢玉甚至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听到这话,她倒是听明白了,她明白了。
【那可不就喜欢那张脸吗? 我就喜欢他的脸。】
她在心中默默回道,她在心里说。
洛艟帆:“……”
听到这心声,他气笑了,他更生气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洛艟帆看着谢玉的脸,忽然想摆烂了,他想放弃了。
要不杀了吧? 要不杀了吧?
反正怎么也不会属于他,她不属于他。
她的心中只有那贱人! 她心里只有他!
杀了她,再杀了那贱人,让这两人在地下做一对亡命鸳鸯! 让他们一起死!
洛艟帆这般想着,眼中的杀意更甚,他更想杀了她。
可他一想到,这两人活在世上成双结对碍他的眼,死了之后,又能一起共赴黄泉,做一对亡命鸳鸯,洛艟帆又气了,他更生气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他活着和死了都得不到她? 为什么他得不到她?
这不行? 这不行?
这么想着,洛艟帆掐着谢玉的下巴,发狠似的吻上了她,他吻了她。
“唔! 嗯!”
谢玉的眼睛瞪大了一些,她很震惊。
【这该死的,又强吻! 他又来了!】
她又气又恼,对着洛艟帆又推又挠,知道将他的脸挠出了好几道血痕,洛艟帆这才松开谢玉,他放开了她。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他将谢玉禁锢在怀抱之中,固执道,他抱住了她。
谢玉气极,她一脚踩中了洛艟帆的脚:“你发什么疯? 你疯了吗?”
“你要我给你送东西,你倒是给我条件啊? 你给我机会啊?”
“我脚上锁着锁链,啥也没有,我给你送什么? 我什么都送不了。”
【神经病吧! 他有病吧!】
洛艟帆:“……”
洛艟帆沉默了一下,他没说话。
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她说的有道理。
他木着脸将谢玉从怀里拉出来,霸道道:“现在就给你换个地方,到了那边之后,你再给我送,你必须给我送。”
谢玉:…… 谢玉:……
她黑着脸,她很无语。
【多大的脸呢,还特意给你送,他脸真大。】
“嗯? 嗯?”洛艟帆掐着谢玉的下巴,危险地看着她,他威胁她。
谢玉便立刻变了个神色,笑道:“送,送,一定给你送最大的,我给你送。”
这还差不多,这还差不多。
洛艟帆满意了,他高兴了。
他心中气愤地想,强扭的瓜不甜? 谁说不甜?
他现在觉得强扭的瓜也挺甜,不仅解渴还回味无穷,很好吃。
洛艟帆唇角勾了勾,自动忽略了谢玉在心声中的一百句骂他的话,他忽略了她骂他的话。
骂他怎么了? 骂他怎么了?
心里骂他,不还是得讨好他? 她还是要讨好他。
打是亲,骂是爱,他们很亲密。
越骂越爱,他们会更相爱。
洛艟帆越想越满意,就这么在心底给自己哄好了,他把自己哄好了。
与此同时,系统传来提示音,系统提示:
【男主的仇恨值-10-1010……男主仇恨值降低了……】
系统:【…… 系统:……】
谢玉:“……” 谢玉:“……”
两人沉默了,他们都沉默了。
这男主的仇恨值就跟升降机似的,一升一降,一升一降,忽上忽下。
但是谢玉没有忽略掉洛艟帆的那句,现在就换个地方,她注意到了。
她心中有些欲哭无泪,她想哭了。
白天君云锦才找人来救她,晚上洛艟帆就赶回来要将她给带走,中间两人还吵了几分钟的架,他们还吵架了。
谢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不要哭自己在洛艟帆心中的分量之中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走, 走吧。”
不等谢玉说话,洛艟帆拉着谢玉就朝着外面走,他拉着她走了。
这急的,就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他很着急。
谢玉被拉了个踉跄,她被拉倒了。
她眼睛转了转,骤然抓住洛艟帆的手,出声道:“这大晚上的,也不用着急吧? 现在太晚了吧?”
“明天再走? 我们明天走?”
洛艟帆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就等着君云锦来救你吧? 你想让他来救你?”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他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
谢玉蹙眉,下意识出声问:“怎么说? 为什么?”
洛艟帆骤然将她的手给攥紧,捏得谢玉腕骨疼得很,他的手很疼。
“谢玉,谢玉。”他警告道:“你现在在我的身边,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关于君云锦的任何一句话,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不要说他。”
谢玉瞪大了眼睛,她大声了一下些:“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分明是你先提的! 是你先说的!”
“闭嘴! 闭嘴!”洛艟帆凶她,他很凶。
“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走吧,我们该走了。”
门外暗卫的声音传来,有人来了。
洛艟帆当即没有说话,强行将谢玉给揽在怀中,快速地上了马车,他带她上了马车。
夜,寂静无比,夜很安静。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圆月挂在高空之中,清冷的月光洒下,月亮很亮。
暗卫快马加鞭,马车疾驰而前,根本没有任何停留,马车很快。
马车之内,谢玉也因为陡峭的路,被颠得一上一下,整个人痛苦面具都露出来了,她很难受。
谢玉没忍住,一只手搭在洛艟帆的手腕上,攥紧:“洛艟帆,你叫人骑慢点吧,你让他们慢一点。”
洛艟帆视线落在谢玉搭在他手腕上的手上,唇角往上翘了翘,他很高兴。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马车之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唇角微勾,出声道:“颠簸?你主动来本殿下的怀中,本殿下自然让你稳稳的,你来我怀里。”
谢玉看洛艟帆的眼神就跟看变态一样,她看他像看变态。
“想什么美梦,颠死也不到你怀里去,你做梦。”
她撤回了一只手,将手握在旁边的悬梁之上,她抓住了悬梁。
洛艟帆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他不笑了。
他不嘻嘻了,他不高兴了。
他眼神阴恻恻地落在谢玉握着的那个悬梁,手一甩,袖中的暗器瞬间甩了出去,一个回旋镖插在谢玉握住悬梁的手的旁边,他放暗器了。
谢玉:“……” 谢玉:“……”
洛艟帆眼神阴郁:“回来, 手拿回来。”
谢玉僵着身体,乖乖地将手放在洛艟帆的手腕上,她听话了。
而此时,在外面—— 在外面——
马车驶入树林道之中,马车进树林了。
森林之中闪过好几道黑影,这些黑影就跟着洛艟帆的马车疾驰而行,他们跟着马车。
“王爷,王爷。”
一棵大树的树梢上,君云锦长身玉立,他穿着一身黑袍,脸上带着那让人熟悉的鬼面具,他带着面具。
暗卫站在君云锦的身边,小声道:“马车过来了,马车来了。”
不多时,前面驶来一辆马车,马车来了。
君云锦视线落在那辆马车之上,他手中握弓,抬起手来,手中握着上三箭放在弦上,月光落在箭矢之上,在那箭矢之上因为月光的折射,而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箭很冷。
三、 三、
二、 二、
一…… 一……
马车驶来,君云锦握箭的手一松,他松手了。
顷刻间,被内力裹挟着的箭矢瞬间朝着马车射去,箭飞了出去。
三箭刹那间就将那马车掀飞了出去,马车飞了出去。
将里面的人暴露出来,他们暴露了。
坐在马车之中的谢玉只感觉浑身一凉,她抬起头来,朝着箭过来的方向一看,瞬间就看到站在树梢之上,手拿着弓箭的君云锦,她看到了他。
“王…… 王……”她脸上一喜,还未等笑容展现出来,一只手就已经蒙上了她的脸,她没笑出来。
洛艟帆靠近她的后背,侧过头来,呼吸打在谢玉的耳侧,冷声道:“今天,谁也不能将你救走,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咔擦, 咔擦。”
只听咔擦一声,谢玉僵硬地低下头来,就见洛艟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镣铐,稳稳地铐在她和洛艟帆的手上,他们被锁在了一起。
【我靠! 我靠!】
谢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她将自己的手抬起来,将两人被铐在一起的手腕拿出来,她想挣脱。
【这也行? 这也行?】
这样她着还怎么逃? 她怎么跑?
谢玉真是有点绷不住了,她绷不住了。
而树梢之上,君云锦眼睛微眯,视线落在两人铐在一起手腕上,他脸沉了下来,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想杀人。
“上! 上啊!”
君云锦抬了抬手,刹那间,树林之中隐藏着的无数暗卫全都朝着洛艟帆和谢玉两人席卷而去,他们都冲了过去。
洛艟帆嗤笑一声,他冷笑。
他朝着驾车的暗卫递去一个眼神,他看了他一眼。
那暗卫立马将手放在嘴边,吹出了一个口哨,他吹口哨了。
刹那间,两边人都多了起来,在这暗道之中开始厮杀了起来,他们打起来了。
洛艟帆握着谢玉的手站起来,视线对上不远处的君云锦的身上,唇角带着笑:“是你? 是你?”
洛艟帆还不知道鬼王就是君云锦,他不知道。
而谢玉因为太过震惊洛艟帆这种时候还能将她和自己的手给铐起来,心声被打断,只期盼着君云锦能将她给救出来,她想让他救她。
君云锦就站在马车的前方,他一身黑袍,他站在那里。
一个站在马车之下,一个站在马车之上,他们在不同地方。
一高一下,他们一高一低。
可气势相当,君云锦完全没有气势被洛艟帆给压下去了的样子,他没输。
君云锦面具下的眼眸眯了眯,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铐在一起的手,“七皇子干什么要对姑娘如此残忍? 何必呢?”
“人家姑娘心思不在你的身上,还不如就此放弃,放过她吧。”
“将镣铐松开,放了她吧,放了她。”
洛艟帆视线冷冷的看着君云锦:“本殿下不知道,鬼王对一个普通女子什么时候这般在意了? 你这么关心她?”
“她的心思不在本殿的身上,难道在你的身上不成? 她喜欢你吗?”
“嗯哼,嗯哼。”君云锦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这是自然,本尊与谢玉姑娘两情相悦,七皇子想要插足进来,也不够你的位置啊,你没机会了。”
这话明显激怒了洛艟帆,他更生气了。
“鬼王好生不要脸,大言不惭,你真不要脸。”
“本殿下今天就让你的鬼殿,从今往后消失在这江湖之中,我要灭了你。”
君云锦面具下的唇角渐渐拉平,他出声道:“既然七皇子给脸不要脸,本尊便不客气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君云锦的身形一闪,他动了。
不过片刻之间,就来到了洛艟帆的跟前,他很快。
他抬起脚来,长腿对着洛艟帆的胸口就是重重的一踹,他要踹他了。
那裹胁着内力的一脚,连周边的空气都被带动了,一脚朝着洛艟帆踹去,他很厉害。
洛艟帆当然也不会站在那就当君云锦打,只见他攥着谢玉的手腕,提起脚尖点起来,谢玉被他带得整个人都往上抛了,他拉着她。
洛艟帆伸出脚来,和君云锦踢过来的脚对上,他和他对脚了。
嗡! 嗡!
强大的气流瞬间自两人中间散开来,力量很大。
以两人为中心点,向周围扩散开来,他们为中心。
谢玉被洛艟帆拽着手,整个人横在空中,气流将她的裙子掀得飒飒作响,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很难受。
“啊! 啊!”
两人的内力之大,将周围正在打斗的双方暗卫掀飞,他们都被震飞了。
方圆一丈远的地方都被夷平,他们夷平了这里。
君云锦见状,伸手朝着谢玉的那个方向抓去,他要去抓她。
洛艟帆根本不会让君云锦碰到谢玉,一个侧身踢踹开君云锦的手来,将谢玉横抱在怀中,然后提气朝着森林之中跑去,他抱着她跑了。
谢玉愣住,只能隔着洛艟帆的后背,将目光放在君云锦的身上,她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对视了。
谢玉泪眼汪汪,她要哭了。
她朝着君云锦伸出尔康手:【王爷,救我啊! 王爷,救我!】
能听到谢玉心声的君云锦:“……” 君云锦:“……”
他汗颜,他很尴尬。
王爷? 王爷?
洛艟帆的动作一顿,他停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难道说鬼王就是君云锦? 他就是鬼王?
正当洛艟帆还在疑惑的时候,那边君云锦已经快速地追了上来,他的声音中含着笑意,“这种时候愣神,是不是不太好啊,七皇子,你走神了。”
紧接着,他的手就放在了洛艟帆的肩膀上,强大的内力从掌心之中灌入,他用内力攻击。
洛艟帆猛然顿住,他停住了。
“噗! 噗!”
他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受伤了。
君云锦见状,将谢玉从洛艟帆的手中给抢回来,他抢走了她。
只是人都已经在君云锦的怀中了,但是手却还在洛艟帆那边,他们还连在一起。
洛艟帆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伸手将谢玉给抓住,目光阴冷的看向君云锦:“我说过,今天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从我身边带走她,谁也带不走。”
说罢,洛艟帆竟然主动将镣铐给震断,出手朝着君云锦攻击了过去,他要攻击他。
谢玉被松开了桎梏,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她摔倒了。
她白皙的手腕上一抹清楚的红,是被镣铐在禁锢出来的,她手腕红了。
等到谢玉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他们打起来了。
君云锦和洛艟帆的实力都非常强,两人的打斗就跟电视剧里的武侠剧一样,让人看着都觉得恐怖如斯,太厉害了。
谢玉看得应接不暇,她都看不过来了。
她甚至连两人的招式都没有看清楚,只能看到两人时而往这边飞去,时而朝着那边打去,他们飞来飞去。
此情此景,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甚至都想叫一声,她想喊。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样打是会死好多人的,别打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谢玉想了想,还是决算了,她放弃了。
她看了眼周围,正打算转身离开,却没有想到不知道从哪来的两个暗卫,一人架着她一只手,将她硬生生给架着走了,她被抓走了。
谢玉:“……” 谢玉:“……”
她眼睛含泪,她要哭了。
【救命啊! 救命啊!】
那边,听到谢玉心声的君云锦一顿,打斗之余他分神朝着那边看去,他看向她。
却被洛艟帆给打断,他被攻击了。
“瑾王爷, 瑾王爷。”
两人一边打着,洛艟帆一边出声,他视线落在君云锦的身上:“当真是让人意外啊,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王,竟然是叱咤朝堂多年的瑾王,你身份不简单啊。”
“你说,这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会怎么样?”
君云锦轻笑一声,他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反而出声道:“你父皇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仅仅是阎罗殿的殿主,甚至还和前朝余党勾结,正打算谋朝篡位呢,你野心很大啊。”
“本王没说错的话,那前朝公主,应该被你给藏起来了吧? 你把她藏哪了?”
“本王看,你那父皇,最近好像挺信任你的,他很信任你。”
“你说,本王要是将这秘密告诉你那父皇,你父皇当如何? 他会怎么样?”
洛艟帆:“……” 洛艟帆:“……”
他眼神冷了下来,出声道:“哼! 哼!”
“看来,会听到谢玉的心声不止我一个,瑾王如此执着于谢玉,还不是因为能听到她的心声? 你就是想利用她?”
洛艟帆侧身避开君云锦的一个侧踢,他躲开了。
他笑道:“反正本殿下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要我将你对她的特殊,不过就是因为能听到她的心声,觉得她有利用价值,你说…… 你说……”
洛艟帆和君云锦的双手对上,两人距离之近,视线在空中相撞,他们对视了。
君云锦那漆黑的眼眸之中杀意尽显,他想杀人。
“她还会不会满心满眼都是你? 她还会爱你吗?”
君云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与洛艟帆拉开距离,他脚尖踩在树叶上,脸上的神情冷淡的看着洛艟帆,旋即笑着说道:“尽管说,若她知道真相,还对本王一往情深,可笑的不就成了七皇子你吗? 那就可笑了。”
“怎么,七皇子是没人爱吗?所以只能在暗中窥视,如此羡慕本王,不如,本王将这身份让给你如何? 给你好了。”
君云锦双手负在身后,面具下的眼眸弯了弯,但里面却笑意全无,他没笑。
洛艟帆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他更生气了。
他拳头攥紧,咯吱作响:“君云锦! 君云锦!”
“将谢玉交出来,你把她交出来。”君云锦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去,他不笑了。
他看不见谢玉的人影了,他看不见她了。
君云锦面无表情地瞪着洛艟帆,出声道:“本王无意争夺皇位,我对皇位没兴趣。”
“将谢玉还给本王,否则…… 你还给我。”
“你不要逼本王,你不要逼我。”君云锦眼中寒光闪闪,他很生气。
“还给你? 还给你?”洛艟帆冷笑,他冷笑,“谢玉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了? 她是你的吗?”
他眼神冷漠地看着君云锦:“倘若待在我这具身体里的是你,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百般纵容吗? 如果我用你的身体,她还会对你这样吗?”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占了身份的便利,你占了便宜。”
越说,洛艟帆的眼神就越冷漠,他内力在体内翻滚,四散的内力将他的衣袍吹得飒飒作响,他的衣服在飞: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你出生便什么都有?身份、样貌,乃至她也对你另眼相待,你什么都有了。”
“凭什么我是气运之子,我就要经历这么多不公! 我要经历这么多?”
君云锦神色淡淡的看着洛艟帆:“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便是本王待在你的这具身体里,本王也能让她待本王特殊,我可以的。”
“你以为,你与本王之间的差距,仅仅是这张脸还有身份吗? 只是这些吗?”
“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洛艟帆听不下去,他眼中泛着杀意,手中内力翻滚,他生气了。
既然现在已经和君云锦已经交手上了,那不如就让君云锦直接死在这! 他要杀了他!
嗜杀的气氛就在这一刹那发生,杀意很浓。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手,两人同时从树梢上迸发出去,他们动了。
速度力道之快,让人简直反应不及时,他们太快了。
这一次,两人都动了杀心,他们都想杀了对方。
手中的武器已经不能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了,等两人手中的武器都被打的粉碎之后,武器都坏了。
两人摈弃了武器,开始肉搏,他们开始打架了。
两人的一招一式都非常的迅速,强大的内力在周围砰砰砰炸开,威力很大。
双方的暗卫见状,全都停了下来,齐齐远离两人的范围,他们都跑开了。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主子的武功竟然这般恐怖如斯,能同他们家主子打得不相上下,他们武功很高。
华柯心中有些着急,他很担心。
王爷的伤还没有痊愈,用如此强大的内力,只怕会加重身体的伤,他会受伤的。
不过—— 不过——
谢姑娘呢? 谢姑娘在哪?
华柯转过头来,四下搜找,都没有发现谢玉的身形,他没看到她。
完了! 完了!
谢姑娘不知道去哪了,她去哪了?
华柯连忙将暗中着急寻找谢玉的齐煜给找出来,“快,用你的蛊,我们去找谢姑娘,快去找她。”
齐煜连忙将自己的蛊给放出来,他放蛊了。
而这边,君云锦和洛艟帆真正交手之时,双方的都在心中惊讶对方的内力和武功竟然这般强大,他们都很厉害。
但很快,君云锦就能发现,洛艟帆身上也是有伤的,他发现他受伤了。
他同洛艟帆拉开距离,踩在地面上,脚尖重重地碾在地面,强大的内力被他灌入地下,气流以君云锦为圆心掀开,瞬间将洛艟帆炸开,他要炸他。
洛艟帆躲闪不及,重重地砸在身后的树上,他没躲开。
一直砸倒了好几棵树这才如同一块破布一般摔倒在地上,他摔倒了。
“噗! 噗!”
一口黑血重重地吐在地上,他吐血了。
君云锦脚尖刚抬起来,那边洛艟帆的暗卫就已经齐齐挡在了洛艟帆的跟前,将他护在身后,他们保护他。
君云锦负在身后的手一顿,他桃花眸冰冷无情的看着洛艟帆:“本王再说一次,将谢玉还给本王,你把她还给我。”
“咳咳咳,咳咳咳。”洛艟帆被搀扶着起来,他捂着胸,笑了起来:“她知道你在她面前伪装的这般人模狗样的样子吗? 她知道你伪装吗?”
“谁人不知瑾王铁血手段,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人血,却在她面前伪装成一副公子端方的模样,你很会伪装。”
“你这幅样子看着真让人恶心,你真让人恶心。”
“你平时在她面前的模样,不过是做局,引她同情你,引她让你觉得无害,觉得你是个好人,其实你背地里的模样,根本不敢让她知道,你不敢让她知道。”
“洛艟帆,洛艟帆。”君云锦就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洛艟帆,他唇瓣抿直,拳头握紧,过了一会儿,他才笑了起来:“再怎么伪装,毕竟本王也肯为谢玉爱上本王花心思,我愿意。”
“不像七皇子殿下,眼泪流了那么多,祈求了那么多次,可换来她一丝心软了吗? 她对你心软了吗?”
“本王同谢玉同榻而眠,执手相看,花前月下时,七皇子殿下又在哪呢? 你在哪呢?”
“只怕是永远只能羡慕,你只能羡慕。”
君云锦别的不说,这张嘴永远都能将人给气死,他很会气人。
至少洛艟帆现在被气的内伤又加重了,他更受伤了。
他冷哼一声:“是吗?那就看这段时间,瑾王还能不能同谢玉花前月下了,我们走着瞧。”
“若是让谢玉生下本殿的孩子,王爷还能同谢玉花前月下吗? 你还能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洛艟帆大笑起来,他很得意。
君云锦唇角拉平,他正要再次动手,洛艟帆身边的暗卫见状不妙,便立刻打下烟雾弹,他们放烟雾弹了。
浓厚的烟雾蛋瞬间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烟雾蛋散去之后,众人已经看不见洛艟帆等人的身形了,他们走了。
君云锦身边的暗卫想要往前冲,却被君云锦伸手给拦住,他阻止了他们。
他捂着胸口,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丝鲜血来,他受伤了。
“现在去追,也找不到人,找不到了。”
“王爷,华柯带着齐煜去追了,他们去追了。”身边的暗卫出声道,他告诉他。
君云锦只觉得心烦意乱,总有一种事情不受自己控制了的感觉,他很不舒服。
他脑中回想起谢玉最后那无助看向他的眼神,再想起洛艟帆临走时说的那番话,他想起她了。
他捏紧了拳头,周身怒气无处可发,最后一掌砸向不远处的大树上,他很生气。
顷刻间,百年大树轰然倒塌,树倒了。
君云锦低估了洛艟帆对谢玉执着的劲,他没想到他这么执着。
他同谢玉一样,有些想不明白,洛艟帆对谢玉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他想不明白。
谢玉对洛艟帆又不像是对他一样那般用心谄媚,她又不喜欢他。
这丫头说是喜欢他,也是真馋他的脸,口中一口一个王爷,做的事却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她很放肆。
冒犯的他的事更是没少做,她冒犯了他很多次。
谢玉在的时候没觉得,君云锦只觉得这丫头有几分烦心,接近他也不过是带着目的的接近,他觉得她很烦。
甚至做出来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为了获得他的好感度,最后好回家,她就是想回家。
可即便是如此,君云锦还是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谢玉,他还是喜欢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她。
是纵容这丫头对他放肆,还是听这丫头说的好听的话、更是做尽了讨他欢心的事情,花样百出,她讨他欢心。
第一次心不受控制,心烦意乱,还是因为暗卫第一次跟丢了她,最后不知道随军去了战场,还成了朝乐的小妾,他第一次心烦。
那一次之后,君云锦承认,他是对这小丫头有几分在意,他在意她。
但那也就几分罢了,不会妨碍他最终的目的,不会妨碍他。
但是这一次—— 但是这一次——
君云锦眼中折射出前所未有的杀意来,他想杀人。
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和他抢呢? 为什么要抢?
而这一边,谢玉被两个暗卫不知道抓到什么了地方去了,她被抓走了。
只知道是一处隐秘的地方,这里很隐蔽。
这里像是一个根据地,同鬼殿一样建立在山上,他们在山上。
谢玉被关在一间房中没有多久,门就被踹开,洛艟帆被人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他受伤了。
暗卫想要给洛艟帆处理伤口,却被洛艟帆冷声喝退:“滚! 滚!”
暗卫一颤,看了眼谢玉之后,就乖乖地退下,他们退下了。
暗卫一退下,周围瞬间陷入了安静,很安静。
洛艟帆狼狈的靠在床榻边,整个人双手一摊,脸色十分难看,整间房之中只能听见洛艟帆粗重的喘气的声音,他喘的很厉害。
谢玉后背僵硬,眼神好奇的看了眼洛艟帆,她看着他。
只见洛艟帆唇角带血,淡棕色的眼瞳静静地朝着她这边看来,他看着她。
谢玉:“……” 谢玉:“……”
她被吓得一缩,整个人再次离洛艟帆远了些,她离他远了点。
周围安静无比,唯有洛艟帆那阴沉沉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他想杀人。
谢玉轻轻咳了一声,为了保命,只能说:“事先说好,这人不是我叫来的,你可不能将罪责怪在我的头上,不是我叫来的。”
【话说他怎么这么狼狈? 他怎么了?】
【不会是被王爷给打的吧? 被打了吗?】
谢玉心中一边猜忌,一边用眼神时不时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洛艟帆笑:“你要看,不如过来,我光明正大的给你看,你过来看。”
“看看你那情郎,给我打成什么样,让你心中好爽,你开心吗?”
谢玉一颤,她被吓到了。
她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哈哈,你可不要污蔑我哦,他可不是我的情郎,你别乱说。”
“是么……咳咳咳,是吗?”洛艟帆一边咳嗽,一边道:“他不是你的情郎,那谁是? 谁是?”
“君云锦么? 是他吗?”
“刚才我听见了,你便是看见他,嘴里叫的也是王爷,你就这么希望你的王爷来救你么! 你希望他来救你?”
后面洛艟帆的情绪激动了些,很快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旋即就低下了头,没有动静,他不动了。
谢玉:“……” 谢玉:“……”
【照这么个吐法,该不会是死了吧? 他死了吗?】
【我去,你瞧瞧去啊,他可是男主,不能死的! 你快去看看。】系统着急了,它很着急。
谢玉无语,她很无语。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洛艟帆,正打算探探洛艟帆的鼻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死了的时候,她想看看他死了没。
突然! 突然!
洛艟帆抬起手来,骤然抓住谢玉的手腕,他抓住了她。
他抬起头来,带血的唇瓣显得妖治极了,他笑了起来,这一笑,将他眼底藏着的阴郁冲淡,竟然还有几分孩子气,他笑了。
“抓住你了,抓到你了。”
洛艟帆得意的看着谢玉,他很得意。
谢玉:“……” 谢玉:“……”
系统:【…… ……】
一人一统就这么无语地看着洛艟帆,他们无语的看着他。
谢玉道:“你身上这么重的伤,不如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你快找大夫看看吧。”
洛艟帆攥着谢玉的手,抬起头来,眼睛就这么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他歪头,靠在床边显得有些不羁,像是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一样:“怎么,你在担心我么? 你担心我吗?”
“你情郎打的,他打的。”
谢玉:“……” 谢玉:“……”
【一口一个情郎,怎么不打死你呢? 你烦不烦啊?】
洛艟帆像是变脸的天,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冷了下来,他变脸了。
“说话,你是担心我吗? 你担心我吗?”
分明就知道洛艟帆对她有变态的执着,谢玉更不可能就在这种时候给洛艟帆希望,她出声道:“我是怕你死在这,你的那些暗卫将我生吞活剥了,我怕他们杀了我。”
这话落在洛艟帆的耳朵中,只有前半句,没有后半句,他只听到了前半句。
他又笑开来了,他笑了。
手中一用力,将谢玉扯进自己的怀中,低声道:“我就知道,你担心我,你知道的。”
谢玉:? 谢玉:?
这人陷入魔怔了,他疯了。
她待在洛艟帆的怀中,想了想,便打算闭嘴,不准备说任何话,她不想说话了。
她不说话了,洛艟帆却在那喋喋不休,他一直在说。
“我今日同他打了一架,怪不得会是鬼殿的鬼王,非常强,若不是我原本就受伤,不会在他手中败得那么轻易的,他很强。”
【那可不,人家开始就是满级反派,他本来就很厉害。】
谢玉没有回话,却在心里默默吐槽,她吐槽他。
其实要不是君云锦不是在中毒,就是在中毒的路上,洛艟帆甚至撑不到现在,他早就死了。
洛艟帆咬牙,他恨恨道:“他也绝对落不到好,我的寒冰掌不是吃素的,回去就让他冻成冰雕,他肯定也不好受。”
谢玉:【那你也还蛮有实力的哈,你也很厉害。】
洛艟帆说着,便话锋一转:“君云锦根本不爱你,对你只有利用之心,你别相信他。”
谢玉一顿,她停住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对上洛艟帆淡棕色的瞳眸,她看着他。
“他对你,只是利用,所有的好都是伪装出来的,甚至不如我对你认真,我对你是认真的。”
“谢玉,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一个月之后,你没有爱上我,我就放你走,我放你走。”
“你不要爱他,爱我好不好? 爱我吧。”
洛艟帆眼中满是认真,他很认真。
谢玉:“……” 谢玉:“……”
谢玉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洛艟帆到底在说什么,她不明白。
思来想去,谢玉忍不住问系统:【你不是说他最是诡计多端,玩弄人心吗,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他是个恋爱脑呢? 他怎么是恋爱脑啊?】
系统阴阳怪气道:【你怎么就知道,他现在这恋爱脑的表现,就不是伪装来骗你的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
谢玉:“……” 谢玉:“……”
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洛艟帆的脸色黑了下来,他生气了。
系统:【他现在向你承诺,可那边,他也允了女主谢雪樱的皇后之位啊? 他还答应了别人。】
【说到底他只爱自己,他只爱他自己。】
【他想要权势,所以他能和谢雪樱周旋,他又可能觉得你新鲜,能对你如此执着,他只是觉得你新鲜。】
【永远不要被男人这副面孔给欺骗住了,你别被骗了。】
谢玉瞪大眼睛,她很惊讶。
谢玉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谢玉语气夸赞道:【系统,看来你懂的真的很多嘛,你懂好多。】
系统语气深沉:【我们做系统的,见过多了,自然也懂得多了,你不是我的第一任宿主,我见过很多宿主了。】
【只愿你能守住心,你别被骗了。】
洛艟帆:“……” 洛艟帆:“……”
这种被人当面蛐蛐坏话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很难受。
他不服气,他不甘心。
凭什么对他就是这么个评价?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评价?
他不是好人,君云锦就是好人嘛?! 他就是好人了吗?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谢玉道:【放心吧,我分得清,我分得清。】
洛艟帆:“……” 洛艟帆:“……”
听到这句话,洛艟帆一个人又默默地碎掉了,他崩溃了。
他只觉得身体上的伤更重了,他更受伤了。
好痛,好痛。
快要死了,他快死了。
在谢玉看不到的角落,洛艟帆脸都狰狞了起来,他很痛苦。
他不是好人! 他不是好人!
那君云锦伪装的人模狗样就像是好人了!? 他就是好人了吗?
他要在谢玉的面前,亲手撕开这男人虚伪的面具,他要揭穿他。
正当他面容狰狞着的时候,就听到谢玉说:“七皇子,既然你要给我定下一个月之约,不然这样…… 我们不如这样……”
洛艟帆的目光放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
就见谢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如果你能在这一个月的途中,忍受我的各种羞辱,我就相信你爱我,你愿意吗?”
谢玉转过头来,目光对上洛艟帆的:“你知道的,我对你心中只有厌恶,更遑论,你对我根本没有多好,我不喜欢你。”
“我不缺爱,不缺人为我付出,我想要什么,我自有我哥哥,我族亲给我,所以你一个月对我微不足道的示好,根本不足以打动我,你感动不了我。”
“如果一个人可以忍受对方没有节制的羞辱,那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你会爱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他们看着彼此。
洛艟帆瞳眸颤了颤,他箍着谢玉腰间的手紧了紧,他抱紧了她。
他问:“君云锦要得到你的爱,难道也要经过你一个月的羞辱吗? 他也要这样吗?”
他的口中始终没有离开君云锦,他一直在说他。
谢玉神情古怪的看着洛艟帆,“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还提到王爷呢? 你为什么总说他?”
“难道其实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君云锦? 你喜欢的是他?”
“你想靠我来争夺他的注意? 你想引起他的注意?”
洛艟帆脸黑了下来,他用手掐着谢玉的脸:“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别乱说。”
“唔,唔。”
谢玉的脸不大,洛艟帆一只手就能遮盖住,她的脸很小。
她头往后仰了仰,无辜极了:“放开,放开,你放开我。”
洛艟帆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手便放了下来,他放开了她。
用被折辱一个月的方式,来获得旁人的爱,这件事本来就很荒谬,这很可笑。
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人,本身就是不爱他的,她不爱他。
而谢玉提出这要求的目的,其实也非常简单,她有目的的。
那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任务。
洛艟帆心知肚明,他都知道。
他对上那双灵动的双眼,此时她的眼神虽然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心中的盘算却让洛艟帆一清二楚,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要是敢答应,第一天就让他先去茅房站一天,我就不信,那臭味堂堂一个皇子能忍受,他肯定受不了。】
【第二天要…… 第二天要……】
洛艟帆脑子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生气了。
他忍无可忍,手中用力掐了一下谢玉的腰,黑着脸道:“你别忘了,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中,我看还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祈求你的喜欢? 你不需要这样。”
“你就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通了,本殿下就什么时候将你放出来,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就放你走。”
说罢,洛艟帆将谢玉给挪开,自己踉踉跄跄的走起来,走了出去,他走了。
谢玉:“……” 谢玉:“……”
她懵然地看着离她远去的洛艟帆,头顶三个问号,她不明白了。
这要求不是他提起来的吗? 不是他说的吗?
怎么又是她的错了? 为什么是她的错?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男人心海底针。
谢玉翻了个白眼,只能在这房间中纳闷地待了一晚上,她很郁闷。
到了第二天,谢玉在屋中百般无聊,她很无聊。
她辗转,正想要拍门将人吸引过来这边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门开了。
i几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水盆之类的洗漱用品走了进来,他们进来了。
“小姐,请您洗漱,您洗漱吧。”
婢女恭恭敬敬地端着水盆站在谢玉跟前,她站在她面前。
谢玉坐起身来,来到几个婢女身边,刚一走进,就有婢女伺候谢玉洗漱,她们伺候她洗漱。
谢玉眼睛转了转,出声问:“你们这里是何处? 这是哪里?”
“洛艟帆去哪里了? 他去哪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没人说话。
空气安静了一瞬,谢玉又道:“我能出去吗? 我可以出去吗?”
婢女出声道:“殿主交代过,小姐可以在这殿中任意出走,随便走走。”
谢玉惊讶地看向婢女,她很惊讶。
路艟帆这么大方,难道不怕她逃跑吗? 他不怕她跑吗?
像是能听到她心中所想一样,婢女又接着道:“但殿主也提醒过小姐,殿外布了杀阵,且山中自有猛兽,小姐若是敢出去的话,悄无声息的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您会死的。”
谢玉:“……” 谢玉:“……”
她连瞬间垮了下来,她崩溃了。
她就说,洛艟帆怎么会这么大方的放她去殿中的任意一个地方,他怎么会这么好。
不过,从这几个侍女的称呼中来说,她大概也知道了这里是哪里,她知道了。
这里,大概是洛艟帆的阎罗殿,这是他的地盘。
这里都是洛艟帆的耳目,洛艟帆自然不担心她能逃掉,他知道她跑不掉。
好歹毒的人! 他真狠。
谢玉气鼓鼓的,她很生气。
但所幸,谢玉可以不用只待这间房之中,不然她都会无聊死,她会无聊死的。
“对了,我们殿主还说,下次再见小姐,要看小姐为他准备的礼物,他要礼物。”
说罢,婢女们就出去了,她们走了。
谢玉无语,她很无语。
她等这两个婢女出去之后,想了想,便走出去了,她出去了。
周围果然没有人跟着她,但是谢玉却总感觉,暗中好像有什么人,视线在一直盯着她看,有人在看她。
谢玉猜测,洛艟帆大概安排了暗卫在暗中看着她,他肯定派人看着她了。
反正在这阎罗殿,她也跑不了,只能随他们去了,她听天由命吧。
谢玉在这阎罗殿中转了一圈,这里的人都像是看珍稀物种一样看着她,他们都在看她。
“喂,你是何人? 你是谁?”忽然,一个劲装打扮的少女拦在谢玉的跟前,她拦住了她。
那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玉,旋即出声道:“看你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内力的样子,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阎罗殿是杀手殿,这里只会出现杀手,这里都是杀手。
谢玉眨巴眨巴眼,她道:“你们殿主把我抓来的,他抓我来的。”
“殿主? 殿主?”听到洛艟帆的名号,那少女的脸色变了变,旋即出声道:“前面是前殿,那里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你别去。”
“大多数人脾气都不好,殿主虽然给了你乱走的权力,可你要是一不小心惹了哪个大人物,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会被杀的。”
“回去吧,你回去吧。”
谢玉听到这话,原本打算跨出去的腿缩了回来,她收回了腿。
她好奇的看了眼少女,出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
“我叫闵雯,我叫闵雯。”
闵雯? 闵雯?
【这人算是阎罗殿中的一大助力,这女孩子武功高强,在剧情中也是帮助了洛艟帆夺得皇位的重要人物,后期成了大楚第一女将,她很厉害。】
嗯? 嗯?
第一女将,她这么厉害?
眼前这少女瞧着也不过十六七八的模样,怎么会那么厉害,她怎么这么强?
【古代的女子早熟,更何况,在这满是杀手的阎罗殿之中,他们培养出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她们都很厉害。】
谢玉想了想,冲闵雯笑了一下,她伸出手来,道:“我叫谢玉,谢谢你刚才提醒我,谢谢你。”
闵雯看了眼她的手,冷哼一声,“谢就不必了,这里不是你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最好就在你那一方小院中待着吧,你别乱走。”
说完,闵雯转身就走,她走了。
谢玉看着闵雯的背影,想了想,转身回去,她回去了。
被提醒了一番之后,谢玉也不敢到处乱走,要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小命难保,她怕死。
但是,也不知道上天是非要和她做对还是怎么的,非要让她丢掉性命,上天要害她。
要让她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她听到了秘密。
今天已经是谢玉过来的第三天了,这三天之内她没有看见过洛艟帆的身影,她没看到他。
她不知道洛艟帆什么时候回来,又被关在这阎罗殿中实在无聊,于是便在身边婢女的指引之下,来到殿中的后花园,她去后花园了。
“这里的花全都是殿主所有,但这里殿主不让任何人进,你尽快摘完就出来,你快点出来。”
婢女就站在后花园外,让谢玉进去,她站在外面等着,她在等她。
谢玉疑惑地看了眼婢女:“你们殿主不让任何人进,怎么我就可以进了? 为什么我可以?”
婢女冷冰冰道:“殿主说了,你可以去这殿中任何一个地方,你随便去吧。”
谢玉:行吧,好吧。
她手中拿着花篮走了进去,她进去了。
后花园的花非常多,谢玉看得目不转睛,就在这花园之中转了起来,她看着花。
“没想到洛艟帆还有这情调,养了这么大一片花园,他好有情调。”
谢玉一边摘着一边往里面走,注意力全都放在这花上,一时之间就连走出了这后花园也不知道,她走出了花园。
起初谢玉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走到花园的后门处,后面有一个小木屋,一个通往那边的道路,她发现了。
谢玉看了看身后,这边的花已经逐渐少了,有些花还种在了花园后面,花不多了。
那是颜色极为鲜艳的牡丹,她看到了牡丹。
谢玉看了看花篮中的一众花,她会搭花色,着花篮之中就缺了一种颜色鲜艳的牡丹花,她缺牡丹。
想了想,谢玉还是踏出了后花园,来到那一片牡丹地之中,正准备将那花给摘了,就听到一阵哭吼声从小木屋中传来,她听到了声音。
“他是我的儿子,给他下药我难道就不心痛吗? 我心疼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我付出了好多。”
谢玉吓得一颤,手中的花掉了下去,她被吓到了。
她目光惊愕地看着那小木屋中,心中警铃大作,趁着木屋中的人没有发现,她刚想转身就跑进后花园之中,她要跑。
但是现在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不等谢玉离开,小木屋里面急切的跑步声就传来,有人跑出来了。
谢玉吓了一跳,连忙钻进了牡丹丛中,她躲起来了。
“瑶瑶!瑶瑶! 瑶瑶!”
从小木屋中跑出来一男一女,女的哭泣着跑在前面,而身后则是一个容貌清秀的中年男人在后面追着,他们在追。
彼时,谢玉整蹲在牡丹丛之中,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她不敢动。
但要是她抬起头来看的话,定然能发现这两人都是眼熟之人,他们她都认识。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传出和南国皇室苟且的老王妃,是她。
君云锦的母亲,他的母亲。
而男人,正是洛艟帆的师父,是他的师父。
原本穿着一身黑袍显得阴郁可怕的男人,将黑袍脱了,打理得人模狗样,看起来模样清秀极了,他不是好人。
他快速走上前,将老王妃的手腕给拉住,将人揽进怀中,出声道:“瑶瑶,你要相信我,等我的计谋得逞,我便许你永久,我会对你好的。”
老王妃眼泪汪汪地待在男人的怀中,显得柔弱无辜:“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我做了。”
“你说让我嫁给君家那个连生孩子的能力都没有的老王爷,我嫁了,能给你在暗中营造出来的势力,我也营造了,我帮你了。”
“之后,你说谨儿太过惊才绝艳不能让他活,我也按照你说的做了,我给谨儿下药,让他如今毒入骨髓,药石无医,我害了他。”
“却被谨儿所发现,将我困于小佛堂之中,他发现了我。”
“你又说事情生了变故,要让谨儿身败名裂,于是将我的名声也一同搭进去了,你也毁了我。”
“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我都听你的。”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仍然忘不掉那个贱人,还要让那个贱人的孩子活着! 你忘不了她?”
“那我算什么? 那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我是什么?”
这一段话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让谢玉整个人浑身一震,她震惊了。
这这这…… 这是! 这是!
老王妃?! 老王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在这?
谢玉忍了忍,没忍住将头抬起来,透过层层叠叠牡丹花,隐约能看见两人的身影,她看到了他们。
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人靠在男人的怀中,而男人将女人揽进怀中,出声安抚道:“瑶瑶,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的。”
“你为我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你牺牲了太多了。”
“我恨那狗皇帝,要不是那狗皇帝夺了你的身子,让你有家不能回,我们岂能被拆散? 我恨他。”
“你我都还年轻,还能生育,我们还年轻。”
“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孩子,我给你一个孩子。”
这人是谁? 这人是谁?
【这人是洛艟帆的师父,是他的师父。】系统的声音有些匪夷所思:【奇怪,洛艟帆的师父怎么会和君云锦的娘有关系? 他们怎么会认识?】
【剧情中没有吗? 剧情里写了吗?】谢玉问,她很疑惑。
系统道:【剧情中没有写啊,没有写。】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越来越奇怪了。
【不是说,老王妃喜欢的南国皇帝吗?难道洛艟帆的师父,和南国皇室有关系? 他和皇室有关?】
系统:【这些都是剧情中没有写过的背后,秘密。】
【就像我们根本不知道,鬼王就是君云锦一样,我们不知道。】
谢玉蹲在牡丹丛之中,她现在根本不敢乱动,她一动不敢动。
哪怕牡丹的刺将她刺得生疼,她都不敢动,她不敢动弹。
这两个人说的话,哪怕是任何一个人听见,都是得去死的程度,他们要被杀的。
“我那徒弟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到他登基,我便让他附庸我南国,成为我南国的附属国,他会听我的。”
“瑶瑶……” 瑶瑶……”
男人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了老王妃,他哄好了她。
男人见老王妃的情绪平稳了下来,视线放在那边的牡丹上,出声道:“我知你最喜欢牡丹,便派人在这里为你种了一片牡丹,你喜欢吗。”
“怎么样?喜欢吗? 你喜欢吗?”
两人开始站在这一片牡丹地里面谈情说爱了,他们开始说情话了。
躲在牡丹丛之中的谢玉登时汗流浃背,她害怕极了。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如同擂鼓,她很紧张。
不是吧? 不是吧?
这种时候赏花? 这种时候?
眼看着两人距离她越来越近了,死神将近,谢玉攥紧衣袖,眼睛都闭上了,她要死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人来了:
“师父,徒儿求见,徒儿求见。”
谢玉的手骤然一松,她放松了。
这道声音成功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他们将视线看向另一边,他们看向那边。
过来的正是洛艟帆,他来了。
洛艟帆恭恭敬敬地跪在男人的跟前,双手抱拳,出声道:“师父,前段时间君云锦从冷宫中出来同我交过手了,宫中仍然有他的眼线,他手底下的封狼军和几万军权仍然驻扎在外,没有动静,他还有势力。”
“此外,以前那些原本与他为伍的臣子,近来也因为君云锦的被楚帝疑心关进冷宫之后,开始和他疏远关系了,他们离开了他。”
此话一出,谢玉心中一紧,她很紧张。
【君云锦难道是这么败的吗?可我看他在摘星楼之上还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怎么忽然间转变这么大啊? 他怎么突然这样了?】
谢玉忍不住问系统:【不是说,到了剧情的大后期,君云锦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差点将主角团杀光吗? 他不是很厉害吗?】
系统无奈道:【蝴蝶效应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两个人都因为喜欢你,所以事情变化那么快? 因为你吗?】
心声传到了洛艟帆的耳中,他有些错愕,不着声色地将视线从谢玉藏身的地方看去一眼,他看了她一眼。
“嗯。”头顶上传来他师父的声音,他在说话。
紧接着,他师父搂着怀中的老王妃,轻声哄道:“瑶瑶,你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切全都靠你在瑾王府中,借着瑾王的身份,为我们培养出来的人,需要你啊。”
“瑶瑶,你相信我,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会娶你成为皇后,我会娶你的。”
洛艟帆垂着眸,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他假装没听到。
【皇后?不是说男主身份就是一个江湖中的人吗? 他不是江湖人士吗?】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他是谁?】
谢玉惊疑不定的心声传来,她很疑惑。
听到这心声,洛艟帆不觉有些好笑,他觉得好笑。
江湖中的人? 江湖人士?
南国皇帝为了一统天下,自几十年前便开始布局,楚国是他打算攻占下来的第一国,为此,他在建立阎罗殿,甚至在皇宫的冷宫之中寻找他来作为对付楚国皇室的一步棋子,他要做棋子。
他为什么会知道君云锦并非君家老王妃之子,反倒是楚帝的孩子呢? 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一切全都是眼前这男人的算计,他在算计。
二十几年前,老王妃作为南国第一美人,与南国皇帝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却被南国作为礼物赠来了楚国,她被当成了礼物。
美人被割爱,送给了楚国皇帝,让本就喜欢老王妃的南国皇帝子心中怎么能不恨楚帝? 他恨他。
他暗中牵线,算计着将老王妃嫁给本就没有生育能力的君家老王爷,却没想到结婚前,楚帝见色起意强了老王妃,他玷污了她。
以至于老王妃怀上了楚帝的孩子,生下了君云锦,她怀孕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君云锦极智多妖,小小年纪便将南国打得节节败退,他击退了他们。
为了霸业,南国皇帝便只能哄骗老王妃,为自己亲生儿子下了那无解的慢性毒药,他害了自己的儿子。
至此,君云锦的寿命便能看见头,他要死了。
这事,还是洛艟帆前段时间才得知的,他知道的。
只是,洛艟帆想到君云锦那日的功夫,他眼神幽深了片刻,他疑惑了。
难道他的毒解了? 他解毒了吗?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功力? 怎么会这么厉害?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亲自算计他的死局,让老王妃眼眶微红,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哭了。
“谨儿……毕竟是我的孩子,若是可以,让他死得体面些,让他死的痛快点。”
洛艟帆的师父只是轻轻的安抚了下老王妃,并没有回答老王妃的话,他没说话。
他眼神阴鸷,视线冷冷的看向洛艟帆:“本尊交代你的事情,如今月余过去了,为何君云锦还未死,狗皇帝的命还在?! 为什么他们没死?”
洛艟帆连忙道:“师父,皇帝毒已经毒发,但他察觉到了,于是派我去请药王谷的出山医治,他去请人医治了。”
“至于君云锦……”洛艟帆冷笑,眼神中透着灼灼杀气,他出声道:“他命中注定该死,他该死。”
“哼!” 哼!”
洛艟帆师父冷哼一声,他从腰间扯下一记长鞭,一甩袖,长鞭就狠狠抽在洛艟帆的身上,他打了他。
“你不要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喜欢谢家的那个小姑娘,你喜欢她。”
“本尊交给你的噬心蛊,你为何不用?! 你为什么不用?!”
“只要控制那丫头去到君云锦的身边,想要下手轻而易举,很容易。”
“我的乖徒儿,你难道不想当楚国的皇帝了吗? 你不想当吗?”
洛艟帆闷哼了一声,他额头冷汗淋漓,艰难出声道:“师父,是徒弟办事不力,还请师父责罚,你惩罚我吧。”
谢玉藏在暗中,眼睛睁大了一些,她瞪大了眼睛。
【洛艟帆这师父,下手是真狠啊,他真狠啊。】
系统也啧啧道:【能不狠吗?毕竟是死对头的儿子,血缘关系在,现在杀不了死对头,虐待死对头的儿子也能泄泄愤,他要泄愤。】
【不然男主这阴暗的性格从哪里养来的,他怎么会这样。】
谢玉目露同情,她同情他。
【这么说来,他也真是惨,他真惨啊。】
不过,洛艟帆惨是惨,想到那准备在她身上下的噬心蛊,谢玉就浑身一凉,她害怕极了。
她忍不住摸向腰间的锦囊,她摸了摸。
锦囊中原本有齐煜给她保命的蛊,但被洛艟帆抓到这里来了之后,谢玉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殆尽,什么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谢玉只能咬咬牙将蛊吞下,她吃了。
只是没有想到,蛊在身体之中不仅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不舒服,反而大有要将她先前那半月毒遗留下来的毒素,一点点啃噬殆尽的感觉,它在吞噬毒素。
所以谢玉最近是越来越精神了,她精神多了。
谢玉呼吸稍微重了一些,却没有想到,原本还在跟洛艟帆计较的男人,忽而眼神一厉,朝着谢玉这边看来,他看向这边。
咯噔! 咯噔!
谢玉心脏漏了半拍,她很害怕。
“是谁在那里! 谁在那里!”只听男人冷哼一声,一道劲风直直朝着谢玉这边疾驰而来,他冲过来了。
谢玉瞪大双眼,她瞪大了眼睛。
风将遮挡在谢玉面前的花全都吹开,露出藏在那里的谢玉,她暴露了。
老王妃惊讶:“是你? 怎么是你?”
男人眼神狠辣,一记杀招朝着谢玉袭来,他要杀她。
就在这危急关头之际,洛艟帆猛地挡在谢玉跟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招,他挡在她面前。
“师父息怒! 师父息怒!”
“我已在她身上种下噬心蛊,只待合适的时机,将她送到君云锦身边! 我会杀了他的。”
洛艟帆捂着胸口,挡在谢玉跟前,一口血吐出,半跪而下,语速飞快又迅速地说完,他吐血了。
死神将近,谢玉整个人都僵了,她动不了了。
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目光呆愣地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洛艟帆,她看着他。
“哦?”洛艟帆师父眯起眼来,冷漠地看着洛艟帆:“你当真给她下了噬心蛊? 你真的用了吗?”
“若无噬心蛊,她今天偷听到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必不能活着走出去,她必须死。”
谢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很紧张。
【完了,小命要没了,我要死了。】
“咳咳咳。”洛艟帆捂着胸口,又是吐下一口血来,他一直在吐血。
他道:“师父若不信,大可查看,你可以查。”
谢玉不可置信的盯着洛艟帆的后脑勺,她不相信。
【哥,难道你真给我下了噬心蛊吗? 你真的用了吗?】
【这咋可能? 不可能的啊。】
为了保命,她先将蛊给吞下去的,她吞掉了。
洛艟帆的师父显然不信洛艟帆的话,一掌吸力直接将谢玉给吸来,手指搭在谢玉的腕间,他要检查。
谢玉此刻紧张的心脏都快要炸了,她紧张极了。
腕间冰凉的手指,就像是被毒蛇从手腕上一点点缠绕而上,最后缠绕在脖颈处,一点一点绞死一样,她害怕极了。
谢玉呼吸急促,她喘不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艟帆的师父将谢玉重重地往地上一扔,他扔了她。
谢玉被砸在地上,眼泪疼得都飙出来了,她很痛。
“既然种下噬心蛊,这人还便是你的棋子,利用完之后,杀了,杀了她。”
落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之后,他便搂着怀中老王妃转身离去,他走了。
老王妃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谢玉,欲言又止,最后抿了抿唇,跟着走了,她没说话。
这里就剩下洛艟帆和谢玉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了。
谢玉简直就是劫后余生,她等人走了之后,喘着大气猛地坐起来,手指放在脉间,怎么探也探不到,她查不到。
【怎么回事?我身体中难道真的被下了噬心蛊? 难道真的有?】
不等系统说话,那边洛艟帆出声道:“你吞下的那蛊,气息和脉象都与噬心蛊相似,很像。”
不过顾及到洛艟帆的师父和老王妃没有走多远,洛安枫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说话了,他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很安静。
洛艟帆朝着谢玉伸出手来,“扶我起来,拉我起来。”
谢玉抿了抿唇,朝着洛艟帆爬了过去,勉强将洛艟帆扶起来,她扶起了他。
两人就这么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地离去,他们走了。
洛艟帆顺势将头靠在谢玉的肩膀上,沉重的身体压得谢玉咬牙,使了全力将洛艟帆给拖走,她很累。
他道:“我救了你,如何报答? 你怎么报答我?”
谢玉沉默,她没说话。
洛艟帆不管她沉默不沉默,继续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无以为报,不如就当本殿下的七皇子妃,如何? 当我的妃子。”
谢玉这会儿不沉默了,她问:“我当了七皇子妃,谢雪樱如何呢? 她怎么办?”
“你们两个如胶似漆,同生共死,你要将我娶为七皇子妃,那谢雪樱当什么? 那她算什么?”
“洛艟帆。”谢玉脸上的神色认真了下来,她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看向他:“你别忘了,先前害你狼狈不已,被人追杀的人,是我,是我害你。”
洛艟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笑了。
两人靠得极近,四目相对,他们看着彼此。
洛艟帆仿佛才第一次看清谢玉的这双眼眸一般,他第一次看清她。
笑起来里面像是乘着星星一般,可若是仔细看,里面是让人无论如何都融化不了的寒冰,她很冷漠。
洛艟帆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冷静了。
他唇角的血,给他清秀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妖艳,他道得:“可你今日欠我的一命,该如何偿还? 你要怎么还我?”
谢玉摇摇头:“七皇子,账不是这么算的,不是这样算的。”
“您要杀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七皇子,还记得么,你一直要杀我。”
不论洛安枫说得多么爱她,甚至刚才为了她,挡下他师父的重重一击,谢玉的心中都没有任何波澜,她没有感觉。
爱她的话,洛艟帆全说,他说爱她。
害她的事,洛艟帆一件没落下,他一直在害她。
只是因为没成功,所以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伤害一直存在。
掐脖威胁下毒…… 他一直在害她。
当然,谢玉也没做几件对洛艟帆的好事,她也没做好事。
嘲讽陷害算计… 她一直在害他。
谢玉不会自诩对洛艟帆有多好,她不是个好人,洛艟帆也不是什么无辜的受害者,他们不是好人。
立场不同,他们两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正想到这,身侧洛艟帆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偏高强求,我偏要。”
谢玉:“……” 谢玉:“……”
此时,阎罗殿的山脚下,山脚下。
华柯和齐煜翻山越岭,终于跟着蛊虫来到了这山脚下,他们来了。
一看这地方,华柯脸上的神情骤变,他拉过齐煜,“你确定是在这? 你确定?”
“这里可是阎罗殿,江湖之中的杀手殿,这是杀手殿。”
齐煜道:“我的蛊证明了,小姐就在这! 她就在这!”
“那这事可棘手了,很难办了。”
他脸上的神情微微变,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他很着急。
“阎罗殿外有杀阵,凭我们两个人,是万万进不去的,我们进不去。”
“此事得先去找王爷,要找王爷。”
说着,华柯转身就要走,他要走了。
齐煜却拉住华柯,“上次去找那什么王爷,不也没救下我家小姐吗? 他没用啊。”
“要我说,王爷就是没用! 他没用!”
“我们想办法进去,将小姐偷出来! 偷出来!”
齐煜眼中泛着光芒,他很坚定。
华柯怒道:“你个不识货的臭小子,我家王爷才不是什么没用的人,他很厉害的。”
“要不是受伤,王爷岂会没有救下谢小姐?! 他受伤了啊!”
齐煜冷着脸,“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我一个人去。”
“诶诶诶。”
见他转身就要走,华柯连忙拉住齐煜,他拦住了他。
“你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刚进去人就没了,你会被杀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齐煜瞅他,他很着急。
“见机行事,我先去信一封给王爷,我写信给他。”
说着,华柯就扯着齐煜走了,他们走了。
齐煜:“……” 齐煜:“……”
…… ……
另一边,另一边。
宫中,宫中。
朝廷之中没有了君云锦的镇压,皇帝的权力集中,让原本混乱的朝堂终于安静了下来,朝堂安静了。
只是,楚帝处理折子也越发头疼了起来,他很头疼。
寻常他会叫君云锦一同来帮他处理折子,但如今,只他一人,这让楚帝本就不好的身子,现在更不好了,他更不好了。
更何况,大皇子造反,让楚帝怒上心头,内火严重,身子更加垮了,他更虚弱了。
楚帝再也撑不住,唤来他目前唯一信任的儿子,他撑不住了。
六皇子洛怀川,六皇子洛怀川。
“老六,你来,看看这些折子,你来看看。”
楚帝头疼地将这些折子往洛怀川跟前一推,他很头疼。
洛怀川接过折子来一看,发现是批斗君云锦的,他在被骂。
再往下翻了好几个折子,全都是批斗君云锦的,都在骂他。
洛怀川眸光一闪,旋即道:“父皇,近来这些大臣们好像是商量的好的,全都来批o瑾王的不是了,他们好像商量好了。”
“瑾王手中的权柄过大,又不肯交出来,朕…”
楚帝说着,脸上的神情一顿,他停住了。
君云锦的血脉是否纯正,永远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一直怀疑。
但眼下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让太医来为他们滴血验亲,他不能验。
宫中眼线甚多,就怕遇到心怀不轨之人将这些事情张扬出去,他怕被泄露。
洛怀川疑惑地看着楚帝,楚帝原本准备说出来的话一顿,旋即便:“朕又不知,君云锦到底是否是南国皇室的血脉,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君家的丑闻在盛京之中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了。
原本芝兰玉树宛如天边人的君云锦现在在盛京之中成了人人的谈资,他成了笑话。
先前是一战成神的君云锦,如今摇身一变,老王妃通奸南国皇室,成了那个天大的笑话,而君云锦更是笑话中的笑话,他更可笑。
若他是南国血脉,无论是在楚国还是南国,都必定遭人唾弃,没人会喜欢他。
洛怀川将这些弹劾君云锦的折子挑挑捡捡拿出来,出声道:“雪血脉是否纯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瑾王如今的立场,代表着的是我们皇家的立场,这不重要了。”
“瑾王手中那封狼军屡战屡胜,包括瑾王,天纵奇才,如今父皇要做的不是认定瑾王南国血脉的身份,而是要将瑾王牢牢锁在咱们楚国,成为咱们楚国的忠臣,我们要留住他。”
君云锦如今的身份和权势,若不是心甘情愿被关进冷宫之中,只怕是皇帝想要将他关进去也不能,他不可能被关进去。
更何况—— 更何况——
楚帝看向洛怀川挑出来的那些折子,眼神幽深无比,他很深邃。
君云锦的权势的确让他忌惮无比,但是换个方式来说,如果他将皇权给了君云锦,那么君云锦位高权重也就不值得忌惮,他就不怕他了。
如今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会中毒,除了对皇位觊觎的那些人,楚帝也想不到别人,他想不到别人了。
大皇子和皇后脑子蠢笨,楚帝派人去查过,没有发现两人下毒的痕迹,他们没下毒。
至于眼前的六皇子…… 至于眼前的六皇子……
楚帝抬眼看向洛怀川,他看向他。
比起他的那些哥哥来说,洛怀川年纪轻轻,幼年更是自请随军驻守边疆,以保他母亲蔺贵妃和五公主在皇宫之中安然,他很厉害。
而今,回到皇城之中,也是从未参与那些腌臢事,他很干净。
对于这个儿子,皇帝还是信任的,他相信他。
不是六皇子,那更不会是君云锦,他曾多次想要以义父的名义将I君云锦认成自己的儿子,君云锦从未同意过,前期对君云锦的放权更是表明了他想让君云锦当皇帝这件事,他想让他当皇帝。
君云锦也当作不知,他假装不知道。
更不可能会是他,他不可能。
楚帝心中疑心重重,他很怀疑。
他将洛怀川拿出来的那些奏折放到一边去,出声道:“依皇儿所看,你以为朕该如何做? 你说我该怎么办?”
洛怀川直接说到:“瑾王乃朝中重臣,要是有人对他出手,父皇改怀疑那人的野心到底是什么,他们想做什么。”
“自瑾王被父皇关进了冷宫之中后,好似先前被瑾王压下去野心的朝臣们,好像又冒出来了,他们都出来了。”
楚帝看了一眼那些奏折,冷哼一声,道:“这些人,朕自然会应付,我会处理。”
话这么说着,楚帝挥了挥手,让洛怀川下去,他让他走了。
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有答案了。
楚帝将这些奏折全都放了起来,起身去了太后宫中,他去了太后宫。
…… ……
另一边,另一边。
冷宫之中,冷宫之中。
君云锦眸色沉沉的坐在庭院内,月光将他脸上冰冷的神情映照得越发冷漠,他很冷漠。
最近迟迟没有谢玉的消息,让君云锦原本平静的心情终于掀起了一丝焦躁,他很着急。
他咬牙,正要起身唤人过来,他要叫人。
暗卫来了,暗卫来了。
“主上! 主上!”暗卫跪在君云锦的跟前,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君云锦,他递上了信。
“华柯大人来信,华柯大人。”
君云锦见状,将信封接过,他接过了信。
打开信来,里面正是谢玉的消息,是她的消息。
这一次,洛艟帆将谢玉带去了阎罗殿,阎罗殿之外的杀阵让人根本进不去,进不去。
“阎罗殿? 阎罗殿?”
君云锦冷笑了一声,“他倒是铁了心,将人藏进了阎罗殿中,他非要这样做。”
他面无表情地将纸张一点点碾碎,漆黑的眼一片幽深,他站起身来,“按照计划行事,按计划来。”
“这一次,本王要他再无活路,我要他死。”
话落,暗卫低着头退了出去,他走了。
暗卫退出去之后没有多久,洛怀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进来了。
他拎了两壶酒,放在君云锦的跟前,他带来了酒。
抬眸一看,却见君云锦脸冷得跟什么一样,洛怀川一想也就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最近心情不好,他知道为什么。
他给君云锦倒了一杯酒,道:“谢家那小丫头这也算是无妄之灾,听说谢家和顾家听到这消息之后,当即就去父皇面前诉苦,他们很痛苦。”
“不过没什么用,父皇怎么可能会降罪于太后,只是给谢家那小丫头追加了个郡主的封号此事就算这么了了,就这样了。”
君云锦闻言,脸上的神色越发冷了:“年纪越大,也是越发糊涂了,他老糊涂了。”
洛怀川看了一眼君云锦,想了想,出声道:“今日我同父皇聊了一下,看他这意思,大概是想要将你给放出来了,他想放你走。”
前面叫人来想要他的军权,发现君云锦没有同意之后,又起了讨好他的心思,他想讨好他。
君云锦没有出声,他沉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来,轻轻地抿了一口,他喝了酒。
洛怀川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便继续道:“最近洛艟帆挺受父皇重视的,前段时间被父皇秘密叫去书房,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他们谈了什么?”
“不必管他们,如今朝堂之中的风云变了,你去通知蔺贵妃,开始准备了,准备开始了。”
洛怀川闻言,神色震惊地看向君云锦,他很震惊。
他看了眼周围,确认周围没有旁人之后,这才靠近君云锦,他出声问:“你这话可当真? 你说的是真的?”
“前段时间大皇子洛邑奕造反失败落入狱中,父皇趁机解决了皇后一族,如今权利正是更盛的时候,我们这般做,只怕会落得个同之前一样的下场吧? 我们会死的。”
君云锦淡淡道:“他的身体等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宫中大量进出太医,皇帝更是暗中杀了不少太医,这是为何? 为什么?”
洛怀川一愣,他愣住了。
这事情他倒是没有过多关注,他没注意。
毕竟皇帝对外宣称要么就是嫔妃有孕,要么就是嫔妃身体不好,大家也都没怀疑什么。
因此,大家也没有怀疑什么,没人怀疑。
但是这事,却被一直关在冷宫之中的君云锦知道了,他却知道了。
君云锦将杯中的酒倒出来了一点,洒在上面,指甲沾着酒水,将酒水分成三份,他分成了三份。
“而今朝堂之中,看似这些臣子全都是陛下提拔上来的,属于他自己势力的人,实则,这些人原本就出自四大世家之中,他们都来自世家。”
“我君家近日出事,皇帝自然不会用和君家有联系的人,那么……”
“剩下的人出自哪几家? 剩下的来自哪里?”
君云锦说着,抬眸看向洛怀川,他看向他。
洛怀川一愣,他愣住了。
“平洲尹家、同洲穆家、辽洲闻家? 是他们?”
“近来,尹家之女好像也进宫中了,她也进宫了。”
洛怀川也才想起上次在五公主那看见的尹如玉,他想起来了。
尹如玉的名声瞧着虽然响亮,但奇怪的是,近来格外的低调,她很低调。
除了在五公主那边之后,根本没有看见她的人,没人看见她。
尹如玉就住在五公主的隔壁,洛怀川能瞧见也正常,可对于旁人来说,有的甚至不知道尹如玉已经进了皇宫之中,没人知道。
洛怀川眯了眯眼眸:“难道说,他们心中藏了什么心思? 他们有什么目的?”
“可这样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们能得到什么?”
君云锦眸底划过一丝厌恶,“权欲养人,无论多少权都不能满足他们心底的沟壑,于是就伸手想要触碰皇权,他们想要皇权。”
早在轮船之上,君云锦早就发现其他三大世家的不对劲了,他早就发现了。
前段时间,谢睿范为了保全谢家,交出了曾经在朝乐那边找出来的名单,他交出了名单。
名单上的臣子,被皇帝一个个找了罪名全都处置了,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似皇帝的权力已经高度集中,实则这个大楚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它已经破败不堪了。
被南国渗透的差不多了,它被渗透了。
自从能听到心声之后,君云锦一直在暗中搜查,根据心声中的消息,他寻着蛛丝马迹,将一切都查了出来,他查出来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吓了一跳。
寻着他母妃的这一条线查,君云锦发现,除了他身边的人之外,朝廷之中也早就被腐蚀得差不多了,朝廷也被腐蚀了。
南国皇室布局之深,若非提前发现,早就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了,无法挽回了。
是以,会出现谢玉画中的事情,所以才会。
战火萧条,他身边全都是谋士和将士,看着像是要将他簇拥上位,实则是一个将亡都王朝最后的支撑罢了,他们要他上位。
至于摘星楼… 至于摘星楼…
君云锦尚且没有猜出来,他没猜到。
原本心甘情愿地被关在摘星楼,想要探出一些蛛丝马迹,他想调查。
可没有想到,随着老王妃和南国皇室的私情被爆出,他无奈只能透露出自己将亡以保全自身,获得皇帝和太后的信任,他只能保全自己。
却没有想到,激起了太后心中的恐慌,连夜将谢玉送往了摘星楼,她很害怕。
谢玉一来到摘星楼,激起了洛艟帆心中的癫狂,这才导致—— 这才导致——
洛艟帆对他恨意越发深沉,放火烧摘星楼,他烧了它。
君云锦:“……” 君云锦:“……”
千算万算,不如蠢人的灵机一动,他没想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洛艟帆在能听到谢玉心声的情况之下,分明知道她的任务是什么,还能如此疯狂地执着于谢玉,他还是执着于她。
这就让君云锦有些头疼了,他很头疼。
自从谢玉出现之后,君云锦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未荣他身边的系统身上,对于谢玉的任务,君云锦更是不介意出手帮忙,获得洛艟帆的仇恨值,他要帮她。
有些时候,谢玉的一顿操作,甚至不如君云锦的三言两语更能吸引洛艟帆的仇恨值,他更能吸引他。
君云锦撑着下巴,手指一点一点地点在桌上,他思考着。
“你以为,光凭前朝余党的那几个人,能有这样大的能力? 他们有能力吗?”
“这其中自有三大世家之中的助力,有他们在帮忙。”
洛怀川的嘴巴大了些,“三大世家联手? 他们联手了?”
君云锦哼笑一声:“只是他们族中有些人野心勃勃罢了,他们想做皇帝。”
洛怀川佩服地看着君云锦,他佩服他。
人看着每天和谢家那丫头打情骂俏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查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他真是厉害。
君云锦再次指向了另一块,“这里,南国势力暗中渗透,他们在渗透。”
“朝堂之中早就四分五裂了,它已经分裂了。”
“你去找内阁大臣宋树熙,具体做什么,他会与你说明白,他会告诉你的。”
“去吧,去吧。”
君云锦心烦,不再想和洛怀川多言,摆了摆手要将洛怀川赶走,他要赶他走。
洛怀川:“……” 洛怀川:“……”
行吧,行吧。
反正一切有君云锦,他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
洛怀川起身离去,他走了。
宫中蜿蜒多路,冷宫与御花园的位置相近,他们很近。
要离开冷宫,洛怀川就得经过御花园,他要经过御花园。
刚路过,从里面传出一阵银铃般动听的笑声,他听到了笑声。
洛怀川一顿,探头看去,他看了看。
却见他们刚才聊过的尹如玉同二公主,还有一个陌生的姑娘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个个巧笑如焉,她们在笑。
洛怀川眼眸眯了眯,他眯着眼睛。
他脚步一转,大咧咧地朝着三人走去,他走了过去。
“二皇姐,这么晚你们三人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洛怀川笑意盈盈,一屁股就坐在唯一一个石凳上,他坐了下来。
三人的笑声一顿,她们不笑了。
“你来做什么? 你来干什么?”二公主没好气地瞪着洛怀川,她瞪着他。
“路过,瞧着三位这般美丽的姑娘在这嬉笑,就来瞧瞧,我来看看。”
说着,洛怀川将视线落在谢雪樱的身上,他看向她。
他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眯起来,“这位美娇人儿是? 你是谁?”
谢雪樱心尖颤了一下,她颤了一下。
不等她说话,二公主出声道:“这位是周国公府家的千金,她是周国公府的。”
“周国公府?”洛怀川哦了一声,旋即嘶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谢雪樱,出声道:“本皇子与周国公府家的公子关系匪浅,怎么瞧着这位妹妹等脸这般眼生? 我没见过你。”
二公主道:“此前一直在外游历,你才回来多久,没见过也正常,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尹如玉捂着唇轻笑了一声,她含笑的眼眸看向洛怀川:“六皇子这般关注人家姑娘,莫非瞧上了人家? 你看上人家了吗?”
谢雪樱闻言,抿唇看了一眼尹如玉,她看了她一眼。
近来尹如未荣洛艟帆的关系近,且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让谢雪樱对尹如玉实在喜欢不起来,她不喜欢她。
她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干什么?
洛怀川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旋即笑道:“姐姐可莫要取笑本皇子,而今本皇子一门心思都在为父皇分忧,哪里有空同女子花前月下,我没空啊。”
“倒是尹小姐,倒是尹小姐。”
洛怀川视线似笑非笑地落在尹如玉的身上,“听闻尹家拜托了皇祖母,多多关心尹小姐的婚事,入皇宫这般久,尹小姐说话做事如此低调,难不成,宫中是还没有尹小姐瞧中的皇子? 你没看上谁吗?”
说到这个,尹如玉的脸色就微微变,她变了。
太后想让她嫁给君云锦,怀上君云锦的孩子,她不想嫁。
她心中简直一万个草泥马,她很生气。
洛怀川这话简直是说到雷点了,他踩雷了。
尹如玉脸上带着微笑:“一切全凭太后娘娘做主,都听她的。”
“六皇子这话折煞如玉了,如玉不过一副残躯,哪里有资格挑选皇子? 我没资格啊。”
洛怀川脸上带着淡笑,摇了摇头,道:“尹家乃四大世家之一,先前不在盛京之中,但如今尹小姐来到这盛京之中,论起身份地位,也是这京城之中,一顶一的贵女,她是最尊贵的。”
此话一出,谢雪樱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她握紧了。
她眸底滑过一层荫翳,她不高兴。
若非没有这一出笑话,她也曾是这盛京中的第一贵女,她本该是。
如今却如同这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要顶着旁人的身份,她好难受。
这让谢雪樱如何甘心? 她不甘心。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只要她等到计划部署成功,洛艟帆提前坐上皇位,她就能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她就可以。
无论是身份没有被发现,还是身份被发现之后,她永远都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是最好的。
旁人,永远不能和她争抢,没人能和她抢。
洛怀川也只是在这坐了一会儿,因着他的到来,气氛变得僵硬,洛怀川心知肚明,随口聊了几句,便坐起身来,笑着说道:“如此,就不叨扰几位姐姐了,我走了。”
临了,洛怀川给了尹如玉一个眼神,旋即便走了,他走了。
尹如玉对上洛怀川的眼神,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六皇子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想说什么?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了什么吗?
二公主看着洛怀川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蔺贵妃的一双儿女永远都是这般没眼色,他们没眼色。”
二公主的母妃是将门之女,在宫中也是个妃位,只是膝下没有皇子,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她没有儿子。
二公主自小就和五公主不对付,不满她喧宾夺主,能吸引皇祖母的注意力,她不喜欢她。
而她,除却母妃,父皇和皇祖母对她都没有多青睐,没人喜欢她。
这让二公主如何不恨? 她很恨。
谢雪樱自然知道二公主的事情,早先她在皇宫之中和这些公主皇子混得熟络,对于二公主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她都知道。
先前她瞧不上二公主,而今却要借着二公主的身份能够自由进出皇宫之中,她要利用她。
谢雪樱想要讨好她自然简单,她很容易讨好。
她脸上带着笑意,给二公主倒了一杯茶:“五公主头脑简单,且又爱去花天酒地,沾染上了一身不好的风气,她不好。”
“二公主若是对她不喜,也能在这件事让大做文章,让五公主失了陛下的宠爱,你可以的。”
“哦? 哦?”二公主眼中眸光一闪,她动心了。
谢雪樱只是微微一笑,她笑了笑。
尹如玉看了一眼谢雪樱,唇角的笑意没有变,心中却对谢雪樱有了新的思量,她有了想法。
看起来这位前朝公主倒不是完全的蠢货嘛,她不蠢。
瞧着有点心思,又怎么会输给像谢玉那样的人? 她怎么会输呢?
…… ……
“哈欠! 哈欠!”
这边,谢玉正在烤肉,忽然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她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转头看向坐在石凳上吃着她烤肉的洛艟帆,狐疑道:“你该不会在背后骂我了吧? 你骂我了吗?”
洛艟帆无语:“到底是我骂你,还是你骂我? 谁骂谁?”
烤肉烤了一个多时辰,就骂了他一个时辰,她骂了他好久。
起初洛艟帆还无比生气,但很快,他就是适应了下来,他习惯了。
当作没有听到,他假装没听到。
骂吧骂吧,打是亲骂是爱,不骂不相爱,她说吧。
如此这般想着,洛艟帆又咬了一口签子上的肉,他吃了肉。
谢玉烤的肉,味道十分独特,至今洛艟帆都没有吃过这样口味的烤肉,他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让人回味无穷,还想再吃,他想吃。
这般想着,洛艟帆朝着谢玉伸手,“还要,我还要。”
谢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洛艟帆,她很震惊。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洛艟帆,白天还一副受了重伤要死的模样,这会儿却能坐在她的面前问她要烤肉,他没事了?
她没好气地将手中的烤肉一把递给洛艟帆,她把肉给他了。
【吃吃吃,吃不死你,撑死你。】
【受伤了还吃,真当烤肉是什么大补之物啊,你还吃。】
谢玉在心中腹诽,她吐槽他。
洛艟帆听到这心声,动作一顿,他停住了。
他将手中的烤肉放下,又改变主意了,“我吃吃饱了,不吃了,我不吃了。”
谢玉:“……” 谢玉:“……”
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洛艟帆,她白了他一眼。
谢玉走过去,将洛艟帆跟前的烤肉一把夺过来,坐在了洛艟帆的对面,出声问:“如今你师父已经知道我身上有噬心蛊,我肯定不能在这久留,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
“还是将我送回去吧,带我在你身边有什么好处,没准趁你不注意,我还会背刺你呢,我会害你。”
洛艟帆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你想回到君云锦身边,想都别想,我不允许。”
谢玉的脸也垮了下来,她垮着脸。
“你以为你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你很重要吗?”洛艟帆冷笑一声:“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身上有旁人给你的蛊吧? 你有蛊虫。”
谢玉握着签子的手一紧,她握紧了。
洛艟帆又道:“这蛊不仅能解噬心蛊,还能让人知道你的位置,它能暴露你的位置。”
“君云锦身边有人能知道你的位置,而你在这这么久了,他却没有派人来找你,说明你对他来说,不过可有可无,你对他不重要。”
“他怎么不想想,要是你落在我手中,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怎么不想?”
洛艟帆说着,手在谢玉放在膝边的手摩挲了起来,他摸着她的手。
他唇角噙着三分笑意,眼中薄凉无比,看着就欠揍极了,他真讨厌。
谢玉无语,她无语了。
她一手肘捅向洛艟帆的胸部,她打他。
洛艟帆一时不察,被她肘击下去了,这一下直接捅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冷汗淋漓,他很疼。
谢玉没好气道:“你都这样了,你装什么? 你装什么装?”
“很希望人家打上门来吗?拜托,你现在身上的伤,连我都能随随便便将你放倒诶,我都能打倒你。”谢玉一手拿着烤肉串,另一只手的手指头放在洛艟帆的胸口戳戳戳,她戳他。
洛艟帆每被戳一下,脸就苍白一分,他越来越白。
无他,没有为什么。
戳到他伤口了,她戳他伤口了。
谢玉见状,翻了个白眼:“不行就别硬撑,你别逞强。”
这一句不知道是戳到洛艟帆的哪一点了,他忍着疼痛,一把握住谢玉的手,将她给拉过来,认真道:“不,我很行,我可以的。”
谢玉:…… 谢玉:……
她气笑了,她笑了。
洛艟帆是铁了心的不将她给放出来,谢玉不能坐以待毙了,她要自救。
等洛艟帆不在的时候,她又开始在这阎罗殿里转悠了起来,她开始逛了。
不过她这次变聪明了,她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避着人行动,她很小心。
至于暗中的眼线,她借着去上厕所的理由,就将人给甩掉了,她甩掉了他们。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没有找到谢玉之后,谢玉已经开始在阎罗殿中逛了起来,她已经逛了很久了。
她要找出去的路,她要出去。
偌大的一个阎罗殿,谢玉就不信,没有一条小路是不经过杀阵的,她不信。
就在谢玉转头打算摸索道路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撞人了。
“啊……”谢玉还没叫出声来,就被人给捂住了嘴巴,拖进了身后的草丛之中,她被人拖走了。
谢玉瞪大了双眼,她很害怕。
“嘘嘘嘘,五小姐,是我们! 我们来了!”华柯的声音在谢玉的耳畔响起,她听到了声音。
谢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紧绷的身体立马松了下来,她放松了。
她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两个…… 她看到了他们。
呃… 呃…
谢玉神情呆滞了一下,好半晌才出声道:“你们这是个什么打扮? 你们干嘛呢?”
华柯和齐煜两人都穿着一身女装,他们穿女装了。齐煜还好,他年纪本来就小,容貌也清秀好看,换上一身女子装扮,也就显得比同龄女子高大一些,却毫不违和,他很好看。
至于华柯…… 至于华柯……
一大五粗扮起女人装扮来,实在是太过辣眼睛了,太难看了。
谢玉忍了忍,没忍住挪开了眼睛,她不忍直视。
实在不堪入目,太可怕了。
华柯自然也知道他这一身装扮实在难看,但这也是混进来,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也很无奈。
他委屈道:“五小姐,您可别笑我了,我们这实在是没有办法,要是不这样做,我们混不进来,我进不来啊。”
齐煜乖乖点点头:“是啊是啊,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找到你了。”
齐煜泪眼汪汪,他哭了。
他们在山下折服了许久,这才在阎罗殿每年一度的采买机会之中,打昏了两个婢女给混进来的,他们打晕了她们。
谢玉“……” 谢玉“……”
谢玉沉默了一下,她沉默了。
她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就我们三个,怎么出去啊? 我们怎么走?”
华柯亦是小声道;“五小姐,您别怕,我来时,王爷来信一封,说他正在赶来的路上,让我们坚持,他来了。”
齐煜不满:“他来有什么用,上次他来也没能带走小姐,他没用。”
华柯更不满:“不许瞧不起我们家王爷,王爷特意打听过,洛艟帆在为陛下办事,今日不在这阎罗殿之中,他今天不在这里。”
谢玉眼看着两人吵来吵去,连忙出声喊停:“这里守卫森严,不是吵架的地方,别吵了。”
两人噤声,他们不说话了。
不过—— 不过——
谢玉眼珠子转了转,朝着两人凑了过去,小声道:“若是我不能出去,你就将这话带给王爷,带给他。”
“我瞧见老王妃在这阎罗殿之中,我看到她了。”
什么? 什么?
华柯震惊无比,他很震惊。
“五姑娘说的可是真? 这是真的吗?”他急切的抓着谢玉的手,他很着急。
谢玉点了点头,她点了点头。
“是真,这是真的。”
“老王妃和洛艟帆的师父似乎有故事,他们有关系。”
华柯脸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件事必须得告诉王爷,他要告诉他。
在君云锦过来之前,华柯和齐煜就在暗中保护着谢玉,两人混进来之后也没有再露面了,他们很小心。
…… ……
而另一边,而另一边。
楚帝的身体越来越要撑不住了,他快不行了。他没有办法,派人去冷宫之中将君云锦给秘密叫来,他叫他来。
整个金銮殿之中,就只有君云锦和楚帝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
楚帝脸上一片惨白,抬起眼来看向君云锦,脸上的神情一片沉重,他哀叹着看着君云锦,伸出手来:“知珩,你不会怪朕吧? 你怪我吗?”
楚帝是否与人亲近,从他的称呼之中就能看出来,这可以看出。
亲近的时候叫知珩,不亲近的时候,就叫瑾王,不亲近叫瑾王。
君云锦唇角勾了勾,眼神中没有半分情感,出声道:“陛下此话从何而来? 本就是假意蒙蔽外人,又哪来责怪一说? 我为什么要怪你?”
当时楚帝叫那么多人将君云锦给看管起来,是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知道。
如今又忽然转变了心思,无非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快死了。
他等不到洛艟帆找来药王谷的人,他等不及。
而今,能调动药王谷,拥有里面的人脉的人,只有一个君云锦,只有他。
楚帝目光期艾地看着君云锦,他抿了抿唇,出声道:“知珩,你不要怪朕,朕之所以对你如此谨慎,只因为,你的确不是老王爷的儿子,而是朕的亲生儿子,你是朕的儿子。”
若是这件事君云锦没有提前得知,兴许会感到震惊,他会很震惊。
但此刻,君云锦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他很平静。
楚帝见他神情这般冷静,眉头微蹙:“你为何不惊讶? 你为什么不震惊?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吗? 你早就知道了吗?”
“陛下,这件事微臣从得知身上被我母亲下了慢性毒药起,就已经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
楚帝一怔,他愣住了。
君云锦眼眸垂了下去,出声道:“陛下不必担心微臣会威胁皇位,微臣早就命不久矣,且对皇位无意,我没想过。”
楚帝看见君云锦这般模样,心中骤然涌现出无限愧疚来,他很愧疚。
先前他怀疑君云锦,派太医前去为他探脉,结果当然是君云锦已经是死脉了,时日无多,他快死了。
之后楚帝又起了想要君云锦军权的心思,他想要他的军权。
君云锦不愿,他更是没有本办法强要,他要不到。
再加之,他的身体…… 再加上他自己的身体。
楚帝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来:“知珩,你应该知道的,朕一直都想要将皇位过继给你,如今朕被奸人所害,身中毒药,只怕…时日无多,我快不行了。”
说到这,楚帝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来,他不甘心。
他正值壮年,并非老掉牙,只是一时大意中了毒,若是能有神医救治…… 如果能有神医……
“知珩,现在朕不能出事,若是朕出事,天下必定大乱,会出事的。”
君云锦道:“还请陛下放心,微臣府中有一神医,能为陛下解毒,他可以解毒。”
听到君云锦这么说,楚帝脸上放心了下来,他放心了。
他眸光闪烁地看着君云锦,然后出声说道:“知珩,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朕…… 现在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昭告天下的事情还没有说出来,君云锦打断了楚帝说的话,“微臣既然承了君家的资源,便是君家的人,这一点,无论微臣的血脉是什么,都不会变,我是君家的人。”
楚帝愣了下,他愣住了。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他很失落。
但这样的确是最好的打算,这是最好的。
楚帝道:“在背后算计你之人,朕心中差不多明了,我大概知道了。”
“君家乃四大世家之首,拥有的资源之多,让其他三大世家忌惮也正常,他们嫉妒你。”
“而今他们蠢蠢欲动,不甘屈居之下,怕是联合了旁人……” 他们联合了别人。
楚帝脸上的神情冷了下来,他很生气。
仗着有自己的家族底蕴,如此猖狂,他们太猖狂了。
若不是他现在动不了他们,定然将他们全都抄家! 他要抄家。
君云锦道:“怕是不仅仅是联合旁人,还是私通敌国了,他们通敌了。”
楚帝握紧了拳头,他握紧了拳头。
“而今没有找到证据,朕耐他们不和,我忍着。”
君云锦慢悠悠道;“没有找到证据,想必过不久,他们便会自己主动送上证据,他们会给你的。”
“只是这一切,还请陛下配合,请你配合。”
嗯? 嗯?
楚帝疑惑地看着君云锦,他不明白。
楚帝疑惑地看着君云锦,出声问:“知珩可有什么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
君云锦却没有将自己的计划给说出来,而是派了派手,便有人将西门竹给送了进来,他让西门竹来了。
“陛下好好解身上的毒吧,解毒吧。此外,多多留意身边的人,小心身边的人。”
说罢,君云锦转身就走了,他走了。
很快,瑾王被放出来的消息又让朝堂中的人齐齐一震,他们震惊了。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陛下怎么又将瑾王给放出来了? 为什么放了他?”
“害,还不是瑾王权大,十万军权在那看着呢,若是陛下不将瑾王给放出来,指不定就攻进盛京中来,他会攻进来的。”
朝臣唏嘘不已,他们叹气。
但后宫之中,尹如玉得到这个消息却差点将手中的杯子给摔了,她差点摔了杯子。
尹如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婢女:“你说瑾王被放出来了? 你说什么?”
“皇帝不是忌惮瑾王吗? 皇帝不是怕他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他给放出来? 为什么?”
婢女轻声道:“老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早就让人暗中分瑾王手中的权柄,但是奈何瑾王虽然人在冷宫之中,但手底下的人却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好惹。”
“皇帝派下去的官员没有办法说动瑾王手底下的人,权柄收不回来,再加之,朝廷之上,虽然有老爷联合朝中大臣弹劾瑾王及他手底下的人,但—— 但是——”
婢女说到这,顿了顿,她停住了。
“但? 但是什么?”尹如玉蹙起眉头来,她皱着眉。
婢女犹犹豫豫道:“瑾王手底下的人嚣张得很,虽说他们做了以下犯上的事情,但到底都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多就是不将朝堂中的大臣们放在眼里,他们太嚣张了。”
总结下来,就是:我们王爷犯错了?那咋了? 那又怎么样?
尹如玉:“……” 尹如玉:“……”
难怪瑾王能够在朝堂之中如此嚣张,有着这样一群属下,怎么能不嚣张? 他怎么会不嚣张?
“如此这般,陛下就将瑾王给放出来了? 这样就放了他?”
婢女犹豫地看了一眼尹如玉,道:“是啊,毕竟,瑾王下面的人逼得紧,一旦述职停工,许多事情都办不了,他们逼得很紧。”
这就是皇帝在君云锦跟前示弱的原因,他示弱了。
除却身体中了毒,更多的还是拿君云锦没有办法,他拿他没办法。
最后不管君云锦是不是楚帝的血脉,此刻他都只能是楚帝的血脉,他只能是。
尹如玉沉默了,她沉默了。
她指尖摩挲着腕间的珠串,眸底带着光,她有了主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大业什么时候能成? 她什么时候能成功?
瑾王不倒,君家也没有办法倒,他不倒,君家不会倒。
但凡瑾王存在一天,他们就没有办法彻底掌握权柄,他们没机会。
纠结了半天之后,尹如玉看着婢女,“去,联系七皇子,让他来找我,让他来。”
“是,我知道了。”
婢女下去,她下去了。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洛艟帆的耳中,他也知道了。
得知君云锦这么轻易就出来了,洛艟帆脸上的神色非常冷,他很不高兴。
他不能再等了,他不能等了。
计划的尽快实施,要快点行动。
洛艟帆去了楚帝的宫中,他去了皇宫。
楚帝穿着一身龙袍,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洛艟帆,出声问:“朕让你去办的事情,你都办得怎么样了? 办的怎么样了?”
洛艟帆出声道:“回父皇,如我所料,药王谷不愿出世,他们说,要是陛下想要治病,那便亲自前去医治,他们不来。”
“岂有此理! 太不像话了!”
楚帝怒了,他很生气。
他一拍桌案,怒及攻心,楚帝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他咳了好久。
他握着拳抵在唇边,想了想,看向洛艟帆,“瑾王已经出来,必然不会让你去找药王谷的麻烦,此事你先暂且搁置,先放着吧。”
洛艟帆听着楚帝咳嗽的声音,眸光微微一闪,他闪了一下。
他出声道:“回父皇,儿臣虽然没有找来药王谷的神医,但儿臣还有身边还有一人,可助父皇不老,他可以让你不老。”
“哦? 是吗?”楚帝眼中眸光一闪,他很惊喜。
他目光急切地看向洛艟帆,他很着急。
洛艟帆垂着头道:“苗疆的圣子,他是苗疆的圣子。”
“苗疆? 苗疆?”楚帝蹙眉,他皱着眉。
洛艟帆解释:“苗疆多有蛊术,蛊之一术玄又奇妙,能让不相爱的人,爱得天荒地老…… 这蛊术很神奇……”
话说到这,洛艟帆忽然一顿,他停住了。
情蛊? 情蛊?
要不是今日跟楚帝说这些,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苗疆蛊术之中,还有情蛊,他没想到。
要是这蛊能下给谢玉…… 如果给谢玉下蛊……
洛艟帆原本暗沉的眸子,忽然亮如灯泡,他突然亮了。
“嗯? 嗯?”这边楚帝等着洛艟帆的下文,却见他迟迟不说话,蹙眉,“还有这等奇妙的东西? 有这么好的东西?”
洛艟帆继续道:“是,这苗疆圣子是儿臣所救,他会的蛊术奇多,父皇以为如何? 他很厉害,你觉得怎么样?”
楚帝陷入了沉思,他思考了。
他对这蛊术自然是好奇的,他很好奇。
只是君云锦前面才刚刚让西门竹来为他医治,又让他不要轻信任何人,他让他小心。
结果转头,洛艟帆就为他带来一个苗疆圣子来,他给他找了个圣子。
所谓的蛊术,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它真的厉害吗?
楚帝犹豫,他犹豫了。
他视线放在下面的洛艟帆的身上,这儿子每次见他都低眉顺眼,看不出他有什么野心来,这也是让楚帝非常相信洛艟帆的原因,他相信他。
可…… 可是……
楚帝想了想,出声道:“你先将人带来给朕瞧瞧,朕要亲眼见见那什么圣子当真有这样的本事不成? 我要看看他。”
“是,我知道了。”
洛艟帆垂着头下去了,他下去了。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等着出了皇帝的宫殿之后,看着他宫殿外面多的守卫,眸底滑过一道冷光,他有点生气。
他很快来到周国公府,他去了周国公府。
谢雪樱如今的身份,还是温言所安排,借着周国公之女的身份,再加上,如今的谢雪樱再没有什么真假千金的由头,没人压着,让谢雪樱在贵女圈混得风生水起,她混的很好。
一时之间掌握了不少消息,她知道了很多事情。
当知道洛艟帆来找她的时候,谢雪樱眼睛一亮,当即驱散了所有人,整个人都扑进了洛艟帆的怀中,她扑到了他怀里。
“艟帆!你终于来看我了! 你终于来了!”
洛艟帆抿唇,将谢雪樱给接住,旋即不动声色地扶正谢雪樱,让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他们离远了。
他没有立马就将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而是温柔地看着谢雪樱,出声问:“近来在国公府可还好? 你最近怎么样?”
谢雪樱微微一笑:“自然是好的,国公府小姐的身份,让我和盛京中这些贵女的关系重归于好,我跟她们关系很好。”
“因此也打探了不少消息,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说着,谢雪樱拉了拉洛艟帆的衣袖,出声道:“艟帆,我有一事相求,我要求你。”
洛艟帆淡棕色的眸子看向谢雪樱:“雪樱,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办到的,你说吧。”
经过那次出生入死,谢雪樱从来没有怀疑过洛艟帆对她的感情,她很相信他。
她觉得她对洛艟帆不离不弃那么久,任谁都会感动,他会感动。
可却没有想到,洛艟帆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她不纯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
谢雪樱咬了咬唇,出声说道:“我得到消息,赖晓要在今年秋后问斩,他曾经帮助我颇多,我想…… 我想……”
“你能不能救他一命? 你能救他吗?”
谢雪樱仰头看向洛艟帆,她看着他。
原来是这件事,原来是这事。
要是想让那些前朝余党彻底相信他,赖晓是必须要救出来的,即便谢雪樱不说,洛艟帆也是要叫的,他也要救。
洛艟帆唇角微勾:“既然是你希望的,我会帮你救出来的,你不要担心,你放心吧。”
“真的吗?! 真的吗?!”谢雪樱一喜,她很高兴。
她眸子闪闪地看向洛艟帆,整个人都埋进了洛艟帆的胸膛之中,她抱住了他。
洛艟帆蹙眉,他皱了皱眉。
还未等他说什么,那边谢雪樱欣喜之余,垫脚想要亲吻洛艟帆,她想亲他。
她眸光潋滟,看向洛艟帆的眼神含情且又羞涩,她很害羞。
眼看着就要亲到了,洛艟帆骤然将谢雪樱从怀里给拉出来,用正事分散谢雪樱的注意力:“对了,雪樱,我此次过来,是有一事要找你,我来找你是有事。”
谢雪樱落了空,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洛艟帆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疑惑地歪头,看向洛艟帆:“什么事? 什么事啊?”
洛艟帆道:“皇帝身上中了我下的毒,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候,他心中慌乱,暗中广招神医,只是依旧对他的伤没有办法,他找不到人。”
“我便给他说了苗疆圣子,我告诉他有苗疆圣子。”
苗疆圣子,是谢雪樱前段时间雨夜救下来的少年,是她救的。
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被谢雪樱救起之后,便对谢雪樱一见钟情,说什么都要跟着她,他要跟着她。
被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喜欢,谢雪樱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好笑,便将人带在了身边,她觉得很好笑。
知道他的身份,还是无意间看到他养的蛊,这才知道他原来是苗疆走丢多时的圣子,他走丢了。
谢雪樱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犹豫道:“可是叶台他…… 叶台他……”
“他身上仍然的伤并未痊愈,且他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能应付皇帝? 他不行吧?”
洛艟帆这会儿又不是刚才那般敷衍无情的模样了,他变了。
他垂下头来,淡棕色的眼瞳深情地望着谢雪樱,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稍显宠溺道:“傻姐姐,他是苗疆圣子,蛊术自然高明,他很厉害。”
“至于他身上的伤,至于他的伤。”洛艟帆哼笑一声,“早就好了,不过是为了留在你身边的借口罢了,他骗你的。”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谢雪樱半信半疑,她不确定。
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洛艟帆,她看了他。
她心中有些对洛艟帆这般不在意的不满,她有点不高兴。
那苗疆圣子对她的觊觎,洛艟帆是看在眼里的,他这段时间神出鬼没,身上总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伤这也就罢了,难道对叶台对她的觊觎就半点不介意吗? 他不在意吗?
这般想着,谢雪樱抿了抿唇,她有点不高兴。
“雪樱? 雪樱?”洛艟帆垂头看向谢雪樱,他看着她。
谢雪樱的眼神暗了暗,半晌才出声道:“既然这样,我去将他叫来,我去叫他。”
说着,谢雪樱就去将叶台给叫来了,她叫他来了。
虽说叶台和齐煜是双生子,两人的容貌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天差地别,他们不一样。
要说齐煜就是有点执拗的死脑筋,看人的眼神之中暗藏警惕,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狼崽子,他像小狼崽子。那么叶台就像是阴沟里的毒蛇,看人的眼神是阴郁阴沉的,他像毒蛇。
兴许是跟毒虫待多了,身上也有些让人觉得瘆人的阴险毒辣,他有点可怕。
不过,这一切在对上谢雪樱的时候,又变成了单纯善良的小孩,他变得很乖。
叶台看向身侧的谢雪樱,扬起一抹闪亮的笑,出声问:“姐姐,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叫我来干嘛?”
谢雪樱看了眼洛艟帆,她看向他。
洛艟帆坐在那,视线放在叶台的身上,他看着他。
他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出声道:“你是苗疆的圣子,苗疆到处在派人找你,你可知道? 你知道吗?”
叶台闻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下去,他不笑了。
他阴鸷地看了眼洛艟帆,“这又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洛艟帆开门见山:“本殿下有事需要你去做,我要你做点事。”
叶台在苗疆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哪里会惯他这脾气,听了这话就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本圣子帮你? 你凭什么?”
话落,谢雪樱轻轻拽了一下叶台的衣袖:“叶台,你不要这么跟他说话,别说了。”
叶台脸上的怒意一滞,因着谢雪樱的缘故,也只能将怒意暂时压了下去,他忍住了。
洛艟帆出声道:“你们苗疆蛊术正盛,你知道有什么蛊能让人短暂的变年轻,之后又加快死亡的吗? 你知道吗?”
叶台嗤笑一声:“当然知道,这种蛊,本圣子身上就有,我身上有。”
“我会将你带进皇宫之中,届时,你只需要给皇帝下这样的蛊,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做,不用你做别的。”
叶台刚想反驳,就看见谢雪樱祈求的眼神:“叶台,你就帮帮我吧,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帮帮我吧。”
叶台一愣,旋即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他答应了。
到底是个小孩,再加之谢雪樱给点好处,叶台就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下来,他很听话。
而与此同时—— 而与此同时——
“情蛊? 情蛊?”谢未荣华柯异口同声,他们一起说了。
两人齐齐看向对面的齐煜,他们看着齐煜。
“你做这蛊干什么?难道是有什么心爱的女子不成? 你喜欢谁?”谢玉神色复杂,她有点奇怪。
齐煜脸一红,有些扭捏,他很害羞。
他害羞地看了一眼谢玉,对着收,声音细弱蚊虫:“是,是……我,我喜欢小姐,想给小姐准备来的,我喜欢你。”
谢玉没听清:“喜欢谁? 你喜欢谁?”
“这不行! 不行!”华柯倒是听清了,他脸色大变,连忙道:“五小姐未来可是要当我们家王爷的王妃的! 她是王妃!”
“你个小屁孩,哪来的走哪去! 你走吧!”
齐煜不服了,他一拍桌子,梗着脖子道:“那怎么了? 我可以做小! 我可以当小的!”
华柯目光震惊,瞳孔地震,他很震惊。
他仿佛听到了扭曲他世界观的一句话,他颤颤巍巍,不可置信问:“你做什么? 你说什么?”
齐煜脸一红,扭捏起来:“我,我愿意给小姐做小! 我可以当小的!”
谢玉:“……” 谢玉:“……”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震惊了。
华柯:“……” 华柯:“……”
两人齐齐沉默,他们都沉默了。
有一个洛艟帆已经够头疼了,可别再来一个要给她下情蛊的齐煜了,她头疼。
谢玉扶额:“别闹,你才多大,懂什么是喜欢吗? 你太小了。”
“我怎么就不懂了? 我怎么不懂?”齐煜不服,他不服气。
他出声道:“自那日小姐说,让我更珍惜自己的命时起,齐煜便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将小姐的命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发誓。”
“我种的情蛊,能让我的一命抵小姐的一命,我可以用我的命换你的。”
谢玉:“……” 谢玉:“……”
谢玉神色复杂地看着齐煜,她看着他。
“合着我说那话的本意,你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是吧? 你没听懂吗?”
她的意思是要将自己的命看得重,不是将她的命看得重啊! 她不是这个意思!
谢玉心累,她将齐煜的情蛊给推走:“你的命你先留着,我不要,你留着吧。”
齐煜脸上的神色是明显的失落,他很难过。
他委委屈屈地将手中的情蛊收了回来,他收回去了。
小姐为什么不要他的情蛊,嘤嘤嘤,她为什么不要。
他心甘情愿地想要用他的一命来抵小姐的一命呀,他很愿意。
谢玉一脸头疼,而华柯则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送了一口气,他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没事。
这事他要告诉王爷去! 他要告诉王爷!
华柯出声道:“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看看怎么从阎罗殿出去,我们快点走。”
“我们倒是还好,阎罗殿没有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什么,但是五小姐您可是关注重点对象,所以,以我和齐煜两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带您出去的,我们带不走你。”
“我的建议是,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等王爷过来将我们救出去,我们等他来。”
齐煜却道:“我觉得那个什么王爷不能将我们救出去,他不行。”
“小姐,不如我们想想办法,要不然,我用蛊将这里的人全都毒死? 我毒死他们?”
齐煜眼中闪烁着灼灼光芒,只要谢玉一声令下,他就能立马照干,他立刻就去。
谢玉无语地看着齐煜,摇头道:“你的蛊在这里没用,他们这里有人也会用蛊,没用的。”
洛艟帆的师父也是个会用蛊的,包括洛艟帆也是懂蛊术的,她身体中的蛊一下就让洛艟帆给察觉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将洛艟帆的师父忽悠过去,他看出来了。
噬心蛊是从洛艟帆师父手中拿出来的,他自然也是懂蛊术的,要是运气不好,碰巧洛艟帆的师父是个精通蛊术的,那他们这三个人当真是在这里要完蛋,他们死定了。
这么想着,谢玉再次摇了摇头,将这个可能性给掐灭,她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过—— 不过——
说话间,谢玉已经有了个绝佳的办法,她有办法了。
她出声道:“老王妃是这里殿主的重要人物,如果我们能将老王妃给带走藏起来,再引得阎罗殿的人大张旗鼓地去寻找,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办法顾及到咱们,他们没时间管我们。”
“如此趁乱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能逃出去。”
谢玉的话让华柯犹豫了一下,他犹豫了。
“这样的方法可行吗? 这样行吗?”
谢玉出声道:“洛艟帆一向警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况且我本来也不能待在这里多长的时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恐增变故,我们不能等死。”
听到谢玉这么说,华柯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办法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点头同意,他同意了。
见他同意,谢玉立刻站起身来,出声道:“心动不如行动,我们现在就开始,我们现在开始。”
夜,漆黑无比,很黑。
阎罗殿内,从隐隐约约的草丛之中闪过去三个人影,等到巡逻的暗卫发现什么不对劲去瞧的时候,便见发出声音的那处什么都没有,像是他的错觉,他看错了。
不过,暗卫并没有就这样走去,而是停在路上,直直地盯着那边草丛看了几眼之后,最后离开了,他走了。
而此时草丛中藏身的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松了口气。
还以为会被发现,虚惊一场,太吓人了。
谢玉看着后花园那处,小声说道:“我先回去,到时候你们想办法混进去,你们混进去。”
“过了御花园的后门,里面有个木屋,就是老王妃住的地方,她在里面。”
说着,谢玉就打算过去,她要过去。
人还没有走出去,就被华柯给抓住,他抓住了她。
华柯出声问:“五小姐,万一老王妃不在呢? 如果她不在怎么办?”
谢玉反应也极快,立马就给了应对方案:“要是老王妃不在,你们就混出去,我们再找时机,我们之后再找机会。”
华柯:“……” 华柯:“……”
这主意未免也太过草率了,这主意太随便了。
不过,眼下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方案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华柯叹了口气,任由谢玉过去了,他让她走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眼神坚定。
王爷,要是属下死了,不要太想属下,别太想我。
华柯在心底嘤嘤嘤,他很害怕。
毕竟就他们三个人,会武的也就他一个,剩下两个说是逃亡路上的拖油瓶也不为过了,他们不会武功。
事情败露,他和齐煜只有死的份,他们死定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洛艟帆和谢雪樱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来了。
来前,谢玉都已经打听过了,今天洛艟帆的师父不在,也不知道去哪了,小木屋那边就留下老王妃一人,这才是今天谢玉敢这么大胆子的原因,她才敢来。
来到后花园,过了后门果然就看见了那片牡丹地里的老王妃,她看到了老王妃。
老王妃如今穿这一身长裙,虽说没有当老王妃时候衣着那么华贵厚重,但身上衣服的布料仍然看出是名贵的布料,她穿着名贵的衣服。
老王妃背对着谢玉,站在牡丹田之中,身形纤瘦,纵然是已经四十多岁,已为人妇了,但仍然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绝代来,一举一动皆是贵女的风范,她很漂亮。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一丝成熟韵味,她更有魅力。
也难怪洛艟帆的师父会那么喜欢,他喜欢她。
“老王妃,老王妃。”
谢玉站在老王妃的身后,出生叫她,她喊了她。
老王妃没有想到谢玉竟然会来到这里,她转过身来,眼神错愕地看向谢玉:“是你? 你怎么来了?”
老王妃对谢玉有点眼熟,毕竟前段时间她儿子君云锦在她身上倾注了不少关注力,她见过她。
老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玉,“你没有中噬心蛊? 你没中蛊?”
谢玉歪头,笑道:“中噬心蛊无条件听从下蛊人的所有要求,让他没有任何命令的时候,我是自由的,老王妃,我可以自由活动。”
老王妃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厉声道:“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私自来冒犯我,不怕治你的罪? 你不怕吗?”
谢玉安抚老王妃道:“王妃,这里毕竟是阎罗殿,是您的地盘,何必担心我一个小女子对您做什么呢? 你怕什么呢?”
“我来这,只是心中有疑惑,想要问老王妃罢了,我就是来问你一些事。”
谢玉自然有想要接近老王妃的目的,她有目的。
她再怎么不爱自己孩子,想要让君云锦死,都不能改变老王妃是君云锦母亲的事实,她是他的母亲。
没有母亲会不了自己的孩子,至少,能从老王妃的口中更加了解君云锦,她要了解他。
如此想着,谢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笑得更开心了。
可老王妃却不给她好脸色,她不高兴。
她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你配吗? 你算什么?”
谢玉:“……” 谢玉:“……”
真是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她很不客气。
不过谢玉过来,也是早有准备的,她早有准备。
她脸上带着笑,慢悠悠道:“老王妃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想老王妃应该很想知道王爷的秘密吧? 你不想知道吗?”
“秘密? 秘密?”老王妃疑惑地看着谢玉:“谨儿有什么秘密? 他有什么秘密?”
君云锦的秘密多着呢,他秘密很多。
但所谓的秘密,也不过是谢玉随口胡诌,炸老王妃的,她随便说的。
毕竟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暗度陈仓,将老王妃给绑起来带走,她要绑走她。
当然,这些谢玉是不会跟老王妃说的,她才不说。
她朝着老王妃露出了一抹笑,一排整齐齐白灿灿的牙齿露了出来,她笑得很灿烂。
“王妃好奇吗? 只要王妃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将瑾王的秘密告诉你,我告诉你他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哦,只有我知道。”
谢玉竖起食指来,在老王妃跟前晃了晃,她晃了晃手指。
老王妃抿了抿唇,她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谢玉,“没想到呢谨儿的关系已经亲近到这种地步了? 你们这么好了?”
“难怪他会想要在你身上种下噬心蛊,用来牵制谨儿,他想控制你。”
老王妃站直了身子,双手拢在袖口中,冷漠地看着谢玉:“你身上有洛艟帆种下的噬心蛊,本王妃就算想要知道你身上的这些所谓的秘密,用噬心蛊就能探出你话中的真假来,我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到本王妃面前来挑衅,简直荒谬! 你太荒谬了!”
谢玉:“……” 谢玉:“……”
她讪讪,她有点尴尬。
倒是忘了噬心蛊还能有这样的作用,想得还是不够全面了,她考虑不周。
眼看着忽悠不成,谢玉只能朝着老王妃的身后给了个颜色,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只见老王妃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看到了一个人。
说是熟悉,华柯一直在王府之中陪伴着君云锦,是君云锦身边的得力小厮,老王妃不可能不认识,她认识他。
但说起陌生,还得从华柯这一身的装扮说起,他穿着很奇怪。
华柯这一身男扮女装,简直让人见了辣眼睛,太难看了。
老王妃很快就认出了华柯,她眼睛瞪大,脚步后退了两步:“华柯,怎么会是你? 你怎么在这?”
事关自家王爷的事,华柯原本嬉皮笑脸的神情严肃了下来,他变严肃了。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老王妃行了一礼:“见过王妃,我见过你。”
“自王妃您不见了之后,王爷找了您许久,未曾想到,阎罗殿竟然这般大的胆子,竟然敢将王妃您囚禁在这! 他们太大胆了!”
“请王妃莫怕,华柯定就将您平平安安的带出去! 我带你走!”
老王妃:“……” 老王妃:“……”
经过王府之中那件荒谬的事情了之后,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老王妃明显已经叛逃,华柯这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实则也不过是想要将她给带走! 他想带她走!
老王妃想都没有想,提气就要喊人,她要喊人。
华柯眼疾手快,迅速在老王妃的身上点了几个穴位,让老王妃定在原地,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不能说话了。
老王妃眼中终于带了一些惶恐,她惊慌地看着华柯,她很害怕。
谢玉站在老王妃的身后,以一种二人前后包围的阵势将老王妃给围了起来,他们围住了她。
“嘿嘿,得罪了,我也想要出去,只能借用一下王妃目前的影响力,我只能利用你了。”
卑鄙! 卑鄙!
老王妃对着谢玉怒目而视,她很生气。
她宁愿死都不愿意被抓回去,再次面对君云锦,她不想回去。
谢玉忽略了老王妃的怒视,拉着华柯小声道:“你和齐煜带着老王妃找个地方藏起来,你们藏起来。”
最好…… 最好……
谢玉视线在原地搜索了一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藏在这。
谢未荣华柯三人伪造出有人闯进来将老王妃带走的模样,然后几人则是藏在这附近,他们藏起来。
整个阎罗殿上下,只有老王妃这里被称之为禁地,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来的地方,没有人能来。
当然除了殿主和谢玉,除了他们。
兴许是那天洛艟帆走得太急了,忘了交代身边的人让谢玉只能在他的院子之中,他忘记说了。
毕竟谢玉的胆子那么小,前面又有他师父的威势,洛艟帆实在很难想象,谢玉竟然能大着胆子再次朝着老王妃那里去,他不敢相信她敢来。
安排好了之后,谢玉打算走,她要走了。
齐煜却出生叫住了谢玉:“等等,你身上有气息,等等。”
齐煜在谢玉身上撒了一层粉,旋即又挤了指尖的一滴血,放在老王妃的身边,他挤了滴血。
不多时,从老王妃的袖中慢悠悠地爬出了一条小黑蛇,它爬出来了。
谢玉:! 谢玉:!
她吓了一跳,她被吓到了。
小黑蛇舌尖一卷,将齐煜手指上的那滴血珠给卷走,然后又怪怪地盘在了齐煜的手刹过,沉沉地睡去了,它睡着了。
老王妃都没有想到她身上竟然会藏着一条黑蛇,当即吓得脸色苍白,但只可惜她话不能说,只一双眼中流露出恐惧来,她很害怕。
齐煜道:“=我闻到她身上有蛊虫的气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她身上有蛊。”
谢玉好奇地打量着齐煜手中的那小黑蛇,出声问:“这是什么蛊虫? 这是什么?”
齐煜垂眸,伸出指尖来蹭了蹭小黑蛇的脑袋来:“这蛊虫倒是没有什么大作用,就是能根据气息辨位,同时身上拥有剧毒,它有点毒。”
剧毒?! 剧毒?!
谢玉闻言,立马就离这条蛇远了一些,她离远了。
“看来洛艟帆的师父也是个养蛊的人,可他师父不是南国皇室的人吗? 竟然也会养蛊虫? 他怎么会养?”
说着,谢玉看了一眼老王妃,她看了她。
已知老王妃喜欢的人就是南国皇帝,那么就说明,老王妃喜欢的人是南国皇帝,她喜欢他。
也就说明,南国皇帝会养蛊,他会养蛊。
谢玉好奇:“蛊术除了苗疆,难道别人也会吗? 他们也会吗?”
苗疆?! 苗疆?!
老王妃眼神凌厉地看向齐煜,她瞪着他。
齐煜出声说道:“虽说玩蛊是苗疆的特色,但是也有些苗疆人会离开苗疆,或者嫁给外乡人,如此一来,苗疆蛊术也算是传来了,他们会传。”
“不一定会蛊术的就是苗疆人,不是苗疆人也会。”
但多少带点关系就是了,总有点关系。
毕竟人是多变的,规则却是死的,人会变的。
苗疆虽然也有蛊术不得外传的规矩,但是有些人就是会偷偷地将苗疆故事教给外人,当然也不乏其中有人千方百计来拜师学艺,他们会偷学。
谢玉摩挲着下巴,她想了想。
这么说来,南国皇帝其实也和苗疆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这蛊术从哪里学来的,他从哪学的?
对上老王妃愤怒的视线,谢玉摆摆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我走了。”
解决了后患,谢玉也要将老王妃失踪这件事造大,她要闹大。
她先是趁着没有人注意,将华柯提前准备好的婢女的衣裙穿上,旋即就慌慌忙忙地跑出去,大声喊道:“天啊! 不好了!”
“老王妃不见了! 她不见了!”
“殿里有人偷溜进来! 有人进来了!”
谢玉这一声尖地,原本隐藏在暗中的杀手忽然就窜了出来,他们出来了。
而殿中的护卫下人听到这话瞬间躁动了起来,他们动起来了。
谢玉混在人群之中,脸上的表情转变,也跟着下人们焦急地朝着后花园那边冲了过去,她也跑过去了。
他们过去一看,老王妃果然不见了,她真的不见了。
众人脸色大变,宛如丢了性命一般,他们害怕极了。
要知道老王妃可是殿主师父在乎的女人,老王妃不见了,这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死定了!
老王妃不见是大事,当即阎罗殿的众人全都着急了,没有人再管谢玉,所有人在阎罗殿翻了个地朝天,非要找到老王妃才善罢甘休,他们疯了一样。
谢玉就是趁着这个时候,脱离了暗卫的眼线,往阎罗殿外面跑去,她跑出去了。
只是看阎罗殿这个搜法,谢玉难免有些担心华柯和齐煜两人会不会被发现,她担心他们。
而此时,华柯和齐煜将老王妃五花大绑,藏在院中的某一处,他们绑住了她。
眼看着这些人翻翻找找,就是没有找到三人的身影,老王妃对着华柯怒目而视:“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找不到我?! 你做了什么?”
华柯一改之前在齐煜跟前咋咋唬唬的样子,眼神有些冷漠地看着老王妃,他没有回答老王妃的问题,而是出声问:“王爷到底有哪里惹您生气了,为什么要置王爷于死地? 你为什么要害他?”
“王爷难道不是您的亲生孩子吗? 他不是你儿子吗?”
齐煜在一旁沉默,他没说话。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的父母生来就爱孩子的,诸如他的父亲母亲,双生子不吉利,因此他们选择了哥哥,让他自生自灭,他们抛弃了他。
不论后面母亲是否对他心软了,将他偷偷藏起来,但他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一个事实就是—— 他被抛弃了,他被父母抛弃了。
同样的还有小姐的父母,她也被抛弃了。
纵使小姐是她父母的亲生女儿,可于他们来说,小姐对他们没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于是可以选择抛弃,他们可以放弃她。
王爷亦是如此,王爷也是这样。
齐煜看着眼神冷漠的老王妃,忽然也就意识到,其实王爷和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不同,也会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他也很可怜。
老王妃冷着脸:“本王妃同你这卑贱之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华柯垂下眸来:“华柯是恶卑贱之人,也会心疼王爷,老王妃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却要亲手将王爷算计到那无间地狱,你太狠心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老王妃当真心狠,你太狠了。”
这话刺激到了老王妃,她情绪忽然崩溃了,那张美艳的脸在此刻竟然显得有些狰狞:“你这卑贱的奴仆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 是他害了我! 是他禁锢了我,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他,我本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 我该是皇后!”
老王妃说这话似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这样她才能遮掩住心中对君云锦的愧疚,仿佛这样,她才能将所有人的怨恨和不甘全都倾注在君云锦一个人的身上,她才能恨他。
“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可他却是我的寄生虫! 汲取了我身上的养分和血液出生,踩着我的血肉到了如今的地位,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挡了我的路! 他恩将仇报!”
“他该死! 他该死! 全天下没有比他更该死的了! 他该死!”
华柯没有想到老王妃竟然对王爷的恨意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眼神怔忡,看着老王妃的瞳孔在微微震颤着,他很震惊。
这,这当真是一个生身母亲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是母亲能说出来的话吗?
要是王爷在这里,听到了这样一番话,那该是何等的痛心?! 他该多难过?
华柯恼了,他愤怒的看着老王妃:“你将王爷当成了你的仇人,可曾想过,王爷从始至终都将你当成他唯一的母亲! 他一直把你当母亲!”
齐煜吓了一跳,他不甘心两人的话中到底说的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两人说话的分贝会不会引来阎罗殿的其他人,他担心他们被发现。
于是齐煜扯了扯华柯的袖子,他拉了拉他。
华柯还在怒火之中,没有理会齐煜,他很生气。
齐煜再扯,他又拉了一下。
华柯恼怒道:“你做什么? 你干什么?”
岂有此理,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太可恶了。
齐煜小心翼翼,他看了眼华柯,出声道:“你忘了我们现在还在藏着吗?你们说话这声音,会不会引来人? 他们会不会来?”
华柯哼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 王爷神通广大,精通阵法,这小小的一个障眼阵法不会让人发现我们的,他们找不到我们。”
“障眼阵法? 什么?”
华柯瞥了一眼老王妃,出声道:“王爷自幼离家拜师学艺,早就百家通,他一人身上便背负了重担,将凋零的君家撑起来,到了如今这样的地位,他很厉害。”
“只要王爷想,这皇位也是我们家王爷的,他想当皇帝就能当。”
真的假的? 真的吗?
齐煜不是多么相信,他不信。
这王爷除了脸好看些,感觉没有什么本事,初见时就是一副要死的样子,骗了他们家小姐不少东西,他没什么用。
如今身上的毒是解了,也不需要他的百毒蛊了,可到底,齐煜觉得没有华柯吹的那么厉害,他觉得华柯在吹牛。
当然,这话现在齐煜不说,省的又将华柯给惹急眼了,他不想惹他。
齐煜忧心忡忡的看着天边,他很担心。
也不知道他家小姐如何了,到底有没有逃出阎罗殿,她逃出去了吗?
这边,谢玉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快,她朝着阎罗殿的后山跑去,这几天她大谈过,这条小路没有阵法,她能很快逃出去,她能逃出去。
只是,跑着跑着,谢玉就感觉周围安静无比,后山之中隐隐传来猛兽的声音,很安静。
谢玉心尖颤了一下,但还是定下心来,脚步不停的飞快的跑,她跑得很快。
就在这时—— 就在这时——
“吼!” “吼!”
一道嘶吼声从耳边响起,它在叫。
谢玉侧过身去看,就看见一只狼朝着她扑来,一只狼扑过来了。
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小身影飞快的朝着那头狼给扑去,他扑了过去。
只听“噗嗤”一声。 “噗嗤”一声。
刀入肉体的声音,刀进去了。
一穿着粗布烂衫的小孩死死的扑在那头狼的身上,手中拿着匕首,一刀砍入了狼的脖颈之中,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脸上,将原本看着有些稚嫩的小孩此时沾染上了一丝戾气,他很凶狠。
等那小孩确定狼死了之后,转过头来,冰冷的视线锁定在谢玉的身上,眼神之中带着警惕,他看着她。
他将匕首从狼的身上抽出来,眼神警惕的看着谢玉:“你是谁? 你是谁?”
谢玉:“……” 谢玉:“……”
她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被小孩杀死的狼。忽然陷入了沉默,她沉默了。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上不如老下不如小,她太弱了。
不过,谢玉并没有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没忘。
听说阎罗殿培养杀手都是从小孩子培养起来的,他们从乞丐窝挑选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小孩,放进后山之中,就跟养蛊似的,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有最厉害的那个才能活下来,他们太狠了。
谢玉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她可能跑到人家的狩猎场来了,她跑错了地方。
一人一小孩就这么对峙着,他们对视着。
谢玉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如你所见,我是闯入者,不过我们遇见也算是缘分,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我们做个交易吧?”
小孩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谢玉,旋即就没有兴趣的挪开眼来,他不想看她,“皮娇肉嫩,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明白。”
“趁现在我还没有起杀心,我放你走,你快走吧。”
小孩完全不在乎谢玉嘴里说的话,擦了下匕首转身就要走,他要走了。
谢玉囧了一下,她很尴尬。
这年头,小孩都这么拽了吗?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
但是她现在的确需要靠这小孩才能离开这后山,她需要他。
这里野兽居多,她不找个人相互扶持,谢玉敢信,她会死在这里,她会死的。
谢玉连忙小跑追了上去:“小孩哥,小孩哥,你等等,你等等我。”
这小孩约莫七八岁,身形瘦削,身上没有半点多出来的肉,他很瘦。
谢玉想了想,连忙从身上上下摸了摸,最后摸出来个油包,她摸到了。
她连忙打开油包,她打开了。
里面肉的香味飘出来,果然就吸引了那原本还打算离开的小孩,香味吸引了他。
小孩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就看见了谢玉手里拿着的鸡腿,他看到了。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他的肚子饥饿的叫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谢玉手中的那大鸡腿,他很饿。
谢玉当着他的面,撕了一块肉下来放进嘴里,咀嚼咽下,这可把那小孩馋的不行,他馋死了。
他目光死死的落在谢玉的鸡腿上,他看着鸡腿。
谢玉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有出门带吃的习惯,以免自己跑出去之后饿死,幸好她带了吃的。
谢玉轻咳了一声:“想不想…… 想不想……”
话还没有落下,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看手中的油包就不见了,鸡腿没了。
谢玉神情呆滞了一下,她愣住了。
再看那小孩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他开始吃了。
我去! 我去!
谢玉还想着用这油包跟这小孩谈条件呢,现在鸡腿给人吃完了,她手里没筹码了,她没东西了。
一只鸡腿,被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他吃完了。
小孩抹了一把嘴,抬起头来看向谢玉,眼神明显已经软了下来,他变温柔了。
这小孩还怪高冷的,出声问:“说罢,你的目的,你想要干什么?”
谢玉:“……” 谢玉:“……”
这小孩…… 这小孩……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成熟的吗? 现在的小孩太成熟了吧?
谢玉摸了摸鼻子,但也知道,这毕竟不是什么温室,不早熟就得早死,他不成熟就会死。
她也就没有多纠缠,出声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阎罗殿培养的杀手吧? 你们是杀手吧?”
小孩没有说话,他没说话。
谢玉一看就不是阎罗殿的人,她不是。
他漆黑的眼瞳落在谢玉的身上,看着谢玉,等着她的下文,等她说话。
谢玉清了清嗓子,出声道:“是这样的,我呢,不会武功,要是没有人帮我,我怕是不能活着出去,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要是你愿意带着我出去,我带你一起跑,你带我走。”
话落下,小孩就没什么兴趣的挪开眼睛,转身就要走,他要走了。
谢玉急了,“你等等,你等等,只要你能保护我,我以后保准你餐餐饱,衣食住行不缺! 我养你!”
小孩不为所动,他没反应。
谢玉:“十顿!一餐十顿! 每天十顿饭!”
“餐餐有肉,大鱼大肉! 顿顿有肉!”
小孩脚步一顿,他脚尖一转,抓着匕首来到谢玉的跟前,仰起头来问谢玉:“你是什么身份,来这做什么? 又为何要逃? 你为什么要跑?”
这小孩的声音稚嫩,要不是他还是个小孩,这镇定的神色,谢玉都要以为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他太成熟了。
谢玉不想时间浪费在这身上,见这小孩答应,谢玉连忙道:“我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被你们殿主抓来,如今我要逃,我被抓来的。”
小孩歪头:“你被殿主抓来的? 他抓你?”
他目露同情:“放弃吧,殿主抓的人,向来逃不掉,你跑不掉的。”
“况且这里的杀手都被喂了毒药,每半月一粒,我不会跟你逃,我走不了。”
谢玉:“……” 谢玉:“……”
不就是半月毒嘛,她有解药! 她有解药!
她抓着小孩的手,道:“我有解药,你相信我,我之前也中过毒,后来解了,我能解。”
“你难道想待在这,和血腥杀戮过一辈子吗? 你想一直杀人吗?”
“不如跟在我身边,我保你荣华富贵,吃穿不愁,我养你。”
论起靠山,谢玉的靠山还是很硬的,她后台很硬。
小孩沉默了下,他没说话。
谢玉却不容他拒绝了,拉着他的手就往里面逃,她拉着他跑。
跑了一段路,身边传来小孩的声音:“你跑错了,小路不是这边,而是那边,走错了。”
小孩指了一条路,他指路。
谢玉立马调转方向,她换了个方向。
而此时,洛艟帆和谢雪樱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他们到了。
谢雪樱抬起头来,隐约看见了藏在半山腰的阎罗殿,她身边跟着叶台,他跟着她。
叶台冷着脸,看似不情愿跟在洛艟帆的身边,他不高兴。
只是两人刚在山脚下,那边暗卫急匆匆的来到洛艟帆的身边:“主子,那两人逃了,他们跑了。”
此话一出,洛艟帆脸色大变,他脸色变了。
周围瞬间被他的冷意席卷,谢雪樱有些惊讶的看向洛艟帆,她很惊讶。
看见洛艟帆这么生气还是在上次和朝乐动手的时候,他很少生气。
这次又是为何? 为什么?
“艟帆,怎么了?”谢雪樱疑惑的问,她很疑惑。
洛艟帆勉强收敛了脸上的冷意:“来人,将雪樱和叶台带上去,带他们上去。”
“雪樱,殿中出了大事,我先去瞧瞧,我去看看。”
说罢,就急匆匆的走了,连句话都不听谢雪樱的,他走了。
谢雪樱阻止的话到嘴边,眨眼间就见洛艟帆消失在眼前,他不见了。
她咬唇,脸上的神色有些失落,她很失落。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暗卫,出声道:“殿主去做什么? 他干什么去了?”
暗卫道:“回雪樱姑娘,殿中有两个人不见了,是殿主师父的人,人丢了是大事,若是殿主找不到,师父回来定然会怪罪,他们很重要。”
听到这话,谢雪樱脸上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她终于放松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竟然让人洛艟帆的师父这么紧张,她很好奇。
“哼!” “哼!”
叶台冷哼了一声,他很不高兴。
谢雪樱便抓了下叶台的手,轻声哄道:“我知你心中有不甘,但帮了他就是帮我,你帮帮他。”
“你忍忍,好么? 你忍一下。”
如此说着,叶台脸上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些,他高兴了点。
那张和齐煜同出一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阳光的笑容,冲淡了他眼底的阴郁:“雪樱姐姐,你救了我的命,我肯定会帮你的,我肯定会帮你。”
两人进了阎罗殿,他们进去了。
而华柯这边见差不多了,连忙让齐煜召出蛊虫,将周围的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们开始行动了。
趁着这段时间,他一手提着齐煜一手提着老王妃冲了出去,他带着他们跑了。
彼时,谢雪樱和叶台刚刚踏进阎罗殿,他们刚进去。
看见里面乱飞的蛊虫,谢雪樱大惊失色,她吓坏了。
叶台却满脸不屑:“雕虫小技! 这没什么。”
说罢,他祭出手中的蛊虫,他放出了蛊虫。
他的蛊虫是一只金蚕蛊,光是出来,就惹的齐煜召来的那些蛊乱了阵法,它的蛊虫很厉害。
准备跑走的齐煜见状,抬起头来看向半空之中,他看向天空。
他眼瞳瞪大了一些,快速说道:“是金蚕蛊,快跑! 快跑!”
金蚕蛊的珍贵程度和百毒蛊是一样的,只是两个蛊的作用不一样,百毒蛊能给人续命,但是金蚕蛊却是非常霸道的百蛊之王,它很厉害。
毒性非常强,它有剧毒。
齐煜发现这些蛊虫不受控制了之后,立马反应过来,阎罗殿背后有一个实力高强的控蛊之人,有人在控制。
华柯听到齐煜这么说,当即速度更快地往外面跑,他跑得更快了。
一旦没有蛊虫的干扰了之后,阎罗殿的杀手齐齐飞快的朝着华柯和齐煜两人抓去,他们追来了。
而这边,谢雪樱看着天空,转身看向叶台,出声问:“这些蛊…… 这些蛊……”
叶台冷哼一声:“上不得台面的虫子而已,雪樱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别怕。”
谢雪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她笑了。
救下叶台是她最明智的选择,她很庆幸救了他。
身边的暗卫见状,急切的出声道:“雪樱小姐,能否请您身边的人帮帮我们殿主,要是让人跑掉,殿主师父肯定会责罚殿主的,帮帮我们吧。”
谢雪樱眸中光芒一闪,出声问:“帮人倒是可以,但是我能知道,被带走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吗? 我要知道是谁。”
暗卫犹豫了一下,他犹豫了。
叶台讥讽地看着暗卫:“居然防姐姐你至此,那也不用帮你们了,不用帮了。”
说罢,他吹了个口哨,将金蚕蛊召回,他收回了蛊虫。
没有了金蚕蛊,齐煜召出来的这些蛊虫又开始干扰杀手了,又开始作乱了。
这些蛊虫倒是可以杀掉,但是要耗时间去对付,要浪费时间。
等他们耗完时间,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早就跑了。
暗卫连忙道:“雪樱小姐,是君云锦的母亲,是王爷的母亲。”
君云锦的母亲? 她是王爷的母亲?
谢雪樱眼中滑过一丝光芒,她明白了。
前段时间君云锦的母亲和南国皇室私通被发现之后,就再也照顾到这个人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在阎罗殿吗? 竟然在这?
洛艟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 他有什么瞒着她?
这般想着,谢雪樱转头看向叶台,温声道:“叶台,还请你帮帮他们,帮帮他们吧。”
叶台虽然不愿意,但是谢雪樱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他不会拒绝她。
在他眼里,谢雪樱就是那温柔又善良的女人,他喜欢谢雪樱,他喜欢她。
叶台再次将金蚕蛊召唤出,这一次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短笛,曲声蜿蜒绵长,很快就将那些蛊虫给控住了,他控制住了它们。
他控制这些蛊虫,朝着华柯和齐煜的那个方向攻击过去,他攻击他们。
而那边,齐煜听着这熟悉的短笛声,心中一惊,他很震惊。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苗疆控蛊术? 怎么这么像?
华柯额前滑下一滴冷汗,纵使他武功高超,能带着老王妃和齐煜躲避这些人的追捕,但是他不能在躲避这些人追捕的同时,躲避蛊虫,他躲不开。
齐煜趁机摘了一片树梢上的叶子,被华柯拎着衣领,就着这个姿势,将叶子放在唇边,尖锐的声音响起,将叶台召唤出来的蛊虫打三散,击退了它们。
差点就连叶台用精血喂养的金蚕蛊也影响了,差点伤到了金蚕蛊。
叶台震惊:“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中原怎么会有人蛊术比他厉害的,他不可能比他强。
他是苗疆圣子,就连苗疆的人也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他是最厉害的。
不过,即便齐煜将这些蛊虫驱散了,但是、这样的时间也很快让阎罗殿的杀手给追上,他们追上来了。
无奈之下,华柯只能提着老王妃和齐煜进了杀阵之中,他进去了。
希望王爷能尽快过来,解了这杀阵,他希望王爷来救他们。
华柯有些欲哭无泪,他快哭了。
阎罗殿的杀手一看到华柯带着和老王妃进了杀阵,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骤变,他们脸色变了。
华柯进杀阵之中倒是无所谓,但是老王妃进杀阵之中,要是丢了性命,他们也不用活了,他们都得死。
“快去找点殿主! 快去找殿主!”
有人厉声道,有人大喊。
而这边,谢未荣小孩仍然在后山之中转悠,他们还在找路。
这后山之中果然危险重重,猛兽齐多,小孩负责了大部分的武力,当然谢玉也不可能在一旁看着小孩帮她,她跟着小孩身边打下手,她帮忙。
如此一来,两人身上早就脏污不堪,血液的腥气在两人身上,难闻得要命,他们很脏。
但这也恰恰掩盖了谢玉身上的气味,这掩盖了她的气味。
洛艟帆追着谢玉的气味来到后山之中后,便再也发现不了谢玉的气味了,他找不到她了。
“殿主,后山险象环生,是他们拿来练手的地方,里面刚放进去了十几只饿得头晕眼花的猛兽,这里很危险。”
“若是谢小姐进了这后山,只怕有命进,没有命回去,她会死的。”
“闭嘴! 你闭嘴!”
洛艟帆的声音冰冷无比,他很冷。
这事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不相信谢玉会死,他不信她会死。
于是洛艟帆刚想踏步走进去,那边就急急忙忙地传来声音:“殿主!那偷进来的人带着老王妃进了杀阵!他们进杀阵了!”
这一声,成功将洛艟帆的脚步叫停了,他停下来了。
“杀阵?! 杀阵?!”洛艟帆眸光寒光凛凛地看向传话的那人,他看着他。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小声说道:“回殿主,他们进了杀阵之中,他们进去了。”
一边是老王妃一边是谢玉,谁更重要?
偏偏是这种时候! 怎么会这样?
洛艟帆咬牙握拳,他很生气。
“殿主……”身边的暗卫出声道:“您现在还是别惹老殿主不开心,否则老殿主又要折磨您了,您会受罚的。”
阎罗殿之中的人都知道,老殿主虽然是洛艟帆的师父,但是他也对洛艟帆最残忍,他很残忍。
严重的时候,甚至能挑断洛艟帆的手筋脚筋再接上,这样的过程痛苦不堪,这很痛苦。
洛艟帆冷着脸,他没说话。
“殿主…”身边暗卫还想要再说,后面传来谢雪樱的声音:“艟帆,你打算如何? 你要怎么办?”
谢雪樱看向后山,歪头温柔地看向洛艟帆:“这后山之中,进了什么样的人?重要吗? 谁重要?”
此事自然是不能谢雪樱知道,不能让她知道。
洛艟帆唇角带着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老王妃那边重要,那便先去杀阵的地方,她更重要。”
“本殿要,亲自将他们找回来,我亲自去。”
后面那几个字,洛艟帆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咬牙切齿。
他说着,一甩袖就走了,他走了。
谢雪樱没有说话,转过身来看着洛艟帆离去的背影,她看着他。
叶台也跟着看,“雪樱姐姐,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你,什么都瞒着你! 他不喜欢你!”
叶台都能看出来,洛艟帆不够坦诚,他不够坦诚。
谢雪樱又如何不能看出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跟洛艟帆同生共死,再加之她的身份,让她现在只能依靠洛艟帆,否则以她的性格,自然早质问了,她早就问了。
何至于等到现在,明明心知肚明,却什么都不问? 她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谢雪樱脸上带着微笑,她道:“会问的,总会问的,我会问清楚的。”
说着,她眼中滑过一丝冷意,她有些生气。
说到底,她手中还是没有什么筹码,所以导致洛寒风如今的心思越来越不在她的身上了,就连尹家女都能骑到她的头上来了,她没有筹码了。
此时,君云锦正在快马加鞭地赶到这边,他赶来了。
此时这一次他用的不是瑾王的身份,而是鬼殿鬼王的身份,他换了个身份。
君云锦骑在骏马之上,一身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鬼面具,他的身后是他养的无数杀手,他带了很多人。
鬼殿的性质和阎罗殿的性质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他们很像。
不同的是,鬼殿是近几年兴起而来,实力在江湖之中来说可见强悍,鬼王的武功更是被列入江湖十大高手之列,鬼王很厉害。
但是阎罗殿的底蕴却是非常久的,在洛艟帆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阎罗殿就已经存在了,阎罗殿存在很久了。
如今洛艟帆将鬼殿发展成了自己的势力,也是他这几年努力之后的成果,他很努力。
来到了杀阵前,君云锦坐高大的马背之上,面具之下的眸子冷漠地看着这里,旋即冷漠地抬起手来,他抬手了。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举起弓箭,齐刷刷地朝着阎罗殿的方向打去,他们开始攻击了。
这一下,可惊住了在阎罗殿里的人,他们吓了一跳。
原本洛艟帆打算进杀阵之中的脚步也顿了,他停下来了。
身边的暗卫来报:“殿主!鬼殿的人,鬼殿的鬼王带着人打到了山脚下! 他们打来了!”
洛艟帆眼睛微眯,他嗤笑一声,找来面具带上,他戴上面具。
冷笑道:“他果然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打算怎么从我手里抢人,他想抢人?”
“走! 我们走!”
洛艟帆手一挥,他走了。
身边的暗卫犹豫道:“殿主,可杀阵之中的老王妃却不能等这么久,她等不了了。”
洛艟帆自听到君云锦过来之后,就什么也不急了,他不着急了。
他好整以暇道:“不着急,本殿倒是要看看,他是要人,还是要救他的亲生母亲? 他要选谁?”
说着,他面具下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笑了。
就像是即将要看到一出好戏一样,他那淡棕色的眼底滑过一丝兴味,他很期待。
“这不是鬼王吗?” “这不是鬼王吗?”
很快,洛艟帆带着人迎上了在杀阵之外的君云锦,他们相遇了。
君云锦懒得跟他废话,只是出声道:“将人还给本尊,把人还给我。”
洛艟帆低低的笑出来:“鬼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就是不知道,我这里到底有哪位是你想要的人? 你想要谁?”
“就在方才,瑾王府中来了个人,将我阎罗殿藏了许久的,朝廷通缉要犯给带走了,恰巧在鬼王来之前一点点,进了我这杀阵之中,她进去了。”
“不知,鬼王要找的人,可是这人? 是她吗?”
“朝廷通缉要犯?”君云锦面无表情的看着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笑:“是啊,这人正巧是瑾王府前段时间被发现与南国皇室私通的,瑾王的母亲,她是瑾王的母亲。”
“不知鬼王要找的人,可是这人? 是她吗?”
说着说着,洛艟帆就开始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
他眼睛紧紧盯着君云锦,仿佛要透过那面具看到君云锦的狼狈,他想看他出丑。
只可惜,君云锦这面具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他什么都看不到。
洛艟帆眼底滑过一丝可惜,他很失望。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下来,周围很安静。
微风拂过,一股淡淡的威压在周围弥漫开来,沉重得让人差点喘不上气,这让人喘不过气。
洛艟帆看向地面,他看向地面。
却见从君云锦骑着的那匹马脚底下开始扩散气流,这气流如同水波,一层层向外扩,直到将洛艟帆以内的人全都包裹住了,众人霎时间后背一凉,他们背后发凉。
只感觉一股气流直从脚底下往上蹿,他们很不舒服。
“洛艟帆,本尊发现你真是自己找死,你找死。”君云锦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但偏偏,众人就能从他的话音之中,感受到无限杀意,他们感觉到了杀意。
他动怒了! 他生气了!
哈哈哈! 哈哈哈!
洛艟帆就差仰天大笑,他漫不经心道:“鬼王当真是好内力,只是不知道这内力能不能撑到王妃从杀阵之中出来呢? 她还在杀阵里。”
“还有那前来救人的那两人,还有他们。”
华柯跟随君云锦从小一起长大,君云锦自然不会让他白白就这么死了,他不会放弃他们。
又是一阵寂静,又安静了。
君云锦笑了,他笑了。
随着他的笑,众人脚底下那强大的气流骤然消失殆尽,气流消失了。
“你,很好,你很好。”
君云锦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什么,他不知道。
“什么要求?”君云锦不打算跟洛艟帆虚与委蛇,直接出声道,他直接问。
洛艟帆唇角噙出一抹笑,出声说道:“鬼王可是要进杀阵? 你想进杀阵?”
“这可真是叫人意外,这太让人意外了。”
说着,他手指摩挲着指腹,漫不经心地出声道:“这样,鬼王可就错过了真正要救的人了,你救不了她了。”
君云锦抬起眸来,漆黑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出声道:“鬼王,你该如何选? 你选什么?”
“到底是选你的亲生母亲,还是…… 还是……”
剩下的话,洛艟帆没有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君云锦,他看着他笑。
这好像是一个选择题,这是个选择题。
但君云锦却被激怒,他要将单选题,变成多选题,他都要。
不论是他的母亲,还是谢玉疑惑者是将这阎罗殿夷为平地,他都要选! 他都要!
彼时,谢玉已经从后山跑出来了,根据记忆,她终于绕开了杀阵跑出了阎罗殿,她跑出来了。
只是刚一出来,谢玉就看见了山门口正在对峙的两拨人,她看到了他们。
一波人是洛艟帆,而另一边,当然是君云锦那一波人,他们对峙着。
谢玉眼睛一亮,她很激动。
她立刻拉着小孩跑了过去,恰巧出来的路正好在君云锦这一方,她跑过去了。
她从后面跑了出去,扬声:“君云锦! 君云锦!”
“王爷! 王爷!”
她连叫了两声,在这寂静的空间格外的刺耳,这声音很响。
她声音响起的同时,洛艟帆和君云锦几乎同时朝着谢玉的这边赶来,他们都跑来了。
洛艟帆动作快一些,就在他快要触碰到谢玉的身后,君云锦朝着他这边攻击过来,强大的气流直冲洛艟帆而去,他攻击他。
洛艟帆只能避开,他只能躲开。
这一避,恰巧给了君云锦机会,他有了机会。
他来到谢玉的身边,手在谢玉腰间一搂,正要提气,谢玉连忙扯着君云锦的袖子,出声道:“带上他,带上他! 带上他!”
“他带我下来的,他帮我。”
君云锦便提着小孩的衣领,随手将他扔给手下,再搂着人坐到了马背之上,他抱着她。
这下,轮到君云锦笑了,该他笑了。
他亲昵地搂着谢玉的腰,将头搁放在谢玉的肩头上,磁性悦耳的声音自谢玉的耳畔响起,动听极了,像是泠泠玉石,“现在呢? 现在呢?”
洛艟帆:“……”他没说话。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谢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他想杀了她。
谢玉心虚,下意识挪开眼,她躲开了他的目光,但很快她又觉得她分明是被绑来的,到底在心虚什么? 她为什么要心虚?
于是谢玉挺直了胸脯,狠狠瞪向洛艟帆,她瞪他。
“有些人,强求不得,这样的道理,像七皇子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不懂的吧? 你应该明白。”
君云锦将谢玉搂进怀中,漫不经心地道,他抱着她。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磁性,在谢玉的耳畔震动,谢玉只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有些不自在。
那白嫩的耳垂,红得滴血,红红的。
而不远处,谢雪樱亲眼看着谢玉从后面跑出来,看着洛艟帆和君云锦两人针锋相对,只为了一个谢玉,她看到了。
谢雪樱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指甲因为用力而镶嵌进了肉里,她很生气。
她眼神死死地盯着谢玉,她看着她。
原来,那个所谓跑掉的人,竟然是谢玉吗? 是她吗?
谢雪樱淡然地将视线放在洛艟帆的身上,他背对着谢雪樱,她看不清洛艟帆的模样,但是谢雪樱却能想象出,他此时眼神死死盯着谢玉的模样,她能想象到。
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谢雪樱不愿意相信,她不想相信。
洛艟帆在她眼前,甚至连装都没有用心装,轻易就能被发现,她很容易发现。
谢雪樱如何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如果是君云锦喜欢谢玉,她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也能接受,她可以接受。
毕竟她于君云锦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们不认识。
但是洛艟帆! 洛艟帆!
他不能! 他不能!
偏他不能喜欢谢玉! 他不能喜欢她!
谢玉羞辱他、鞭笞他,甚至从来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折辱,这样,洛艟帆都能喜欢上她吗? 她这样对他,他还是喜欢她?
他到底是多贱? 他是贱骨头吗?
越想,谢雪樱心中的怨恨就越是无处释放,她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栗,浑身冰凉无比,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她很冷。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不明白。
她给予洛艟帆善意,在洛艟帆最低谷的时候帮助他,甚至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为的不就是让他爱上她吗?! 难道不是吗?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谢雪樱心中充满了无限怨恨,她很怨恨。
“雪樱姐姐?”一旁的叶台察觉到了谢雪樱的情绪,有些担心的看着谢雪樱,他很担心她。
只一瞬间,谢雪樱就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情,她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摇摇头,出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说着,她朝着洛艟帆那边走去,她走了过去。
谢雪樱脸上带着人皮面具,自然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她带着身边的叶台走过去,她带他一起走。
这边,洛艟帆冷哼一声:“便是苦果,本殿吃起来也是甜的,我喜欢。”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朝着谢玉笑道:“是吧,谢五姑娘,莫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君云锦低头看向谢玉:“你与他有什么约定? 你们有什么约定?”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与寻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掐着谢玉腰间的大掌稍稍用力,他抓紧了她。
谢玉满脸冤枉:“你不要心口胡诌啊,我和你能有什么约定?! 我们没有约定!”
洛艟帆歪头:“谢五姑娘难道想不承认吗? 你不想承认吗?”
“还是说,在鬼王跟前你不敢承认呢? 你怕他吗?”他笑意盈盈道:“你我的一月之约,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爱上我呢,你给我一个月。”
“嗯?”君云锦的眼睛眯起来,他很危险。
他漆黑如墨的眼瞳深不见底,面具下的脸越发平静,只是轻轻一个尾音,就让谢玉后背发凉,她背后发凉。
“谢玉,你当真与他有了这般约定? 你真的有约定?”君云锦俯身,下巴放在谢玉的肩膀上,长睫垂下,即便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也只能知道他此时脸上到底是有多么难过,他很难过。
他的声音闷闷的:“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算什么?”
“你说的那些永远会站在我身边,永远会爱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会将我放在第一位,算什么? 那算什么?”
“算欺骗吗? 你骗我吗?”
“谢玉, 谢玉。”
君云锦每说一句,洛艟帆脸上的神色就难看一分,他很难看。
原因无他,这样的待遇,这样的情话他是没有的,他没有。
所以他嫉妒,他很嫉妒。
他嫉妒得要发狂了,他要疯了。
他恨不能将谢玉再次抓来,将噬心蛊种植在她体内,逼她每天说不同样的情话给他听,他想让她说。
洛艟帆脸黑如锅底,他脸色很差。
但输人不输阵,洛艟帆冷笑一声:“鬼王,你当真以为她有多爱你吗? 她爱你吗?”
“若她爱你,怎么会在你跟前克己守礼? 她要是爱你,怎么会这样?”
“她甚至不敢在你面前释放真正的自己,她真的爱你? 她爱你吗?”
这下换君云锦不爽了,他不高兴了。
他道:“你怎知她在我面前克己守礼? 你怎么知道?”
强吻他的难道是狗不成? 谁亲的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来一回,谢玉一会儿看看君云锦一会儿看看洛艟帆,头都要转麻了,她头晕。
这两人就像是孩童一般,分要分出个喜欢高低来,他们像个孩子。
谢玉头都疼了,她头疼。
“殿主。”就在这时,谢雪樱出现在洛艟帆的身后,她茫然地看着洛艟帆,声音疑惑中带着质问:“你可是喜欢那位姑娘? 你喜欢她?”
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让众人的眼神都放在了谢雪樱的身上,他们看着她。
这人谢玉认识,那不是上次在二公主身边看见的那位周国公之女吗? 是她?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谢雪樱,心中有些惊讶,她很惊讶。
【周国公之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怎么在这?】
【不对,那是…… 那是……】
谢玉震惊地看向谢雪樱身边的叶台,她很震惊。
叶台的模样长得简直与齐煜的模样一模一样,若非两人的气质不同,谢玉都要以为站在谢雪樱身侧的是齐煜了,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这这这…… 这这这……
【这是苗疆圣子,齐煜的双生兄弟。】系统接话,系统说了话。
谢玉倒吸一口凉气,她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那苗疆圣子出现在这,那么在他身边的人,岂不是谢雪樱? 是谢雪樱?
剧情中,毕竟是谢雪樱救了叶台,且她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谢玉很难不想这人会不是谢雪樱,她觉得她就是。
【叮,当前男女主进度70%。】 叮,进度增加了。
忽然,系统的声音响起,系统说话了。
谢玉震惊,她更震惊了。
她现在已然确定这周国公之女是谢雪樱了,她确定了。
只是,这进度怎么不降反涨? 怎么还增加了?
刚才洛艟帆可是当真谢雪樱的面和君云锦争风吃醋,他还在争风吃醋。
系统道:【你本来就是男女主感情之间的垫脚石,一般剧情之中,总会有一个促进男女主感情的女配,可能你的存在,激励了谢雪樱对洛艟帆的感情吧, 你刺激了她。】
谢玉:“……”
这样也行? 这样也可以?
系统的声音让能听见心声的两个人神情微变,他们的表情变了。
君云锦将视线放在叶台的身上,他看着他。
这人就是苗疆圣子? 是他吗?
而洛艟帆则是意外,苗疆圣子竟然还是双圣子? 竟然有两个?
至于系统说的所谓的男女主感情,洛艟帆是管都不管,他不想管。
管这东西干什么,谢雪樱不会当他的皇后,只有谢玉才能当他的皇后,她是他的皇后。
“殿主? 殿主?”
谢雪樱见洛艟帆没有理他,耐着性子再叫了一声,她又叫了一声。
洛艟帆脸上带着微笑,君云锦能听见心声,这就意味着原本谢雪樱的身份早就被曝光了,她暴露了。
他眸底滑过一丝烦躁,转身看向谢雪樱,声音也带着一丝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干什么?”
谢雪樱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
昨天洛艟帆还央求她让叶台出手帮忙,今天竟然就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同她说话,他怎么这样对她?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谢雪樱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洛艟帆,她看着他们。
难道是想在谢玉面前同她撇清干系吗? 他想和她撇清关系?
谢雪樱死死的咬着唇瓣,声音之中夹杂着委屈,出声道:“我,我是看好像出了事,过来看看,我来看看。”
谢雪樱不知道,面前的人除了是江湖之中的鬼王之外,还是朝廷之中的瑾王,她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也不知道,谢玉拥有系统,而洛艟帆和君云锦两人都能听到她的心声,他们能听到她的心声。
于是她的身份早就暴露无疑,她早就暴露了。
她只觉得心痛无比,像是被爱人背叛了,她很难过。
叶台见不得谢雪樱受这样的委屈,连忙为谢雪樱出头:“喂!你怎么敢对姐姐这么说话!? 你怎么敢?”
眼看着这两人要闹起来了,当着君云锦的面,洛艟帆不好说什么,只吩咐身边的属下将谢雪樱给带走,他让人带走她。
君云锦似笑非笑道:“殿主好像管不住身边的人啊,你管不住他们。”
洛艟帆冷冷的看了一眼君云锦,嗤笑一声,道:“王爷与其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担心担心你的母亲,你还是担心你母亲吧。”
“进了杀阵这么久,还能活下来吗? 她还活着吗?”
什么?! 什么?!
谢玉惊讶无比,她很惊讶。
她猛地扯住君云锦的袖子,小声说道:“王爷!快!华柯为了救我,将原本藏在阎罗殿的老王妃绑了,吸引他们的注意,他绑了老王妃。”
“却没想到,他怎么会带着老王妃进了杀阵! 他们进去了!”
君云锦手指一紧,他抓紧了拳头。
刚才洛艟帆竟然没有说谎话,他没有骗人。
他母亲竟然真的在那杀阵之中,她真的在里面。
君云锦没有任何犹豫,他当即抬手,冷声道:“破阵! 破阵!”
说着,他身后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他们要动手了。
洛艟帆反而不急了,他叫人搬来一张贵妃椅,慢悠悠地坐在上面,好整以暇的看着君云锦:“江湖之中都说鬼王武功高强,厉害无比,就是不知道进了这杀阵之中,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你还能活下来吗?”
“静候鬼王佳音,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洛艟帆本来就想进这杀阵之中,如今有人代替他,那再好不过,这太好了。
要是破了阵,将老王妃从杀阵之中救了出来,出来也是在他的地盘,他能保证两个人,君云锦一个都带不走,他谁都不放走。
当然—— 当然——
要是君云锦和老王妃一同死在杀阵之中,他们都死了。
那更是天大的惊喜,这是天大的惊喜。
只要君云锦死,老王妃活不活无所谓,她死不死的都无所谓。
杀阵便是杀阵,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杀阵之中,很多人都死了。
君云锦却半分没有着急,从容不迫的从马背上下去,正要走进这杀阵之中,他要进去。
走到半路,他脚步微顿,又退回来看向谢玉:“你,可愿意同我一起进阵? 你愿意和我一起进去吗?”
“愿意,我愿意。”
谢玉没有半分犹豫,当即就同意了,她立刻同意了。
她从马背上跳下来,主动来到君云锦的身边,她来到了他身边。
这杀阵之中,不仅仅有老王妃还有华柯和齐煜,她不能就坐在这里等着出阵,她不能等。
谢玉一同意,原本坐在那好整以暇的洛艟帆却猛地站起来,他站起来了。
他脸色极为难看的看向谢玉:“你想同他一起进去送死? 你想去送死?”
谢玉道:“怎么就是送死了? 为什么是送死?”
“王爷乃是天才,不过是小小阵法而已,当然拦不住他,他很厉害的。”
“王爷会护住我的! 他会保护我的!”
谢玉就像是故意的,明知道洛艟帆不爱听什么,就越是要说什么,她故意气他。
洛艟帆气的脸都差点歪了,他很生气。
他指着谢玉,气的跳脚:“你就这么相信他么? 你就这么信他?”
“他死,你也要同他一起去死? 你也要去死?”
这话君云锦不爱听,他不爱听这话。
他轻轻将谢玉搂在怀中,下巴抵在谢玉的脑袋上,幽幽道:“七皇子这话说的好难听,怎么就相信我会死在这杀阵之中呢? 你怎么觉得我会死?”
说着,他又是不缓不慢的叹了口气:“纵使是死,有玉儿陪着,我也是无憾了,有她陪着,我无憾了。”
洛艟帆:“……” 洛艟帆:“……”
谢玉:“……” 谢玉:“……”
她打了个寒战,她很冷。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君云锦,那眼神,仿佛不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君云锦的嘴中说出来的,她不相信这是他说的话。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君云锦,旋即伸手掀开了一角君云锦的面具,看了眼面具下面的容颜,她看着他的脸。
确认这真的是君云锦之后,谢玉这才小声道:“王爷,倒也不必如此夸张吧? 没必要这样吧?”
【好肉麻,这真是从他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吗? 他怎么这样?】
君云锦:“……” 君云锦:“……”
他面无表情的一锤谢玉的脑袋,他打了她一下。
这不懂风情的傻子,难道不明白他在帮她刷仇恨值吗? 她不明白吗?
那边洛艟帆听到这句心声,当即就笑了:“看来鬼王也不过如此吗? 你也不过如此。”
他想了想,道:“既然鬼王要闯阵,本殿奉陪,我陪你。”
“本殿倒是要看看,鬼王要怎么样才能将这阵给破了,我要看看你能不能破阵。”
洛艟帆这话的意思是他也要跟上,他也要去。
君云锦瞥了他一眼,他看了他一眼。
随便他,他不在意。
他抬脚走进了阵法之中,他进去了。
谢玉见状,连忙拉着君云锦的衣袖跟了上去,她跟着他。
进入阎罗殿的入口,要进过一片竹林,这竹林之中变幻莫测,几人的身影刚进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他们消失了。
领头的都走了,只剩下两拨人在那面面相觑,他们面面相觑。
他们只能在阵外等着君云锦出来,他们只能等。
倒是阎罗殿的人心中嗤笑,这杀阵是老殿主请了江湖之中最厉害的阵法大师布下的阵,不论武功有多高强,进了阵就是一个死,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阵中。
谢玉拽着君云锦的衣袖,两人踏进了阵法之后,身后的出路便瞬间被堵住了,路堵住了。
谢玉转头,目光震惊:“出路没有了!? 路没了!?”
这什么阵法,也太神奇了吧? 这太神奇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修仙剧本呢? 她以为是修仙。
“障眼法而已,不用管,这是障眼法。”
其实这阵法也是找人布置了很久,这里面的竹林都是有机关操控的,这阵法布置了很久。
从踏进阵法开始,就已经激活了机关,机关启动了。
但凡谢未荣君云锦两人之间的距离超过半米,就会强行分开两人,他们会被分开。
谢玉见状,连忙上前了两步,握紧了君云锦的手,她拉住了他的手。
君云锦稍稍一顿,垂眸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他看着他们的手,他笑:“这会儿你倒是机灵,你倒是很聪明。”
谢玉歪头,看了眼君云锦的侧颜,她看着他。
他唇角虽然是上扬着的,但实则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他没有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他生气了吗?
谢玉出声道:“王爷,摘星楼上的火势是洛艟帆放的,王爷叫我先跑走的时候,一楼的大门已经被封死,他放的火,门也被封死了。”
“后来,我遇到了洛艟帆,他强行将我带走了,他带走了我。”
君云锦嗯了一声,“现在对外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是死人了。”
什么? 什么?
谢玉脸上的神情呆滞,她愣住了。
她已经成了个死人? 她死了?
竹林之中开始起雾气,君云锦往谢玉的嘴里塞了一颗避毒丹,又继续说道:“摘星楼毁了,宫中的人找不到你,自然默认你已经死了,他们找不到我,以为我死了。”
“为了平息谢家和你外祖家的怒火,皇帝追封你为郡主, 他封我为郡主。”
这事对于谢玉来说,本来就是无妄之灾,如果没有太后的安排,她也不会被“烧死”在摘星楼,她不该被烧死。
但,实则,无论有没有太后的这一安排,谢玉都会被洛艟帆给绑来,他也会绑她。
先前在五公主的殿中,洛艟帆闯进她的屋内,就已经有预兆了,他早就想好了。
他准备—— 他准备——
将她给囚禁起来,他要囚禁她。
浓雾越来越深,将前方的路遮掩的甚至看不见了,她看不见路了。
谢未荣君云锦距离半臂的距离,都只能隐约看见君云锦的背影,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抿了下唇,快走了两步,同君云锦拉近距离,出声问:“那此次我要是逃了出去,该如何? 我该怎么办?”
“假死, 你就当死了吧。”
君云锦的声音平淡无波,“如今京城之中并不太平,你留在宫中也是危险,将你送去宋家,与宋家两夫妇团聚,你和他们团聚。”
“京城之中的事,你便不用管了,你不用管了。”
她怎么能不管? 她不能不管。
谢玉刚想说话,前方君云锦就已经停了下来,她一时不察撞在了君云锦的后背上,她撞到了他。
他转过身来,那张俊美昳丽的脸在浓雾之中隐隐约约:“左右,这朝廷之中的事,与你无关, 和你没关系。”
谢玉顿住,她愣住了。
她咬下唇,朝廷之中的事情当然与她无关,和她没有关系。
剧情之中洛艟帆是注定要登上皇位的,而君云锦也是注定要死的,他们注定如此。
但是—— 但是——
因着她的到来,让这剧情发生了变化,剧情变了。
本来君云锦身中剧毒,后又有他母妃的暗算,死局是早已经注定的,为了不影响剧情,她只需要在君云锦将死之时,将解药喂给君云锦,将人救活,然后救他。
而洛艟帆也已经登基,一切万事大吉,一切都很好。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谢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君云锦提前知道了自己身体中了慢性毒药的事情,他提前知道了。
而她,也在不得已之下,只能将天山雪莲给了君云锦,提前解了他的毒,她提前解了他的毒。
这种情况之下,君云锦还会败给洛艟帆吗? 他还会输吗?
谢玉仰头,对上君云锦那双漆黑的眼眸,出声道:“不是与我无关,王爷的性命与我有关, 我关心你。”
“朝廷中的去向我不关心,我只关心王爷, 我只关心你。”
“希望王爷能健健康康,平安无忧地过完一生,我希望你平安。”
此话落下,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周围很安静。
君云锦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谢玉,进来之后,君云锦已经将面上的面具给取了下来,他摘下了面具。
这话说得,怎么能让人不动容? 这让人怎么能不感动?
君云锦的心尖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开始生根发芽吗破土而出了,他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尖蜷缩了起来,他抓紧了拳头。
【叮,反派好感+10,当前好感70。】 叮,好感增加了。
但很快,系统的声音让他心间的酥麻感让他停止,他停住了。
原本即将破土的苗也戛然而止,它停住了。
君云锦一愣,他愣住了。
旋即伸手覆面,脸上浮起一丝无奈和苦笑,他很无奈。
唉。 唉。
他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
分明知道前方就是陷阱,他还差点抬脚就往里面钻了,他差点就信了。
“王爷?”谢玉抬着杏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君云锦,她看着他。
还未反应过来,脑门就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小骗子,话总是说得这样好听,就连我都差点信了,你太会骗人了。”
【叮,反派的好感-10,当前好感60。】 叮,好感减少了。
谢玉:“……” 谢玉:“……”
系统:【!】刚得到的十点好感值! 十点好感值!
谢玉的脸变成苦瓜脸,认真道:“王爷,我这话是认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
君云锦握住她的手,走在前面:“是是是,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相信你。”
谢玉急了,她很着急。
她刚想跑到君云锦面前去,可空中忽然传来呼啸声,原本还神情悠哉的君云锦脸上的神情微变,当即伸手一揽,将谢玉给搂进了怀中,闪身避开朝着两人过来的竹箭,他躲开了箭。
咻咻咻! 咻咻咻!
逐渐隐藏在浓雾之中,飞快的朝着两人袭击而来,箭飞过来了。
君云锦将谢玉双手抱着,脚尖踩着这些竹箭在半空中轻轻跳跃,他在跳跃。
这不是谢玉第一次待在君云锦的臂窝之中了,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君云锦的脸上,她看着他。
他长睫浓又密,白皙精致的五官好看得简直让人挪不开眼,他很美。
便是搂着她,应对这些机关也从容不迫,他很从容。
这些竹箭实在是多,很快,君云锦便踩在一片竹叶上,冷漠地看着朝着两人袭来的竹箭,他看着它们。
他一只手换成提着谢玉的衣领,长袖一挥,他挥了挥袖子。
从袖袍之中挥出一道强大的气,他发出了气。
这气将所有袭击过来的竹箭毁了个干净,箭都毁了。
包括周围的竹箭机关,都毁了。
好强! 好厉害!
谢玉睁开眼来,她睁开了眼睛。
就见君云锦唇角微勾,随口道:“也不过如此, 这很简单。”
谢玉连忙拍掌捧哽:“王爷真厉害,王爷好棒! 你真棒!”
在谢玉的吹捧之下,君云锦的唇角上扬得更加厉害,那双上扬的桃花眼显然因为谢玉的夸赞和溢出丝丝笑意来,他笑了。
他唰地一下打开扇子,遮挡在唇边,“一般一般,雕虫小技, 小意思。”
谢玉:“……” 谢玉:“……”
已知,君云锦刚才一只手提着她,一只手对付那些竹箭,他一直提着她。
现在他腾出一只手来拿折扇,两只手都有用处,那么,用什么来提谢玉呢? 他用什么提她?
答案是—— 答案是——
谢玉没有了支撑,直接掉了下去,她掉下去了。
她瞪大双手,伸出尔康手来对着君云锦:“王爷!救——! 救我!”
君云锦:“……”啊哦,一时忘形, 他忘记了。
君云锦都没想就跳下去接谢玉,他跳下去了。
可这浓雾实在是太厚了,直到君云锦站在了地上,都没有看见谢玉的人影,他没看到她。
君云锦:“……” 君云锦:“……”
他不由得沉默了,他沉默了。
不能被他害死了吧? 她不会死了吧?
谢玉没死,她还活着。
她被挂在竹竿上,她挂住了。
掉下来的时候,迎面一个竹竿,就这个速度,谢玉掉下去,只直接被竹竿捅穿,她会被捅穿的。
但是谢玉命好,她运气好。
她没死,竹竿擦过她的背,从她的衣服里面穿过去,让谢玉挂在了竹竿上,她挂住了。
后背被磨得火辣辣的疼痛,谢玉终于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明白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拍那个马屁了! 她不该拍马屁的!
谢玉低头去看,竹竿离地面还是有些距离的,她现在要是想从竹竿上下来,只怕得将衣服给脱了,她要脱衣服了。
谢玉沉默了,她不说话了。
她左右看了眼,她看着周围。
浓雾之中,谁也看不到谁,就算她将身上的衣裙给脱了,摔下来了再将衣服给穿上应该也没事,没事的。
如此这般想着,谢玉立马就敲定,她决定了。
她将身上的衣裙解开,一层一层剥开之后,露出里面白嫩的肌肤,只剩下一条亵裤还有红肚兜,她脱了衣服。
所幸,后背红肚兜的带子没有一同勾在上面,没了束缚,谢玉扑通一声就掉了下去,她掉了下去。
谢玉摔了个屁股蹲,吃疼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她很疼。
她连忙伸手去够衣服,正当她要将衣服拿到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怎么?你那亲亲王爷是死了吗?留你一人在杀阵之中? 他死了吗?”
谢玉一惊,猛地转头,她吓了一跳。
就见洛艟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他站在她后面。
还未等她被吓到出声,洛艟帆的反应却比她还要大,他比她反应还大。
只听他尖叫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只被烫开的开水壶,发出尖叫声:“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怎么没穿衣服?”
目光触及在谢玉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挪开视线,他立刻移开了目光。
但是挪开视线还没多久,洛艟帆就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转而狰狞地看着谢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们在这杀阵之中干了什么? 你们干了什么?”
“做什么事,还需要衣服脱成这样?! 你们做了什么?”
洛艟帆越说,质问的声音就越大,他声音很大。
听这声音,就好像谢玉干了什么背叛他的声音一样,她背叛了他。
谢玉:“……” 谢玉:“……”
她无语,她无话可说。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堂堂七皇子,也要偷看人不穿衣服吗? 你要偷看吗?”
此话一出,洛艟帆脸上的神情又不自在了起来,他立即转过身,愤愤道:“是你不知廉耻,不穿衣服,你不要脸。”
谢玉身上穿了又不是没穿,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有肚兜在,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不觉得怎么样。
她将衣服重新穿上,穿前警惕地看了一眼洛艟帆,她看着他。
毕竟洛艟帆这人实在不是正人君子,要是他这会儿做什么,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她不知道怎么办。
这么想着,谢玉穿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很快穿好了。
听到他心声的洛艟帆:“……” 听到他心声的洛艟帆:“……”
他黑着脸,转过身来开始兴师问罪:“谢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屡次挑衅我,你胆子太大了。”
“如今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次还想怎么逃? 你想怎么逃?”
这话洛艟帆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每次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经常这么说。
谢玉清了清嗓子,她看了眼洛艟帆,出声道:“这杀阵之中变幻莫测,你随便将我扔在这杀阵里,自生自灭不就行了,你让我自生自灭就行了。”
洛艟帆冷笑:“你当本皇子傻? 我傻吗?”
“放过你了,你又要回君云锦身边去? 你要回到他身边?”
说起这个,她就气,她很生气。
她可是差点从上面摔下来掉死,她差点死了。
洛艟帆将人拉过来,不允许她有逃跑的机会,“今天的事,回去跟你算账, 回去再算账。”
在这杀阵之中,洛艟帆没有时间跟谢玉算账,他没时间。
他要先君云锦一步找到老王妃,再将人带出去之后,催动杀阵,将人彻底杀死在杀阵之中,他要杀了她。
毒雾有毒,洛艟帆也是塞了一颗解毒丹到谢玉的肚子里,他给了她药。
这下,谢玉一连吃了两颗解毒丹,她吃了两颗。
她能在这毒物之中行动自如,她没事。
但是华柯和老王妃还有齐煜在这毒雾之中就倒霉了,他们倒霉了。
华柯和老王妃吸入了过多的毒雾,嘴唇已经变紫了,他们中毒了。
老王妃的身体没有那么好,已经昏厥过去,她昏过去了。
华柯脸上发愁:“要是等不到王爷他们过来,我们只怕早就会毒死在这里,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说着,华柯转过头来看向齐煜,他看着他。
结果,一看齐煜面的如常,半点没有中毒的迹象,他没事。
华柯一惊:“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你为什么没事?”
齐煜歪头,奇怪的看着华柯:“我为什么会中毒? 我为什么要中毒?”
华柯:? 华柯:?
只听齐煜说道:“我体内有蛊,百毒不侵,我不会中毒。”
华柯闻言,连忙道:“那你可以办法,让我和老王妃的毒解了,不受这毒雾侵袭? 你能帮我们解毒吗?”
齐煜想了想,用小刀割破了手指,挤出点血来放在华柯的嘴边,道:“我的血能解毒, 我的血可以解毒。”
华柯满脸黑线:“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为什么不说?”
齐煜:“你也没问啊,我怎么知道你会被毒死,你又没问我。”
华柯:“……” 华柯:“……”
他哽住了,他没话说。
但好在,喝下齐煜的血之后,华柯再运功将体内的毒给逼出去,调养一番就好了,他好了。
至于老王妃,给他喂下血之后,华柯就没有管了,他没管她。
晕了就晕了吧,也省事,这样省事。
华柯看着前面的路,“这里诡谲多变,又有浓雾,我们每走一步,这里的竹几就会变幻一分,偶尔还会有机关暗箭,这里很危险。”
“再加上毒雾,走不出去的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杀死,要么就被饿死,他们会死在这里。”
齐煜脸上的表情微变,他有些委屈道:“我还没有见到小姐呢, 我还没见到她。”
“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有什么办法吗?”
华纳出声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阵眼,我们要找到阵眼。”
“要么就拥有强大的内力,将这里的一片竹林都给破坏掉,我们破坏这里。”
“但是这样的话,也不保险,这样也不行。”
华柯摇了摇头,扛起老王妃,出声道:“我们再去逛逛吧,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我们去看看。”
齐煜对这些不懂,他只懂养蛊,他不明白这些。
于是就默默地跟在华柯的身后,他跟着他。
这边,洛艟帆拿出蛊来,打算靠蛊来找寻老王妃的方位,他要找到她。
谢玉看着他手中的蛊,出声问:“你也会蛊? 你会用蛊?”
洛艟帆瞥了她一眼,道:“师父的蛊, 这是师父的。”
谢玉眨了眨眼:“靠蛊找不到老王妃的气息地,抓老王妃前,她身上的蛊已经被拿下来了,找不到的。”
洛艟帆:“……” 洛艟帆:“……”
洛艟帆瞪向谢玉,“你倒是有本事, 你有本事。”
“有本事的不是我。”谢玉嘟囔道, 不是我厉害。
现在这雾气朦胧的,要找到人也不好找,很难找到人。
谢玉只能慢慢跟在洛艟帆的身后,她跟着他。
她发现,跟在洛艟帆的身边,好像没有触发到机关一样,一路平安,一路很安全。
她问:“我们这一路上好像没有遇到过机关啊,你是知道这些机关在哪里吗? 你知道在哪吗?”
洛艟帆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谢玉,他看着她。
他哼笑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已经来这杀阵不止一次,早就了如指掌, 我很了解这里。”
“要是不能从这杀阵之中出来,你也见不到如今的我,你见不到我。”
谢玉怔忡,她愣住了。
就听见系统补充道:【洛艟帆小时候经常被他的师父扔到这杀阵之中来, 他经常被扔进来。】
【九死一生才出来的, 他差点死了。】
谢玉心中忍不住唏嘘,她很感慨。
这么听来,洛艟帆的童年的确是惨,他的童年很惨。
可能是缺失的童年这才导致他如今这般,他才会这样。
但是,造成洛艟帆凄惨童年的又不是她,谢玉得知洛艟帆的童年也就是感慨一下,但真让她心疼? 她心疼他吗?
不好意思,实在没有办法代入,她做不到。
现在的洛艟帆一个人能杀一百个她,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她还是心疼自己吧。
洛艟帆转身看向谢玉,他看着她。
见她除了唏嘘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她没有别的表情。
洛艟帆生气了,他很生气。
他冷笑道:“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来心疼我, 我不是让你心疼我的。”
谢玉莫名其妙:“我也没有心疼你啊, 我没有。”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高低得冷嘲热讽几句,她要嘲讽他。
不过—— 不过——
谢玉沉默了下,出声道:“这种靠卖惨博同情得来的,始终不是真正的爱, 这不是爱。”
这一招用在谢玉的身上完全不管用,她不会心软的。
话音落下,洛艟帆掐着她的双腮,冷声道:“我没有卖惨, 我没有。”
谢玉被掐的嘴巴都嘟起来了,她准备说话,却看见洛艟帆的身后,浓雾之中隐约出现了几个身影,她看到了人。
她眼睛一亮:“你身后有人, 你后面有人。”
洛艟帆见状,回过头去看,他回头了。
谢玉趁机挣脱住出洛艟帆的禁锢,朝着那个黑影跑去,她跑过去了。
这杀阵之中,一共就进了几个人,除了谢玉、君云锦、洛艟帆三人,剩下的人就是华柯齐煜三人,只有他们。
因此,不管那浓雾之中的黑影是谁,都是谢玉这边的人,都是自己人。
而浓雾之中的另一边,齐煜只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他看到了人。
他心中有些警惕,他很警惕。
毕竟这是杀阵,里面的人万一是来杀他们的呢? 可能会杀人。
齐煜握紧手中的匕首,见那黑影朝着这边跑过来,他目露凶残,他很凶。
那黑影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她跑的很快。
眼看着离齐煜越来越近,齐煜想都不想,脚尖调转,掉头就跑,他跑了。
谢玉看见那黑影离她越来越远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懵,她愣住了。
这怎么她越过去,那人跑的越快呢? 他怎么跑了?
这么想着,谢玉清了清是嗓子,连忙喊道:“别跑呀!别跑呀!等等我! 等等我!”
声音在这一片寂静的空间之中格外显眼,声音很清晰。
身后洛艟帆疾驰而来,几乎转眼就要抓到谢玉的衣领,他要抓住她了。
谢玉身子一矮,一个滑铲躲开洛艟帆的手,她躲开了。
她正要再继续往前跑的时候,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往下掉了下去,她掉下去了。
是个滑坡! 她滑下去了。
该死! 不好了!
毒雾太厚了,谢玉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再加上身后又有洛艟帆在追,她看不到路,有人追她。
由于滚下去的猝不及防,谢玉整个人几乎都要滚成了一个球,飞快的往下面滚去,她滚下去了。
她这速度很快就追上了前面正在奔跑的黑影,她追上了人。
齐煜一时躲闪不及,被谢玉撞了个正着,他被撞到了。
“哎呦!”齐煜哀嚎一声,整个人往前扑,摔了个狗吃屎,他摔倒了。
有了齐煜,谢玉也停止了翻滚,整个人滚在齐煜的身上,两人额头相撞,当即眼冒金星,他们撞到了。
“小姐?”齐煜缓了下神,终于看见了谢玉,他看到了她。
他瞳孔地震,从地上窜地一下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玉:“小姐,你怎么进了这杀阵之中? 你怎么进来了?”
谢玉捂着额头,只感觉有三颗星星在头顶转着,她头晕。
转着转着,谢玉这才恢复了意识,她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道:“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快逃!身后有人在追! 咱们快跑!”
“谁?” 谁?
齐煜好奇的看了眼谢玉的身后,他看着她后面。
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见他的动作,谢玉这才转身,她转身了。
这一看,身后白茫茫一片,哪还有洛艟帆的身影,没有人。
齐煜揉着自己的额头,晃悠悠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出声说道:“这里机关多变,每走一步,竹林都在变幻,这里很危险。”
“我和华柯就离了半步之远的距离,再转头就没有看见他了,我找不到他了。”
“我本来想用蛊虫找出他的位置来,但是在这里,蛊虫飞着飞着就看不到,蛊虫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机关给杀了,可能死了。”
齐煜脸上有些叹息,他很叹息。
谢玉却仔仔细细的看着齐煜的容貌,这一瞧,除了气质和在外面从谢雪樱身边看见的少年不一样,眉眼处简直一模一样,他和那个人长得很像。
无奈,谢玉只有往地上沾了一把脏泥土,旋即就往齐煜的脸上抹去,她往他脸上抹泥巴。
齐煜更加茫然,他很茫然;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做什么?”
谢玉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人。”
齐煜一愣:“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和我一样的人?”
谢玉点了点头:“你先前说你是双生子之中被抛弃的那一个,我想,那个应该就是你的兄弟, 那是你的兄弟。”
“同出苗疆, 你们都是苗疆人。”
齐煜神情征住,他愣住了。
他的兄弟,他的兄弟。
齐煜抿了下唇,他抿了抿嘴。
怪不得,之前他的蛊会控制不住,原来是因为叶台来了,因为他来了。
他垂下头来,他低下了头。
就听到谢玉道:“我怕你的身份暴露,先用这样的方法将你的容颜遮掩起来,我怕你被发现。”
“谢谢小姐, 谢谢你。”齐煜笑的眉眼弯弯,他笑了。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叶台会出现在这里,他很奇怪。
能培育出百毒蛊和金蚕蛊的苗疆圣子珍贵无比,族里根不会让苗疆圣子出来冒险,他们不会让他冒险的。
如果不幸出了意外,那么多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谢玉将齐煜的脸遮掩的严严实实,这才放下心来,“走吧,我们先去找王爷和华柯他们, 我们去找他们。”
希望运气好点,不要在碰上洛艟帆了,希望不要碰到他。
她倒是运气好,摆脱了洛艟帆,但是这边,洛艟帆却和君云锦狭路相逢,他们碰面了。
两人就这么水灵灵的撞上了,他们撞上了。
君云锦看见了洛艟帆,也不意外,甚至挑了挑眉好,抬手冲洛艟帆打招呼,“哟,这不是我们殿主吗? 你好啊。”
“好巧, 真巧。”
洛艟帆面无表情地盯着君云锦那张脸,好半晌,才笑了出来:“哟,这不是本应该出现在京城里的瑾王吗? 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面具摘了,演都不演了? 你不装了吗?”
君云锦双手一摊,无奈道:“没有办法,这张脸,玉儿喜欢,她喜欢这张脸。”
洛艟帆嗤笑:“你也就这张脸了, 你只有这张脸了。”
不过,说起来,洛艟帆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君云锦的脸上,他看着他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感觉到如今的君云锦好像不像之前那般,像个病秧子,他不像以前那样弱了。
犹记得之前秋狩的时候,他和身边的属下联合在君云锦的胸口打下一张寒冰掌,他记得那次的事。
那时君云锦的功力好像没有如今这般强劲,他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现在—— 现在——
难道他身上的毒解了? 他的毒解了吗?
要是这般,洛艟帆之后的计划得从长计议了,他要重新计划了。
君云锦哪能没有察觉出来洛艟帆的打量,无非是在怀疑他身上的毒到底有没有解了,他想知道他的毒解没解。
君云锦故作没有看见洛艟帆的视线,朝着四周看了看,出声问:“瞧见玉儿了吗? 你看到她了吗?”
一口一个玉儿,洛艟帆的表情就跟吞了毒药一样难受,他很难受。
他后退一步,冷笑道:“瑾王既然这么想见你的玉儿,就在这杀阵之中,好好,见见吧, 你就在这找她吧。”
浓雾将他的身影给遮掩住,也不知道他的脚踩到了什么,只听周围一阵晃荡震动,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
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声音很大。
君云锦朝着身侧看去,只见周围朝着他飞来好几片带刺的竹排,有竹子飞过来了。
他叹了口气,脚尖一点,踩在竹排之上,手中折扇一挥,地上的几个石子因着他的内力悬浮了起来,旋即这几颗石子落在阵法之中的四处,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将眼前的阵法的风向给改了,他改变了阵法。
君云锦看着洛艟帆离去的方向,轻笑了一声,“这礼物,就还给你吧, 我还给你了。”
那边,洛艟帆离开没有多久,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杀气,他感觉到了危险。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转身,避开朝着他攻击过来的竹排,他躲开了。
这些竹排上面挂着渐渐地刺,单反靠近,就会被扎穿,很危险。
没等他避开一个,四面八方就有无数个竹排朝着他攻击而来,有很多竹子飞过来了。
洛艟帆蹙眉,唇瓣紧紧地抿着,他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 …
谢未荣齐煜两人在这沙阵之中也不好过,他们也不好过。
她一没有君云锦保护,二没有跟着洛艟帆时避开所有的机关,和齐煜两人只能被这些机关追在屁股后面跑,他们只能跑。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此时,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大滚球,谢玉几乎是用尽了生命在奔跑,她拼命跑。
与她一同被追赶的还有齐煜,齐煜也在跑。
齐煜每天养蛊,体力竟然没有谢玉好,眼看着就要被滚球给压扁了,谢玉连忙回头将齐煜给拉上,他要被压到了。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滚球,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拉着齐煜往旁边跳去,他们跳开了。
滚球轰隆轰隆从两人身边滚走,它滚走了。
谢玉喘着大气,身上一身的汗,她出了一身汗。
“这杀阵到底由什么组成的啊?怎么还有滚球! 怎么还有滚球?”
怪不得叫杀阵,根本不让人活! 这里太可怕了。
齐煜有些自责,他很自责。
“小姐,我跟着你就是累赘,你要不抛下我走吧, 我是累赘,你丢下我吧。”
谢玉闻言,杏眸一瞪,她出声说道:“说什么话呢? 你说什么呢?”
“有用的时候就将你带在身边,没用就将你抛下,这算什么道理? 我怎么会丢下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们要一起。”
齐煜当即感动得泪眼汪汪,“小姐,你人真好, 你真好。”
他低头从自己身上摸索摸索,再次摸索出那装着情蛊的盒子,出声说道:“小姐,你吃下这情蛊吧, 你吃了吧。”
“这样你遇到了危险,我还能一命换一命, 我可以救你。”
谢玉:“……” 谢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煜,她不相信的看着他。
“我之前跟你说了什么?你竟然还没有忘记? 你还没忘记吗?”
齐煜讪讪,他有些不好意思。
谢玉见状,一把将齐煜手中的情蛊拿过来,她抢了过来。
“这东西我先给你收着,等以后你有用的时候,再问我要,我帮你保管。”
“省得你整天要给我下情蛊, 你不要给我下蛊了。”
齐煜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他像个孩子。
他委屈道:“小姐,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 我想让你好好的。”
“小姐这么好,不该殒命, 你不应该死。”
情蛊是齐煜在第一次听到谢玉不见踪影的时候养的,他很担心她。
他觉得他家小姐总是会遇到倒霉的事情,又是那么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小命不小心就没了,他觉得她会遇到危险。
那怎么行? 这不行。
谢玉瞧见齐煜这般模样,软了心肠,她温声道:“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你要比爱别人更爱自己, 你要爱自己。”
这话谢玉已经跟齐煜说过第二次了,她说了两次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进去,他会不会听。
此地不宜久留,谢玉拉着齐煜起来,喘了口气,“这浓雾这样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华柯,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这边,这边。
华柯拎着老王妃寸步不离,他跟着她。
即便他武功高超,带着老王妃在这里躲避机关,体力也有些不足,他有些累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浓雾之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看到人了。
华柯握紧了剑,警惕地朝着那边看去,他很警惕。
浓雾之中,那人逐渐走近,最后在华柯的视线内显现出了身形,他看到了人。
一看见人影,华柯目光震颤,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来了:“王爷! 王爷!”
他立马带着老王妃来到君云锦的跟前,他过去了。
“王爷,我找到老王妃了! 我找到她了!”
说着,华柯将五花大绑的老王妃推到君云锦的跟前,他把她推了过去。
四目相对,他们看着彼此。
君云锦原本还有些上扬的唇角渐渐拉平,他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王妃,他看着她。
老王妃对上君云锦的眼睛,也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她不敢看他。
“母亲,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良久,君云锦缓缓出声,他说话了。
“谨儿…”老王妃声音干涩,她准备出声,对上君云锦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瞬间又哑了声音,她说不出话了。
于是,她干脆心一狠,咬牙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便你,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君云锦讥讽地勾起唇角:“母亲是要我弑母吗? 你要我杀了你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母亲心肠是冷的也就罢了,也想让儿子背负弑母的骂名吗? 你要让我背骂名吗?“
君云锦说话不轻不重,但便是这样,越是能将老王妃掀起一股怒火,他很生气。
她双目赤红的看向君云锦:“你倒是孝子,那你能为了母亲,自刎于当场吗? 你能自杀吗?”
“老王妃!”华柯脸色大变,他脸色变了。
老王妃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王爷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她不该这么说。
君云锦问:“这便是母亲所希望的吗? 这是你希望的吗?”
老王妃压根不信君云锦会这么做,她很恨道:“对,你若当真是我的儿子,就该扫平为娘跟前一切拦路石! 你就该帮我!”
君云锦沉默了, 他沉默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生育他长大的女人,眼中已然没有了宠溺,有的只有无限的恨意,她很恨他。
她双目猩红,眸底深处是藏不住的怨毒,她很怨恨。
一个母亲怎么会这样恨自己的孩子呢? 怎么会呢?
大抵是他本来就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孩子,他不是她想的。
君云锦叹了口气,最后出声道:“你是我的母亲,我不会杀你,但你说的要求,我也不会听, 我不会答应你。”
君云锦俯身对上老王妃那双早就已经哭得泪眼朦胧的双眼,道:“生恩你有,但是这养恩的功劳,并不全在你, 你没有养我。”
“既然你这般恨我,我也不会强求你在我的身边,待一切事了,我会让你和你的情郎永永远远地在一起,我会让你和他在一起。”
老王妃怔愣,她愣住了。
旋即,君云锦站起身来,对着华柯道:“将她看好, 你看着她。”
华柯愤愤地瞪了一眼老王妃,旋即站好,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王妃,他看着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他们家王爷实在是太可怜了! 王爷太可怜了!
找到老王妃之后,君云锦这才开始解杀阵,他要解开阵法。
他精通阵法,解这样的杀阵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很擅长。
他显示用推算之法找到了阵眼,旋即一下就将阵眼给毁去,他毁了阵眼。
阵眼一毁,毒雾飞快地散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清晰了起来,一切都清楚了。
谢未荣齐煜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朝着竹林外面跑去,他们跑了出去。
而这边,洛艟帆没有想到君云锦竟然用这么快的速度就将阵眼给破坏了,他没想到这么快。
他气得直咬牙,旋即吹了个口哨,将还在阵法之外的阎罗殿众人召唤而来,他叫来了人。
而这边,谢未荣齐煜也很快找到了华柯等人,他们找到了。
“走吧, 我们走吧。”君云锦带着众人走出了竹林,他带着大家走了出去。
刚一出竹林,洛艟帆就带着人齐刷刷的将君云锦给围剿了,他们围住了君云锦。
他的目光停留在谢玉的身上一瞬,旋即就挪开了视线,目光冷冰冰的看着君云锦:“瑾王爷,你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 你不装了吗?”
君云锦脸上的面具并没有戴上,他没有戴面具。
当众人看见瑾王就是鬼王的时候,纷纷震惊,他们很震惊。
君云锦徐徐道:“这又与你何干?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七皇子,你我的身份如今已经明了……”他说着,目光看了一眼被华柯绑着的老王妃,“本王会将一切都告知陛下,我会告诉父皇。”
“你拦不住我, 你拦不住。”
洛艟帆闻言,嗤笑一声,他笑了。
他原本是计划好了,等逐渐取得楚帝的信任,如果能得到楚帝的一旨诏书,也不用如此大动兵戈,他本有计划的。
只是却没有想到,他都装到这个地步了,楚帝竟然仍然将君云锦给放出来,他竟然放了他出来。
洛艟帆真是气笑了,他很生气。
他眼中一片漆黑,阴沉沉地道:“是吗?如果就让你死在这呢? 如果你死在这呢?”
“哦?”君云锦唇角噙着笑意,他身上穿着鬼王时的装扮,一袭墨袍衬得他身形高大,唇角虽然带着笑,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没有笑。
他抬起精致白润的下巴来,一字一句地吐出:“本王想,是不是本王笑脸给你多了?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竟然让你觉得,能挑衅到本王的身上? 你竟然敢挑衅我?”
“你,算老几? 你算什么?”好看的薄唇一掀一合,声音却冷漠到了极致,也狂妄到了极致,他很狂妄。
这一刻,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君云锦垂落在身侧的墨发无风自起,周围瞬间弥漫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叫人喘不出起来,他很可怕。
他唇角的笑意逐渐放平,昔日的清冷温润全都消失不见,仿佛曾经那压抑的本性现在才爆发出来,他变了。
看得谢玉心尖一颤,她很害怕。
她仰起头来,看向君云锦的眼神有些陌生,她不认识他了。
这一下,她仿佛才真正的察觉到了,君云锦——书中那真正的,杀伐果断的反派,他是反派。
强大的内力震得洛艟帆脸色一白,他唇角溢出鲜血来,登时半跪在地上,不甘的看着君云锦,他不甘心。
君云锦垂下长睫,居高临下俯视着洛艟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蚂蚁,他看着他像看蚂蚁一样。
“便是本王的身份被天下人皆知又如何?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又怎么样?”
“你以为本王会站到今日,是靠你那些令人发笑、小孩过家家似的把戏吗? 你觉得我是靠你的把戏吗?”
“你以为…”君云锦缓缓朝着洛艟帆走近,俯身靠在他的耳畔,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皇帝对本王如此言听计从,是因为那可笑的血脉吗? 你以为他听我的话是因为血缘吗?”
洛艟帆瞳眸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洛艟帆看见了杀意,他看到了杀意。
明晃晃的杀意,他想杀了他。
“你不过也是一步被人利用的棋子,本王甚至连用你交锋的兴趣都没有,也就你,像个什么都得不到的小孩一样,这也要争那也要抢,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瞧瞧,便是你再抢,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你抢不走。”
杀人不过头点地,君云锦说的这些话,如同诛心一般,他诛了他的心。
他控制不住地将眼神看向谢玉,他看向了她。
曾经那在君云锦面前乖巧的女孩,这会儿正睁着她那双好看的杏眸,惊愕无比地看着君云锦,她很惊讶。
洛艟帆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他笑了。
“本就什么都没有的人,不去争抢,还有什么? 如果我不抢,我还有什么?”
洛艟帆抬起头来,“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你看她会不会拦? 你杀了我,她会拦着你吗?”
“你以为我不敢? 你以为我不敢?”君云锦眼中浮现出戾气,他想杀人。
那边谢玉还在为君云锦气场的改变有所惊讶,她很惊讶。
他这幅模样,完全不像寻常在她面前的模样,他和平常不一样。
那骄矜懒散,好似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一般的样子,如今… 他变了…
显得这般可怕,他很可怕。
谢玉沉默,她沉默了。
【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不一样了?】
系统道:【本来就是书中的反派,岂会是什么善男信女之辈? 他本来就是反派。】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发疯的,更何况是反派? 反派疯了很可怕。】
谢玉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她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也是。】
正在心中和系统商量着,转头就看君云锦的手正在往洛艟帆的脖子上掐,他要掐死他。
周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洛艟帆身后的杀手们当即拿起剑来,齐刷刷地对准君云锦,他们拿起了剑。
只是碍于君云锦身上那恐怖的内力,所有人只是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的,他们不敢上前。
见君云锦的杀意不作假,系统霎时间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你快快快! 你快去!】
【快去阻止他呀,要是主角提前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崩坏! 你阻止他,不然一切都完了!】
谢玉这才反应过来,她反应过来了。
“王爷! 王爷!”
她三步并作两步,她跑了过去。
见状,洛艟帆就像是赌赢了什么一样,带血的唇瓣扬起,旋即胸腔震动,低低的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在君云锦越来越冷漠的眼神之中,仰头大笑,他大笑了。
这近似癫狂的模样,就连赶来阻止君云锦的谢玉都看傻眼了,她看傻眼了。
这,这是说什么了? 他说了什么?
竟然能笑得这么癫狂? 怎么笑成这样?
不知道笑了多久,洛艟帆才停止了笑意,他停了下来。
他近乎挑衅的目光看向君云锦,旋即动了动嘴,出声说道:“天命在我, 我是天命。”
若他死,全世界都将给他陪葬! 如果他死了,大家都要陪葬!
这也不错,这样也不错。
不等谢玉过来拉住他的手,君云锦就已经慢悠悠的收回了手,他看着洛艟帆这得意的模样,冷笑一声,丢下一句:“幼稚, 你很幼稚。”
旋即就拉过谢玉的手,转身就走了,他走了。
这一次,无人阻拦,没有人拦着他。
阎罗殿的人,目光恐惧地看着君云锦离去的背影,他们很害怕。
原来江湖之中鬼王的可怕,竟然不是传言! 原来是真的!
可怕! 太可怕了!
目光送着君云锦等人离去,洛艟帆这才阴郁着脸,不缓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声不吭转身朝着阎罗殿内的方向走去,他走了回去。
阎罗殿外,谢雪樱带着叶台等着洛艟帆回来,她在等他。
回来时,谢雪樱都已经想好了,她都想好了。
她要质问洛艟帆,她要问他。
她要问他,到底对谢玉是何意! 他想干什么!
又将她放在了哪里! 他把她当什么!
可等来等去,等来的是洛艟帆垂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进来,他进来了。
谢雪樱一愣,她愣住了。
她走上前去,“艟帆,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洛艟帆缓缓抬起头来,彼时,他唇瓣带血,眼尾嫣红,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淡棕色的瞳仁好似没有焦距一般,整个人破碎极了,一直到谢雪樱出现在她眼前,他很狼狈。
这一刻,洛艟帆的瞳眸之中出现了焦距,他看到了她。
他继而抓住谢雪樱的手,抬起浓黑的眼睫,定定地看着谢雪樱:“雪樱,你愿意帮我吗? 你愿意帮我吗?”
天命! 天命!
这一刻,洛艟帆终于明白了,那所谓书中的主角,既是被命运束缚住的枷锁,也是他冲破命运的利器! 他是主角!
他本该就是主角,那作为主角之一的谢雪樱,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助力,她是他的助力。
他们就是天命! 他们是天命!
是气运之子! 他们是气运之子!
皇运在身! 他们有皇运!
谢雪樱看着洛艟帆的这幅模样,谢雪樱的神情一怔,她愣住了。
她定定的看着洛艟帆,即便心中有无限质问,即便在得知洛艟帆欺骗她的那一刻她怒气十足,甚至恨不能将洛艟帆给杀了,她还是很生气。
但是这一刻,在看到洛艟帆眼中只有她的模样,谢雪樱承认,她好像又被蛊惑了,她又被骗了。
就像是第一次看见洛艟帆那样,就像第一次一样。
好像,命中注定,她就该喜欢她,她就该喜欢他。
谢雪樱压下心中的酸涩,汹涌而来的感情见她淹没,她温柔一笑,对着洛艟帆道:“我愿意帮你,艟帆, 我愿意。”
【叮,男女主进度+30,百分百进度已完成, 完成了。】
谢玉离开的脚步一顿,整个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她不相信。
“这也行? 这样也行?”
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洛艟帆当时是当着谢雪樱的面说要争夺她的这种话吧? 他要抢她。
系统:【不知道啊,也不知道男主就想通了什么, 我不知道。】
谢玉沉默,她沉默了。
洛艟帆的仇恨值早就到达了巅峰,男女主的进度也完成了,一切都完成了。
现在,只剩下…… 只剩下……
谢玉看向君云锦环在她身侧的手,她看向他的手。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缰绳,带着她策马往盛京的方向而去,他带着她。
谢玉抿唇,忽而出声:“王爷, 王爷。”
“嗯?”君云锦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他说话了。
谢玉问:“先前王爷说喜欢我,我现在有些好奇,王爷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
说着,谢玉仰起头来,眸光试探地看着君云锦,她看着他。
马速慢了下来,君云锦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喜欢你什么? 我喜欢你什么?”
“若是喜欢一个人非要理由的话,本王也想听听,玉儿你,究竟喜欢本王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君云锦什么,这几乎很好说,这很好说。
“自然是喜欢王爷的脸,王爷的身份,以及王爷对所做的一切! 我喜欢你的脸,身份和一切。”
她不假思索地说出来,她很快的说了出来。
君云锦几乎想都没想,就道:“这太肤浅了,像小孩子过家家, 你太肤浅了。”
谢玉:“……” 谢玉:“……”
她有些不服气,“喜欢就是这般肤浅,再说了,这些都是王爷,王爷也拥有这些特质,所以喜欢王爷,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喜欢你很正常。”
“不, 不。”君云锦无奈一笑,他摇摇头,“像你这般说,若是有人像本王一样,拥有这些特质,你也会喜欢上那人, 如果有别人像我一样,你也会喜欢他。”
“没有特殊性,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你并不喜欢我。”
谢玉反驳:“我不会喜欢那人, 我不会。”
君云锦还有一个特例性,那就是她的好感给予对象,她只喜欢他。
她想了想反问:“王爷如此说来,难道我身上有一种东西对王爷来说,拥有不可替代性吗? 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君云锦唇角勾起一抹笑,他笑了。
“你倒是机敏,反应很快, 你很聪明。”
“玉儿是不可替代的,只有你, 你是特别的。”
“玉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你很重要。”这是君云锦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谢玉瞪大眸子,她很惊讶。
“你会知道的, 你会知道的。”
君云锦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他点了她的鼻子。
会知道他所求,究竟是什么,他想要什么。
将人带进盛京之后,君云锦便将人扔进了宋家,他把她送回了家。
宋家父母看到谢玉时,差点腿软,他们很激动。
“玉儿?! 玉儿?!”
宋母哭肿了眼睛,她忙不迭地来到谢玉跟前来,来到谢玉身边的那一刹那,仿佛提着她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谢玉的身上,她很担心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宋母嘴里喃喃,她喃喃自语。
同样都是假死归来,宋家的反应和谢家的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他们很爱她。
谢玉双眸微红着,带着哭腔抱住宋母:“娘,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宋树熙和宋海秋也匆匆赶来,他们赶来了。
“玉儿! 玉儿!”
宋海秋双目通红,他猛地抱住谢玉:“你可吓死二哥了! 你吓死我了!”
宋海秋得知谢玉死了的消息时候已经是谢家给谢玉举办丧礼的三天后了,他很难过。
他怒极,当即就去谢家大闹了一场,他去闹了。
将谢家闹了个天翻地覆,谢睿范气不过与之理论,结果两人就打了起来,他们打了起来。
那一刻宋海秋将之前所有的怒火爆发出来,左一拳右一拳将谢睿范给打成了个猪头,他把他打成了猪头。
最后还是谢闻秋豁出去了老将军的面子,宋海秋这才罢休,他才停手。
“你们谢家,荒诞至极!活该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还活着,简直是苍天不开眼! 你们活该!”
宋海秋扔下这句狠话之后,就踹门离去,他走了。
留下谢家众人,懊悔的懊悔,难过的难过… 他们很后悔。
一个个都不敢出声反驳什么,他们不敢反驳。
谢玉死了,原本闹腾的谢府整个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安静了。
谢夫人自那日昏厥得知谢玉的死讯开始,便在床上一病不起,而谢家的男人们,则是在外面匆忙奔腾,为了谢家,为了上上下下的性命,他们很忙。
他们甚至来不及伤悲,被宋海秋闹了一顿也只是忍气吞声,他们忍气吞声。
谢夫人也睁睁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从床上惊坐起,出声道:“和离!我要和离! 我要和他分开!”
这消息对于整个谢府来说不可谓不震惊,大家都很震惊。
谢闻秋蹙眉:“你这是又在闹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
谢未荣头疼不已:“娘,我知道玉儿对你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现在盛京最是最危险的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说这些行吗? 母亲,现在不是时候。”
谢睿范则是满脸不解:“为什么要和离? 为什么?”
重生过来的谢瀚俞更是震惊不已,他更震惊。
这…… 这……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父亲和娘一向恩爱,哪怕是上一世,他娘也是对谢家不离不弃,甚至宁愿和父亲死在一起,他们一直很恩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夫人……不,现在该叫顾吟,她似乎是死了心要离婚,一双眼睛如同枯木一般,只道:“我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现在就要和离, 我一定要分开。”
“谢闻秋,和离书在此,你只需要签个名便好, 你签个字吧。”
说着,顾吟将手中的和离书递了过去,她递了过去。
顾吟要和离的消息传到了老夫人那,老妇人被人扶着,急急忙忙的就过来了,她赶来了。
看见顾吟这般模样,谢老夫人愁道:“阿吟,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要和离? 你为什么要这样?”
顾吟麻木道:“谢家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要是呆在这里,我迟早会疯掉! 我要疯了!”
“现在我的女儿也没有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我留在这没意义了。”
“谢闻秋,和离书你赶紧签了,我现在就收拾嫁妆细软,即刻回娘家, 我要回家了。”
此番话出,谢家所有男人都懵了,他们懵了。
谢老夫人差点又要气的撅过去,她差点气死。
她胸脯山下起伏,强撑着怒火,问:“阿吟,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你不要胡闹。”
“玉儿是死了,但是你还有三个儿子啊! 你还有儿子啊!”
“你与闻秋扶持了这么多年,怎的今天就想起了和离?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
谁都没有想到,谢夫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要和离,她要离开。
又是别闹了,别闹了,他们觉得她在闹。
顾吟冷笑,她看了一眼她的夫君,她的三个儿子,所有人眼神之中都带着对她的不理解,他们不理解她。
她道:“你们问我为什么?那好,我就问,为什么你们能听到玉儿心声的事情,是最后一个告诉我的? 为什么最后才告诉我?”
“你们都有共同的秘密,就我一个人被你们蒙在鼓里! 你们瞒着我!”
顾吟说着,眼睛忽然红了起来,她哭了。
她道:“反正在你们谢家,我顾吟就是一个外人,做什么不对, 我是外人,做什么都不对。”
“你们是好,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是我拎不清,我苛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好人全全你们做了,整个谢家,就我一个坏人! 你们都是好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要在你们谢家继续呆下去了, 我要走。”
“和离书,赶紧签了, 快签。”
顾吟催促道,她催促着。
“娘,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母亲,我们不是。”谢未荣急了,忙上前解释道:“当时事情牵扯过多,娘你知道反而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才…… 我们不是故意的。”
谢闻秋满脸不解:“你便是因为这个,要抛弃我抛弃你的儿子,同我和离? 你要离开我们?”
谢睿范也跟着劝解:“娘,当时并非有意瞒您,只是您当时对雪樱宠爱的紧,我们都不忍… 我们不是故意的。”
“好了,你们都不再说了, 别说了。”顾吟眼中闪烁着泪水,她很伤心。
她别过头去,已然心死,她心死了。
彻底的失望不是一次就早就的,而是大大小小的事情累计下来所致,她失望了很久。
这些天,谢夫人也是想通了,她想明白了。
对于他们来说,她是外人,那她这个外人就当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好了,她要当外人。
谢闻秋自然是不肯签和离书的,他不同意。
他将这和离书撕成两半,他撕了和离书。
“和离我不同意,我知道谢玉死了你心情不大好,我可以让你回娘家住几天,待一切事了,我们再来接你! 我不和你分开。”
顾吟见谢闻秋这般模样,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坐上了回顾家的马车,她回了娘家。
谢夫人一走,谢家就更冷清了,一切都冷清了。
谢家姨娘上不得台面,谢安生的纳的妾也不过是为了维持谢家的人丁兴旺,后宅的权柄从来没有让妾室入手过,她们没有权力。
顾吟一走,谢家的管家权就落在了谢老夫人的身上,她掌管了家。
可怜谢老夫人一大把年纪,早就已经管不东后宅,只能将管家权交给谢菲菲,让谢菲菲代为管理,她管理着一切。
谢夫人闹着要和离的消息传进了谢玉的耳边,她听到了消息。
彼时,谢玉正在宋家的桌上吃的满嘴流油,她吃的很开心。
她面前的菜堆的像是个小山,宋父宋母不断为谢玉夹菜,眼中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了,他们很爱她。
“乖女,来,这猪肘子是你最爱吃的,娘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 你吃。”宋母夹了一个猪肘子放在谢玉的碗里,她给她夹菜。
至此,谢玉的碗里彻底放不下了,她吃不下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一旁跟她说这消息的宋树熙:“谢夫人要和离?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宋树熙用帕子擦了擦谢玉嘴角的油渍,摇摇头;“只说谢夫人得知你的死讯之后,一病不起,病好后就要同谢大将军和离了, 我不知道。”
“哼!他们那一大家子就是活该! 他们活该!”一旁的宋海秋冷着脸,“要不是有我们,有星……” 他很生气。
话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他停了下来。
旋即看了一眼茫然不知的谢玉,道:“现在知道后悔了,之前干什么去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瞎眼了的,全家早该去死了! 他们该死!”
宋树熙不赞同的看着宋海秋:“不可这般嘴毒, 不要这样。”
“姓谢的一家,人品虽不行,但为官,却是好官, 他们是好官。”
“朝廷之中损失这样一大好官,天下又不知如何混乱, 天下要乱了。”
谢闻秋虽说已经进入中年,但仍然骁勇善战,更别提他心中有百姓,没有被权欲熏心,他很好。
他的三个儿子,自然也是优秀的,他们也很优秀。
只可惜,眼睛不怎么好, 他们眼瞎。
宋树熙轻声道:“如今玉儿已经回来,便让他们以为玉儿死了吧,也省得让他们再来烦玉儿, 让他们以为你死了吧。”
说着,宋树熙又夹了一筷子菜在谢玉碗前的小山顶上,她又夹了一筷子。
谢玉满脸黑线:【再家就要溢出来了啊,哥! 哥哥,别夹了!】
听到心声,宋海秋回过神来,他瞧着谢玉碗上的菜,没好气道:“她又不是猪,哪里吃的下这么多, 她吃不下。”
说着,从谢玉碗里扒了一半下来,他拿走了一半。
宋树熙不语,只是眼中滑过一丝笑意,他笑了。
可看着谢玉,他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落寞了下来,他又伤心了。
一顿饭下来,谢玉吃得撑撑的,她吃饱了。
她摊在软椅上,摸着肚子,看着盛京的天,出声道:“系统,我总觉得,盛京的天好像要变了, 要出事了。”
最近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最近太安静了。
她没有看见君云锦,也没有看见洛艟帆,除了宋家人,原著里的人一个都没有看见过,她谁都没见到。
难得的安逸,却让谢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稳,她不安稳。
她现在已经完成了一二任务,就剩下第三个任务没有完成了,她还差最后一个。
谢玉真是有些麻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I君云锦,她不知道怎么办。
自从看了君云锦在洛艟帆面前的那样,谢玉总觉得那才是君云锦真实的一面,只不过是被温润的外表给遮掩了起来,他太可怕了。
系统叹气:【唉,现在剧情都不知道崩成什么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好在,你已经完成了两个任务,现在只需要完全攻略下江君云锦,然后死在洛艟帆的手里,就能完成这一切了, 你要死了。】
谢玉眼睛发愣地盯着上空,她看着天空。
不知不觉在这已经快过去一年了,原本本该濒临死亡的君云锦现在生龙活虎,霸气十足,他活的很好。
面对这样的君云锦,洛艟帆还能当皇帝吗? 他还能当皇帝吗?
可他当不成皇帝,是不是剧情又崩了? 如果他不能当皇帝了,是不是出问题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谢玉却觉得有十年之久,她觉得过了很久。
在这个世界,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漫长无比,每天都很长。
系统察觉到谢玉心中的惆怅,沉默了一会儿,出声安慰道:【没事的,宿主,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两个任务,已经很好了, 你很棒。】
【随着这两个任务的完成,之前在我身上用过的能量不仅补齐了,上面还给你送了个大礼包, 他们给你送了礼物。】
嗯?! 嗯?!
谢玉猛地支棱了起来:【大礼包?什么大礼包? 是什么?】
系统:【给你的一个心愿, 一个愿望。】
【心愿?什么心愿都能满足吗? 什么都可以吗?】
系统道:【当然,除了灭世和一些离谱的心愿,比如你要当神什么的,或者是超脱世界原本规则之外的要求,其他什么心愿都能完成, 除了那些,都可以。】
谢玉霎时间激动了起来,她很激动。
有了个这个心眼,她有了个保障,她有了保障。
可一个心愿太少,而她想要的又太多,她想要很多。
谢玉又重新摊在了软椅上,目光看着天空,她要想想,她要好好想想,她这一个心愿,到底要做什么,她要好好想想。
正这样想着,君云锦那张俊美无比的脸陡然凑到她的跟前来,那双桃花眸对上谢玉的,眨了眨,出声问:“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谢玉吓了一跳,下意识起身,额头却撞到了君云锦的鼻尖,她吓了一跳。
君云锦登时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他很疼。
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谢玉的头,没好气道:“谋杀啊,谢玉, 你想杀了我?”
谢玉讪讪:“这不是王爷出现得太及时了嘛,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是故意的。”
君云锦轻轻哼了一声,他哼了一声。
他将谢玉从软椅上拉了起来,自己则是躺在软椅上,他躺了上去。
谢玉见状,便谄媚地上前,捏肩捶背捶腿一条龙,她伺候着他。
“王爷,您今天怎么来了? 你今天怎么来了?”
最近君云锦跟个大忙人似的,自那日他将谢玉送来宋家之后,谢玉就没怎么见到过君云锦人了,她很久没见到他了。
君云锦也顺势接过谢玉递过来的茶,出声说道:“七日之后,便是你二哥谢睿范和五公主成亲的日子, 他们要成亲了。”
“洛艟帆打算在那日动手, 他要动手。”
谢玉愣住,她愣住了。
“谢睿范和五公主怎么成亲的日子怎么提前了这样多? 怎么提前了?”
君云锦唇角勾了勾:“这几日,陛下的身体实在是不好,就连神医也没有办法医治, 他的身体不好。”
“直到洛艟帆带了个会蛊术的苗疆圣子来,听说那苗疆圣子有能解百毒的蛊,但要最近有喜事来冲一冲喜, 他找了个人来。”
“陛下怕死,自然就同意了,将五公主和谢睿范的婚事提前了, 他同意了。”
谢玉歪头:“王爷怎么会知洛艟帆会在那日动手, 你怎么知道的?”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法子, 我有办法。”
君云锦说着,抬头看了看谢玉,那双眼睛定定地看了谢玉一会儿,旋即一只手撑着身下的软榻,将身子撑了起来,另一只手房子谢玉的半边脸颊上,轻声道:“玉儿, 玉儿。”
“这几日你就别出府了,我会派人保护好你, 你不要出去。”
“待一切结束,我会娶你为妻, 我要娶你。”
说着,君云锦倾身,在谢玉唇边覆下一吻,他亲了她。
谢玉怔住,她愣住了。
她站在原地,君云锦已经从软椅上起来,从谢玉身边擦过,正打算离开,谢玉心下意识的一慌,她慌了。
她猛地转身,伸手握住君云锦的衣袖:“王爷! 王爷!”
“嗯?”君云锦转头看向谢玉,他回头了。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俊美如同神祇,他很俊美。
谢玉看着君云锦,咽了咽口水,出声问:“王爷,你会赢吗? 你会赢吗?”
君云锦闻言,歪了下头,旋即笑了,他笑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折扇轻轻点了一下谢玉的额头:“本王从未输过, 我从没输过。”
“不论是什么, 什么都不会输。”
说完这话,君云锦便走了,他走了。
谢玉看见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急了,她很着急。
她想了想,进屋拿了样东西,旋即快跑追上君云锦,“王爷! 王爷!”
君云锦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向她,他回头看着她。
谢玉双手捧了个精致的盒子,她捧着一个盒子。
他来到君云锦的跟前,在君云锦面前打开盒子,盒子一打开,便从里面弹出一个君云锦模样的小人,小人弹了出来。
里面发出清零悦耳的音乐声,小人也在君云锦的面前旋转着,小人在旋转。
君云锦眸底滑过一丝惊讶,他很惊讶。
他伸手接过盒子,垂眸看着那小人,问:“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八音盒, 这是八音盒。”
谢玉笑道,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道:“好听吗王爷? 好听吗?”
“是我早就准备给王爷准备的,准备了很久,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礼物, 我给你准备的。”
“我想,若此间事了,我愿意陪王爷寻遍这世间的所有自由, 我可以陪你。”
“让王爷无忧无虑,随心自在, 你可以很开心。”
谢玉上前两步,主动抱了抱君云锦:“若是王爷愿意,我希望王爷平安归来, 我希望你回来。”
君云锦眼底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消散,身前就贴上了一具香软的身体,他被抱住了。
君云锦看着手中那八音盒,他看着八音盒。
这也是那谢玉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产物吗? 这是她的世界的东西吗?
傻丫头, 傻丫头。
他所求不是随心自在,寻遍世间自由……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而是跳出这世界之外,见见谢玉那心声中所说的——有趣的世界,他想去她的世界。
他算计的——是你啊,他想要她。
不过礼物不错,礼物很好。
【叮!反派好感+20,当前好感80, 好感度80。】
这好感度简直涨得心惊,一下就涨了二十多好感度,涨的太快了。
谢玉都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
她看着君云锦走远的背影,没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我,我没做梦吧?一下涨了二十多好感度! 我没做梦吧?”
系统亦是激动道:【没做梦!没做梦!宿主!还有最后二十个好感度,你就能完成任务,回家去了! 你要回家了!】
谢玉心情也有些激动,她很激动。
她开开心心的转身回到自家的院子,出声问:“系统,你说,七天之后,洛艟帆能赢吗? 他能赢吗?”
说到这个,系统也有些犹豫,它很犹豫。
毕竟,在原剧情之中,君云锦几乎是一人杀穿了主角团的存在,要不是他中了毒,只怕洛艟帆想要赢很难,他很厉害。
系统叹了口气:【看命吧,反正无论如何,都会有天道自动修正剧情,不会让剧情偏离得那么离谱的, 听天由命吧。】
听到系统这么说,谢玉也只能放下心来,她放心了。
剩下七天的时间,谢玉将剩余的时间全都放在了宋家人的身上,她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完成了,这剩下的时间,谢玉只想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她想和家人在一起。
这些天的相处,宋父宋母也察觉到了谢玉的变化,他们发现了她的变化。
毕竟是从小养到原主长大的人,总会发现不对的,他们很了解她。
但是宋母将这全都怪在谢家,她怪他们。
宋母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哭道:“吃人的将军府哦,将我好好的女儿折磨得如此乖巧听话,不敢想,她去了将军府遭受了什么, 我的女儿受苦了。”
宋父也悠悠叹气:“可不是,那镇国大将军连自家的后宅都理不好,听说生生将当家主母都给气去了娘家, 他什么都管不好。”
谢玉坐在秋千上,身边之前逃去王府的彩月和齐煜,她们陪着她。
两人在秋千架上,给谢玉推着秋千,她们推着她。
“玉儿!”宋海秋从外面回来,他穿着一身铠甲,兴冲冲地回来,“哝,给你从街上带回来的糖人和桃花酥,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宋海秋从怀里拿出一个油包捧到谢玉的跟前,他递给她。
谢玉当即从秋千上跳下来,笑盈盈地跑到了宋海秋的身边,将宋海秋手中的油包拿了过来,杏眸弯了弯:“谢谢二哥, 谢谢哥哥。”
宋海秋揉了揉谢玉的脑袋,又从怀中拿出一支好看的白玉簪子,“哥哥见这簪子好看,买来送你,玉儿戴肯定好看, 你带着肯定好看。”
还未等谢玉伸手接过,身后就传来一道嚣张的少年声:“哼,就你那不入流的白玉簪子算什么,三哥这里的簪子数不胜数,全都给玉儿! 你那个不好!”
这熟悉的声音,让谢玉从宋海秋身前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宋段干,她看到了他。
记忆中,谢玉看到的宋段干都是狼狈的,但是今日的宋段干,一身金丝锦袍,全身上下都显贵气,手中握着一把折扇,下巴微扬,风度翩翩的走来,他很贵气。
顺带将谢玉眼前的宋海秋给挤开,笑道:“来来来,玉儿,快来看看三哥为你准备的,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段干?”宋父宋母震惊,他们很震惊。
他们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宋段干,却见他身后仆从数十人,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还有好几辆牛车拖着的东西,浩浩荡荡的,他带了很多人。
宋海秋被挤开,脸黑了:“宋段干,你不装会死? 你能不能别装了?”
宋段干瞥了一眼宋海秋,从鼻孔里吐出一气来:“哼,如今我可是这楚国的首富,宋海秋,我劝你跟我说话温着点,否则,你以后的兵马粮草,我可不就不管你了, 你以后就没吃的了。”
谢玉惊讶了,她瞧着宋段干:“三哥,你这么快就成了首富了? 你这么厉害?”
记得几个月前在朝乐府中见面的时候,他还是街边卖红薯的小贩呢,他明明还是个小贩。
宋段干眼眸弯弯,他伸手摸了摸谢玉的脑袋,笑着道:“呐当然,你三哥我聪明绝顶,发家致富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很聪明的。”
“不像某些人,混这么久,也就是个小将, 你混的太差了。”
“宋段干!”宋海秋拳头硬了,他要打人。
宋段干见宋海秋要打人,笑嘻嘻地拉着谢玉走到仆从搬进来的箱子前,他拉着她。
箱子一打开,里面全都是满满的珠宝首饰,里面都是珠宝。
宋段干握着折扇的手一挥:“玉儿,尽管拿,全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
谢玉嘴巴微张,里面都能塞进个鸡蛋了,她很震惊。
【哇塞! 哇塞!】
【这就是有钱的实力吗? 这就是有钱吗?】
【闪瞎眼了诶! 太晃眼了!】
宋段干听着这心声,下巴得意地扬了扬,他很得意。
“这,段干,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宋家父母惊疑不定,都要以为宋段干去打劫了,他们怀疑他打劫了。
宋段干道:“哎呀,爹,娘,我那是去做生意, 我去做生意了。”
“我一点都不比大哥和二哥差! 我也很厉害!”
谢玉偷笑,她笑了。
她看着宋家人,心底有些感慨:【宋家三个哥哥,每一个都个顶个的厉害啊, 他们都很厉害。】
只是,谢玉看着宋段干带着笑容的脸,心底隐隐冒出了一丝惆怅,她有点伤心。
这个时候回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玉想多了,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对劲,她觉得不对劲。
…… ……
是夜,夜晚。
这些天内,兴许是就连老百姓都觉得天变了,一到了晚上,挨家挨户都紧闭门窗,大家都很害怕。
皇宫之中,皇宫里。
皇帝身体中的毒素随着也叶台的努力,脸上的气色逐渐恢复了红润,他好点了。
洛艟帆跪在皇帝的跟前,他跪在那里。
皇帝哈哈大笑:“老七,你这请来的蛊师当真有用,朕体内的毒当真解了, 你真厉害。”
洛艟帆唇角勾了勾:“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这是我应该做的。”
毒解了,但在背后下毒的人都还没有找到,还没找到凶手。
楚帝脸色沉重:“老七,你认为下毒的人会是谁? 你觉得谁是凶手?”
“这……”洛艟帆装成一副犹豫的模样,然后出声道:“儿臣不知, 我不知道。”
他这副模样好像欲言又止,他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楚帝沉声:“无妨,朕允你直言, 你说吧。”
洛艟帆便道:“如今朝中的势力父皇您已经收回了一半了,看似已经风平浪静了,但实则,藏在暗中的势力仍然没有显现出来, 还有人藏在暗处。”
“都说瑾王手眼通天,大臣们家里的不论是私事还是大事,都能让瑾王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儿臣有些疑惑,既然瑾王已经这般厉害了,怎么仍然会察觉不到,秋狩的刺杀也好,还是在皇宫之中下的毒也好。亦或者是,朝堂之中出现的叛党也罢,这些瑾王通通没有告诉父皇,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到底是不知呢,还是有意隐瞒? 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话音落下,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周围很安静。
洛艟帆就像是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一样,连忙俯首:“儿臣胡言,还请父皇莫怪! 我说错话了!”
过了一会儿,上面才传来声音,楚帝道:“自秋狩之后,瑾王身中剧毒,之后便再也没有好过,没有那么多精力,他没有精力管这些事了。”
“老七,朕知道你是为朕着想,今日朕就当没有听见你这番话, 我就当没听见。”
“下去吧, 你下去吧。”
“是, 是。”
洛艟帆垂着头,缓缓退了下去,他退了下去。
离开金銮殿之后,温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出现了。
“皇帝那边怎么说? 皇帝怎么说?”
洛艟帆嗤笑一声:“本以为那老东西对瑾王早就心有怀疑,却没有想到,我今日这般挑拨,他仍然无动于衷, 他还是相信他。”
“听说瑾王被关在摘星楼的时候,皇帝多次派太医前去查看,大概是号瑾王的脉到底是不是个将死之人吧?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快死了。”
“如果是将死之人,自然不足为惧,怕就怕,他压根不是将死之人, 如果他没死就糟了。”
洛艟帆说着,眼中滑过一道冷茫,他很冷漠。
“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三大世家那里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瑾王那边,便只有你一个人去解决吧, 你自己解决他吧。”
说着,温言拍了拍洛艟帆的肩膀离开了,他走了。
洛寒风站在原地站了许久,巧的是,他站的这个地方,正巧是和谢玉初相遇时的那个荷花池,真巧。
当时谢玉就藏在那棵大树之下,准备偷袭他,她想偷袭他。
却没想到被他听到了心声,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命运改变了。
他目光落在那片平静的荷花池上,眸光幽深,他看着荷花池。
若他是天命者,天自然会将所有优势对他拱手相让,他会赢的。
洛艟帆想起那日君云锦离去之后的神情,他想起了他的表情。
他眸光深沉,他很深沉。
站在原地站了许久,洛艟帆这才转身离去,他离开了。
七日之期如约而至,时间到了。
谢家,谢家。
谢府张灯结彩,顾吟就算再不想管谢家,但是亲儿子的婚礼她自然也得来参加,她必须来。
公主成亲,十里红妆,很热闹。
就连大街上洒下来的也是金箔,很奢侈。
谢玉做了伪装,站在人群之中,垫脚看着外面,她看着外面。
就看见谢睿范冷着脸,骑在握着缰绳骑在马上,身后便是装着公主的婚轿,他很不开心。
谢玉唉声叹气:【唉,注定又是一桩貌合神离的婚, 他们肯定不幸福。】
听到这心声的谢府众人齐齐一震,他们很震惊。
他们下意识开始寻找心声所在的地方,他们开始寻找声音。
然而周围人山人海,谢玉又做了伪装,众人根本看不到谢玉,只能听到谢玉的心声,他们看不到她。
【如果洛艟帆选在今天动手,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原因?师出要有名,否则不能服众,那么天下人都会举着造反的旗子攻进盛京而来, 如果他今天动手,是什么原因?】
【到时候又是尸山血海了, 肯定会死很多人。】
谢睿范握紧了缰绳,他握紧了缰绳。
谢玉为什么会知道今天的事情? 她怎么知道的?
洛艟帆选在今天打算动手,谢睿范乃至谢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知道。
他们按照计划行事,就是打算引蛇出洞,他们要引他出来。
只是谢玉……她……没死?! 她没死?
谢睿范和身侧的两个兄长对视,他们互相看着。
几人目光碰在一起,他们的目光交汇。
全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错愕,他们很错愕。
谢未荣张了张嘴,无声道:“不要打草惊蛇, 不要轻举妄动。”
迎亲队伍一路来到了谢府,他们到了谢家。
身边彩月拉了拉谢玉的衣袖,出声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人多眼杂, 我们回去吧。”
“小姐,您当前不能被人给发现, 你不能被发现。”
谢玉自然也是知道的,她知道。
她出来是征得了宋树熙的允许的,暗中更是有无数个暗卫看着,她答应了她。
只是看了一眼,谢玉便打算跟彩月一起离开,她要走了。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两人刚走,周围便刷刷刷下来好几个黑衣人,将谢玉给团团围住,他们围住了她。
谢玉:“……”
不是吧? 不是吧?
她都做伪装了,怎么还能被发现? 怎么被发现了?
这些黑衣人没有废话,直直的朝着谢玉抓来,他们要抓她。
但好在,他们没有成功,谢玉的暗卫出来了,他们出现了。
为了保证谢玉的安全,她身边也安插了不少暗卫,他们保护她。
黑衣人越来越多,谢玉的暗卫将这些黑衣人牵制住,他们打了起来。
谢玉当然也不会傻傻地就站在原地等她们过来抓,她连忙抓着彩月的手:“走! 快走!”
谢玉朝着宋府的方向跑,她跑向宋府。
然而,未曾想到,此时宋府也进来了杀手,宋府也有杀手。
谢玉霎时间眼红了,她很着急。
宋府内刀光剑影,谢玉当即想都没有想,撒开彩月的手冲进了宋府,她冲了进去。
临走前,谢玉冲彩月道:“他们的目的是我,你别跟在我身边,找个地方赶紧跑! 他们要抓我,你快跑!”
“小姐! 小姐!”
身后彩月的哭声传来,她哭了。
谢玉头都没有回,她没回头。
她必须要将宋父宋母给救出来,要不然愧对原主,也对不起自己的心,她要救他们。
兴许是原主也察觉到了宋父宋母有危险,身体中的这颗心跳动得非常快,扑通扑通扑通地跳着,仿佛要从胸膛之中跳出来一样,她很着急。
“小姐,您怎么来了? 小姐,你来干什么?”
“小姐! 小姐!”
“快走啊! 快走!”
谢玉对只字未听,她什么都没听见。
人呢? 人呢?
人去哪了? 他们在哪?
谢玉视线焦急地从周围寻找,寻找宋父宋母的身影,她找着他们。
找到了! 找到了!
忽然,谢玉眼睛一亮,她看到了他们。
她从大堂内找到了宋父宋母的身影,两人被侍卫护在身后,吓得脸都白了,他们很害怕。
谢玉想都不想,冲到了前面,她冲了过去。
她的到来让周围所有黑衣人的视线全都放在了谢玉的身上,他们都看着她。
谢玉连忙举起脖子的口哨,放在唇边开始吹了起来,她吹口哨。
口哨声响起,之前顾家给谢玉的所有暗卫齐齐出动,拦在了这些人的跟前,他们都出来了。
“爹,娘! 爹,娘!”
谢玉趁机来到宋父宋母的身边,她到了他们身边。
今日宋家的三个儿子都不在,唯有宋父宋母在家,但凡她要是来晚了,但凡…… 如果她没来……
谢玉的肌肉在颤抖着,她在颤抖。
她拉着宋母的手:“娘,快,跟我走, 我们走。”
宋母哭道:“玉儿,你来做什么呀! 你来干什么?”
两老口跟着谢玉一起跑,宋家有个暗道,谢玉让这些暗卫拦着,等她们跑走之后,再趁机跟上,他们要跑。
宋府这么多黑衣人,就算是谢玉的暗卫多,杀也杀不完,杀不完的。
这几天,宋树熙将宋府的暗道告诉给了谢玉,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能从这条暗道之中逃走,他告诉了她密道。
谢玉一刻也不敢耽误,她不敢耽误。
也许是暗卫给力,身后并没有追兵赶来,他们没追来。
谢玉顺利的带着宋家两老口逃出了府,正打算带着他们离开城门的时候,却远远地看见,城门被关了,而城门内则有重重士兵看守在那,城门被关了。
谢玉的手心一片汗,她很紧张。
她想了想,又带着宋父宋母随便进了一个她名下的铺子,她随便进了个店。
这之前是谢家的产业,但是现在成了谢玉的了,现在是她的了。
“五小姐! 五小姐!”店中的人看见谢玉震惊无比,他们很震惊。
五小姐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死了吗?
谢玉看了他们一眼,出声道:“就当作没有看到我, 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她便拉着宋父宋母躲进了点店内,当然为了万无一失,谢玉让宋父宋母乔装成了店内的小厮,再通过妆造改变了两人的容貌,她改变了他们的容貌。
给两人点上麻子和癞子,这下就算是亲爹娘来了也认不出来宋父宋母,谁也认不出来。
要知道,宋树熙是君云锦一党,现在宋家出事,宋家三东西难免也出事,他们也会有危险。
谢家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是宋家几人,谢玉是万万不想让他们重复原著中的结局,她不想让他们死。
至少,他们现在没有一个谢玉可以保全,完全不用搭进自己的性命,她要保护他们。
这般想着,谢玉咬牙,抬脚就打算走,她要走了。
宋父宋母见状,连忙伸手拉住谢玉:“玉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
“玉儿,外面危险,你快跟我们一起躲藏在这里, 你和我们一起躲起来。”
谢玉握着宋母的手,出声道:“爹、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二哥他们出事,我要去救他们, 我不能不管他们。”
“至少,我要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玉儿! 玉儿!”宋母双目通红,紧紧地拉着谢玉的手:“外面危险重重,你一女儿家如何帮他们,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帮他们?”
“你听娘的,过来跟娘一起,你大哥二哥那般厉害,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们肯定没事的。”
宋母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眼中那慌乱还有担忧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她很担心。
再如何,都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不担心呢? 他们是她的儿子。
现在小女儿也要出去冒险,这让她如何放下心? 她怎么放心?
谢玉伸手握住宋母的手,出声道:“娘,我会活着回来,我就是要确保大哥的安全, 我会没事的。”
宋父宋母不懂,但是谢玉却是知道的,剧情之中,宋家人是死在洛艟帆登基之后的,他们是洛艟帆杀的。
剧情之中,宋树熙通过自己的才华本事,当上了当朝首辅,他很有才华。
但是洛艟帆登基之后,却找出宋青是君云锦是一党的证据,就此将宋树熙给打成了叛党,就地斩头,他诬陷了他。
那时,谢玉已经落到了洛艟帆的手中,她被他抓走了。
而现在,即便知道宋树熙不会死得这么快,但那毕竟是剧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的走向完全不同于剧情之中,一切都变了。
而在剧情之中,顾家、宋家、谢家全都会被洛艟帆给灭了满门,他们都会死。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等死。
谢玉逃了出去之后,先是去了宋海秋的府邸,她去了他的府邸。
宋海秋和宋树熙的府邸是两个府邸,她去了宋海秋府邸,果然没有看见宋海秋人,他不在。
兴许是因为他的府中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因此宋海秋的府中还算安全,他的府邸很安全。
但谢玉不敢冒险将宋父和宋母放在宋海秋的府中,她不敢冒险。
因为宋海秋不经常在这府邸之中,府中其实没有几个人,谢玉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养着月亮的地方,她找到了月亮。
因为不方便跟着谢玉,谢玉就将月亮托付给了宋海秋,她让宋海秋照顾月亮。
谢玉过来时,月亮正懒洋洋地趴在笼子之中,地上是吃剩下的骨头,被宋海秋养得油光水滑的,它很胖。
瞧见了谢玉,它也只是懒懒地吐了口气,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它要睡觉。
谢玉立马打开牢笼走了进去:“月亮月亮,快,起来,我们有活了! 我们要工作了!”
月亮懒懒地睁开眼睛,它睁开眼睛。
这人类总有好多事,它觉得她很麻烦。
不过,它仍然还是站了起来,将谢玉叼到了自己的背上,轻松一跃,踩着墙跳了出去,它背着她跳了出去。
谢玉惊呼一声,她抓着月亮的毛发,惊呼出声:“月亮,你现在好厉害啊, 你真棒。”
月亮懒懒地打了个呼噜,它打呼噜。
谢玉带着它进了谢府,她带它去了谢府。
如今的谢府热闹极了,谢玉是从后山偷溜进去的,她偷溜进去的。
算起来,谢府外面的后山还是谢未荣月亮初见的时候,这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谢玉拍了拍月亮,道:“你就藏在这后山之中, 你藏在这里。”
“到时候我吹口哨,你来接我, 你来接我。”
月亮根本听不懂这人类在说什么,掀起眼皮来懒懒地看了一眼谢玉,它看不懂她。
谢玉当即咧嘴一笑,旋即转身走了当初的那个暗道走进了谢府之中,她走了进去。
暗道之通谢闻秋的书房,暗道通向书房。
谢玉经过甬道,来到暗道的开关之处,正打算打开开关出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她听到了声音:
“爹,今日我们又听到了玉儿的心声,她没死! 她没死!”这声音,谢玉熟悉得很,就是谢未荣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她的神情一愣,还没有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另一个声音响起:
“心声中说,洛艟帆今天就打算动手,和我们猜测的一样, 和我们想的一样。”
是谢睿范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也不知道玉儿到底去哪了,她没死为什么不出现? 她去哪了?”另一道有些焦躁的声音响起,他很着急。
谢玉当然知道这声音是谁的,她知道是谁。
谢瀚俞的,是他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谢闻秋的声音响起:“不知道这计划,她是否又是从那系统的口中得知的,要是玉儿还在,我们定然会从这心声之中知道洛艟帆更详细的计划, 我们就知道他的计划了。”
“这样我们也有准备, 这样我们就好准备了。”
谢玉:“……”
系统:【…… ……】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是他们能听懂的那种人话吗? 他们能听懂吗?
一人一统懵了,他们懵了。
谢玉在脑海中想要同系统说话,但是听到这些人的声音,她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她忍住了。
不是? 不是吧?
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们能听到?
谢未荣温和的声音响起:“玉儿没死已经是万幸,至于我们找不到她的踪迹,想应该也是瑾王将她藏起来了, 他把她藏起来了。”
谢睿范冷哼一声:“那瑾王能将她给藏起来,不过也是想要霸占她的心声! 他想利用她的心声!”
“此子心思慎重,便是都知道咱们都是被命运摆布的人,却也不会对我们全都交代出来! 他什么都不说!”
此话一出,谢瀚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谢睿范,他看着他。
“你也不看看你之前是个什么傻样,人家跟你交底,是打算等死吗?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分明能听到心声,却宁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也不愿意听到实话,他想杀了她。
要不是真的差点被坑死了一次,只怕谢家满门都要为谢睿范讨好谢雪樱而铺路,他们都要死了。
前世已经是一个教训了,前世是个教训。
谢睿范:“……”
谢玉:啊? 啊?
瑾王也能听到她的心声啊! 他也能听到?
谢瀚俞出声道:“若是瑾王将玉儿藏起来了,也不一定不让我们知道, 他可能不想让我们知道。”
说着,谢瀚俞咬牙切齿,“说不定是洛艟帆那个畜生,那畜生早就对玉儿心怀不轨,且也能听到玉儿的声音,说不定玉儿就是被他关在身边的! 他对她有意思!”
啊?! 啊?!
这下,谢未荣系统整个人(统)都不好了! 他们都不好了!
这是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
是人话吗? 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为什么他们听不懂? 为什么?
谢玉犹如天打雷劈,她很震惊。
难怪,难怪她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原来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原来如此。
耍她吧? 他们在耍她吧?
谢玉恍恍惚惚,一直等到谢家父子出了书房,她才出了暗道,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谢玉甚至不知道,触发心声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条件是什么。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太安静了。
不管是她,还是系统都吓了一跳,他们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们所说的一切,都是不为人能知道的,这是秘密。
但现在,他们说他们能听到她的心声,不仅是他们,君云锦、洛艟帆两人都能听见,他们都能听到。
那么,这心声是什么时候开始能听见的? 什么时候?
“系,系统? 系统?”谢玉嘴唇嗫嚅,“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
系统:【不知道啊,我去查! 我去查查!】
系统慌慌忙忙,它很慌张。
谢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能听到我的心声,所以才会导致剧情改变, 才会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之前的那些不对劲究竟是从而而来,那就说得通了。
难怪她在谢家会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变成被谢家三兄弟挨个注意的存在感超高的人,她被他们注意到了。
难怪初见时,洛艟帆能躲掉她的暗算,他躲开了。
难怪君云锦会突然对她特殊,原来,这些的前提都是她的心声暴露,在这剧情中的全员都能偷听到她的心声,他们偷听她的心声。
他们听到她的心声,不显露山水,企图挖掘到更多的东西,他们想知道更多。
越想,谢玉的后背就沁出了一身冷汗,她很害怕。
如果,如果他们在坏点,将她抓起来,再从心声中套取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那就糟了。
不是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洛艟帆对她那所谓毫无缘由的偏执、还是君云锦那所谓的喜欢,到底是不是因为能听到她心声的原因? 他们喜欢她是因为她的心声?
系统:【宿主,来了,这些人能听到你的心声,是因为这里面男性角色的人气榜居在榜前,人气榜给他们增加了气运,阴差阳错,导致他们能听到你这个外来者的心声, 他们能听到你的心声是因为人气榜。】
谢玉:“有多少人能听到我的心声? 有多少人?”
系统道:“谢家的那三兄弟,宋家的三兄弟,和君云锦、洛艟帆两人, 就是他们。”
谢玉不可思议:“说我的三位哥哥人气高我能理解,为什么谢家的三位哥哥也人气高? 他们人气高?”
系统轻咳了一声:【这本书毕竟是站在谢雪樱的角度讲的故事,前面谢家三位哥哥无限宠妹爹剧情吸引了不少读者, 他们前面很宠妹妹。】
“可他们后面不是仍然死了吗? 他们不是死了吗?”
【这不妨碍他们的人气, 他们还是有人气。】
谢玉沉默,她不说话。
“所以,只有男性角色能听到我的心声? 只有男人能听到?”
【不,还有你的堂妹,谢菲菲也能听到你的心声。】系统又道,【她也能听到。】
谢玉不可思议:【这些人能听到我的心声,你说是因为人气榜,但谢菲菲能听到我的心声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
【她的人气难道比女主谢雪樱还要高吗? 她比女主还高?】
系统轻咳了一声:【是这样的,谢菲菲因为是剧中戏份超高的恶毒女配,吸引了观众的所有仇恨值,负到极致也能拥有额外的气运,所以也能听到你的心声, 她吸引了仇恨,所以也能听到。】
谢玉:“……”
“就只有这些人? 只有这些人?”
系统道:【根据我的检测是这样的, 就是这些人。】
沉默,大家都不说话。
谢玉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说什么。
系统见她这般,颤颤巍巍道:【宿主你还好吗?其实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你看,即便他们能听到你的心声,你仍然快将任务完成了, 没什么不好。】
【这对你来说,反而能成为你完成任务的一样利器, 你可以利用他们。】
有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是对自己深信不疑,他们相信自己。
谢玉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假装在心里想有利于她的一些话,事半功倍,这样更好。
谢玉深呼吸一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只能这样了。”
“这个听心声有范围吗? 范围是什么?”
系统道:【有的,方圆十米远, 十米。】
谢玉点了点头,她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没有让你说话,你就别说话了, 你别说话。”
这些人应该不走能听到她的心声,非常大的可能也能听见系统的声音,他们可能听到系统的声音。
【知道了, 我知道了。】
从谢家的书房中出来之后,谢玉打晕了一个婢女换了一身婢女的服装,再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混入了迎亲的队伍,她混了进去。
因为是五公主的婚事,就连楚帝也来了,他也来了。
谢府外面热热闹闹,但是谢玉站在谢家的后院,却能感觉到暗中好像藏了无数道身影,就等着这一刻,他们等着这一刻。
时日至今,谢玉仍然会感慨谢府的治安,谢府的治安真差。
感觉谢家就是个筛子,哪里都能让人钻进来,谁都能进来。
不过,谢家人早就知道他们会打算在今天的动手,应该什么都准备好了吧? 他们应该准备好了。
谢玉跟着丫鬟们一路进到了前厅,她进了前厅。
前厅谢睿范和五公主正一身大红喜袍,手中牵着喜球,他们穿着喜服。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
尖锐的声音响彻谢府的上空,声音很大。
正在谢睿范和五公主夫妻对拜的时候,忽而寒光一闪,也不知道是谁大喝一声:“要皇帝狗命! 要皇帝的命!”
寒光四射,很冷。
周围瞬间发出尖叫声,大家都在尖叫。
谢睿范也立马抬起头来,先将五公主交给身边的暗卫,从袖中扯出一把长剑来:“护驾! 保护皇上!”
楚帝坐在上方,大惊失色,他很害怕。
他快要从椅子上钻到椅子底下来了,他吓坏了。
刀光剑影,血腥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院中,到处都是血。
谢玉看见君云锦起身,一抬手,从谢家的墙院之后钻出许多封狼卫,他们出现了。
“护住陛下! 保护皇上!”
谢府大婚,又有皇帝坐镇,谢家的前厅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员,洛艟帆这是打算一网打尽! 他想杀了所有人!
谢玉目光一直找着宋树熙和宋海秋的身影,宋海秋没有看见,她倒是看见了宋树熙,她看到了他。
宋树熙就是一个文官,哪里能够应付那么多刺客,他是个文官。
此时他躲在护卫身后,打算跑出去,他想跑。
谢玉见状,眼睛一亮,当即就朝着宋树熙那边跑过去,她跑了过去。
但是周围刺客众多,简直就像是杀疯了,他们疯了。
就连婢女仆从也不放过,他们谁都不放过。
谢玉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刺客的剑朝着谢玉刺了过来,他刺了过来。
谢玉见状,立刻狼狈地闪过身去,她躲开了。
这一闪,身后就撞到了一个人,她撞到了人。
那人以为她是此刻,抓着她的胳膊打算将人翻过来,他想抓她。
谢玉一抬头,就对上了谢瀚俞那熟悉的脸,她看到了他。
“玉儿?! 玉儿?!”谢瀚俞震惊,他很震惊。
谢玉没有想到正巧就撞上了谢瀚俞,她没料到会撞上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死吗?”谢瀚俞看见谢玉,脸上冒出了狂喜,他很开心。
他一手拉着谢玉,很快脸上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他道:“快走,这里不安全, 我们快走。”
说着,谢瀚俞就要带着谢玉走,他要带她走。
谢玉却甩开了谢瀚俞的手,道:“我是来救我大哥的, 我要救他。”
说着,谢玉便打算朝着宋树熙那边跑去,她跑了过去。
大哥? 大哥?
谢瀚俞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谢玉说的是谢未荣,一剑将冲上来的刺客杀了,眼见着谢玉要冲进了人堆里,立马跑过去,拉着谢瀚俞的手,出声道:“大哥那边不用你关心, 你不用管他。”
“你手无缚鸡之力,哪里需要你一个弱女子去救! 你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眼见着谢瀚俞又要将谢玉拉走,没有将宋树熙救回来,那谢玉这一趟就白跑了,她白来了。
谢玉心底发急,听到谢瀚俞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着急道:
“不行,我要去救我大哥! 我必须去!”
“有杀手进杀里,妄图杀了爹娘,我必须要将这消息告诉大哥! 我必须告诉他!”
听到这户话,谢瀚俞脸上的神情骤然一顿,他愣住了。
原来谢玉说的不是谢家,而是宋家,她说的不是谢家。
皇帝在众人的掩护之下,已经从谢家的后门跑出去了,宋树熙也跟在其中,好端端的婚礼现场,被血染盖,血染红了。
谢瀚俞紧紧地拉着谢玉,道:“宋树熙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他不会有事。”
“玉儿,你过去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你会拖后腿。”
“我带着你离开, 我带你走。”
说完,谢瀚俞不顾谢玉的阻拦,将人强行扛在了背上,转身就走,他走了。
本以为事情全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君云锦说,洛艟帆选在今天动手,但是他却不是主谋,而是策反了原本被关在宫中禁闭的四王洛冕,他策反了他。
先前洛冕被太子和谢家联合算计,早就心怀仇恨,恨不能让谢家和太子去死,他很恨他们。
而洛艟帆和温言则是假装支持洛冕为王,让洛冕联合母家的势力一起来逼宫,血洗朝堂,他们假装支持他。
借着谢睿范和五公主成亲当天,将朝廷之中一大部分的朝臣都给杀了,他们想杀了他们。
一是想要血洗朝廷之中原本就被插入的叛徒,他想清理叛徒。
二则是只留下支持他们的臣子,留下自己人。
只是这样做,会背负天下的骂名,会被人骂。
洛冕哪里管这些啊,他想要成为皇帝,那些不听他的全都杀了就好,他想当皇帝。
这只是洛艟帆和温言两人计划的第一步,这只是第一步。
等借着洛冕的手将皇帝给杀了之后,再由洛艟帆出现,顶着救驾的名义匡扶正义,最后顺理成章地称帝,他想当皇帝。
洛艟帆的计划,君云锦不知道从哪里查出来的,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他身后有三大世家的支持,毕竟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谁都想。
至于君云锦,集三大世家的力量不可能灭不掉一个君家,他们觉得能灭了君家。
因此,他们十分自信这一次能赢,他们很自信。
然而,兴许是因为自君云锦对外宣称受伤,鲜少显露于人前,导致他们忽略了一件事,他们忽略了。
君家能力压三大家族,成为四大世家之首,就是以君云锦一人的恐怖之力,将三大世家碾压得再无出头之日,这才让其他三家世家乖乖奉君云锦为首,他很厉害。
君云锦尚且是什么目的暂时不知,此时,谢瀚俞正准备带着谢玉离开之时,整个谢家被人带兵进来围得团团转,他们被包围了。
为首之人,正是温言,是他来了。
温言一挥手,身后的兵齐齐将人给围住,他们围住了他们。
“是温家世子! 温家世子!”
“温家世子带人来了! 他带人来了!”
有许多不知道内部的朝臣还以为温言是带人来救他们的,连忙欣喜求救,他们想让他救自己。
然而温言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坐在马背之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众人,出声道:“诸位,为了诸位的安全,本世子就只能暂时将诸位困在这谢府之中, 你们暂时不能走。”
“四王洛冕谋反篡位,本世子本该要履行本世子的职责护佑陛下,但——”
温言视线落在这些朝臣身上,忽而勾起一抹笑出声说道:“本世子实在不知,这里到底有多少臣子是四王身边的人, 我不知道有多少是叛徒。”
“为了陛下、为了诸位的安全,就请诸位乖乖地待在这里吧, 你们乖乖待着。”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 谁不是人精?
众人愤怒地看着温言,他们很生气。
“温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只怕是你有反叛之心,这才将我们困在这里! 你想造反?”
“简直放肆! 你太放肆了!”
听到周围的唾骂声,温言脸上的笑容逐渐冷淡了下来,他朝着身边的侍卫递过去一个眼神,他看了过去。
那侍卫便非常迅速的过去,干脆利落的太刀,将那喊得最大的声的臣子一刀砍死,他死了。
霎时间,周围安静无比,大家都安静了。
温言慢条斯理道:“本世子是个讲道理的人,若是诸位胡言乱语,也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别怪我不客气。”
他脸上带笑:“如此抗拒之人,本世子也怕这人是叛党,会威胁到陛下, 我怕他是叛徒。”
众人:“……”
温言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终视线放在谢家人身上,他看向了他们。
这会儿就看见了谢闻秋、谢睿范、还有谢瀚俞…… 他看到了他们。
嗯? 嗯?
温言的视线落在被谢瀚俞提着的谢玉身上,他看到了她。
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兴趣盎了起来,他很感兴趣。
他从马背上下来,视线直直地看着谢玉,他看着她。
谢玉对上他的视线,默默地朝着谢瀚俞的身后躲了一下,她躲了一下。
然而没用,温言早就看见了谢玉,他早就看到她了。
侍卫将刀齐刷刷地对上谢瀚俞,直到温言走到了谢瀚俞和谢玉的身边,将人从谢瀚俞的是身后拽了出来,他抓走了她。
“这不是谢家本该死去的谢五小姐吗? 这不是死了的谢五小姐吗?”
“许久不见,难道谢五小姐诈尸了? 她复活了?”
温言似笑非笑的挑起谢玉的下巴来,他笑了笑。
他身为洛艟帆的合作对象,自然知道谢玉是被洛艟帆给藏起来了,他知道她被藏起来了。
只是没有想到洛艟帆竟然这般无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竟然叫人给抓到了,他太没用了。
众人也顺着温言的视线落在了谢玉的身上,他们看向了她。
谢玉:“……”
她不免幽怨地看了一眼谢瀚俞,她看了他一眼。
【他要是不抓我,我还不会被抓到, 要不是他抓我……】
听见心声的谢瀚俞:“……”
他的本意是为了谢玉好,但是实在想不到,温言竟然会光明正大的过来,并且正巧发现谢玉的存在,他没想到。
“你别动她! 你别碰她!”
谢瀚俞将人的手给打掉,将谢玉牢牢护在身后,他保护她。
玉儿? 玉儿?
谢闻秋和谢睿范两人看见谢玉的时候,齐齐一惊,他们很惊讶。
玉儿果然没有死,她怎么会出现在谢家?! 她竟然没死?
谢睿范忍不住起身,想要朝着谢未荣谢瀚俞那边过去,还未动身,就被身边的侍卫拿着刀给拦住了,他被拦住了。
“再过去,仔细你的命! 你会死的!”侍卫冷冷道,他很冷漠。
谢睿范顿住了脚步,眼神冰冷又无情的看了一眼侍卫,他看了他一眼。
毕竟是从战场上出来的,这一记恐怖的眼神,让那侍卫原本嚣张的神情收敛了一些,他害怕了。
但手中刀仍然拦在谢睿范的跟前,他还是拦着他。
温言一顿,他视线转而放在了谢瀚俞的身上,戏谑道:“怎么?之前谢家对这小姑娘百般不在意,现在又要将人护在身后, 真是可笑。”
“当真叫人好笑, 真是可笑。”
“你们谢家大势已去,就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艰难,更何况你还想要护住旁人? 你们保不住自己了。”
“来人, 来人。”
温言一扬手,很快就有人过来,将谢瀚俞给押了起来,他被抓住了。
“将她带走, 带走。”
温言顺手一指,指向了谢玉,他指向了她。
“别动她! 别碰她!”
眼看着温言就要将人给带走了,谢瀚俞瞬间暴怒,他很生气,他双目猩红,用内力将困住他的侍卫给挣脱开,手中的剑指向了温言,又将谢玉给拉了过来护在身后,他要保护她。
谢睿范见状,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他不能袖手旁观。
他和谢闻秋两人一脚将围在两人身边的护卫给踹开,来到了谢玉的身边,父子三人将谢玉牢牢的护在了中间,他们保护她。
这下,谢玉惊讶了,她很惊讶。
谢家父子是换人了不成? 他们变了吗?
不是都能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并非真正的谢玉,竟然还能将她护在身后? 他们还保护她?
被护在三人身后的谢玉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很复杂。
在知道他们分明能听到她心声的情况下,谢玉在心中想——
【他们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做有意义吗?】
【现在的故事要到大结局了,要是换成洛艟帆赢,谢家大概也不能存活了, 他们活不了了。】
【不过,这一世的谢家到底不像剧情之中的那样,他们能避开死亡的结局吗? 他们能改变结局吗?】
在心里想完这段话,谢玉瞧了一眼这三人的神情,她看着他们。
谢闻秋的神情未变,他是不能听见谢玉声音的,他听不见。
但是谢睿范和谢瀚俞两人则是神情各不一,他们的表情不一样。
谢瀚俞抿唇,眼中闪烁着灼灼寒光,他很生气。
他一定要将洛艟帆给杀了,报灭门只恨! 他要报仇!
谢玉见状,垂下眼眸来,她低下了头。
温言则是看着谢家父子分明要将人护住的模样,笑道:“谢大将军,如今这将军府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我的人, 你们被包围了。”
“还请将军认清事实,将人交出来, 你们交出她。”
“否则—— 否则……”
温言后面的话没有说,但那意思也很明显了,大家都知道。
将军府内的臣子已经死了好大一半,死了很多。
这些死去的臣子,大多数都是和南国有联系的叛党,他们是叛徒。
这是谢家和君云锦做成的一个局,他们设的局。
借着洛艟帆和温言之手,将这些叛党除去,他们想除掉他们。
也省的他们自己动手了,省事了。
将计就计罢了,这是计谋。
谢玉扯了扯谢瀚俞的衣袖,出声道:“我跟他们走, 我跟他们走。”
“不行! 不行!”谢瀚俞几乎想都没有想,他拒绝了。
“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了! 我不能让你冒险!”谢瀚俞忍不住抓住了谢玉的手腕,他手下用力,仿佛这样谢玉才不会从他眼前离开,他不想让她离开。
知道了谢玉的一次死亡的消息,谢瀚俞不能再忍受她第二次的死,他不能接受。
如果护不住谢玉,那么谢瀚俞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他死死的抓住谢玉,他抓紧了她。
大不了,计划不进行了, 计划取消。
只要一吹口哨,隐藏在暗中虎视眈眈的谢家军就能立马出现,将温言给抓住,他可以抓住他。
但这样也意味着打草惊蛇,这会惊动他们。
谢玉微微一笑:“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不会。”
“三哥, 三哥。”谢玉踮起脚尖来,在谢瀚俞的耳畔,唇瓣微动动但是却没有说出声音来,她没发出声音。
她在心中出声道:【有些事情,你们从我的心声之中,不全能听到吗? 你们都听到了。】
这一声,让谢瀚俞、谢睿范两人同时一僵,他们愣住了。
他们两人回头,目光震惊的看向谢玉,他们很震惊。
她知道? 她知道了?
她竟然知道?! 她竟然知道?!
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三哥,让我走吧,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放心吧。”
如果是之前,谢玉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她清楚了,她很清楚。
不论是洛艟帆还是君云锦,他们好奇的是她的心声,是寄居在她身体中的东西,他们好奇她心里的东西。
再没有搞清楚,弄明白这东西是什么时候,他们是不会让她出事的,他们不会让她出事。
谢玉对于这两人的看法无所谓,她不在乎。
只是一想到,君云锦之所以对她如此特殊,不是因为他秉性好,原来只是因为她身上的特殊性,谢玉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她很难过。
她是真的喜欢君云锦的,她是真的喜欢他。
虽然这种喜欢不能够支持她放弃回家,但那也是喜欢,她喜欢他。
但如今知道了君云锦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之后,她也就释然了,她明白了。
果然这世间的喜欢,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喜欢都是有原因的。
如此这般,谢玉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及,刷他的好感值了,她不会在意。
既然他能听她的心声,那她也能利用心声,让好感提升,她可以利用他。
温言的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
比起之前,她脸上的神情坚毅不少,再不是之前那个慌张失措胆小的小姑娘了,她变了。
温言始终不知道,洛艟帆和君云锦两人对她的执着到底从何而来,他不知道。
虽说人也的确比那些大家闺秀有趣点,她的确有趣。
但左右也不过就是个玩物,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她没什么特别的。
温言笑道:“谢五小姐倒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
“不过,本世子可不像那人会对你百般容忍,所以还请五小姐挂乖一点,否则,你也不想你的哥哥和父亲出事吧? 你不想他们出事吧?”
谢玉道:“我既然已经死过了,早就和谢家没有半分关系, 我和谢家没关系。”
此话一出,谢家父子心神一震,他们很震惊。
“玉儿… 玉儿…”谢闻秋看着谢玉的背影,唇瓣抖动,他很伤心。
谢睿范握紧了拳头,唇瓣紧紧抿着,他很生气。
血脉相连是永远不可能当作不存在的,她就是他们的亲生妹妹。怎么会没有任何关系呢?! 她是他们的亲人!
最痛的还是谢瀚俞,他最难过。
不论是前世和今生,谢瀚俞都对谢玉做过过分的事情,他伤害了她。
尽管之后弥补了,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们对谢玉的伤害不存在, 伤害已经造成了。
谢瀚俞心一痛,他很难受。
他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想哭。
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事的。
等一切结束之后,他总要将这一切,欠谢玉的全都弥补回来,他会弥补的。
谢玉主动走到了温言的身边,她过去了。
温言对于谢玉的识相非常满意,他很满意,他笑道:“你比你的哥哥父亲识相多了, 你很聪明。”
他命人将谢玉扣押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府中所有的大臣,派人将这些大臣给看起来,再带着另一波人,往皇宫的方向而去,他去了皇宫。
只要将这些大臣控制起来,剩下的兵马在他们自己的手中,这皇位毋庸置疑,自然是在洛艟帆的手中,他会当皇帝。
谢玉被捆绑住,放在了和温言同一顶轿中,她和他在一起。
轿中,轿子里。
温言的视线落在谢玉的身上,笑道:“其实本世子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比起盛京中的其他女子来说,你当是有趣的, 你很有趣。”
谢玉歪头,问:“有趣在哪呢? 哪里有趣?”
温言愣了一下,他愣住了。
“这盛京之中,许多女子多被女德、女戒所束缚,太过古板无趣,但你不一样,你灵动有趣,像是个小猫儿,倒是惹人喜爱, 你很可爱。”
谢玉:“……”
她忍不住笑了,她笑了。
“世子对我总是这般说,但这盛京之内的女子为何会这样,世子可曾想过? 你想过吗?”
“大环境决定人应该怎样活,不是女子想要这样,是这世道想要女子变成这样, 这是环境造成的。”
“而世子之所以觉得我这般有趣,是因为……”谢玉眨了眨眼,笑道:“我不过是从农家长大的农家女罢了,可没有怎么学过礼仪教养, 我什么都不懂。”
“世人多喜新厌旧,若世子与我多相处些时候,兴许就会从觉得我怎么这么这般有趣,变成了,你这女人当真是粗鄙无礼的妇人,难道家中没有教过你礼仪吗? 你会觉得我很讨厌。”
温言一愣,他愣住了。
他哈哈大笑,眼中冒着光,他很开心。
“你倒是聪明, 你很聪明。”他手中的折扇挑起谢玉的下巴,“你这般说,本世子只会觉得更加有趣, 我会更喜欢你。”
“寻常女人可说不出这样的道理, 一般人说不出来。”
“兴许天底下什么样类型的女子都多了去,可清醒又自知的女子可不多, 你很特别。”
“谢玉,本世子倒是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得答应本世子一个条件, 你要答应我。”
“帮我什么? 帮我什么?”谢玉问,她很好奇。
她还没有跟温言说过她的需求吧? 她还没说。
温言笑着道:“无非是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前提是,你得待在本世子身边一年, 你要跟着我。”
“本世子知道你对洛艟帆那厮丝毫不喜欢,但那厮可早就将你当成了囊中之物, 他想要得到你。”
“待他登基为帝,势必要将你藏进宫中,届时,谢家、宋家满门抄斩,君云锦更是不可能有活路,而你一人在宫中,无依无靠,面对的也不过是尹家女和你那前姐姐谢雪樱的折磨, 你会很惨。”
“与其这样,倒不如跟在本世子的身边,本世子保全你,正巧验证验证,你那些话中所说,本世子到底是不是会很快就对你厌烦, 我会保护你。”
温言说得笃定,根本没有想过谢玉会拒绝她, 他很自信。
谢玉无言,她沉默了。
她对洛艟帆根本没有兴趣,对温言口中所说的更没有兴趣,她不在乎。
“你们就一定相信君云锦会输? 你们这么自信?”
哪里来的自信,他们哪来的自信?
温言道:“他身边除了封狼军早就没有任何人能再帮他了,谢家的军权早就已经收到了皇帝的手中, 他没人帮了。”
“而皇帝被我们控制, 我们控制了他。”
“再者,在我们手中有这么多兵马的情况之下,就算他封狼军再怎么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活着走出京城, 他走不出去。”
谢玉沉默了一下,她沉默了。
听温言这么说,好像优势在他们,好像他们占优势。
那君云锦会如何? 他会怎么样?
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在哪?
这般想着,很快,温言就已经带人来到了世子府中,他来到了这里。
他带着谢玉从轿车上下来,他带着她下来了。
门口,谢雪樱已经在等着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必要再伪装,视线从温言的身上落到谢玉的身上时,谢雪樱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她很生气。
她视线冷冷的放在了谢玉的身上,道:“世子怎么会将她给带来? 你怎么带她来了?”
温言笑道:“在谢家遇到的, 我在谢家遇到的。”
他看了看谢雪樱,又看了眼身边的谢玉,就像是故意的一样,笑着说道:“这丫头,洛艟帆宝贝的紧,谁都不让动, 他很宝贝她。”
“要是动了,指不定会发什么疯, 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哎,我也就只能成人之美,将人绑来先暂时放在府中,等着洛艟帆回来再做定夺, 我先带她来这里。”
说着,温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落在了谢雪樱的身上,他看着她。
“你二人先前就有渊源,又是这丫头的姐姐,将人交给你,想必你也能将你这妹妹照料好吧? 你们以前认识。”
温言每说一句,谢雪樱脸上的神情就越发冰冷,最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她很生气。
她勉强勾起一抹微笑,出声道:“这是自然, 这是自然。”
说着,就让身边的下人将谢玉给领了过来,她让人带走了她。
谢玉:“……”
这温言哪里是想要谢雪樱照顾她啊,分明是想要让她死! 他是想让她死!
落在谢雪樱的手中,她还有活路吗? 她活不了。
“请温世子放心,毕竟是我妹妹,我必定会好好照拂, 你放心。”
谢雪樱垂下眼眸来,声音冰冷道,她很冷漠。
温言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玉,旋即后退了两步,道:“可不要让人死了呀,不然就麻烦咯, 不要让她死。”
说着,人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他走了。
兴许是保护刚才谢玉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又或者是想要看好戏,总之温言就这么不怀好意的走了,他走了。
留下谢未荣谢雪樱四目相对,她们看着对方。
人一走,谢雪樱就连维持表面上的和蔼也懒得了,她懒得伪装了。
她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哟,这不是妹妹吗?好久不见,怎么落在了我的手里了? 你竟然落在我手里了?”
谢雪樱朝着谢玉走近,掐着谢玉的脸,锋利尖锐的指甲瞬间在谢玉的脸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红痕,她的脸受伤了。
“谢玉,今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要报仇。”
“就算给你留一口气,我也要让你后悔活在这世间! 我要你后悔!”
“叶台! 叶台!”
谢雪樱转身看向身边的叶台:“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要她死!”
叶台顶着那张和齐煜一模一样的脸,听到谢雪樱的声音,拿出一只蛊虫来,就要往谢玉的嘴里灌,他想让她吃虫子。
眼看着就要吃下那只虫子了,谢玉当即挣扎了起来,她挣扎着。
“等等!等等等等! 等等!”
“谢雪樱! 谢雪樱!”
谢玉张口道:“我们哪里来的新仇旧恨,就算是要我死,你也要我死个明白啊? 我想死个明白。”
“你在谢家,是你鸠占鹊巢十几年,我回来之后,更是你轰动全家对付我, 你一直对付我。”
“我可没有主动算计过你一次, 我没有害过你。”
“你借我的身份,欺我、辱我,不知感恩便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恩将仇报! 你太过分了!”
“好生不要脸! 你真不要脸!”
谢玉这一番话,将谢雪樱说得脸又青又红,最后彻底黑了下去,她很生气。
她脸上的神情差点扭曲,恨不能双手掐死谢玉,她想杀了她。
她也敢说,她也敢说这样的话! 她竟然敢这么说!
要不是她,她又怎么会过如今这样的生活? 如果不是她。
要不是她,谢雪樱永远都是谢家的掌上雪樱! 她会一直幸福。
退一万步讲,如果不是谢家,她会是前朝公主,多么金尊玉贵的人物啊! 她会很尊贵!
这些,一切的一切全都怪谢玉! 都是她的错!
但谢雪樱不能说,她不能说出来。
叶台还在身边,叶台还在。
叶台一向以为她心怀善良,喜欢她心思干净的模样,如若不然,他不心甘情愿地待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事,他喜欢她善良。
谢雪樱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的人了,她没人可用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谢雪樱是不会放弃叶台这样一个大助力的,她不能放弃他。
因此,对上叶台显然有些疑惑的视线时,谢雪樱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她装作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转然又有些委屈巴巴地躺在了叶台的怀中,她靠着他。
哭得泪雨连连,好不可怜! 她很可怜!
“谢玉,你好不要脸,是你在谢家百般容不下我,最后撺掇父亲给我喂下毒药,企图将我毒死,逼我离开谢家, 你太过分了!”
“现在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现在好像是我的错?”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颠倒黑白?”
谢玉:“……”
到底是谁颠倒是非黑白? 谁在颠倒黑白?
叶台见谢雪樱哭得这么可怜,果然就心疼了,他心疼了。
他阴郁地看了一眼谢玉,厉声斥道:“够了,你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让雪樱姐姐伤心,我定然要叫你生不如死, 我要你死!”
不是,不是这样的。
谢玉不可置信的看着谢雪樱,她不敢相信。
有点变态了姐妹,十二三岁的男孩也勾引啊? 她竟然勾引小孩?
眼见着叶台就要将蛊虫塞进谢玉的嘴里,谢玉攥紧了手,正打算握紧腰间齐煜送的锦囊,要将其打开,先躲开此次的危机时,叶台忽然停手了,他停下来了。
他像是在谢玉的身上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在谢玉的周围绕了两圈,目光狐疑地落在谢玉的身上,他很疑惑。
四目相对,她们看着对方。
叶台:“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谢玉微笑:“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谢雪樱害怕生变,扯了扯叶台的衣袖,出声道:“叶台,怎么了? 怎么了?”
叶台蹙眉,他皱眉。
“不,我感觉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我感觉到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蛊,他拿出了一只虫子。
这只蛊谢玉认识,是那只能号令万蛊的金蚕蛊,她认识。
金蚕蛊在谢玉的周围飞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谢玉的身上,停下不动了,它停在了她身上。
谢雪樱见状,脸上的神情维持不住了,她装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她心中下意识有些慌乱,谢玉将她的一切都抢走了,难道还要将叶台也要抢走吗? 她要抢走他吗?
“叶台… 叶台…”谢雪樱嘴里喃喃,下意识攥紧了叶台的衣服,不想让她朝着谢玉过去,她不想让他过去。
然而,这一次叶台没有听她的,他没听她的。
他目光落在谢玉的身上,最后发现了这熟悉的气味是什么了,他发现了。
“百毒蛊? 百毒蛊?”
“你身上怎么会有百毒蛊的气息? 你怎么会有?”
说着,叶台猛地掐向谢玉的脖子,冷冷出声问:“说!百毒蛊在哪? 在哪?”
谢玉被掐得双眼泛白,呼吸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她呼吸不了了。
谢雪樱松了口气,她放心了。
原来是因为百毒蛊,原来是这样。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谢玉,正打算说话时,脑海忽然一顿,她突然想到了。
谢玉的那个小破院子谢雪樱记得,她记得。
她身边也就那么一两个丫鬟奴仆,她人很少。
其中一个经常喜欢在院子里养虫子,他喜欢养虫子。
当时谢雪樱知道的时候,心里还一阵泛恶心,在心里鄙夷了一番谢玉,她很恶心。
但是仔细想想那人的脸,但是仔细想想。
谢雪樱猛然一愣,她愣住了。
那人的脸怎么会和叶台的脸一模一样?! 他们长得一样?
谢雪樱猛地转头,拉住了叶台的手,她拉住了他。
“叶台,你等等, 你等等。”
所幸叶台也不是真的想要将谢玉给杀了,在谢雪樱出声的下一秒,就松开了双手,他放开了她。
谢玉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她咳嗽着。
谢雪樱来到谢玉的身边,垂眸出声问:“你身边,那个和叶台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厮,到底是谁? 他是谁?”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叶台愣了一下,他愣住了,他歪头看向谢雪樱。
谢雪樱垂眸看着谢玉:“你要是想活,就将那人的信息说出来,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不出话来, 你想活命吗?”
谢玉:“……”
她无奈,她很无奈。
怎么早不想起来,晚不想起来,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来,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谢玉咳了咳,哑着嗓子道:“我院中的确有一个小厮长得和叶台一模一样,不过是我在黑市买来的奴仆, 他是奴隶。”
“不过就是长得一模一样罢了,有什么好奇的? 只是长得像而已。”
叶台脸上的神色骤然变了,他很生气。
他是一只都知道双生子的存在的,并且得知了母亲还在暗中养着那个人,他心中不爽,于是设计让那人被卖到了黑市里,他算计了他。
这一次,他之所以会偷跑出来,就是因为,他养不出百毒蛊,他养不出来。
只能养出金蚕蛊,他只能养这个。
金蚕蛊虽然在苗疆也是圣蛊,能号令百虫,但是百毒蛊却更为珍惜一些,百毒蛊更珍贵。
因为百毒蛊不仅能解世间百毒,还能续命,它能救命。
他想要将那弃子抓来,用他的心头血养出百毒蛊! 他要抓住他!
这样,他就能拥有两只蛊! 他就可以拥有了。
“他在哪! 他在哪!”叶台急切的说道,他很着急。
谢玉不知道叶台的算盘,但却也知道齐煜之所以会流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其中叶台的手笔不少, 她知道是他做的。
她抬起眼帘来,懒懒地看了一眼叶台,出声说道:“之前齐煜的确在我这,但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我将他放在王爷那去了, 他在王爷那。”
“你要想去找他,得带着我一起去, 你要带我去。”
谢雪樱抿唇,她上前一步,握住叶台的手,温声道:“此间事了,待艟帆登基成帝,什么人找不到? 以后再找。”
“不, 不。”
“我现在就要找到他, 我现在就要。”
叶台眼中泛起光芒来,他很激动。
他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说起洛艟帆来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出声说道:“我不信他,我只信我自己, 我只信自己。”
“雪樱姐姐,你帮帮我吧,找到了他,我就能炼成百毒蛊! 帮帮我。”
“百毒蛊? 百毒蛊?”
谢雪樱狐疑地看向叶台,她不相信。
叶台笑道:“百毒蛊能让人延续寿命,百毒不侵,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它很厉害。”
此话一出,谢雪樱双眼骤然间亮了,她眼睛亮了。
“你是说? 你是说?”
叶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道:“百毒蛊一人一生只能养一只,要是百毒蛊被从养蛊之人的身体中取出来,那么养蛊之人也会死, 他会死。”
“养出百毒蛊的条件极为苛刻,我没有想到,我那便宜弟弟能养出来, 他竟然能养出来。”
叶台脸上带着笑,他很开心。
谢玉就冷眼看着叶台脸上的神情,她冷眼看着他。
原著中,叶台分明也有一只百毒蛊,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却说他无法养出百毒来? 他不是有吗?
难道原著是错的? 原著是假的?
谢玉心中有怀疑,她很疑惑。
叶台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他发现了百度蛊,且还不用让自己死掉,就能拥有一只百毒蛊,这样大的诱惑,叶台怎么能抵抗? 他肯定抵抗不了。
他转过身来,目光放在谢玉的身上,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出声说道:“喂,女人,那齐煜就是我弟弟,你要是能带我去找他,我便让雪樱姐姐放你出来, 怎么样?”
“如何? 怎么样?”
谢雪樱抿着唇,她很犹豫。
虽然百毒蛊的诱惑非常大,但是谢雪樱也不想让谢玉逃出她的手掌心,她不能让她走。
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谢玉都不能在她手中存活下来! 她必须死!
谢玉必须死! 她必须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谢雪樱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来,在叶台和谢玉的目光之中,唰唰给谢玉脸上划出了两道痕,她划了她的脸。
她的动作之快,两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谢玉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那剧烈的疼痛已经从身体中席卷而来,那火辣的割裂般的疼痛,让谢玉当即疼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很疼。
她连维持跪坐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跌倒在地,疼得在地上打滚,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她疼的说不出话。
痛痛痛! 好痛!
好痛!
谢玉双目通红,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哭了。
叶台看傻了,他看呆了。
“雪樱姐姐? 雪樱姐姐?”
这是他善良的雪樱姐姐会做出来的事吗? 这是她做的吗?
谢雪樱对上叶台的视线,微微一笑,出声说道:“叶台,我不对她动手,难以平息我的心头之恨, 我很恨她。”
“她先前用计害我沦落至此,我只在她脸上滑两刀已经是我心底善良, 我已经很善良了。”
叶台轻易就被谢雪樱这样的说辞给糊弄了过去,他被她骗了。
他心疼道:“雪樱姐姐,这种事情就该让我来,你想毁掉她的脸,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她的脸被蛊虫啃噬得面目全非, 让我来做。”
“如此,雪樱姐姐就不用再生气啦, 你就不会生气了。”
叶台说得一脸天真,却让谢玉后背整个冒出冷汗来了,她很害怕。
靠! 太歹毒啊!
好歹毒啊! 她太恶毒了!
眼看着谢雪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好像真的要按照叶台这样说的去做,谢玉强忍下脸上的痛,艰难道:“你要是对我动手,齐煜,你永远都别想看见! 你别想见到他!”
“你威胁我? 你威胁我?”叶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目光冰冷的看着谢玉,他很生气。
他出声道:“没有人能威胁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蛊能让你开口说话, 我要看看。”
谢玉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能骨头软,她不能软弱。
她抬起脸来,血淋淋的脸就这样对上叶台,恶狠狠道:“你有本事试试,看你是把我折磨死,还是我骨头软,能吐出关于齐煜的一丝一毫的事情! 你试试!”
叶台杀意十足的瞪着谢玉,他想杀了她。
谢玉与之对视,她看着他。
脸上的疼痛让她后背冷汗淋漓,早就将背后的衣衫给浸透了,她很疼。
她痛啊! 她好痛!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她没这么疼过。
谢玉双目猩红的看着叶台和谢雪樱,咬着牙,这两刀之仇她势必要报,哪怕谢雪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一定要报仇。
女主怎么了? 女主又怎么样?
女主就能因为嫉妒人的脸,将人的脸给划烂? 她凭什么?
她算什么女主? 她算什么?
沉默许久之后,叶台终于算是妥协了,他妥协了。
他道:“行,我不对你动手,现在带我们去找齐煜, 现在带我们去。”
谢玉跪坐在地上,听到这声音,冷笑出声:“现在你们又想去找齐煜,晚了,现在立马给我止痛,不然我不可能带你们去, 不然我不去。”
“今夜是特殊的一晚上,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洛艟帆失败,那么你们一辈子都别想看见百毒蛊一根毫毛,哪怕是拼了我今天这条命,我也不可能带你们去! 你们别想见到。”
叶台:“……”
他气得咬牙切齿,从兜里拿出了一瓶药,再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递到谢玉的跟前,“吃了, 吃了它。”
谢玉垂眸看着这药,出声问:“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叶台没好气的出声道:“药,你要的止痛药, 止痛药!”
谢玉并没有善罢甘休,她看了一眼谢雪樱,“我脸上的伤口是她滑的,你让她先将这药吃一颗,我再吃, 让她先吃。”
“你! 你!”叶台阴气森森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太过分了!”
“你不说,我照样可以用蛊虫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我能让你说出来。”
“你来啊! 你来啊!”
谢半点没有害怕的,她恶狠狠地瞪着叶台:“你不敢让谢雪樱吃,该不会是因为这药本身就有问题,所以你不让她吃, 是不是有问题?”
叶台懒得跟谢玉耍这样的手段,他不想骗她。
他正要再继续跟谢玉纠缠的时候,谢雪樱却出声道:“叶台,不用跟她废话,不就是一颗药吗,我吃, 我吃。”
说着,谢雪樱伸手朝着叶台要了一颗,她要吃。
叶台有些犹豫,他道:“雪樱姐姐,是药三分毒,这样的药不能随便吃, 你别吃。”
“无妨, 没关系。”
既然谢玉已经被她毁去了容貌,那么谢雪樱潜在的危险也就没有了,她已经毁容了。
没有了男人的保护,光是一个谢玉很好对付,她很好对付。
谢雪樱自信道:“她要吃止痛药,给她便是, 给她吧。”
"为了你,我能忍受仇人在我跟前活着, 为了你。”
叶台果然被谢雪樱这话说得感动极了,他很感动。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谢雪樱:“雪樱姐姐,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你真好。”
谢玉:“……”
她疼得要死,能不能别在她跟前诱拐小孩了? 别骗小孩了。
最后谢雪樱吃下了那颗止痛药丸,谢玉也就放心的吃下了药,她放心了。
虽然止痛了,但是谢玉脸上的血却也在不断地流着,上面深深的两道狰狞的疤叫人看得后背发凉, 她很吓人。
谢玉漂亮的一张脸被毁了,她的脸毁了。
但是她现在根本不在意这些,她不在乎。
她先是将叶台和谢雪樱往瑾王府那边骗去,她要骗他们。
谢雪樱警惕,“你让我们去瑾王府,那不就是送死? 你想害我们?”
谢玉双手一摆:“瑾王在哪里你不会不会知道,他现在正在陛下身边护驾,所有人都朝着皇宫去了,这盛京之中,但凡有权势的人,到底在不在他们的府邸,你不是应该一清二楚吗? 你们不知道吗?”
谢雪樱眸光闪了闪,她眨了眨眼。
她的确知道,她的确知道。
洛艟帆的那些兵,都是之前前朝余党养来的,作为前朝公主,谢雪樱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她知道。
她甚至还知道,洛艟帆早就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就算他君云锦再厉害又怎么样,最后仍然会是洛艟帆的手下败将,他会输。
原本谢雪樱应该开心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洛艟帆竟然会对谢玉动心,她应该高兴的,但是她没想到。
会对一个欺他、辱他的人动心! 他喜欢她?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已经容不得谢雪樱再去选了,她没得选了。
她只能站在洛艟帆的身边,皇后也必须是她的! 她要当皇后!
这么想着,谢雪樱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一些,她笑的很开心。
她怜悯地看着谢玉,出声说道:“是,我是知道, 我知道。”
“谢玉,瑾王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会让你落得个这样的地步? 他不是很喜欢你吗?”
“现在你的这张脸没有了,日后我看你有什么作为倚仗,走吧,我就忍你这最后一回, 以后你怎么办?”
挺莫名其妙的,她莫名其妙。
谢玉看了谢雪樱一眼,没有说话,她没说话。
很快,几人来到了瑾王府,他们到了。
如谢玉所说,瑾王府内压根没有什么人,就只有几个小厮,轻易就能对付了,没人。
叶台想要杀人性命,但是谢玉说,他杀了人就是打草惊蛇,齐煜早就会养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逃走,会跑的。
叶台想了想,既然已经将人追到了这个地步了,自然也不能让人跑了,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就是让王府内的这些人给昏睡了,他让人昏睡了。
很快,谢玉就找到了齐煜等人,她找到人了。
王府之内,齐煜和林一一起,他们在一起。
因为谢玉去了宋府,而齐煜还要养蛊来保护他自己和谢玉,所以就在瑾王府住下了,以免吓到二老,他住在这。
看到谢玉的那一秒,齐煜眼睛骤亮,小姐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了谢玉脸上那两道狰狞的伤口,他看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笑容没了。
“小姐!你脸上的伤,是谁干的? 谁做的?”
不用谢玉说,齐煜就发现她身后的两人,他发现了。
当叶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齐煜跟前的时候,他先是一愣,旋即脸上的神情就沉了下来,他很生气。
“是你干的? 是你做的?”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在对面,就连他们几个外人看得都有些惊讶,他们很惊讶。
叶台看见齐煜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旋即冷笑道:“我说你这倒霉鬼怎么都找不到,原来是藏在这里了, 你藏在这?”
“我的弟弟,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叶台咧嘴笑了出来,一口白花花的牙看起来阴气森森的,他笑的很可怕。
齐煜紧紧地盯着叶台,一字一句道:“我家小姐的脸,是不是你干的? 是不是你?”
林一来到了谢玉的跟前,将谢玉护在了身后,目光里满含杀意,他想杀人。
叶台压根不将两人放在眼里,他不在乎。
在他眼里,一个就是不详的象征,是弃子,另一个更是贱命一条的奴婢,压根不足为惧,他们不值一提。
“是我又如何?你这没用的废物,能对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叶台在齐煜跟前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他很高贵。
这高贵来自叶台是父母手中的宝贝,千娇万宠金贵着养大的,而齐煜就是一个弃子,没有价值的弃子,他是个弃子。
要不是两人的母亲心软,他甚至不能活下来,他活不下来。
叶台出声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百毒蛊的气息,你个灾星凭什么偷习我苗疆的术? 你凭什么?”
“把百毒蛊拿来! 拿出来!”
齐煜闻言,惊讶地看着叶台:“你炼不出百毒蛊吗? 你炼不出来?”
就是这一声奇怪的疑问,让叶台的脸骤然黑了下去,他很生气。
他不是炼不出百毒蛊,他是贪生怕死,不敢炼! 他不敢炼。
他才是苗疆的圣子,怎么可能炼不出百毒蛊? 他怎么会炼不出?
“与你这灾星何干?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等你主动将百毒蛊拿出来,不然…… 不然……”
叶台握紧了腰间的锦囊:“你别怪我对你下手, 你别怪我。”
齐煜没有听叶台的这些废话,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我家小姐脸上的伤,是你做的? 你做的?”
叶台嗤笑:“真是贱命一条,宁愿与人为奴为婢, 你真贱。”
轰!
齐煜理智全无,他丧失理智。
他当即嘴里念动着什么咒语,很快,王府内的漫天蛊虫朝着两人袭来,虫子飞了过来。
林一见状,拎起谢玉的衣领就往高处踩去,免得被蛊虫给攻击了,他保护她。
“啊!叶台! 叶台!”谢雪樱当即吓得失声尖叫,死死地躲在了叶台的身后,她很害怕。
叶台目光震惊,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些蛊虫,旋即怒气大发:“你这灾星凭什么学这些蛊术! 你凭什么?”
“今天我就要杀了你,将百毒蛊拿到手! 我要杀了你!”
说罢,叶台拿出自己的金蚕蛊,他拿出蛊虫。
金蚕蛊一出,一只蛊虫在空中啃咬,很快就将齐煜的蛊虫给吃掉了大半,它吃掉了。
齐煜脸上的神情未变,他再次召唤出一波蛊虫来,他再次召唤。
叶台的蛊术也很厉害,两人斗蛊,周围人遭殃,他们打起来了。
这漫天蛊虫,不过顷刻间就能将人给吃成白骨,谢雪樱脸色苍白无比,吓得浑身打哆嗦,她很害怕。
叶台没有想到,就齐煜这废物,竟然也能跟他分不出胜负来,他打不过他?
越想,叶台越气,他很生气。
然而,齐煜更气,他更生气。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一字一顿,怒道:“是让你动我家小姐!你也敢动我家小姐! 你也敢!”
说罢,齐煜当即咬破手指,挤出一滴精血来,他挤出了血。
这些蛊虫闻到精血的味道,更兴奋了,它们更激动了。
叶台开始控蛊,他控制虫子。
他的蛊虫熟练没有齐煜多,但有一只金蚕蛊撑着,也能和齐煜打成平手,他们打平了。
谢玉连忙道:“林一,去帮齐煜, 快去帮他。”
林一闻言,看了一眼谢玉,将人放在了安全的地方,继而跟着一起对叶台和谢雪樱动手,他去帮忙了。
两人实在是太自信了,谢雪樱更是愚蠢,由于身边的人都被洛艟帆带走去逼宫,谢雪樱身边能保护她的人只剩下叶台一个,她没人了。
身边的暗卫没有,再加上叶台又要对付齐煜,林一很快就抓到了谢雪樱,他抓住了她。
她将匕首横亘在谢雪樱的脖颈间,她用刀威胁她。
谢玉见状,忍着脸上的疼痛大喊:“叶台,你要是再动手,我就杀了你的雪樱姐姐! 我要杀了她!”
这话成功让叶台停下了手,他停下来了。
叶天双目睁大:“雪樱姐姐! 雪樱姐姐!”
“叶台! 叶台!”谢雪樱吓得唇瓣打颤,出声求救:“救我! 救我!”
“快放了雪樱姐姐! 快放了她!”
叶台对着谢玉怒目而视,他很生气。
谢雪樱也道:“谢玉,你敢对我动手,艟帆不会放过你的,今天瑾王必败,你们都是丧家之犬, 你们会输的。”
“将百毒蛊交出来,还有可能留你们一命, 也许能活。”
谢玉觉得有些好笑,她觉得很好笑。
她脸上疼得很,虽然服了止痛药暂时麻痹了疼痛,但脸毕竟被划得皮开肉绽,难看至极,心理疼痛谁能抵? 谁能懂?
“且不说,洛艟帆是不是真的绝对的胜利,就说你,谢雪樱,你真的蠢得上相了,我带你来瑾王府,你当真就连人也不带,和叶台就来了这, 你是真蠢。”
“你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能对你造成威胁,还是太过自信了啊? 你太自信了?”
谢玉用匕首敲了敲谢雪樱的脸,她敲了敲她的脸。
谢雪樱对谢玉怒目而视:“贱人,你别得意,要是你落在我手里,我定然要将你全身上下折磨得没有一块好肉! 你别得意!”
“是你!全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全是你的错!”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不去死!”
谢雪樱尖叫着,尖锐的声音几乎穿破谢玉的耳膜,她声音很大。
谢玉冷着脸,对着谢雪樱的脸刷刷划了两刀,她划了她的脸。
“啊! 啊!”
谢雪樱当即惨叫出声,她惨叫起来。
“我的脸!我的脸! 我的脸!”
她双目瞪圆,满是惊恐地抬起手来,想摸自己的脸,却因为疼痛而不敢触摸,她很害怕。
“谢玉! 谢玉!”叶台目眦欲裂,他很生气。
“你敢?!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谢玉的脾气也上来了,“谢雪樱,我忍你很久了, 我忍你很久了!”
说着,谢玉又是啪啪对着谢雪樱的脸来了两巴掌,她打了她两巴掌。
“啊! 啊!”
谢雪樱尖叫,她尖叫起来。
混着血水,她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要晕了。
谢玉看着叶台,转头对林一说道:“将他们两个都抓起来绑了, 绑起来。”
林一自然照做了,他照做了。
叶台会蛊,但他却不会拳脚功夫,一下就被林一给抓住了,他不会武功。
两人被绑在一起,绑在了瑾王府,他们被绑起来了。
谢玉问齐煜:“王爷呢? 王爷在哪?”
齐煜没有回答谢玉的话,反而拉着谢玉去府中找了西门竹,他带她去找他。
西门竹前段时间被抓取给皇帝治病,自从叶台进了宫中给皇帝用蛊治病之后,西门竹就回来了,他回来了。
逼宫用不上他,他自然在府中逍遥自在,他很自由。
齐煜拉着谢玉来到了西门竹的身边,急忙道:“救,救我家小姐, 你救救她。”
西门竹看见谢玉脸上那两道恐怖的划痕,一惊,连忙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谢玉:“你的脸这是? 你的脸?”
谢玉道:“被人给划烂了, 她划的。”
她说得无所谓,西门竹却倒吸一口凉气,他很惊讶。
他连忙将人给拉了过来,为谢玉上药,他帮她上药。
“你这丫头,身边怎的风波事端不停呢,女儿家最是注重容貌,不过你放心,你这伤口我定能给你治好,连道疤都不剩, 你别担心。”
谢玉才不关注这个,她不在乎,她看着西门竹,出声问:“王爷呢?王爷今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计划? 他有什么计划?”
西门竹意外地了看了眼谢玉,他看了她一眼。
见她这么问了,于是出声道:“你放心,王爷早就知道今天洛艟帆联合三大世家一起逼宫, 他早就知道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洛艟帆出来了, 他在等他。”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你等明天早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明天就知道了。”
谢玉闻言,猛地站了起来,她站了起来。
“他什么都知道,洛艟帆会败吗? 他都知道?”西门竹被她这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他吓了一跳。
旋即无奈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洛艟帆会败, 他会输的。”
“王爷打算扶持六皇子登基, 他想扶持他。”
谢玉瞳孔震颤,她很震惊。
毕竟他们都能听到她的心声,原著之中,君云锦本来就厉害,是杀穿主角团的存在,如今知道了剧情不够,更是如有神助,他很厉害。
她再也等不及了,让林一为她准备马,朝着皇宫之中过去,她等不及了。
西门竹惊了,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拽住谢玉,出声道:“你去皇宫那地方做什么,那边危险,你一弱女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别去。”
谢玉是弱,她的确很弱。
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明天的结果,她不能等。
如果洛艟帆胜利,她要过去救下君云锦,她要救他。
但如果君云锦胜利,她也不能让洛艟帆死,主角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坏,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没有任何意义,她不能让他死。
所幸,谢玉还有一个心愿,她还有心愿。
她必须得赶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将事情控制还能够把控的程度,她要阻止他们。
谢玉不顾西门竹的阻拦,驾马朝着皇宫而去,她走了。
至于她脸上那正狰狞可怖的伤,谢玉没有管,强忍着风吹过来,刮在脸上钻心般的疼痛,一路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口,她到了。
一片血海,到处都是血。
门口的护卫倒了一地,谢玉进去的时候,甚至没有人阻拦,没人拦她。
谢玉心一紧,心中逐渐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她感觉不好。
她朝着金銮殿那边而去,她走了过去。
越往里面进,越是安静,直到谢玉来到了金銮殿门外,还没有下马就被人给打下了马,她被打下来了。
“哪里来的女人? 哪来的?”
这里的侍卫杀红了眼,刀上全都是肉沫和没有擦干净的血,浓厚的血腥味袭来,几乎要让谢玉恶心的作呕,她很想吐。
“杀了, 杀了她。”
有人看见了谢玉的脸,那两道狰狞的恐怖的伤口,瞬间叫人倒胃口,侍卫长只是看了一眼,就下了命令,他下了命令。
谢玉一惊,连忙道:“你不能杀我,我是谢家五小姐,谢玉! 我是谢玉!”
那侍卫长听到谢玉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他愣了一下。
旋即他好奇地走近瞧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真的是谢玉,真的是她。
“谢家五小姐?不早就是个死人了吗?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怎么在这?”
仔细看了两遍之后,那人抬了抬手,“押进去,带给王爷瞧瞧, 带过去。”
谢玉被人押着进了金銮殿,她进去了。
金銮殿内机围满了人,全都是拿刀的护卫军,都是士兵。
谢玉抬头,便看见了被压制着跪在地上的洛艟帆,她看到了他。
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抬起头来,瞬间就对上了金銮殿之上,站在龙椅旁的男人,她看到了他。
男人一袭月白锦袍,身上纤尘不染,高高在上地站在那,如同清冷的神祇,朝着谢玉这边看来时,他眼中的冷漠狂妄还没有收敛,他看着她。
一直到看到了谢玉脸上的伤疤,他先是一愣,旋即出声:“玉儿? 玉儿?”
君云锦脸上的表情骤变,他很震惊。
他快步朝着谢玉走来,神色阴沉地盯着谢玉脸上的伤口,不怒自威:“是谁干的? 谁做的?”
“是谁将你的脸划伤? 谁划伤的?”
“玉儿! 玉儿!”
原本还站在一旁的宋树熙和宋海秋瞧见谢玉时,脸上的神情也大变,他们很惊讶。
他们两人快步走来,他们走了过来。
“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你的脸?”
洛艟帆被压在地板上,如同落败之犬狼狈不已,听到声音,他强硬着抬起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他抬头看了过来。
看着宫中的这些人,谢玉眼睛有些茫然,她很茫然。
她垂头看了一眼洛艟帆,恰巧和洛艟帆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了,她看到了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那是怎样的眼神。
含着三分讥讽、四分恨意、三分怨怼,在对上谢玉视线的时候,洛艟帆唇角扯出一抹笑,旋即低下了头,他笑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洛艟帆败了, 他败了。
败了…… 败了……
巨大的恐慌从心口袭来,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要从他们偷听他的心声说起,她不知道为什么。
谢玉抬起头来,对上了离她站得最近的君云锦,她看着他。
她张了张唇,声音却忽然有些哑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儿? 玉儿?”君云锦仍然在她身边温柔小意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你的脸?”
“是谁对你动的手? 谁做的?”
谢玉将视线挪到了宋树熙的身上,好半晌才出声道:“是,是有人对宋家下手,我将爹娘都藏好了,所以,我的担心你们会出事,我过来了, 我担心你们。”
【事实是,根本不用我担心,他们没事, 他们没事。】
宋树熙和宋海秋脸色骤变,他们变了脸色。
他脸上带着怒意,转身又朝着洛艟帆看去,拽起洛艟帆的袖子来,怒声质问:“是你,是你对宋家出手了是不是? 是你做的?”
洛艟帆受了重伤,他受伤了。
他被宋海秋给提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哈哈。宋家? 宋家?”
“不是我干的, 不是我。”
君云锦眯着眼,他牵着谢玉的手,来到了洛艟帆的跟前,他走到他面前。
看着洛艟帆这般狼狈的模样,谢玉大脑一片空白,她脑子一片空白。
洛艟帆落败,这真的是大结局了吗? 这是结局了吗?
那她的任务还算不算成功了? 成功了吗?
谢玉脑海中乱糟糟的,她唯一害怕的事就是不能回家,她害怕回不去。
如果,如果她动用自己那唯一的心愿…… 如果她用那个心愿……
想法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她停止了思考。
因为她感觉到君云锦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抓紧了她的手。
啊, 啊。
谢玉差点忘了,她差点忘了。
他们都能听到他的心声,他们能听到。
“你们还有什么计划,一并说出来吧, 都说出来。”
君云锦站在洛艟帆的跟前,他垂眸看着洛艟帆,居高临下,仿佛从来没有将洛艟帆放在自己的眼里,他不在乎他。
洛艟帆笑了起来:“我不会说,有本事,你将我杀了啊, 你杀了我啊。”
杀了他,这个世界都将崩坏,世界会崩塌。
君云锦面不改色:“你是不能死,但人还可以生不如死,你要试试么? 你想试试?”
洛艟帆不说话了,他沉默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大动静,外面吵起来了。
紧接着,有将士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有人跑了进来。
那将士脸上的神色大变,出声道:“王爷!外面有人攻城! 有人攻城!”
“盛京城外,驻守了十万大军, 有十万大军。”
“不是我们的人! 不是我们的人!”
还不等那将士说完,一支长箭踏空而来,直直射向了那人的喉咙,箭射了过来。
金銮殿内的人骤然一阵恐慌,他们害怕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七皇子的援军来了? 他的人来了?”
紧接着,外面涌进来一阵兵马,原本还是君云锦胜利的局面,骤然翻转,局势变了。
“王爷! 王爷!”宋树熙和宋海秋仿佛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一样,两人来到君云锦的跟前,他们走了过来。
君云锦看了一眼洛艟帆,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将人踹开,他踹开了他。
他拉着谢玉的手,转身就要走,他要走了。
然而,洛艟帆却紧紧攥住了谢玉的脚踝,他脸上带着笑,含血的嘴咧出一抹病态的笑,一字一顿道:“你走,可以,她,留下, 她留下。”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外面厮杀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外面打起来了。
龙椅之上,原本还怒在心头的楚帝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整个人都慌了,连忙出声问君云锦:“知珩!知珩!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君云锦没有理他,他没理他。
他紧紧地攥着谢玉的手腕,回道:“绝无可能, 不可能。”
两人一人握着谢玉的手腕,一人攥着谢玉的脚踝,就这么僵持不下,他们僵持住了。
谢玉:“……”
她看见洛艟帆虽然这般狼狈,但是不是真的落败,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自己的脚硬生生从洛艟帆拽着她脚踝的手上扯了出来,她挣脱了他。
“王爷,我们走吧, 快走吧。”
谢玉急忙道,她很着急。
她这动作伤了洛艟帆的心,他站起身来,顶着一副早已经破破烂烂的身子,吐出一口血水来,“今天,你们谁都跑不了! 谁都跑不了!”
“逆子! 逆子!”楚帝怒道,他很生气。
洛艟帆却从袖中甩出一把匕首,匕首正中楚帝的喉咙,他杀了楚帝。
楚帝当场身亡,眼睛瞪得大大的,死在了龙椅之上,他死了。
“我说了,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谁也走不了!”
君云锦懒得理他,他没理他。
他一挥手,身边的封狼军将洛艟帆团团围住,金銮殿之外的厮杀声也逐渐变近,打起来了。
君云锦转头看向宋海秋,出声道:“可以发送信号了, 发信号。”
宋海秋点点头,连忙对着天发送了一个信号,他发了信号。
谢玉见状,心中一紧,她很紧张。
她攥住君云锦的衣袖,她抓住了他。
这两波人看着都留了后手,到底谁赢谁输啊,谁输谁赢?
正当她心中纠结的时候,金銮殿内围满了黑衣人,温言带着兵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视线在金鸾殿内扫了一圈,落到洛艟帆的身上时,啧啧出声:“我不就晚来了一点,你怎么就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你怎么这样了?”
说着,温言就将视线定格在了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
他神情意外:“你,你你不是被我放在了谢雪樱的身边吗?怎么又到了这边,脸上还成了这般模样? 你的脸怎么了?”
谢玉懒得跟着人废话,她不想说话,她抓紧了君云锦的衣袖,朝着洛艟帆道:“放我们走,否则,我就将谢雪樱给杀了, 我要杀了她。”
洛艟帆完全不在意谢雪樱的死活,他不在乎。
他阴沉着脸:“随你,想杀就杀, 你随意。”
谢玉不可置信:“谢雪樱好歹也帮了你那么多忙,你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你白眼狼啊? 你是白眼狼?”
洛艟帆笑道:“对啊,我就是, 我就是。”
“君云锦,现在整个皇宫都被我包围了,你败了, 你输了。”
洛艟帆转而看向君云锦,他看着他。
他带着杀意的眼神落在君云锦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我会让李们生不如死, 我要你们死。”
原本洛艟帆想要以洛冕的名义,博取美名,却没有想到,君云锦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和楚帝两人相互密谋,杀了个洛艟帆措手不及,他没想到。
因此,洛艟帆才会有刚才在金銮殿上那般狼狈的模样,他才那么狼狈。
可洛艟帆准备了二手,他有准备。
毕竟他的身后,还有温言还有三大家族和前朝余党留下来的那些兵,他有人。
只是,刚才君云锦那个信号…… 那个信号?
洛艟帆心中警惕,他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将君云锦杀死在这,他要杀了他。
谢玉怔愣的时候,君云锦拉了下谢玉的手臂,出声道:“玉儿,和我走, 走吧。”
君云锦身边的封郎军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人杀出一条路。
谢玉被他拉了一个踉跄,跟着君云锦从后门跑了出去,她跟着他跑了出去。
宋树熙则是被宋海秋给护在身后,两人且战且退,一直来到宫巷之中,他们退到了巷子里。
身后洛艟帆追的紧,火把和箭矢漫天朝着谢玉等人飞了过来,君云锦打掉朝着两人攻击过来的箭矢,将谢玉紧紧的护在身后,他保护着她。
谢玉待在君云锦的身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她看着周围。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她发现了什么。看似君云锦已经落了下风,好像被逼到了绝境一般,但是谢玉毕竟也是一直待在君云锦的身边,她知道君云锦的身边到底有哪些势力,她知道他的人。
就说现在,虽然宋树熙和宋海秋真正在这,他们在这。
但是君云锦的身上有一个除了封狼军之外的虎符,那是皇家的虎符,他有虎符。
还有六皇子,在这场战争之中,本该出现的六皇子和蔺贵妃一族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去哪了? 他们在哪?
“君云锦,你们早就已经避无可避, 你们没地方逃了。”
洛艟帆站在大军之前,目光冰冷的看着君云锦的等人,出声道:“瑾王如此天资卓越,只要收手,本殿便能留你一条命, 我可以饶你一命。”
君云锦笑:“轮得到你留本王一条命? 你配吗?”
洛艟帆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抬手,身后的弓箭手齐刷刷的对准了君云锦和谢玉等人,他们瞄准了他们。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该去死, 你们去死吧。”
话毕,身后的弓箭手齐齐拉动箭矢,他们拉弓了。
君云锦身边的封狼军只剩下几十人,而洛艟帆身后的将士则是有上百人,他人很多。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
谢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感觉不对劲。她抬头看着君云锦的后背,心中那抹诡异感逐渐浮出心头,她感觉很奇怪。
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之下,君云锦当真如此天真好对付吗? 他真的这么好对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是小说中描写的那个一人杀穿主角团,被剧情杀的反派了,如果这样就不是他了。但他为何又要上演这样一出戏?他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
谢玉看不懂,但并不影响她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她要做任务。谢玉猛地拦在了君云锦的跟前,将君云锦给护在身后,扬声朝着洛艟帆出声道: 她要保护他。
“你要是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先杀了我!”
【我一定不能让王爷死! 我不能让他死!】
【王爷就是我的命! 他是我的命!】
【剧情里,他该不会就是会死在这里吧? 他会死在这?】
谢玉控制着心声,在脑海中重复了好几遍,她重复着。
他们不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吗?她就让他们听个够! 她让他们听。
洛艟帆听到谢玉的心声,脸上的神情更冷了,他眸光阴冷了下来,看谢玉的眼神之中带着真切的恨意,他恨她。
“你竟然为了他当真愿意去死! 你要为他去死!”
“谢玉,他配吗? 他配吗?”
“你不知道他在背后到底算计着什么! 你不知道!”洛艟帆恨声道,他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将谢玉给扇醒,他想打醒她。
她到底喜欢君云锦什么?就凭那张脸吗? 她喜欢他什么?
君云锦倒是有些意外,他很意外。他那双桃花眸中,神情复杂,他眼神很复杂。
只是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一刻,谢玉竟然愿意在最后为他放弃性命,她要为他放弃生命。
这到底是真心的呢?还是为了那所谓的好感值? 这是真心的还是为了好感值?
君云锦漫不经心的这样想着,他想着。
只是他虽然这般清醒的知道,谢玉很有可能是为了那所谓的好感值,所以才在现在这个时候,挡在他跟前的,但是仍然控制不住的想要给谢玉上涨好感值,他想给她涨好感值。
反正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所谓的好感值,不需要再控制了吧?君云锦这般想着,主动将谢玉给拥进了怀中,他抱住了她。
他靠在谢玉的肩侧,纤长的眼睫滑过谢玉的脸蛋,轻声低语道:“玉儿,谢谢愿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不过……不需要了, 不用了。”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洛艟帆那边早就被君云锦和谢玉两人如此的亲昵刺红了双眼,他很生气。
他一抬手,直接下令,他下了命令。
“放! 放箭!”
顷刻间,漫天箭雨朝着这边袭来,箭射了过来。
谢玉的瞳仁倒映出那无数箭矢,她看到了箭。
也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提示音传来:【叮,恭喜宿主,君云锦对你的好感已经达到100+。】
【宿主的任务完成,请最后死在洛艟帆的手里,即刻离开任务位面, 快离开。】
谢玉眼睛一亮,她很激动。她正要拦在君云锦的跟前,为他挡去箭雨,主动赴死的时候,身后传来君云锦温柔动听的声音: 她要去死。
“不可以死哦,玉儿, 你不能死。”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号角声,号角响了。
与此同时,洛艟帆那边也传来消息: 消息来了。
“殿下,三大世家被谢家持兵控制起来了! 他们被控制了!”
“驻扎在城外的那十万大军,进入了敌方的烟雾陷阱,进不来了! 进不来了!”
“六皇子带人攻进了宫门, 他进宫了。”
此话一出,洛艟帆的神情微微一怔,他愣了一下。
“那十万大军,听说是七皇子联合南国皇帝借来的六万兵马,再加之前朝余党的四万兵马,这才导致十万大军在城外的局面? 是这样?”
君云锦揽住谢玉的腰身,这些箭矢光凭他身边的封狼军就足以对付,他不在乎。
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微乱的衣裙,缓缓道:“还以为七皇子能用出多厉害的招式呢,没想到也就如此,害本王装的好生累, 我装的好累。”
“七皇子,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没成想,你后有南国皇帝为你助力,又有三大世家在背后帮你,还有…… 我给你机会了。”
君云锦的视线落在温言的身上,笑道:“还有温家世子这般死心塌地的为你做事, 你对他真好。”
“按理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没没想到七皇子殿下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你打的真烂。”
“部属那么久,仍然也就是这般,漏洞百出, 漏洞很多。”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洛艟帆和温言身后已经有无数宫中侍卫冲进来,将人如同包饺子一般,包围了起来,他们被包围了。
谢玉:“……”心中那不详的预感,在这一刻化为了实质,她的预感是真的。
【我靠! 我靠!】系统爆了句出口,它很震惊。
其实谢未荣系统早就猜到了,她们早就猜到了。
心声被君云锦读取的时候,君云锦已经占取了先机,后面君云锦想要赢他,非常困难,他很难赢。
但,毕竟洛艟帆身为这个世界的男主,总是拥有一些气运的,再加上他也能听到谢玉的心声,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如此,他不该这样。
可事实上就是——洛艟帆这个恋爱脑,一门心思都落到了如何拐走谢玉的身上,这就导致,他对君云锦过于忽视,他太在乎她了。
谢玉被君云锦搂进了怀里,看似君云锦的动作轻柔,但实则,谢玉待在他的怀里,压根动弹不得,她动不了。
谢玉终于在君云锦的这里察觉到了恐惧,她害怕了。
万籁俱静之下,天空之中迎来了一抹光亮,天空亮了。
君云锦抬头看了看天空,旋即笑着出声道:“来人,将他们全都押下去,尤其是他,全都带走。”
君云锦手指轻轻点在了洛艟帆的身上,唇瓣微张,出声道:“用玄铁给锁起来,本王要亲自看着,我要看着他。”
洛艟帆在败了那一刹那,眼睛就已经如同一潭死水了,他死心了。
他木着脸,任由身边的人将他给关押了起来,他任由他们关押。
现在的洛艟帆,就算是让他主动去死,他也会的,他想死。
他想起谢玉脑海中的那个系统说的话,旋即又笑了起来,当即就想咬舌自尽,他要自杀。
但是还没等他动手,君云锦去在那一瞬间揽着谢玉出现在洛艟帆的跟前,咔嚓一声就将洛艟帆的下巴给卸了,他卸了他的下巴。
不给他咬舌自尽的机会,不让他自杀。
“将人带走, 带走。”
说着,君云锦牵着谢玉,在那漫长的的宫巷之中走去,他们走了。
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洛艟帆勾结南国、连同前朝余党来一起篡位,若非君云锦未雨绸缪,早就已经猜到了洛艟帆等人的动机,只怕这大楚国的基业,早就被洛艟帆给毁了! 他差点成功了。
早朝之上,君云锦、洛怀川两人站在龙椅的两侧,看着下面的大臣吵吵闹闹,他们看着他们吵架。
吵的就是要立谁为皇帝,他们在吵谁当皇帝。
拥护君云锦的大臣多,大多数人都想让君云锦当上皇帝,他们想让他当皇帝。
但也有少部分人认为不妥,毕竟君云锦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皇族血脉,如果让君云锦成为皇帝,岂不是倒反天罡,乱了祖宗基业? 这样不行。
先帝干国以来,都是洛家的江山,都是洛家的。
什么时候江山能改姓君了? 什么时候改姓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毕竟是谁的拳头大,是有道理,谁厉害听谁的。
洛怀川虽然也适合当皇帝,但比起君云锦,洛怀川实在是斗不过,他不行。
等到这些大臣吵得差不多了之后,君云锦才慢悠悠的说道:“本王知道诸位大臣的用心良苦,不过本王无意于皇位,也不想乱了祖宗的基业,我不想当皇帝。”
“先帝众多皇子之中,唯有洛怀川心怀天下,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就让六皇子继位,不知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你们同意吗?”
诸位大臣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了,他们同意。
比起君云锦,洛怀川才更能名正言顺的继位,他更适合。
大臣们欢天喜地的开始准备继位仪式了,他们很高兴。
洛怀川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君云锦,他很无奈。
“我现在这个年纪,但皇帝有点不合适, 我不想当。”
主要是洛怀川也对皇帝这个位子没有什么兴趣,他之前在边疆野惯了,回来这皇城之中一万个不适应,更别提当皇帝了,他不喜欢。
“为什么要让父皇那么早死? 他不该这么早死。”
本来楚帝没有那么快死的,但是君云锦在被洛艟帆包围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要救楚帝,这就导致楚帝一下就被洛艟帆给打死了,他没救他。
君云锦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出声道:“皇帝年纪大了,老糊涂,许多事他处理不好,也省得让百姓吃苦, 他不行了。”
洛怀川:“……”
省的让百姓吃苦,所以干脆就让楚帝死了,他杀了楚帝。
君云锦也是足够心狠,他真狠。
毕竟从洛怀川小起,就知道君云锦备受楚帝的喜爱,如果不是知道君云锦压根不是楚帝的孩子,洛怀川都要怀疑君云锦的血脉了,他都怀疑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君云锦还真的是楚帝的血脉,他不知道。
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他不想承认。
……
而此时,现在。
谢未荣洛艟帆待在宫中的宫殿之中,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彼此。
洛艟帆是被玄铁给锁着的,他身上的内力全都被封住了,就连下巴也给卸掉了,断绝了他任何自杀的可能性,他不能自杀。
彼时,他用他那一双眼,死死的瞪着谢玉,他瞪着她。
那眼神,就仿佛在说:现在这个局面,你满意了吧? 你高兴了?
你终于可以跟你的王爷双宿双飞了,你们在一起了。
哈哈, 哈哈。
如果眼神能杀人,谢玉不知道被洛艟帆杀了一千遍,一万遍了,她死了无数次。
谢玉:“……”
天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么崩溃,她要崩溃了。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乱套了!】系统在谢玉的脑海之中尖叫,阴暗爬行,上窜下跳,它很着急。
此时一人一统也不想顾及洛艟帆是不是能听到它们的对话了,它们顾不上了。
她们自己都顾不了,自然也顾不上洛艟帆,她们管不了他。
谢玉:【怎么办啊?洛艟帆现在压根成为不了皇帝, 他当不了皇帝了。】
顺带一提,女主也被她毁了容,她毁了她的容。
她现在犹如丧家之犬,直接被关进了大牢里,她进监狱了。
谢玉原本想着,如果君云锦落败,她先想办法将君云锦给救出来,再顺势让洛艟帆和谢雪樱抓住她,她要救他。
她毁了谢雪樱的容,她一定不会让她苟活的,她要杀了她。
到时候再暗中操作一番,正好死在洛艟帆的手里,这样她的任务圆满完成,她就可以走了。
可谁能想到,她没想到。
洛艟帆他没赢! 他没赢!
谢玉忍不住将视线幽怨的落在洛艟帆的身上,她看着他。
洛艟帆那眼中有明显的幸灾乐祸,他很高兴。
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活该二字,他觉得她活该。
谢玉气不打一处来,她对着洛艟帆指指点点:“你输了,你怎么就输了, 你为什么输了。”
“叫你不要执着于我吧,脑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明明都是男主了,还拥有主角光环,最后还是败了, 你为什么这么笨。”
“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啊!”
洛艟帆:“……”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
这该死的谢玉,竟然敢怪他? 她怪他?
要不是洛艟帆如今被玄铁捆着,他一定要让谢玉好看,他要打她。
谢玉也知道洛艟帆能听到她心声,所以她装都不装了,蹲在洛艟帆的跟前,出声道:“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们能听到我的新心声, 我知道了。”
“这所有的一切,你们应该都一清二楚吧? 你们知道一切?”
洛艟帆眸底滑过一丝错愕,他很惊讶。
她是如何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
那不成君云锦告诉了她? 他告诉她的?
不, 不是。
应该不至于,应该不会。
洛艟帆下巴被卸掉了,不好说话,他不能说话。
他冷着脸,将脸挪到一侧,不去看谢玉,他不想看她。
于是谢玉就跟着挪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剧情,怎么会输好? 你为什么输了?”
快闭嘴吧, 闭嘴。
洛艟帆压根不想听谢玉的任何一句话,他不想听。
他闭上眼睛,他闭眼了。
谁知,谢玉压根不想让他安分,她不让他安静。
谢玉上去,掀开洛艟帆的眼皮来,出声道:“和我打配合,我能放了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你帮我。”
洛艟帆终于睁开眼看她,他看着她。
谢玉:“我要回家, 我想回家。”
“回家? 回哪?”洛艟帆意外地看向谢玉:“你要回哪里的家? 你要回哪?”
“怎么,你喜欢的君云锦不让你回家吗? 他不让你走?”
谢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不笑了。她伸手拍了拍洛艟帆的脸,将他的脸拍得啪啪作响:“你别装了,你能听见我的心声,难道不知道我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
洛艟帆垂眸,他低头了。
他心中虽然意外谢玉为什么会突然得知他们都能听到她的心声,但是想想,好像她知道也正常,她知道也正常。
毕竟她身体里的那个存在,是那样妖孽,她很特别。
所以能知道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知道也不奇怪。
但他不懂,谢玉所说的那个回家,到底是回哪里的家? 她回哪?
她是妖孽? 她是妖?
妖孽夺舍了旁人的身体,完成了她所谓的任务之后,便是要回家吗? 她要回去?
心中这么想的,洛艟帆也是这么问的,他问了出来。
“你们妖孽完成了你们所谓的任务,难道是要回深山老林渡劫吗? 你要渡劫?”
谢玉:“……”
在这事情上,洛艟帆几乎单纯的可怕,他太单纯了。
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谢玉都没能忍住,想要笑出声来,她想笑。
洛艟帆不满的看着谢玉,他生气了。他眼神有些阴郁:“你笑什么?你是我见过最弱的妖孽, 你很弱。”
“平常妖孽都呼风唤雨,你却连个人都打不过, 你不行。”
谢玉噗嗤一声笑了,她笑了出来。
她眼眸弯了起来,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最弱的妖怪, 我就是。”
“怎么样,你若答应和我的合作,我便能将你救出去,你也能得到你命中注定的皇位, 你要合作吗?”
“如何? 怎么样?”
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绝对赚。
要是洛艟帆答应了,两人皆大欢喜,大家都高兴。
谢玉想不到洛艟帆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她想不到理由。
洛艟帆却没有立刻答应,他没有答应。他目光犹疑地看着谢玉,旋即嗤笑一声:“怎么,你肯舍得背叛你最心爱的王爷,来和我合作? 你要背叛他?”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耍我? 你骗我?”
谢玉匪夷所思地看着洛艟帆:“你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你身上还有什么我可以利用的点吗? 你没用。”
“我除了图能完成任务,早点回家,我还图点啥? 我只想回家。”
【有没有搞错,你要是跟君云锦好看得人神共愤的,我还能图你那点姿色,姿色又没有,我还图点啥, 你不好看。】
“谢玉!”洛艟帆脸黑了,他生气了。
“哦,不好意思, 对不起。”谢玉毫无诚意地道歉,她一点都不真诚。
实在是槽多无口,没有忍住在心中吐槽了出来,她忍不住了。
洛艟帆冷道:“君云锦早就将一切都部署好了,我所有的出路早就被他拦腰截断,早就没有什么出路可言, 我没机会了。”
“只怕是在听到你心声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就已经在盘算了, 他算计我。”
“如此,你便是将我救出去了无济于事, 救我也没用。”
否则,洛艟帆也不可能会有想死的心,他不想活了。
他的下巴现在还合不上,他不能合上下巴。
说话都是用腹语说的,他用腹语说话。
谢玉:“你别管,我总是有办法的,只要你答应能和我打配合, 你配合我就行。”
洛艟帆沉默, 他不说话。
他许久没有说话,就在谢玉都要以为他不打算合作的时候,洛艟帆出声问:“你那所谓的回家,成功之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还能看到你吗?”
谢玉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
她那双好看的杏眸瞪大,匪夷所思地围着洛艟帆绕了两圈,好半晌,才出声问:“到底为什么呀,哥,既然你能听见我的心声,那我也不跟你装了, 我不骗你。”
“我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情,我回到家之后,这里的任何事对我来说就是黄粱一梦,你们也不可能再见到我, 我不会再来。”
“更何况,你不是都能听见我的心声吗?为什么还会对我这样执着, 你为什么?”
兴许是因为一切都结束了,洛艟帆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的执着了, 他放下了。
他脸上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红晕,出声说道:“你,你不懂,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这样讨好一个人, 我没见过。”
“我很羡慕,我甚至在想,要是这样的手段用在我的身上,我大概想为她放弃一切吧, 我会放弃一切。”
“我也想有人能够一心一意地挂念我, 我也想被在乎。”
谢玉:“……”
系统:【……】
系统隐身这么久,听到这段话,也是忍不住出声发言,它忍不住了。
【恋爱脑, 恋爱脑。】
这男主没得救了,没救了。
要不是男主这样的恋爱脑,也就不至于能斗不过君云锦,也就不至于会让他们的局面现在变成了这样,他太恋爱脑了。
没错,君云锦的好感度也是到达百分之百,他也是百分百。
三个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任务完成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洛艟帆落败了! 他输了!
他不再如同剧情中的一样,成为帝王,他不是帝王。
谢玉深呼吸一口气,她微笑,甚至想打醒洛艟帆的恋爱脑,她想打醒他。
现在仔细看看,其实洛艟帆还是个少年,比起已经到了二十岁的君云锦,洛艟帆的心智远远不如君云锦其实也正常,他不如他。
毕竟,洛艟帆的幼年也就是当杀手,没有正经的训练过,不像君云锦,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走遍了大好河山,他不如他。
君家为了培养出一个能撑起门楣的君主来,对君云锦的确是下了血本, 他很厉害。
要是没有主角光环,洛艟帆的确也该斗不过君云锦的,他斗不过。
这个年纪的少年,在现代也是读高中的时候,能如此已经是足够聪明的存在,他很聪明了。
因此,谢玉深呼吸,深呼吸,最后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笑了。
“好,意思是你贪恋那抹温柔,但你其实早就已经有了,不是吗? 你已经有了。”
“谢雪樱难道对你不好么? 她对你不好吗?”
“我欺辱你的时候,她帮助你,甚至之后也对你不离不弃,这不是你想要的温柔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
提到谢雪樱,洛艟帆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很厌恶。
“她不过是想利用我,来满足她心中那高高在上的施舍感而已,只是将我随便当成路边的乞丐,身边的仆人,施舍出一点细微末节的好感罢了, 她利用我。”
“她只是对我做出这些事情,难道我就要爱她爱到死心塌地吗? 我就要爱她?”
“谢玉,我是一个人,不是你们能操控的工具,我的喜好自有我自己能评判,不是你希望我喜欢谁,你就喜欢谁, 我有自己的想法。”
“即便你是妖孽,也不能掌控我的人生! 你不能控制我!”
谢玉愣了一下,她愣住了。
的确是她先入为主了,知道她穿进了这本书中,便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按照书中既定的命运去走,否则一切都乱套了,她以为他们都应该按照剧情走。
但是现在,他们都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们不一样了。
已经不是纸片人了,已经是觉醒了自己的思想的,一个人了,他们觉醒了。
是她自以为是,老是用自己的猜想,强加在洛艟帆的身上,她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但是。
谢玉无语的看着洛艟帆:“所以你喜欢我,就要杀我全家,杀我的哥哥们? 你要杀他们?”
洛艟帆冷哼一声,他哼了一声。他别过脑袋去,出声道:“那又如何? 怎么样?”
“你又不喜欢我,我就算对你再好,你也不会喜欢我,如此,我怎么就不能做点和我有利事情来? 为什么不能?”
“不过就是没赢罢了,大不了死了,十八年后还不会投生到这样的人家, 我会投个好人家。”
谢玉:“……”
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人歪理竟然这么多,他太多歪理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也不跟洛艟帆掰扯这么多了,她没时间了。她伸手拉着洛艟帆的衣领,I道:“就一句话,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你要不要?”
两人四目相对,他们看着彼此。
洛艟帆苦笑道:“你又有什么办法对付君云锦? 你能对付他?”
真不是洛艟帆不想相信谢玉,她要面对的人是君云锦,是那个早就已经知道一切的君云锦,他都知道。
她能做什么? 她能干什么?
况且,那个男人不图皇位,洛艟帆甚至不知道他要图的是什么,他要什么?
谢玉并不是没有后手,她还有办法。
她昨天晚上被带回去之后,想了很多,兜兜转转最后只想到了齐煜给她的那对情蛊,她想到了那个蛊。
情蛊能替人死一条命,情蛊可以救命。
谢玉打算给两人中上情蛊,她中子蛊,君云锦中母蛊,她要用情蛊。
谢玉道:“到时候我给他喂下情蛊,我会让他所得的一切,全都给你,你再想办法杀了他, 这样可以吗?”
到了那个时候,她替君云锦去死,也算死在洛艟帆的手里,怎么不算完成任务呢? 这样任务就完成了。
“情蛊? 情蛊?”
洛艟帆疑惑的看向谢玉,他疑惑了。
谢玉便从兜里拿出齐煜之前放在她这边的情蛊,她拿出了情蛊。
这蛊是齐煜养出来的,谢玉本来想放在身上,等一起尘埃落定再还给齐煜,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打算偷偷将这情蛊给用了,她竟然想用。
谢玉在心中说了句抱歉, 她说抱歉。
“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我看看。”洛艟帆出声道。
谢玉不疑有他,凑近给洛艟帆瞧瞧,她凑了过去。
未曾想,他竟然舌尖一卷,将那情蛊中的其中一个给吞了下去! 他吞了下去!
谢玉脸上瞬间呆滞了,她傻眼了。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立马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洛艟帆,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洛艟帆出声道:“自然是将这情蛊给吃了,这另外一只蛊,不管是给你吃,还是给君云锦吃,我都不会死,不是吗? 这样我就不会死了。”
“如此,也是一个筹码了, 我有筹码了。”
“便将这情蛊给我吃吧,虽然我很希望你能爱上我,但这情蛊,你未尝不可以给君云锦吃, 你爱他。”
洛艟帆挑眉,笑的得意洋洋的,他很得意。
谢玉:“……”
她有些崩溃的道:“可你吃的是子蛊啊,你个畜生! 你是畜生!”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谢玉警觉,刚想将手中的母蛊给藏起来,门就被人给打开了,是君云锦,他来了。
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目光落在谢未荣洛艟帆的身上,旋即挑眉,出声问:“什么子蛊,畜生? 你说什么?”
谢玉:“……”
谢玉冷汗淋漓,她很害怕。
她将母蛊放在背后,笑道:“王爷,您回来了? 你回来了。”
君云锦逐渐朝着谢玉走近,长袍从洛艟帆跟前滑过,伸手一揽,就将谢玉给揽进了怀中,他抱住了她。
然后他一点一点将谢玉手中那藏着的母蛊掰出来,眼神危险:“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蛊虫吗?玉儿?你打算将洛艟帆给救出去? 你要救他?”
掰出来的蛊虫,忽然从手中飞了出去,似乎是因为失去了子蛊,母蛊暴躁不安,从谢玉的手中,直接钻进了君云锦的口中,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君云锦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个正着,他被击中了。
谢玉:“……”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系统:【……】
君云锦:“……”
“啊!”谢玉在心中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她尖叫。
虽然她没有说出声来,但在场的两个人都能听到谢玉的心声,他们都能听到。
瞬间被人给吵得头脑嗡鸣, 他们吵死了。
君云锦头疼了:“你别吵! 你别吵!”
洛艟帆却得意的笑了出来:“君云锦,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
“你我都中了情蛊,你耐我何! 你能奈我何?”
谢玉忍不住道:“都说了,你他爹中的是子蛊啊,你嘚瑟什么? 你得意什么?”
“疯了啊! 你疯了!”
洛艟帆一噎, 他说不出话。
他诡异的沉默了下去,他沉默了。
只剩下君云锦和谢玉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彼此。
在君云锦那沉沉的视线之中,谢玉讪讪,她双手默默抱住头,旋即出声道:“王爷,打人可以,但是别打脸哦, 不要打脸。”
君云锦:“……”
君云锦气笑了, 他气笑了。
纵使她运筹帷幄,算准了一切,能算到谢玉绝对会找洛艟帆合作,甚至都能算到两人该该如何针对他,他都知道。
但是却没有算到,洛艟帆竟然吃下了情蛊,她没算到。
而他,也在阴差阳错之下,吃下了母蛊! 他也没想到。
一想到两人吃的是情蛊,君云锦脸臭的跟地沟一样,他很臭脸。
他攥紧了谢玉的手:“玉儿,你可真是…… 你真是……”
“让我拿你该怎么办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咬牙切齿。
谢玉:“……”嘻嘻, 嘻嘻。
意外,都是意外, 都是意外。
……
宫殿之中,宫殿里。
齐煜、西门竹、还有被绑来的叶台,三人齐齐盯着洛艟帆和君云锦两人看,他们看着他们。
西门竹:“你是说,你和洛艟帆两个人中了情蛊? 你们中了蛊?”
齐煜表情幽怨:“那是我跟我家小姐给准备的,你们两个男人怎么吃了? 你们怎么吃了?”
叶台幸灾乐祸:“哈哈哈哈,两个傻子,竟然误食了情蛊! 你们真傻。”
谢玉:“……”
她更加感觉到后背凉凉了, 她害怕了。
君云锦幽幽的看了一眼谢玉之后,这才出声道:“有没有办法解了? 能解吗?”
西门竹摇头:“我是会医,但不会蛊啊, 我不会。”
齐煜摇头:“没有办法,情蛊一旦下了,除非双方都死,否则永远没有办法解掉, 没办法。”
说着,他抬头看着君云锦,出声说道:“而且,情蛊的持有者,若是对对方起了杀心,或者双方或者其中一方爱上别人,都会心绞痛窒息而亡, 你们会死。”
君云锦:“……”
叶台笑的更大声,他很高兴。
谢玉倒吸一口凉气,她倒吸一口气。
这蛊若是按照她的计划,用来给她和君云锦下更好,这样最好。
但是洛艟帆这疯子,偏要吃了那情蛊,他疯了。
洛艟帆只以为那情蛊只有替死一个功劳,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他没想到。
他脸当即非常臭:“那没有办法解掉吗? 不能解吗?”
叶台却哈哈大笑:“情蛊无解,就算是百毒蛊,也解不了情蛊! 无解!”
叶台幸灾乐祸的声音过于大,他太高兴了。君云锦脸色冷的,过去给了叶台一脚,他踢了他一脚。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一点办法都没有?”
君云锦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头疼死了。目光看向齐煜,他看着齐煜。
齐煜看了看谢玉,又看了看君云锦,最后缓缓摇了下头:“没有办法,除非你们真的爱彼此,否则等到母蛊和子蛊在你们的身体里安居了下来,就能立马察觉到你们的情绪, 如果不相爱就会有事。”
“到时候你们就会心绞痛而亡, 你们会死的。”
谢玉:“……”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
谢玉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她想不通。
她真的很想挖开洛艟帆的脑袋来,看看里面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他想什么?
洛艟帆也是在一阵寂静中出声,他说话了。
他本着自己活不了,干脆就创死所有人的心态,咧嘴一笑:“如此,本殿下还要开心,黄泉路上瑾王的陪伴了, 一起死吧。”
“你快闭嘴吧, 你别说了。”谢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头大了。
君云锦却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出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本王有话要同她二人说, 你们走吧。”
齐煜犹豫地看了一眼谢玉,他犹豫了。
谢玉朝着朝着齐煜摆了摆手,让齐煜离开,她让他走了。
周围很快就走得干干净净,人都走了。
君云锦找了个椅子,坐下,他坐下了。
他那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出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能够听到你的心声了,将你脑海中的那个系统叫出来, 出来吧。”
“一起聊聊, 我们聊聊。”
君云锦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异于常人的冷静,他很冷静。
谢玉心脏一紧,她害怕了。
她抬头看向君云锦,她看着他。
却发现君云锦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正在这样看着她,似乎瞧见了她隐藏在镇定皮囊之下的诧异,君云锦笑道:“怎么了,小骗子,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本王吗? 你还想骗我?”
君云锦叫她小骗子,意思是,知道她所作所为的目的,他知道。
这一刻,谢玉只感觉置身于寒窟之中,浑身冰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翻看了系统的任务栏里,君云锦对她的好感值,她看好感度。
仍然处于百分之一百的好感值,还是百分百。
这让谢玉觉得匪夷所思,她不敢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谢玉有些疑惑的看着君云锦,她不明白。
“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又为什么会……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君云锦撑着下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叹了口气。
到了现在,他仍然是一副神情悠哉,唇角微微上扬,含着笑意的模样,只是那笑容之中,夹杂了一些无奈:“人嘛,兴许是只要稍微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人,就会不自觉地被其吸引, 喜欢一个人很正常。”
“况且,你是一个有趣的,鲜活的人,本王会喜欢上你,理所应当, 我喜欢你很正常。”
谢玉神情怔愣,她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到了现在,君云锦仍然会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她,他承认了。
百分之百的好感度在那,甚至就连君云锦亲口承认了,但是谢玉仍然不敢相信,君云锦会在她明牌的情况之下喜欢她, 她不相信。
被忽视的洛艟帆冷着脸,缓缓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我在这,不是来听你们互诉衷肠的, 我不是来听你们谈恋爱的。”
谁管你的喜欢不喜欢?! 谁在乎?
谢玉只需要知道,他喜欢谢玉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喜欢她。
然而,君云锦和谢玉两个谁都没有理会他,他们没理他。
谢玉摇了摇头:“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要干什么?”
她仍然不相信,君云锦会不无所图地喜欢上她,她不信。
她没有掉入君云锦给她营造的所谓以爱为名的陷阱,所以在的君云锦仍然喜欢他的时候,谢玉依旧能冷静地问出来,她很冷静。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要干什么?
君云锦道:“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曾走遍大好山河,看过了世间万物,早就将周围的一切全都看透了,所谓人性,所谓利益, 我看透了。”
“这里的人好像是一切都已经设定好了一样,应该干什么,会干什么,本王通通一清二楚, 我都知道。”
“乃至于权利。”君云锦垂眸看了一眼洛艟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玩具一样,他看着他。
“若非你的出现,让本王意识到,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设定好了,而眼下这个人,能成为万人之上的残暴皇帝, 他会成为皇帝。”
“哈,他登基之后,民不聊生,生活在战火之中,这样的废物,不过是有了那所谓的什么天命,便能自诩成功之人, 他是个废物。”
“实则,能登上那皇位,靠的也不是他自己,是女人,是身边的助手, 他靠别人。”
“不是贤君,天下落到这样的人手中,岂不毁了? 他不行。”
洛艟帆眼红了,他生气了。
他怒道:“世人瞧不起我,我偏要登上那最高之巅,让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我! 我要让他们仰望我!”
“至于世人如何,关我什么事? 世人与我何干?”
洛艟帆童年凄惨,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惨,他很惨。
所以他没有同理心,更不会同情底下的百姓, 他很冷血。
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皇帝,他不合适。
君云锦当做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继续道:“本王本想着瞧瞧他到底能翻出什么花来,便勉强与他做戏, 我在陪他演戏。”
“最后实在让人失望,这样的人也能成为男主? 他也配?”
君云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叹了口气。
谢玉:“……”
系统:【……】
真的有一种书中之人觉醒了之后,致命的吐槽,太致命了。
君云锦又道:“你们只道这只是书中世界,却殊不知,这样一方天地,早就已经脱离了你们的掌控, 你们控制不了。”
隐藏在谢玉背后的系统终于出声了:【你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什么?】
君云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唇角勾了勾,悠悠地说道:“谢瀚俞,你们应该熟悉吧? 你们认识他吧?”
“他是重生而来, 他重生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怀着仇恨归来,只为了要将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给杀了, 他要报仇。”
系统:【……】
【靠?!还有这么明显的bug? 还有bug?】
谢玉也镇住,她也震惊了。
难怪她觉得谢瀚俞不一样,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早就不一样了, 世界变了。”
系统问:【所以你要交易什么? 你要交易什么?】
君云锦出声道:“现在你们的任务完成,我要你们,将本王也一起带离这个世界, 我要离开。”
什么?! 什么?!
谢玉眼睛瞪大,目光震惊的看着君云锦,她很震惊。
君云锦露出了一抹笑:“筹码么,就是本王手中的洛艟帆, 我的筹码就是他。”
“听说他死了,这个世界也会崩坏,他死了世界就毁了。”
“届时,不管是你,还是系统,应该都会受到处罚吧? 你们会被惩罚。”
谢未荣系统齐齐沉默,他们沉默了。
宿主和系统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他们是共同体。
只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真是意外!
系统道:【不可能! 你不能离开。】
【你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人,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你不能走。】
谢玉也是摸了摸额头,汗颜道:“王爷,您这不是中了情蛊吗? 你有情蛊啊。”
一提到情蛊,君云锦的脸黑了,他很不高兴。
他阴测测地看了一眼洛艟帆,他看着他。
洛艟帆咧开唇来,得意一笑,他很得意。
那笑容仿佛在说,“你想走? 你想离开?”
“你想踩着我的尸骨和我喜欢的女人双宿双飞? 你做梦。”
“没门,嘻嘻, 你做梦。”
君云锦更烦躁了,他很烦。
他无所谓道:“那既然如此,就都死吧, 那就一起死。”
“本王已经派人去将被关在本王府中的谢雪樱带过来, 我要带她来。”
“到时候,这两人,都死, 你们都得死。”
君云锦伸手一指,他指着他们。
系统:【……】
拿男女主的姓名威胁它! 他威胁我!
威胁它是吧! 他威胁我!
系统气死了, 它生气了。
男女主本来就贱,死了也就死了, 他们死了就死了。
可它的业绩! 它的业绩啊!
出了宿主被读了心声这样的意外,系统也很麻爪,它也很慌。
本来想要隐藏下来的,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君云锦趁火打劫, 它被威胁了。
系统道:【你等等,我去跟主神申请一下, 我问问。】
说罢,就再也没有了声音,它消失了。
留下谢未荣君云锦和洛艟帆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彼此。
洛艟帆抬起脚来,就想以头磕地,他要自杀。
他要死,他要死了。
绝对不要成为君云锦用来威胁谢未荣系统的工具! 他不要被利用。
毕竟受利者不是他! 他没好处。
洛艟帆自杀失败,他失败了。
因为他被君云锦捆得严严实实的,杜绝了他任何自杀的可能, 他不能自杀。
系统去申请的那一刹那,谢玉煎熬得不行,她很着急。
很快,谢家的人得知洛艟帆伏诛,他们知道了。
本就有被灭满门之仇的谢家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宫门,他们来了。
恰巧,君云锦将洛艟帆和谢雪樱两人都放了出来,他放了他们。
一看到谢雪樱,谢夫人眼就红了,她很生气。
她快步上前,啪啪两巴掌就扇在谢雪樱的脸上,她打了她。
“孽种! 你这白眼狼,谢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对谢家下这样的狠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
谢雪樱双眼红了,她哭了。
“你们又好到哪里去,一看我不是亲生女儿了之后,便全家转变风向! 你们变了。”
“你,虚伪至极,只当女儿是光耀门楣的工具! 你很虚伪。”谢雪樱指向谢闻秋,她指着他。
谢闻秋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你既然享受了家族的利益,就该为家族做事! 你应该为家族做贡献。”
“况且,选夫婿什么时候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我问过你。”
谢雪樱不听,她转而看向谢夫人,眼神嘲讽:“你只想要个听话,能让你长脸的女儿,否则你为什么如此偏宠我,而不偏宠你的亲生女儿?! 你虚伪。”
谢夫人踉跄了两步,脸苍白的吓人,她很害怕。
谢雪樱还没有说完,她转身又看向谢家三位哥哥,她看着他们。
“你们说是宠我,实则呢? 你们虚伪。”
“哪个没有想在我身上图点什么? 你们想要什么?”
“谢未荣,你难道没有利用我和太子的关系,让你在从仕这条路上走得顺风顺水? 你利用我。”
“还有你!”谢雪樱猩红着眼看向谢睿范,她脸上那被谢玉刮下来的两刀还未修复好,又被谢夫人扇了两巴掌,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很疼。
显得狰狞又丑陋,她很丑。
“你那龌龊的心思,你敢说给世人听吗? 你敢说吗?”
至于谢瀚俞… 至于他。
谢雪樱视线落在谢瀚俞身上的时候顿了一下,她看着他。
谢瀚俞玩世不恭,对她却是真的好,他对她很好。
但是! 但是!
谢雪樱仍然有要说他的点,她要说他。
谢雪樱冷笑道:“你更是可恶,既然要宠我,你为什么不一直宠我?为什么要在我和谢玉之间游离! 你为什么?”
“你,你们谢家,全都是可恶的人, 你们太可恶了。”
谢瀚俞气笑了,他笑了。
“合着我们对你好,全都是有目的的,就你谢雪樱全天下最无辜! 你最无辜!”
“你要是真这么无辜,你有本事别一边贪恋我谢家的权势钱财,一边又将所有的罪责怪在我们身上啊! 你真虚伪。”
“你真这么有本事,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时候,你就应该给我滚出谢家! 你滚啊!”
“若非没有我谢家,你是什么? 没有我们你什么都不是。”
“你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你早就死了。”
谢雪樱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怪谢家众人,她还在怪他们。
谢玉站在君云锦的身边,目光静静的看着谢雪樱,她看着她。
她想爸爸妈妈了,想那个和平的年代,她想家了。
她想回家了,她想回去了。
谢瀚俞才是真正经历过满门抄斩之痛,被凌迟死的人, 他最惨。
他当即红着眼,看向君云锦:“王爷!请让我报仇! 让我报仇!”
说罢,不等君云锦说话,他便抽出长剑来,他拔剑了。
在剑即将要刺向谢雪樱的那一刹那,天忽然阴沉了下来, 天黑了。
晴天霹雳,晴天霹雳。
“轰隆”一声巨响,一声巨响。
好像老天爷在警告谢瀚俞一样,老天在警告他。
谢瀚俞却不管不顾,若他什么都做不了,他重生归来又有什么意义?! 他有什么意义?
剑在雷光之下映射出谢瀚俞冷漠的眼,他很冷漠。
天不让他杀谢雪樱,老天不让。
他偏要杀谢雪樱! 他要杀!
为谢家满门报仇! 他要报仇!
谢雪樱瞳孔睁大,她眼中终于闪烁出恐惧来,她害怕了。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她后退。
“不,不要… 不要……”
谢雪樱求救地看向身边的所有人,她求救。
尤其是洛艟帆, 尤其是他。
但洛艟帆自身难保,他救不了自己。
他浑身狼狈的样子和谢雪樱有的一比,他们都很狼狈。
“扑哧! 扑哧!”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内,谢瀚俞剑入了谢雪樱的喉咙,他杀了她。
顷刻之间,谢雪樱死了,她死了。
她睁着眼,了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她倒下了。
天上阴云散去,好像一切都回归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谢玉瞪大眼睛,她震惊了。
谢雪樱死了, 谢雪樱死了。
谢雪樱就这么死了… 她就这么死了。
“玉儿, 玉儿。”腰间被人环抱住,君云锦靠在谢玉的肩头,低低地笑着:“你以为你的任务都是怎么完成的? 你以为?”
“若非没有我吸引洛艟帆的仇恨,你的任务… 如果没有我。”
“怕是完成到现在,也是正好感吧? 你还停留在原地。”
君云锦的指尖撩起谢玉的一缕发丝来,轻轻地在谢玉的跟前打转,他玩弄她的头发。
谢玉:“……”
她后背发凉,她很害怕。
无形之中,好像早就已经掉入了君云锦的大掌之中,她被他掌控了。
谢雪樱已死,剩下的就只有洛艟帆了,他要死了。
谢瀚俞杀红了眼,提着剑来到洛艟帆的跟前,他要杀了他。
谢玉心一紧,她害怕了。
她攥住君云锦的衣袖,出声道:“你身上有情蛊! 你有蛊!”
君云锦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那又怎么样?”
“死了便死了, 死了就死了。”
“玉儿,我死了之后,你会想我吗? 你会想我吗?”
君云锦目光落在谢玉的身上,他看着她。
疯了! 他疯了!
真是疯了! 他疯了!
谢玉觉得君云锦比洛艟帆还要疯! 他更疯!
她不想一辈子留在这,她不想留在这里。
她要回家! 她要回去了!
于是谢玉在君云锦含笑的目光之中,连忙上前去阻拦谢瀚俞,她阻止他。
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了一会儿的系统出现,它出现了。
【叮,检测到位面异常,主角已死, 主角死了。】
【检测到书中角色异常, 角色不对劲。】
【现宿主已完成任务,立即离开位面, 你要离开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它说话了。
谢玉震惊,她震惊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太突然了!
她转头,视线之中就看见君云锦消失的笑脸,还有惊慌的神色,她看见了他。
紧接着,谢玉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她晕了。
“星星,星星, 星星。”
耳边是哭泣的声音,医院内冰冷的机器声在谢玉的耳边响起,她听到了。
谢玉恍恍惚惚,在氧气罩之下睁开了双眼,她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之中,是许久没有见过的爸爸妈妈, 她看到了他们。
看见谢玉醒了,夫妻俩瞬间泪如雨下,他们哭了。
谢玉的妈妈靠在谢爸怀中,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终于醒了, 你醒了。”
谢玉眨巴下双眼,她眨了眨眼。
看着父母熟悉的面容,混沌的脑海中终于意识到,她明白了。
她好像,回来了? 她回来了?
她就这么回来了? 她回来了。
兴许是太过疲惫,脑海中想过这个念头之后,谢玉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睡着了。
……
一个月之后,一个月后。
谢玉终于出院了,她出院了。
忘记了说,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也叫谢玉,她也叫谢玉。
十八岁的谢玉,正是准备步入大学,拥抱美好未来的时候, 她要上大学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谢玉吐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笑了。
她,自由了! 她自由了!
这一个月内,谢玉曾无数次呼唤系统,但是系统都了无音讯, 它消失了。
这离开的莫名其妙,她总觉得在那个世界好像有什么还没有完成, 她觉得还有事。
就比如,君云锦的威胁,还有洛艟帆和君云锦身上的情蛊,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
没有人给谢玉解答疑惑,谢玉也就只能将这些疑惑压在心底, 她埋藏在心里。
反正她都已经回来了,在那个世界的事全都成了黄粱一梦,一切都不用再追究了,她不想追究了。
她见义勇为,舍己为人,救下小姑娘之后,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内,她高考成绩出来了,也录入了理想的大学,她考上大学了。
因着她舍己为人的事迹,学校让她延迟了一年开学,她晚了一年开学。
火车站,谢爸谢妈泪眼汪汪地看着谢玉,他们哭了。
“以后一定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不要这样了。”
“我们只想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什么都好, 你活着就好。”
小时候,谢玉被放在爷爷那寄养,谢爸谢妈在外面拼搏,直到谢玉长大了,他们挣到钱了,将之前没有给谢玉的爱,在谢玉长大之后全都弥补给了谢玉, 他们弥补她。
谢爸谢妈给谢玉在学校旁边买了套房子,为了她学习方便,她很幸福。
天知道从古代回来了之后,见识了书中的许多不得意,为权、为名、为利,谢玉有多想念自己的父母,她想他们。
现在又要分离,让谢玉眼眶也红了,她要哭了。
她抽了抽鼻子,拎着行李箱,对着谢爸谢妈道:“暑假会回来的, 我会回来的。”
谢爸一脸不舍,但还是叮嘱:“在学校一定不要谈恋爱啊! 不要谈恋爱!”
刚说完,就被谢妈给捅了一下,她翻了个白眼:“孩子大了,谈恋爱怎么了? 孩子大了。”
谢玉:“……”
她忍俊不禁,她笑了。
不过,爸妈一定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谈过恋爱了, 她谈过了。
想到君云锦, 她想到了他。
谢玉又有些不确定了,她不确定。
虽说他们两人互相告白,亲也亲了,牵手也牵手了,甚至还睡在同一张床榻上,但到底也是相互利用里面,生出了一点情, 他们是互相利用。
更何况,想起离开前,君云锦说的那些话,她想到了他说的话。
谢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叹了口气。
说起来,能完成任务,全靠君云锦在背后支撑, 他帮助了她。
不然,她可能开局即死,她早就死了。
想到那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人,谢玉想着,这辈子应该很难谈恋爱了, 她很难恋爱了。
吃过细糠,真的很难再吃下猪食, 她很难再爱上别人。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谢玉很快将那一场噩梦般的穿书之旅抛之脑后,投入到了大学生涯之中, 她开始了大学生活。
虽说考上了大学,但谢玉却并没有感觉比高中能轻松到哪里去, 她还是觉得很累。
再加上谢玉学的这个专业,需要大量的知识填充, 她需要学习很多知识。
每天基本上就是早八晚十,她很累。
这天,谢玉盯着个黑眼圈,宛如游魂一般地打开家门,她打开了门。
进入眼帘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古装的男人,她看到了他。
男人依旧是那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另一边则是挂着谢玉制作的小人挂件,长发玉冠束起,更让谢玉注意的,还是那张帅得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只要出了这个门就能引起无数尖叫的那张脸,他很帅。
他娘的? 他娘的?
君云锦?!!! 君云锦?!!!
谢玉原本困顿的眸子瞬间瞪大,她震惊了。
君云锦刚要抬手,跟谢玉打招呼,就见谢玉见鬼似的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她关上了门。
过了一秒之后,再将门打开,她又打开了。
仍然看见君云锦坐在她的沙发上, 他还在。
谢玉甚至不可置信地退出房门,看了一眼她的门牌号,她看着门牌号。
是她的屋子没错,这是她的房子。
不儿! 不儿!
不是? 不是?
这哥们…… 这哥们……
不儿…… 不儿……
谢玉的CPU爆炸了,她举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君云锦,她不敢相信。
就见君云锦懒懒的,悠闲的抬起手来,朝着谢玉打了声招呼:“哟,玉儿,许久不见,你怎的… 玉儿,好久不见。”
君云锦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玉,旋即挑起那俊秀的眉,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憔悴的像是变了个人? 你很憔悴。”
谢玉:“……”
能不憔悴吗? 她能不憔悴吗?
换谁早八晚十,谁能精气十足?! 谁能不累?!
谢玉现在就是活人微死的一种感觉,她要死了。
再者说,她现在的模样和古代的谢玉完全不一样,她不一样了。
能被称之为和第一美人相媲美的书中谢玉,模样自然是美的,她很美。
但是现实中的谢玉,虽说容貌也是精致好看,但却是比较清冷的长相,再加上被上学折磨掉了精气神,浑身上下清冷中透着一股颓废的感觉,她很颓废。
和君云锦印象之中的娇媚可人的谢玉自然不同, 她不一样了。
谢玉反应了许久,很快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快步来到君云锦的身边,震惊道:“你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来?!”
纸片人! 纸片人!
活的纸片人! 活的!
谢玉惊得舌头都要打结了,她吓坏了。
君云锦慢悠悠地,将谢玉指着他的手拍开,旋即随意道:“本王想来,就来咯, 我想来就来。”
“自然是你身体中的那个东西带本王来的, 是它带我来的。”
“系统?! 系统?!”
【宿主, 宿主。】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声音,这会儿再次出现在谢玉的跟前,它又出现了。
虽然都是同样的冰冷的机械音,但是这会儿系统的声音,谢玉都能听出十足的疲惫感, 它很累。
系统将谢玉走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它说了一遍。
原来主神在看到这个世界出了这么多意外之后,甚至原来的女主都被重生回来的谢瀚俞给杀了,便干脆想要将主角光环放在君云锦的身上,他想让他当主角。
毕竟,没有人比君云锦更适合做主角,他最合适。
但—— 但是
君云锦不干啊, 他不同意。
他在那个世界作天作地,差点将好端端的一个世界再次给作崩溃了,他把世界弄乱了。
无奈,系统只能以他身上的光环和人气作为交易,完成了君云锦想要来到谢玉这个世界的要求,它同意了。
谢玉:“……”
不儿, 不是!图啥啊? 图什么?
谢玉颤抖的看着君云锦,最后忍不住问:“你图啥啊,你来这个世界? 你来干什么?”
“你人生地不熟的,放弃你好端端的王爷的身份,来这当黑户? 你来干嘛?”
君云锦歪头:“黑户是什么? 黑户?”
谢玉道:“没有户籍,你就是个三无人员! 你没身份。”
君云锦笑:“那不是有你吗? 我有你。”
谢玉木着脸,竖起一根手指头来,道:“首先,我只是一个大学生, 我是学生。”
“其次,我是大学生,我是学生。”
“最后,我是大学生! 我是学生!”
君云锦疑惑的看向谢玉:“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谢玉微笑:“我不是许愿吃里的王八,我没本事啊! 我做不到。”
众所周知,大学生是最脆弱的生物, 大学生很脆弱。
天杀的,谁懂她穿进书里的时候,就只是一个高中生啊? 她还是个孩子。
君云锦已经躺在了软软的沙发上了,他一只手枕着后脑勺,道:“那我不管,这是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
“谢玉,别忘了,在那个世界,要是没有本王护着你,你早就死了, 我保护了你。”
谢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君云锦:“所以,这就是你的盘算了这么久的阴谋诡计? 你算计我?”
“嗯哼, 是的。”
谢玉:“……”
难怪,这是将她当成了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人脉啊, 他利用她。
谢玉盯着躺在沙发上悠哉悠哉,仿佛一切都已经被他算进局中的模样,她看着他。
她咬牙切齿:“那我要是没钱呢,你不得跟着我去乞讨? 你要和我乞讨?”
君云锦笑:“玉儿,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本王这样的人,就算在哪里,也注定不可能平庸, 我不会平庸。”
呵呵, 呵呵。
是吗? 是吗?
谢玉冷笑一声, 她冷笑。
落后的古代人, 他是古代人。
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点开,她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巧播放着一部西游记,她在看西游记。
刚打开电视,里面就传出猴哥的一声:“呔,妖孽!拿命来! 妖孽!”
君云锦惊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了,他吓了一跳。
他那双桃花眸瞪大了些许,震惊地看着电视机:“这,这是何物? 这是什么?”
“为何会有这毛脸人猴? 怎么会有猴子?”
在君云锦的世界观里,西游记实在是太超过了,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人会腾云驾雾?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被装在这黑盒子里? 为什么?”
“难道这是什么神奇的宝物不成? 这是什么?”
君云锦围着电视机转来转去,脸上惊疑不定,他很震惊。
恰巧电视剧里正播放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片段,看到他们斗法的过程,君云锦再想想他那内功,他想到了他的武功。
两相对比了一下,他对比了一下。
他竟然觉得,在这毛脸猴跟前,他甚至活不过一秒, 他太弱了。
想他的武功,在武林之内也算得是天下第一第二,他很厉害。
怎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君云锦大为震撼,他很震撼。
君云锦那张不太认真的俊脸终于严肃了起来,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谢玉,出声道:“本王要拜这毛脸人猴为师, 我要拜师。”
谢玉:“……”
“噗! 噗!”
她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笑了。
“你也有今天! 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对现代的无知面前,即便是极智多妖的君云锦也显得单纯了许多, 他很单纯。
笑够了,谢玉道:“这个叫电视,多了跟你解释不清,我还有事要问你, 我问你。”
谢玉坐在沙发上,一屁股挤开君云锦,出声问:“你体内的情蛊呢? 你的蛊呢?”
“如何解的? 你怎么解的?”
君云锦道:“没解, 我没解。”
“啊?”谢玉傻眼了,她傻眼了。
没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系统在这个时候弱弱的出声:【是的,没解,主神原本想让他们走相爱相杀的耽美频道的,结果两人都不愿意,洛艟帆那疯子更是要同归于尽, 他们都不愿意。】
“所以? 所以呢?”
系统:【所以,他也用自己的主角光环和气运换了同样的条件, 他也换了。】
【宿主,你好自为之,他说他要来找你, 他要来找你。】
谢玉:“……”
谢玉:“! !”
她震惊地从沙发上猛地窜起来,她跳起来。
偏偏在这时,厕所那边传来声音,洛艟帆浑身湿漉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出来了。
他仍然浑身是伤,眼神阴郁,手里还拿着淋浴头,身上那一身玄袍被淋了透,映出里面那明显的腹肌,他很性感。
他抬起眼来,手中举着那淋浴头,哑声问:“这是何物?为何还会洒水? 这是什么?”
谢玉:“……”
谢玉爆发尖锐的爆鸣声,她尖叫。
“啊! 啊!”
“我的淋浴头! 我的淋浴头!”
“洛艟帆! 洛艟帆!”
……
拥有男主和反派的这段日子,谢玉宛如在火上被炙烤着,她很痛苦。
她花光了自己的人脉和金钱,终于给这两位祖宗办到了户口,她破产了。
两人身负内力,谢玉担心他们会杀人,她很害怕。
系统道:【他们不能在这个世界动手杀任何人,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会立即消失在这个世界,进入轮回, 他们不能杀人。】
谢玉放心了,她放心了。
两个讨债的祖宗,他们是来讨债的。
不过…… 不过……
办理完两人的户口之后,谢玉这才瞬间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洛艟帆:“我为什么要帮你? 为什么?”
洛艟帆面无表情:“谢玉,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
“为了完成你的任务,你80我,欺辱我,玩弄我,到而来最后背刺我, 你对我很过分。”
“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这是你应该做的。”
这些天,洛艟帆在手机上学到了不少现代用语, 他很努力。
谢玉:“……”
她有一瞬间的心虚,之后瞬间反应过来,她咬牙切齿,“你他爹的,说得好像我没受过你的苦一样! 你也很过分!”
系统求救道:【姐,你就管管他们吧,我要被他们折磨得精力憔悴,安置好了这两祖宗,我还得重新回到那个世界处理, 我太累了。】
处理谢瀚俞这个重生者,哪里来的要回哪里去,他要回去。
还要重新完善那个世界的规则,他要完善规则。
谢玉不情愿对这两人负责,但是却从心底感激系统, 她感激它。
在那个世界,系统帮了她许多,甚至任务也是不知道怎么就完成了, 它帮助了她。
她觉得还是因为有系统的帮助, 她感谢它。
所以,谢玉最后还是答应了, 她答应了。
但这两人实在太过张扬了,君云锦这张脸先不说,走哪都会引得轰动,洛艟帆模样虽不如君云锦,但是在这个世界却也是稀有级别的帅,他们太帅了。
就比如现在—— 现在——
谢玉都隐隐能听到人群之中的躁动声, 她听到了。
“快看,那两人,好像动漫里的《掌中宝》的男主和反派啊! 他们很像。”
“啊啊啊,好帅啊! 太帅了!”
“建模脸,建模脸! 他们是建模脸!”
谢玉:“……”
她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既然她都有两个模样如此逆天的人了,或许,也可以开某音,主播圈点米了? 或许可以挣钱?
毕竟养这俩是真费钱,她太穷了。
谢玉靠着给洛艟帆和君云锦两人拍摄古装视频,赚得盆满钵满,她成了富婆。
两人的气质在那,一换上古装装扮,简直就是本人,他们很适合古装。
再加上,最近《掌中宝》漫画非常火热,两人本色出演里面的七皇子和瑾王,瞬间迷倒一阵粉丝,他们成了偶像。
彼时, 彼时。
谢玉坐在沙发中间,君云锦和洛艟帆两人分别坐在两侧,他们挨着她。
看着液晶电视里,那正在播放的《掌中宝》的动漫剧情,她在看动漫。
动漫正播放到结局,它要结束了。
洛艟帆一袭龙袍,君临天下,身侧则是站着一袭凤袍的谢雪樱,他成了皇帝。
洛艟帆揽着谢雪樱的腰身,深情款款:“雪樱,我愿与你共享江山,那些阻我们的、暗害我们的,通通成为了我们的踏脚石, 我爱你。”
“艟帆~”谢雪樱感动无比,她很感动。
电视机外的洛艟帆:“……”
他攥紧了拳头,忍无可忍,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了?! 我不是这样的!”
谢玉瞥了一眼洛艟帆,嘀咕道:“的确不一样,比动漫里面更疯一点, 你更疯。”
洛艟帆:“……”
他面无表情,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转身准备出去,他要走了。
谢玉连忙叫住他:“诶,你干嘛去? 你去哪?”
洛艟帆呵呵:“暗杀导演和作者, 我要杀了他们。”
谢玉:“……”
暗杀当然是不可能暗杀的,洛寒疯躲进房间里生闷气了,他生气了。
生闷气归生闷气,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打开了手机,他玩手机。
《掌中宝》这本书书粉无数,下面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 评论很多。
【洛艟帆好可怜啊! 他好可怜!】
【呜呜呜,七皇子的童年怎么这么可怜,崽崽,妈妈愿意救赎你! 我要救赎你!】
【咱们崽宝还好有女主救赎,不然不敢想,拥有这样灰暗的童年,人生得绝望成什么样子, 太绝望了。】
【……】
洛艟帆一条条翻着这些评论,他看着评论。
这种生平被人写出来,被无数人看到和评论的感觉,让洛艟帆心生怪异,他觉得很奇怪。
他逐渐攥紧了手机,眼眸酸涩了起来,他哭了。
如果,没有谢玉,他永远不知道他不过是被无聊消遣时的戏子,甚至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他只是个玩物。
无形之中自然有一股命运束缚着他,命运束缚着他。
他的思想是什么,童年是什么,爱人是为什么,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就像是这个世界所谓的程序一样,早就已经设定好了, 他的人生被设定好了。
如果没有谢玉…… 如果没有她……
洛艟帆将自己放空,躺在床上,双眼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看着天花板。
若非有这样一遭,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不需要蜡烛也能亮光,人人都可以住在像这样皇宫一样的地方,只要有钱,他不敢相信。
车子不需要马拉也能动,车子会自己动。
甚至不需要别人在眼前,不需要信鸽也能交流,沟通很方便。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新奇了, 这个世界很神奇。
客厅, 客厅。
谢玉瞧着洛艟帆那般心事重重的模样,又看了眼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君云锦,她看着他们。
他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腿随意搁放在茶几上,一只手玩着手机,对电视上的剧情毫无反应,他在玩游戏。
谢玉不由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她凑过去。
豁, 豁。
君云锦在玩抓大鹅的小游戏, 他在玩游戏。
谢玉汗颜,她忍不住问:“君云锦,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被写进了书里,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觉得奇怪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
君云锦从手机里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谢玉一眼,他看着她。
旋即,他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唇角悠然自得地勾起一抹笑,“我可不像某个幼稚小鬼,所谓一生,那是真的按照这里面生活了的,才叫是我的一生, 我不像他。”
“你看现在,像吗? 现在像吗?”
君云锦凑近谢玉,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看着谢玉:“玉儿…… 玉儿……”
男人的气息袭来,谢玉脸一红,定定地看着君云锦,她脸红了。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洛艟帆的门打开,他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未荣君云锦两人:“我是进房间了,不是死了, 我没死。”
谢玉:“……”
她瞬间尴尬地将君云锦推开,她推开了他。
君云锦被推得跌倒在沙发上,旋即笑了一声,抬眸朝着洛艟帆看了一眼,他笑了。
那一眼,极尽挑衅,他在挑衅。
仿佛在说,脸在江山在,谢玉喜欢的仍然是他,你没机会了,他很得意。
洛艟帆:“……”
他拳头攥紧,他握紧拳头。
想杀人, 他想杀人。
寂静的空间内,谢玉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问:“你们两人身上的情蛊? 你们的蛊?”
按照洛艟帆和君云锦这水火不容的架势,情蛊早该发作了吧? 早就该发作了。
君云锦无所谓道:“临走前,让齐煜改了下,抑制了情蛊的发作, 我抑制了它。”
“只要两人之中,其中一人不死就可以了, 只要不死就行。”
谢玉:“……”行吧, 行吧。
……
三人就这么生活了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内,他们生活了一年。
君云锦想方设法地勾引谢玉, 他勾引她。
谢玉不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每次被勾引的心脏砰砰直跳就要被勾引到手了的时候,洛艟帆出现了,他来了。
他不是来拆散两人的,是来加入两人的,他要加入。
而且,洛艟帆每次都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他总会出现。
最后谢玉直接萎了, 她放弃了。
支棱不起来了,她起不来了。
就算是对着君云锦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但只要一想到如影随邢的洛艟帆,她就歇了心思, 她放弃了。
到了过年的时候, 过年了。
虽然两人过来这边已经又一年了,但毕竟是没学过法的法盲,谢玉害怕两人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犯事,干脆带着两人回了老家, 她带他们回家。
于是,谢爸谢妈打开门,看见一左一右的站在谢玉身边两个人高马大的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们吓了一跳。
谢妈双眼放光, 她很激动。
谢爸如临大敌, 他很紧张。
两人当着君云锦和洛艟帆的面将谢玉拉了进来,他们拉走了她。
谢妈:“这两人,咋回事? 他们是谁?”
谢玉摸了摸鼻子:“哈哈,是我同学,没地方去,就带回家一起过年来了, 他们是同学。”
谢爸狐疑:“没啥关系你能带回家过年?没谈男朋友吧? 没谈恋爱?”
谢玉连忙否认:“没谈! 没有!”
虽然她跟这两人都啵过嘴,但她们三个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呢! 他们很清白。
听到谢玉这么说,谢爸谢妈放心了,他们放心了。
两人连忙热情地招待洛艟帆和君云锦进屋,他们很热情。
谢妈看这俩孩子模样长得精致帅气的,起了心思,拉着两人盘问,她很喜欢。
洛艟帆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从未与人亲近过,更何况是长辈这样的关系,他没有亲人。
记忆中的长辈,看他的眼神永远都带着功利或厌恶的心思, 他们厌恶他。
但是谢妈却非常温和,她很温柔。
甚至拉过洛艟帆的手,温温柔柔,十分热情地问:“小洛啊,今年多大了呀?家住在哪呀?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呀?你觉得我家星星咋样啊? 你觉得她怎么样?”
洛艟帆:“……”
虽没有与人亲近,但他却一贯会在长辈面前装乖顺小辈,他很乖。
于是洛艟帆腼腆一笑,彬彬有礼:“阿姨,我今年十九岁了,没谈女朋友,星星,她,很好, 她很好。”
谢妈的眼神逐渐满意,她很满意。
谢玉:“……”妈,你先别满意,他之前可要抄我满门呀! 妈!
再看另一边, 另一边。
君云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谢爸坐在棋桌上了,他在下棋。
谢爸眼神警惕地看着君云锦:“小子,你今年多大了?和我们家星星什么关系? 你是谁?”
君云锦漫不经心落下一字,语调无波无澜,却语出惊人:“岳父,我今年21岁,玉儿是我的未婚妻, 我是她的未婚夫。”
谢爸:“……”
谢爸面无表情,从棋桌上起身,准备去拿扫把, 他要打人。
谢玉发现了,吓了一跳,连忙去阻止:“爸!爸!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他在开玩笑!”
和君云锦在一起的三年后,谢玉又被系统绑定了, 她又被绑定了。
【铛铛铛,宿主你好,我是攻略反派系统,检测到你是目前最适合攻略反派的宿主,于是就将你拉过来,绑定啦! 恭喜你!】
欢快的机械音在谢玉的耳边响起,它很欢快。
谢玉:? ?
什么玩意? 什么东西?
她上一秒还舒舒服服地抱着君云锦睡觉,下一秒就被系统绑定了? 她很无辜。
“什么攻略反派系统,我不同意,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
“我有男朋友的! 我有男朋友!”
“你这算绑架! 你是绑架!”
谢玉一万个不同意,她不同意。
疯了吧? 疯了吗?
要说她之前死了之后,被系统绑定穿越,任务完成之后能复活,那还好说,那样还行。
但是这一次,她活得好好的,睡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又被系统绑定了?! 她很委屈。
系统呆滞了一下, 它愣住了。
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第一反应是不愿意,竟然有人不愿意。
它连忙道:【亲亲宿主,只要您攻略反派君云锦成功后,就能获得5亿呢! 你可以得到钱!】
谢玉一顿:“谁? 谁?”
【是小说《掌中宝》中的反派,君云锦, 就是他。】
【因为剧情中君云锦的设定实在是太过逆天了,导致最后男主没有成功登基上位,成为皇帝,所以主神打算,派遣攻略者,出现在君云锦的少年时期,成功攻略君云锦,让君云锦放弃对男主的追杀, 你要改变他。】
攻略…… 攻略……
君云锦的少年时期? 他小时候?
谢玉眨巴眨巴双眼,她眨眼。
原本的不愿意的心,在听见君云锦这三个字之后,逐渐安分了下来,她开始心动。
谢玉心中蠢蠢欲动,她很想试试。
她有些好奇,君云锦的少年时期到底是什么样,她好奇他小时候。
【你是侍中侍郎家的庶女,今天瑾王府老王妃设赏花宴,特意为刚刚学习归来的儿子君云锦挑选儿媳, 你去选妃。】
【而你,被世家贵女们排挤霸凌,此时,她们正将你拖到无人的后院,打算扇你巴掌, 你被欺负了。】
“你这贱婢,也配来瑾王府参加赏花宴?! 你不配!”
“也不怕污了瑾王的眼睛! 你太脏了!”
此时,谢玉跟前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将她推倒在地,眼神鄙夷的看着谢玉,她们很嚣张。
谢玉:“……”
她对君云锦的年少时期好奇,也不想跟这两个小姐浪费时间,抓紧了一把地上的泥巴,唰地一下就扔在了两人的脸上,她反击了。
“啊! 啊!”那两人瞬间爆发出尖叫声来,她们尖叫。
谢玉见状,立马埋头就跑,她跑了。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攻略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宿主,前面就是您的攻略对象了! 他来了!】
嗯? 嗯?
谢玉疑惑,抬头去看,却迎面撞上了穿的一身花里胡哨,容貌精致的少年,她撞到了他。
她被撞的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她后退。
紧接着,身边就传来一道冷喝声:“哪里来的脏兮兮的婢子,竟然敢冒犯我家王爷! 你找死!”
谢玉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君云锦,她看到了他。
只见君云锦穿着一身红色明艳的长袍,墨发高高地束起,上面缀着红绳铃铛,一直垂到发尾,外面套着一件貂皮大衣,和二十多岁的君云锦相比,容颜显得稍显稚嫩一些, 他很年轻。
谢玉愣住, 她愣住了。
若非这人简直就是君云锦的缩小版,谢玉都快要忍不住这人来了,他太像了。
实在是因为这少年的气质太过张扬,明艳得仿佛要灼伤人的眼睛,他很耀眼。
那太阳似的少年注意到了谢玉的视线,忽而咧出了一抹坏笑,他双手抱胸,浑身矜贵的不染纤尘,发尾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身侧,那极具少年气的张扬声音传到谢玉的耳畔: 他笑了。
“脏丫头胆子挺大,敢如此直视小爷, 你很大胆。”
“华柯, 华柯。”
这矜贵的王爷声音像猫样的慵懒,吐出的话却恶意十足,再配上他那故意咧出来的一口白牙:“将她的眼睛给小爷剜出来! 挖了她的眼睛!”
谢玉:“……”
好好好, 好好好。
谢玉生气了,她问:【现在的君云锦多少岁了? 他多大了?】
系统:【16岁,怎么了? 他16岁。】
这才几年过去啊,这气质怎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怎么变了?
眼看着华柯就要提剑过来了,谢玉连忙伸手:“慢着! 停下!”
华柯一顿, 华柯停下。
君云锦不满:“华柯,你是谁身边的奴才? 你是谁的人?”
“小爷没发话,你敢停? 你敢停?”
华柯一个激灵,立马就要上去剜谢玉眼睛,他要去挖眼睛。
眼看着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谢玉瞪大眼睛,连忙出声道:“你不能剜我眼睛,我是你未来媳妇! 我是你媳妇!”
君云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笑了。
他走过来,抬起黑色长靴就要踩谢玉,但是谢玉眼疾手快,立马上去抱住君云锦的大腿,双眼针真诚地看着君云锦:“我说真的, 我说真的。”
君云锦没想到,这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用抱他腿,她很大胆。
那双桃花眸因为瞪大,显得圆溜溜的,竟然有些可爱, 她很可爱。
他冷哼一声,发尾的铃铛清脆作响:“原来是来了个疯婆子,想要碰瓷小爷, 你是个疯子。”
“就你这样,又丑又柴,又破又没品,扔去乞丐堆都没人要,小爷会看上你? 我不会看上你。”
“莫不是小爷瞎了,就是小爷疯了, 我疯了。”
“华柯,将这人乱棍打死,扔出府去, 杀了她。”
君云锦抽了抽腿,没抽动,因为谢玉抱得紧紧的,她抱得很紧。
精致矜贵的少年皱起了眉头,有些嫌弃道:“手也不安分,将她手给小爷砍了,扔去前院给那些小姐们看看,这就是公然骚扰小爷的下场, 砍了她的手。”
“王爷,您腰间有个红痣,喜欢别人夸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荔枝葡萄,不爱自己剥,就吃别人给你剥的, 你很娇气。”
“我还知道更重要的机密,你要知道不要? 你想知道吗?”
此番话一出,华柯震惊了, 他很震惊。
君云锦捂住腰间,脸上红绿青蓝紫转变得非常快,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来,颤巍巍不可置信地指着谢玉:“你,你偷看小爷洗澡? 你偷看我?”
“还派人打听小爷的喜好? 你打听我?”
“你变态啊! 你是变态!”
谢玉:“……”
她双手捂住君云锦的手,眼神十分真诚地看着君云锦,语出惊人,出声道:“王爷三岁的时候为了出门,钻王府的狗洞,却没想到太胖了,卡在了狗洞里,还是让年纪比大一岁的华柯给你推出去,才将你解救出来, 你小时候很胖。”
“事后你警告华柯,这件事烂肚子里,不然你就拔了他的舌头, 你威胁他。”
“王爷,我真是你未来的妻子! 我真的是。”
君云锦当然不信, 他不相信。
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华柯:“你背叛爷? 你背叛我?”
华柯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喊冤:“天大的冤枉啊王爷,这事我都忘了, 我忘了。”
半刻钟之后——
“你是说,你是本王十年后的妻子,本王的母妃给本王下毒,想要暗害本王,本王的父亲其实是皇帝? 你在说故事?”
君云锦躺在贵妃椅上,修长的长腿搁放在桌子上,将摇椅撑得一摇一摇的, 他在摇椅子。
谢玉猛地点头:“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没骗你。”
君云锦冷笑:“荒谬! 你胡说!”
谢玉凑到君云锦跟前,小声道:“王爷,不荒谬的,您只需要检查一下王妃每日给您送来的糕点,您就能知道了, 你试试。”
君云锦眯着眼睛,侧头狐疑的看我一眼谢玉,他怀疑的看着她。
谢玉眨巴眨巴眼,非常真诚的看着君云锦:“王爷,您信我啊,信我啊! 相信我!”
华柯看了看谢玉,凑到君云锦跟前小声道:“王爷,这女子有些可疑,但她竟然知道王爷这般私密的事,也不是不可信,要不然… 要不要信她?”
“王爷, 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有人来了。
婢女来到君云锦的跟前,款款行了一礼,出声道:“王妃请您去前院, 王妃请您去。”
君云锦摆手,扬声道:“告诉母亲,小爷不去, 我不去。”
那婢女稍稍一愣,旋即将手中端来的糕点放在君云锦跟前,她放下了糕点。
“王爷,王妃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桃花酥, 这是您最爱的。”
谢玉见状,趁机来到君云锦的跟前,小声道:“没准就在这糕点之中下了毒, 里面有毒。”
君云锦瞥了谢玉一眼,嫌弃的撇开头:“你这脏丫头,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离我远点。”
君云锦让婢女下去,留下了这盘杏花酥, 他留下了糕点。
让华柯带去检查一下, 他让华柯检查。
谢玉连忙道:“一定要是药王谷的神医,西门竹检查,才能检查出来啊! 一定要他!”
华柯将糕点端出去了, 他端走了糕点。
谢玉暂时留下了一条命,她活下来了。
攻略系统喋喋不休:【宿主,您这是什么策略啊,这可是书中最聪明的反派,人家才不会相信你是什么未来的妻子, 他不会相信的。】
谢玉哼笑了一声, 她笑了。
“你就看着吧, 你看着。”
过了几天,谢玉正百无聊赖的在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她很无聊。
忽然,一颗石子砸在了谢玉的头上, 石子砸了她。
“哎呀, 哎呀。”谢玉捂着头,痛呼了一声,抬头就看见君云锦跨坐咋谢玉院中的大树上,她看到了他。
他今日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锦衣长袍,头发半束,垂落在两侧, 他很帅气。
额间带着镶嵌着红宝石的抹额,精致又帅气, 他很精致。
谢玉看傻眼了, 她看呆了。
“脏丫头,再这么看本王,本王把你眼睛都剜下来, 不许看我。”
坐在树梢上的少年又朝着谢玉扔去了一颗石子, 他扔石子。
谢玉:“………”
她站在树下,扬起脸来,抬头看着上面的君云锦,笑道:“王爷,您在上面做什么? 你干嘛呢?”
君云锦顺势从树梢上跳下里,站在谢玉的跟前,眼神狐疑的看着谢玉,他怀疑的看着她。
他双手背在身后,逐渐走近,直到与谢玉只相差一厘米的距离,才停下,他停下了。
他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本王的母亲会给本王下慢性毒药, 你怎么知道?”
那淡粉色的薄唇一动一动的,谢玉哪里还听的到他在讲什么,咽了咽口水,垫脚,对着他粉嫩的薄唇吧唧就是一口, 她亲了他。
唔, 唔。
还是跟预想中的一样,又软又凉,根果冻似的, 他很软。
君云锦瞪大双眸, 他震惊了。
他捂着唇,脸瞬间如同烧开的水壶一样,从脖子上红温到脸,他愤怒,他抬脚,怒不可遏:“你,放肆! 你太放肆了!”
“怎会有你这般孟浪的女子! 你太孟浪了!”
谢玉连忙凑上去,轻声哄道:“王爷,您已经查出结果来了吧? 是不是真的?”
“那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啊,我们是未来的夫妻,我亲我的夫君有什么不对? 我亲你没错啊。”
趁着君云锦cpu烧了,谢玉连忙将人拉到她的软椅上,捏肩捶背,然后占便宜, 她占他便宜。
【叮,好感+20, 你增加了好感。】
【叮,好感+40, 你增加了好感。】
攻略系统:……
君云锦当然没有这么好哄, 他不好哄。
他抿了抿薄唇,将谢玉的手拍了下来,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我为什么要信你?”
谢玉眨了下眼,凑到君云锦的耳畔,轻声道:“王爷不信,大可看皇帝和太后对您是什么态度, 你看看他们。”
“实在不信,到了晚,您去王府后的假山蹲一蹲,看看能不能蹲到您母妃和人交易, 你去看看。”
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君云锦的耳侧,君云锦的耳垂红了, 他脸红了。
谢玉瞧见了, 她看到了。
她眨了下眼,伸出舌尖来舔了一下, 她舔了他。
君云锦:! !
他当即捂着耳朵,从软椅上跳了起来,指着谢玉:“你,你你! 你你你!”
少年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他很害羞。
谢玉瞧他,嘻嘻了一声, 她笑了。
自然道:“王爷,害羞什么,都是老夫老妻了, 你害羞什么。”
还是小孩好调戏, 小孩真好。
谢玉在心里窃喜, 她很开心。
君云锦逃一样的走了, 他跑了。
走就走,但是在偷偷涨了好感:【当前好感50+, 你增加了好感。】
谢玉看着这好感,心中感慨, 她很感慨。
这少年时期的好感竟然这么好加吗? 这么容易?
她之前攻略二十岁的君云锦的时候,好感可都是一点一点加上去的, 太难了。
过了几天之后, 几天后。
君云锦翻了谢玉的窗户,沉沉的坐在谢玉的床边, 他来了。
谢玉半夜起夜,瞧见黑暗之中的一个影子,瞬间吓了一跳,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原来是君云锦, 她看到了他。
她松了口气, 她放松了。
“王爷? 王爷?”
黑暗之中,君云锦沉闷的声音传来:“你当真是小爷未来的妻子? 你真的是吗?”
谢玉起身,来到君云锦的旁边,道:“当然,王爷, 当然是真的。”
看样子,君云锦是真的看到了老王妃和人交易的场面, 他看到了。
不过君云锦体内的毒素已经积累了几年了,没有天山雪莲也很难拔除, 他的毒很难解。
谢玉道:“我有办法能解王爷身上的慢性毒, 我可以帮你。”
“在未来,我为王爷找到了一朵天山雪莲,能解这世界所有的毒, 我会帮你找到它。”
“找到它,王爷身上的毒就能解, 你就能解毒。”
话说到这,谢玉的声音一顿, 她停顿了。
因为她好似听到了抽泣的声音, 她听到了哭声。
她靠近君云锦,伸手在I君云锦跟前一放,滚烫的泪珠砸在谢玉的掌心之中, 她感觉到了眼泪。
君云锦,哭了? 他哭了?
谢玉怔住, 她愣住了。
要知道,她从未看过君云锦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没见过他哭。
“王爷? 王爷?”谢玉的声音轻了一些, 她轻声说。
她过去,来到君云锦的跟前,伸手碰着君云锦的脸,出声问:“您怎么了? 你怎么了?”
少年那双好看的桃花眸红了,眼泪在眼眶之中氤氲,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来,不解毒看向谢玉:“我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谢玉沉默了, 她沉默了。
成年的君云锦在发现母亲想要杀了他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来, 他总是很坚强。
她以为君云锦不在意这些,现在想来,不是不在意,应该是将情绪藏在了心里, 他藏起来了。
谢玉想了想,上前吻了吻君云锦的眼帘,道:“天底下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孩子的, 不是所有的。”
“不是你的错,王爷, 这不是你的错。”
君云锦愣住, 他愣住了。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因为谢玉的这一个吻蜷缩了一下,抬起头来,瞧着谢玉的身影,他看着她。
谢玉起身,点燃了房间的蜡烛,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捣鼓了一些什么,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然后拿着蜡烛重新来到了君云锦的跟前, 她回来了。
“王爷,点燃它, 点燃它。”
君云锦接过蜡烛,视线落下谢玉身上的蜡烛上, 他看着蜡烛。
上面就是一根黑色的红绳子, 那是绳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在干嘛?
他想看看谢玉到底刷什么花样,于是将蜡烛凑了上去, 他凑上去了。
谁知火苗刚靠近,那火苗在黑色绳子上燃尽,飞快的往下窜, 火烧起来了。
君云锦也不知道谢玉做了什么,手掌在他跟前,就是这么一遮一放,再出现在君云锦眼前的,就是一朵由火焰绽放出来的花, 他看到花了。
是玫瑰花, 是玫瑰。
火焰在君云锦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谢玉微微一笑,道: 她笑了。
“但我会一直爱王爷的, 我会一直爱你。”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轻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一下就抚平君云锦心中的悲伤, 她安慰了他。
【叮,好感60+, 你增加了好感。】
攻略系统觉得不合理, 它觉得不对劲。
它觉得宿主对君云锦未免也太过自然了吧, 她太自然了。
就是仿佛能讨好到君云锦的心趴上一样, 她很会讨好。
没一个好屁都能夸到恰当好处, 她很会夸人。
再加上平时在君云锦的跟前,勤劳的跟个蜜蜂一样, 她很勤劳。
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往君云锦跟前堆,也不知道谢玉到底是从哪里搜罗过来的, 她有很多东西。
也经常带着君云锦一起玩好玩的东西, 她会玩。
这就导致,君云锦的好感一直往上加加加加, 一直增加。
一直到了百分之九十,停了下来, 她停下来了。
有了谢玉的剧透,君云锦明里暗里将楚国的一些事情整治的都差不多了,就连这会儿还是十四岁,呆在冷宫中受苦的洛艟帆都给放了出来, 他救了人。
国泰民安, 天下太平。
彼时,君云锦带着谢玉正在野外踏青, 他们去玩。
谢玉靠在君云锦的肩膀上, 她靠着他。
就听到君云锦有些害羞的声音:“玉儿,反正我们命中注定就要成为夫妻,你不要回到未来去好不好,我现在就去你家下聘, 你留下来吧。”
“你嫁给我做王妃好不好? 你嫁给我吧。”
这段时间,谢玉的好感已经刷到了百分之九十, 她增加了好感。
还剩下百分之十, 还差一点。
和少年君云锦相处了这么久,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她喜欢他。
但是现实之中,真正的君云锦还在等着她, 他还在等她。
她已经将君云锦可能会遇到的伤害规避了,就算以后剧情开始了,他也不会像剧情中的反派一样,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了,他不会有事。
谢玉心中有些犹豫, 她犹豫了。
然而就在这个之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的王妃,来到你这,怎么就成了你的? 她是我的。”
这熟悉的声音,让谢玉狠狠一震, 她震惊了。
她猛的回头,却看见脸冷若冰霜,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成年君云锦, 他来了。
成年君云锦看着谢未荣另一个君云锦亲密无间的姿势,脸上露出了一抹森森的笑,“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了? 我打扰你们了?”
【啊! 啊!】
系统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 它尖叫。
【他他他他他!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长得跟君云锦一模一样?! 他们一样。
就连少年君云锦看到他的时候,眼眸都惊愕的瞪大了, 他震惊了。
谢玉:“……”
她一颤,讪笑了两声:“哈哈,怎么会,你来的正是时候, 你来的正好。”
成年君云锦脸瞬间黑了,咬牙切齿道:“谢玉! 谢玉!”
“过来! 过来!”
谢玉下意识抬脚就要朝着君云锦走去, 她想过去。
还没开始动,手腕就被少年君云锦给拉住了, 他拉住了她。
他将谢玉拉到自己的身后,精致俊美的脸上也冷的可怕,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成年君云锦,嗤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奇装异服的,用人皮面具来伪装小爷的容颜骗人, 你是假的。”
“你没自己的脸么? 你没脸吗?”
无论是成年君云锦还是少年君云锦,嘴都是一如既往的毒, 他们都很毒舌。
君云锦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少年君云锦,旋即低低的笑出了声:“谁是冒牌货,谁是替身,你不是已经分清了吗? 你知道我是谁。”
他视线放在少年君云锦紧紧握着谢玉手腕的手上, 他看着他们的手。
少年君云锦的脸冷了下来, 他冷下来了。
他伸手揽在谢玉的腰间,“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你就给我滚哪里去, 你滚吧。”
“她是本王的王妃! 她是我的!”
君云锦黑眸沉沉的盯着谢玉:“是么?谢玉? 是真的吗?”
“我当你不见了去干什么,原来是来到这里,和另一个我偷情? 你和我偷情?”
“难道我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嗯? 你不满意我?”
君云锦尾音危险的上扬, 他很危险。
谢玉:“………”
她虽然有些惊讶君云锦到底是怎么会找到这里的,但还是在系统震惊到乱码的时候,伸手挠了挠稍显紧张的少年君云锦的掌心,小声道:“王爷,他就是未来的您,26岁的您,我的丈夫, 他是你,我的丈夫。”
“……”
……
王府, 王府。
华柯用震惊到失色的脸,一会儿看了看脸色发臭,双手抱胸,坐在一旁的少年君云锦, 他很震惊。
又看了一眼明显有些成熟,已经换了一身月白锦袍的成年君云锦, 他很成熟。
气场上,明显是成年君云锦压了少年君云锦一筹, 他更强大。
16岁的君云锦纵然实力强大,却也因为实力强大而目中无人,张扬到极致,让他喜形于色, 他很张扬。
完全不见任何放在眼里, 他不在意。
而26岁的君云锦,更内敛了一些,却也更危险, 他很危险。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身侧坐着谢玉,一只手撑着下巴, 他在笑。
少年君云锦越看他这模样,越不顺眼,他嗤笑一声道:“就算是未来的小爷又怎么样? 就算是你又怎样?”
“小爷正值青春年华,不像某些男人,年老色衰, 我更年轻。”
“玉儿自然更喜欢小爷, 她喜欢我。”
“是吗,玉儿? 是真的吗?”
少年君云锦视线紧紧地放在谢玉身上,深色的眸子中,带着连他都无法察觉的紧张, 他很紧张。
君云锦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长睫轻撩,潋滟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谢玉,语气轻柔,却像是带着无限委屈一样: 他很委屈。
“自从发现你离开之后,我找了你许久, 我找了你很久。”
“费尽心思才找到你, 我很努力。”
“玉儿,你嫌弃我年老色衰了吗? 你嫌弃我老了吗?”
说着,君云锦便垂下眸,整个人像是被世间遗弃了一样,显得柔弱又可怜, 他很可怜。
“若是这般,倒是我自作多情,扰了你们, 我不该来。”
谢玉心瞬间就软了, 她心软了。
她连忙伸手握住君云锦的手,解释道:“怎么会!我从来没觉得你年老色衰! 我不嫌弃你!”
少年君云锦:“……”
少年君云锦瞪大桃花眸,手指着在那柔弱装可怜的君云锦,气得发抖, 他很生气。
他气鼓鼓地转头,怒目看向华柯:“他这是哪学来的勾栏式样? 他怎么这样?”
“小爷我十年后,有这么讨厌吗?! 我有这么差吗?”
“他定然不是小爷,定然是伪装的! 他是假的!”
少年君云锦将桌椅拍得啪啪作响, 他拍桌子。
华柯看了看少年君云锦,又看了看长大模样的君云锦,额前冷汗哗啦啦地流啊, 他很紧张。
他小声道:“王爷,我也不知道你长大后是什么模样啊? 我不知道啊。”
毕竟王爷小时候就是乖乖巧巧,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团子,谁知道,长大之后,这小糯米团子就长歪了, 他小时候很可爱。
又臭屁又恶劣, 他很坏。
尤其喜欢将官员家的那些个纨绔耍得团团转,吓得人家不敢出门,这才安心, 他吓唬人。
华柯在心中腹诽的时候,他家王爷已经起身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了。
年轻的君云锦看不上成年君云锦这般做作的手段,这矜贵的小王爷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发间缀着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他很矜贵。
他抬起修长的脚来,一脚踩在谢未荣成年君云锦两人的茶几中间,道:“喂,那边的老男人,小爷说,她现在不跟你走, 她不走。”
“你要是小爷的未来,现在回去等不就行了, 你回去等着。”
“等她成为我王妃十年,十年后不一样是你的王妃? 她以后是你的。”
少年这逻辑状似没错, 他说的好像没错。
但——
成年君云锦根本没有这段少年的记忆, 他没有记忆。
这就意味着,这少年君云锦是他,也不是他, 他是他,也不是他。
瞧着少年稚嫩却嚣张的模样,君云锦撇开眼眸来,心底轻哼一声, 他笑了。
这是他么? 这是他吗?
他年少时哪会瞧着这般稚嫩又愚蠢, 他以前不这样。
如此想着,君云锦搂着谢玉的腰身更紧了,下巴亲昵地搁放在谢玉的肩膀上,薄唇微掀,轻轻吐出三个字:“小屁孩, 小屁孩。”
少年炸毛了,差点掀桌:“你说谁小屁孩! 你说谁!”
君云锦:“怎么?耳朵没发育完全? 你没耳朵吗?”
少年彻底炸毛, 他要疯了。
谢玉心一紧,连忙在两个人中间拉架, 她拉架。
“别吵了,别吵了, 别吵了。”
“要吵出去吵, 出去吵。”
“你们这样是吵不死人的啦, 别吵了。”
话音落下,两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谢玉的身上, 他们看着她。
少年君云锦的眼眶红了,他指着成年君云锦问:“你当真要这个老男人不要我? 你不要我了吗?”
“要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为什么来?”
这段时间,谢玉为了哄少年君云锦,无所不用其能,简直都要将少年君云锦给哄成胚胎了, 她很努力。
这样的手段,就连成年君云锦都压不住,更何况对情爱仍然懵懂的少年呢? 他不懂爱。
他不知道谢玉说的是对的是错的,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谢玉忽然出现,告诉他的母亲是不爱他的,又跟他说,谢玉会一直爱他, 他知道她爱他。
这段时间,谢玉陪在他的身边,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新奇,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刺激, 他很开心。
这样的情绪,是少年君云锦在别人的身上感受不到的, 她是特别的。
但是他刚沉沦,结果就告诉他,未来的他找上门来,要将她给带走? 他要走了。
君云锦怎么可能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 他不会放弃。
属于他的,他要自己牢牢地抓住才好, 他要抓住她。
他不管什么十年之后, 他不管以后。
他现在就要谢玉陪伴在他身边, 他要她陪着。
人从来都是贪婪的,不管是权欲还是爱欲,永远是只嫌少不嫌多, 人都很贪心。
尤其是,像君云锦这样与生俱来什么都拥有的人, 他什么都有。
他这样的人,什么都要握在手中,更何况是谢玉? 他要她。
大不了…… 大不了……
将所有抢她的人,都杀了! 杀了他们!
少年君云锦看着谢玉身边的男人,眼中露出了一抹杀意, 他想杀人。
而君云锦自然也察觉到了少年对他的杀意, 他感觉到了。
他对这抹杀意丝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
不同于少年君云锦,成年君云锦已经算是非常了解谢玉的人了,他自然知道,谢玉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 他知道她会走。
刚刚得知谢玉离开的时候,他心中的确恐慌, 他很害怕。
于是用差点杀了一个人的方式逼出了谢玉原来的那个系统,从系统那得知,谢玉原来被一个攻略系统给绑定了, 他问出来了。
那系统要谢玉去攻略年少时的他, 系统要她攻略他。
君云锦自然不同意, 他不同意。
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就连一直对谢玉虎视眈眈的洛艟帆都不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了解谢玉, 他了解她。
脸在江山在, 只要他在。
只要他在,洛艟帆他,永远都不可能上位,永远都不可能得得到谢玉的喜欢, 他不会得逞。
但是现在——
对手是年少时的他, 他是对手。
君云锦有些不确定了, 他不确定了。
虽然他非常自信,以他的魅力,就算是年少时的他也不可能赢了他, 他很自信。
可,那毕竟是他啊! 毕竟是他。
是他君云锦啊! 是他君云锦。
是那张拥有完美的脸的他啊, 他很完美。
现在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但是比他还年轻,比他还嫩的一张脸勾引着谢玉, 他比他年轻。
谢玉会上当吗? 她会上当吗?
君云锦非常确认:“会, 她会的。”
而且会上当的毫不迟疑, 她会毫不犹豫。
果然,看那少年红了眼眶,谢玉这厮心又游移了起来,她又跑到那少年面前,轻哄道:“没有啊,我没有啊, 我没有啊。”
“我没这么说过啊, 我没说过。”
“你别哭了啊, 别哭了。”
谢玉抛下了他,围到那少年身边说好话哄着, 她去哄他了。
君云锦:“………”
对上那少年挑衅的目光,君云锦气笑了, 他被气笑了。
他舔了舔后牙槽,有些咬牙切齿, 他很生气。
好, 好。
很好, 很好。
到底是同一个君云锦, 他们一样。
少年君云锦起初还看不惯君云锦的做派,但是到了后面,他逐帧学习,已经快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他学到了。
再加上,那张比君云锦更嫩,更好看的脸, 他更年轻。
谢玉的魂都要被勾没了, 她要被勾走了。
君云锦:“………”
他气得要毁灭世界了, 他要毁灭世界。
他冷着脸,看着院中那两人嬉闹玩耍, 他看着他们玩耍。
而他,这会儿已经接过了少年君云锦手中的活,给两人留下了空间, 他给他们空间。
似乎察觉到了君云锦越来越冷的气场,脑海中的系统瑟瑟发抖:【王爷,您消消气,现在的您对谢玉的好感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很快你们就能一起离开了, 快了。】
君云锦了冷哼一声, 他冷哼。
他看了一眼那边脸上笑容灿烂的少年,将心中的不爽压制下去,从容不迫地掏出毛笔开始批阅奏折, 他开始工作。
没关系,他有十分的耐心, 他很有耐心。
笑吧, 笑吧。
能陪在谢玉身边的人,永远只有他, 只有他能陪着她。
如此想着,君云锦垂眸,视线落在奏折上, 他看着奏折。
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即便是对他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心软, 他很冷酷。
谢玉穿书了, 她穿越了。
穿成了《掌中宝》里,那阴暗男主身边的一个宫婢, 她是宫女。
穿越过来后,她绑定了救赎系统,系统告诉她,男主的黑化值太高了,让她救赎男主, 她要救赎他。
而此时,月黑风高夜, 晚上很黑。
她瑟瑟发抖地藏在宫殿的大门之外,看着里面血腥的一幕, 她很害怕。
“啪!”
一下, 一下。
“啪!”
两下, 两下。
“啪!”
重重的第三下,直到地上的小人彻底没有动静了,冷宫的宫殿内,那握着石头,瘦骨嶙峋的背影这才彻底停下手, 他停下来了。
血的腥气随着风吹来,谢玉几欲作呕, 她想吐了。
宫殿内,地上那躺着的明黄的小身影,是当今九皇子,年仅三岁, 他死了。
而握着那石头,将三岁小孩狠狠砸死的正是她即将要救赎的男主——六岁的洛艟帆, 他杀人了。
周围寂静无声, 周围很安静。
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偷看,那瘦骨嶙峋的身影微微一顿,骤然转过身来,那双充斥着杀意,冷戾的眸子直直的朝着谢玉看了过来, 他发现了她。
“扑通, 扑通。”
谢玉吓得腿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很害怕。
任谁都没有想到,她穿越过来的契机,竟然是亲眼目睹还是六岁的男主杀人, 她看到了。
目前还是十二岁的小丫头的她,被比她小一倍的男主,吓得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她起不来。
洛艟帆扔了手中的石头,面无表情地走到谢玉的跟前来, 他走过来了。
他脸上还沾着血,宛如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小罗刹, 他像恶魔。
下一秒就能要了谢玉的命, 她要死了。
不,不行的, 不,不行。
她要是再不做什么,她会死在这里的! 她要死了!
慌忙之中,谢玉摸到了原主藏在袖中的半块馒头,她连忙伸手拿着那半块馒头,颤颤巍巍地举到洛艟帆的跟前,哆嗦着声音道:“殿,殿下,奴婢找到半块馒头,来送给殿下吃, 你吃吧。”
那馒头又冷又硬,甚至因为谢玉的手脏兮兮的,抓着那雪白的馒头,让上面瞬间沾上了脏污, 馒头很脏。
谢玉心中忐忑, 她很不安。
她不知道,洛艟帆是否会因为这半块馒头放过他, 她不知道。
但洛艟帆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在这冷宫之中无依无靠,吃一顿饿九顿的, 他很可怜。
即便是半块馒头,对他来说,也能饱餐一顿, 他会很开心。
沉寂了半晌, 一片沉默。
一只瘦弱的手接过了谢玉手中的馒头,小孩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吗?”
谢玉连忙道:“殿下,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什么都没看见。”
“奴婢只是来给殿下送馒头的, 我来送馒头。”
说起来,这九皇子也是死有余辜, 他死有余辜。
皇宫中的皇子向来以权压人,像洛艟帆这般卑微的身份,更是自小就被这些皇子公子们凌虐, 他很可怜。
年仅三岁的九皇子就手段恶毒, 他很恶毒。
话都说不清楚,就知道怎么折磨人了, 他会折磨人。
时常将洛艟帆身上折磨得一块好皮都没有, 他伤害他。
今天他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一个人跑到冷宫来挑衅洛艟帆, 他来挑衅。
结果自然是撞到了洛艟帆的枪口上,被洛艟帆活生生的给砸死了, 他被杀死了。
洛艟帆留下谢玉当然不是因为她手里的半块馒头,而是让谢玉一起来处理九皇子的尸体, 他让她处理尸体。
天知道谢玉心中有多绝望, 她很绝望。
她才高中刚毕业,就要帮人处理尸体了, 她才刚毕业。
谢玉几度快要昏厥,结果在洛艟帆纳音沉沉的视线之中,硬是活生生的给挺了下来, 她坚持下来了。
吊着一口气,终于算是将尸体给处理好了, 她处理好了。
扔到了一口枯井之中, 她扔了。
只要不会怀疑到洛艟帆的身上就行, 不要怀疑他。
没人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杀人, 没人会相信。
九皇子的母妃找到九皇子的尸体之后,哭到几欲昏厥,但她没有怀疑到洛艟帆的身上去,而是怀疑宫中某个妃嫔做的事, 她怀疑别人。
这段时间,宫中波动不停,导致皇子们没空来找洛艟帆的麻烦了,洛艟帆落得清净, 他清净了。
而谢玉,为了完成自己的救赎任务,在洛艟帆的面前活命, 她要活命。
利用了原主的人脉,和原主毕生的积蓄,买了些种子,和一只母鸡, 她买了东西。
在冷宫之中种地, 她要种地。
种子种出来的小白菜能做了吃,母鸡下的蛋能孵小鸡, 她能做饭。
还能将蛋给煮了吃, 她能煮蛋。
当谢玉费尽心思做了一餐饭放到洛艟帆跟前来的时候,洛艟帆都愣住了, 他愣住了。
半大的小孩从未感受过人间的冷暖,身边的奴婢更是见风使舵,早早就离他而去, 他很孤独。
宫中多的是以强欺弱的人, 宫里人很坏。
但谢玉,见了他杀人,竟然还会主动给他做吃的? 她给他做饭?
米饭的香味传到少年的鼻尖, 他闻到了香味。
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动,而是警惕地看着谢玉, 他很警惕。
其实,那天利用完了谢玉帮他处理尸体之后,洛艟帆心中早就琢磨着要将谢玉给杀了, 他想杀她。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会严实, 死人不会说话。
但他饿了太久了,早就没有力气,谢玉毕竟比他大了一轮,他怕自己杀不了谢玉, 他怕杀不了她。
于是便想着等待时机, 他要等机会。
只是没有想到,谢玉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饭,旁边还有一小碗小白菜, 她给他送饭。
虽说非常简陋,但对于从小就没有吃过饱饭的洛艟帆来讲,这属实是奢侈的一餐, 他没吃过。
他那淡棕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饭,迟迟没有动, 他看着饭。
里面不会下毒了吧? 她会下毒吗?
谢玉见他没动,猜出了他的顾虑,于是小声道:“吃吧,殿下,没有毒的, 你吃吧,没毒。”
“奴婢初来乍到,身上没有多少钱,用来买种子和一只母鸡了,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买毒药, 我没钱买毒药。”
毒药对她们这样的穷鬼来说,都是奢侈, 她很穷。
洛艟帆还是没动, 他不动。
谢玉无奈,便当着洛艟帆的面,吃了一小口米饭和白菜,用来证明没毒, 她吃了。
小孩脸上警惕的神色终于松弛了半分, 他放松了。
他的声音沙哑,眸子沉沉地看向谢玉,成熟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神色:“你为什么不吃? 你为什么不吃?”
谢玉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殿下,你吃吧,我不饿, 你吃吧。”
话音落下,谢玉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她的肚子叫了。
谢玉的脸红了, 她脸红了。
洛艟帆才不管她,将米饭夺来,狼吞虎咽的吃下, 他抢过来吃了。
谢玉肚子也饿的难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洛艟帆将饭吃的一干二净,这才委屈巴巴的说道: 她很委屈。
“殿下,奴婢是您身边的宫女,奴婢会想办法让您的日子过好的, 我会让你过得好。”
好饿啊, 她很饿。
谢玉欲哭无泪, 她想哭。
洛艟帆扒饭的手一顿, 他停下来了。
他脸上面无表情,将碗放下,出声道:“我身上没有你可以利用的东西, 我没有东西给你利用。”
“告诉你背后的人,她的算盘落空了, 别想利用我。”
谢玉连忙道:“殿下,我不是任何人的奸细, 我不是奸细。”
洛艟帆不说话了,任谢玉怎么说,他就是不信, 他不相信。
谢玉到底是活了下来, 她活下来了。
冷宫里就只有她跟洛艟帆两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
谢玉每天不是给鸡喂食,就是种地, 她每天都很忙。
她每天想尽办法去御膳房找东西,再加上有系统在暗中帮助谢玉,经常能偷到一些吃食, 她很努力。
洛艟帆脸上的肉肉眼可见的日益增多了一些, 他胖了一些。
这冷宫之内,因为谢玉的到来,增添了些许人气, 这里热闹了。
洛艟帆坐在宫殿上的门槛上,撑着稚嫩的小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谢玉, 他看着她。
此时,谢玉正撸着袖子在给种植的种子浇水施肥, 她在浇水。
“为什么?”洛艟帆的视线落在忙碌的谢玉的身上, 他问她。
“啊?”谢玉擦了擦了脸上的汗,疑惑的看着洛艟帆,“殿下,你说什么?是被饿了? 你饿了吗?”
“您等等,我马上就去给您做饭, 我去给你做饭。”
洛艟帆抿唇,他撇过头去, 他不看她。
不可否认的是,自从谢玉到来之后,他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起码不用为吃穿发愁,身上的衣服是谢玉缝的, 他现在过得很好。
不过谢玉的技术不怎么好,所以洛艟帆身上的补丁非常丑陋, 衣服很丑。
“你在身上图不到什么, 你什么都得不到。”洛艟帆冷声道,他目光落在谢玉种植的那块地上,眼神暗了一下:“他们不会允许我的日子过的好,你走吧, 你走吧。”
谢玉歪头, 她歪头。
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来到洛寒风枫的跟前, 她走过去。
半大的少年,虽然尽力想要装成熟,脸上却仍然难掩稚嫩, 他很稚嫩。
谢玉笑开来了, 她笑了。
相处的这些天之后,她胆子大了一些,甚至敢用手在洛艟帆的脸上捏来捏去, 她敢捏他了。
她笑道:“殿下,日子是一天一天过去的, 以后会好的。”
“奴婢既然分到你的身边来了,就会好好将小殿下照顾长大, 我会照顾你。”
“小殿下不必担心, 你别担心。”
洛艟帆那张稚嫩的脸上瞬间被搓出了红晕,他慌乱的站起身来,磕磕巴巴道:“放,放肆! 你干什么!”
更可爱了, 他更可爱了。
谢玉捧着脸,星星眼夸道:“殿下,你也太别扭,太可爱吧, 你真可爱。”
洛艟帆:“…………”
他那张稚嫩的脸上一言难尽,看着谢玉的神情也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他觉得她傻。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玉的地种起来了, 地种好了。
母鸡下的蛋也能孵出小鸡,谢玉实现了鸡蛋自由, 她有鸡蛋了。
每天给洛艟帆雷打不动的煮上一个鸡蛋, 她每天给他煮鸡蛋。
很快,到了入冬的日子, 冬天来了。
这天,谢玉照常在冷宫之中等着洛艟帆回来, 她等他。
这些天,洛艟帆也不知道会去哪,每天神出鬼没,但所幸能在饭点的时候赶回来, 他每天都会回来。
但今天,离饭点已经过去很久了,谢玉在冷宫之中不知道等了多久,没有等到洛艟帆回来, 她没等到他。
她心里咯噔一跳,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出去寻, 她去找他。
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她正巧听到一些动静, 她听到了声音。
“野种!”
“凭你也敢来偷听夫子上课! 你也敢来!”
“你这卑贱的野种,脏了我们的学堂! 你弄脏了。”
谢玉连忙朝着那边看去, 她看过去。
却看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孩,让身边的太监桎梏着洛艟帆,一脚一脚的踹着洛艟帆, 他被打了。
被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孩,这会儿被打的浑身是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脑袋, 他受伤了。
周围的小孩仍然在谩骂着, 他们骂他。
谢玉双眼红了,她刚要冲过去,却瞥见了洛艟帆那双一潭死寂的眸子, 她看到了。
那是一双好无生气的眸子, 他没有生气。
谢玉心一痛, 她很心疼。
洛艟帆发现了她,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并不认为谢玉有能力来救他,于是收敛了眸子,任由身边的人锤打谩骂, 他放弃了。
“来人!把他给本殿下扔下池塘! 扔下去!”
似乎是打够了,那锦衣玉食的皇子终于下令,要将洛艟帆给扔下身边的荷花池, 他要扔他下去。
谢玉呆了, 她愣住了。
现在可是冬至, 现在是冬天。
将一个孩子扔下池塘,要么被淹死要么就被冻死! 他会死的!
“扑通!”
落水的声音响起, 他掉下去了。
洛艟帆整个人被扔进了池水之中, 他被扔下去了。
那皇子不认为会有人来救洛艟帆,于是转身就走, 他走了。
谢玉见状,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跳下了池塘,朝着洛艟帆游了过去, 她跳下去了。
池水冰冷刺骨,冻的谢玉打了个激灵, 她很冷。
她感觉浑身的血液冷的像是要被凝固一般,双手双脚触水就被冻的发麻, 她麻木了。
但是谢玉强行拖动着双手,费力的朝着洛艟帆游去,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将洛艟帆给拖上岸了, 她救了他。
冰冷的寒风吹的两人都打了个哆嗦, 他们很冷。
谢玉浑身湿漉漉的,她连忙伸手去拽洛艟帆,“殿下,快跟我走, 我们走。”
不等洛艟帆说话,谢玉就连忙拽着洛艟帆来到冷宫之中, 她拉着他走了。
她要伺候洛艟帆换衣服,全程如同一个木头人的洛艟帆在谢玉伸手解他衣服的时候,终于动了, 他动了。
那小手用力我着谢玉的手,声音沙哑道:“我,我自己来, 我自己来。”
谢玉没有想那么多,她狐疑的看了眼洛艟帆,出声道:“殿下,您现在还有力气给自己换衣服吗? 你有力气吗?”
“要不我帮您? 我帮你?”
洛艟帆坚持的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我自己来。”
行吧, 行吧。
谢玉当即不再管他, 她不管他了。
她自己浑身也湿漉漉的,得赶快将身上的衣服给换下来,否则等晚上生病了,连治都没有地方治去, 她要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之后,谢玉又给两人熬了姜汤, 她熬了姜汤。
她端来姜汤给洛艟帆喝下, 她给他喝。
等洛艟帆喝下了之后,谢玉看了看坐在床上沉默的小孩,出声问:“殿下是想识字吗? 你想识字吗?”
书里对洛艟帆年少时期的描写过于少,只写了洛艟帆在这冷宫之中备受欺凌, 书里没写。
看今天这情况,应该是这段时间洛艟帆偷偷去专门为皇子们设立的学堂偷听课程,却没有想到被发现了, 他被发现了。
洛艟帆也到了年纪,这个年纪想学字也正常, 他想学字了。
洛艟帆垂下眼睫来,静静的喝着手里的姜汤, 他喝着姜汤。
谢玉咳了一下,出声道:“殿下,我会识字,要是殿下不嫌弃,我可以教殿下你识字, 我可以教你。”
洛艟帆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来,怀疑的看着谢玉, 他不相信。
不是他说,谢玉这具身体也就是十二岁,十二岁的丫头,哪里来的字认识? 她怎么会识字?
谢玉对上洛艟帆怀疑的视线,随意编了几句谎言:“入宫前,我的父亲是举人,我也能认得几个字, 我认识字。”
“后来家中没钱,这才卖进了宫中当婢女, 我被卖进宫了。”
洛艟帆闻言,抬起眼来,属于小孩般清澈的淡棕色的瞳眸看着谢玉,稚嫩的声音响起:“你的父亲,也将你抛弃了吗? 他也抛弃你了吗?”
洛艟帆似乎只是这么问了一句,但是谢玉却愣住了, 她愣住了。
的确,洛艟帆自幼就被关进了冷宫之中,甚至都没能见过皇帝是什么样,可不就是被父亲抛弃了吗? 他被抛弃了。
他的母亲早就死了, 他没有母亲。
说实话,洛艟帆能被拉扯到这么大还没死,已经是主角光环的作用了, 他很坚强。
不知道为什么,谢玉眼热了, 她眼眶湿润了。
毕竟是养了这么久的小孩,心中说是没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她舍不得他。
她抿了抿唇,朝着洛艟帆走近了一些,将洛艟帆抱进了怀中,说道:“对,殿下,我也是被父亲抛弃了的, 我也是。”
“所以殿下,我不会抛弃你, 我不会离开你。”
六岁的洛艟帆瞳眸瞪大了一些, 他很惊讶。
小孩不知道怎么说,即便浑身冰凉,头脑发胀,但谢玉说完这话之后,他感觉心中好像窜进了一股热流, 他很温暖。
他静静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谢玉的怀中,手扯着谢玉的衣服,逐渐攥紧,最后垂眸,闭上眼睛,依赖的靠在谢玉的身上, 他依靠她。
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可就不要说话不算话了哦, 不要骗我。
我会记得的, 我会记住的。
如果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的, 我会杀了你。
洛艟帆在心里这么说着,但他攥着谢玉的衣服更紧, 他抓紧了。
仿佛将她当成了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
夜晚, 晚上。
谢未荣洛艟帆两人都发烧了, 他们发烧了。
谢玉总感觉浑身沉重无比,像抗了五十斤重的大石头一样, 她很难受。
她伸手往头上一抹, 她摸了摸头。
好烫! 很烫!
谢玉正要起身去查看洛艟帆的情况,忽然察觉到黑夜之中,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个人, 她发现了。
谢玉吓了一跳,魂都差点飞了, 她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就认出了这人, 她认出来了。
“殿下?”谢玉犹犹豫豫的出声, 她叫他。
黑暗之中,洛艟帆抬起头来,看向谢玉, 他看着她。
谢玉松了一口气,她问:“殿下,你在这做什么? 你干什么?”
洛艟帆垂下眸来,稚嫩的声音稍哑,他出声道:“你答应我的,永远不会抛弃我, 你答应过我。”
“所以我在这守着你, 我要守着你。”
听到这话,谢玉惊讶的瞪大眼眸, 她很惊讶。
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什么?
她没有想到,洛艟帆小小年纪,就已经显露出身为反派男主的偏执来, 他很偏执。
也是, 也是。
这样的孩子,从来不在爱里面长大,从来没有安全感, 他没有安全感。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确认她还在, 他要确认。
谢玉想,兴许是因为今天她跳下去救了洛艟帆,所以洛艟帆终于依赖上了她, 他依赖她了。
谢玉上前,轻轻的将洛艟帆抱在怀中,温声道:“殿下,你是不是一个人睡没有安全感? 你害怕吗?”
“要是殿下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睡, 我们一起睡。”
似乎是没有想到谢玉竟然会这么说,原本还紧紧盯着她的小少年瞪大了眼眸, 他很震惊。
他有些羞涩,“这,这,成何体统? 这怎么行?”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他从学堂里的夫子那听来的, 他听来的。
可… 可……
洛艟帆看着谢玉,眼神有些阴郁, 他看着她。
所有人都会离他而去,他不想让谢玉也离他而去, 他不想让她走。
谢玉眨了下眼,道:“男女是授受不亲,但是小殿下,您如今还小,这段时间和我一起睡没有关系的, 你还小。”
和小孩子能怎么擦出暧昧的火花? 他们能干什么?
他们两个一个十二岁,一个六岁, 他们还小。
她又不是练同癖, 她不是。
于是,在谢玉的轻哄声之下,洛艟帆安安稳稳的睡在了他的身侧, 他睡在她旁边。
小小的孩子睡的非常规矩,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于小腹前,既乖巧又懂事, 他很乖。
黑暗之中,谢玉复杂的看了一眼洛艟帆, 她看着他。
这样乖巧的孩子,很难想,在她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亲眼看见他杀了一个三岁的小孩, 他杀过人。
不过—— 不过。
这些都与她无关, 和她无关。
谢玉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行, 她做好自己就行。
两人都在发烫之中,谢玉只能撑着自己沉重的身子,一边打水给两人降温,等冷了之后,又给两人盖上被子, 她很累。
一来二去, 一来二去。
谢玉垮了, 她要垮了。
她垮着一张脸,有些无助的看着天花板, 她很无助。
天! 天啊!
好累! 真的好累!
养孩子真的好累! 养孩子好难!
养了两三日之后,两人的发烧终于好了, 他们好了。
谢玉开始教洛艟帆写字, 她教他写字。
论起学识来,谢玉的学识不比这里的人差, 她很有学问。
所幸这里的字她也认识也会写, 她认识这些字。
教起洛艟帆来毫不困难, 她教的很好。
还能教洛艟帆背诗, 她教他背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洛艟帆再也不像当初那个什么不懂的男孩, 他变了。
……
两年的时间过去, 两年过去了。
洛艟帆八岁了, 他八岁了。
谢玉十四岁, 她十四岁。
少女的身形开始抽条,模样也变得越发娇嫩好看了起来, 她长大了。
洛艟帆身形也变高了,周身气质变好了起来,更加乖巧温润, 他也长高了。
每日练完了大字之后,甚至会来主动帮谢玉打理地, 他帮她干活。
经过两年时间的打理,冷宫之中都被谢玉给种满了能吃的食物,自给自足,能填饱两个人的肚子, 他们不缺吃的。
有了谢玉的教学,洛艟帆也没再出去,后宫之中就像是忘记了他这个人一样, 他被人忘记了。
所有人都以为洛艟帆死了, 他们以为他死了。
直到—— 直到。
进宫来的谢雪樱带着太子皇子等人误打误撞来到了这冷宫之中, 他们来了。
“哇,太子哥哥,这里好多小草啊! 这里好多草!”
稚嫩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谢玉听到声音,走出去一看,就看见一个穿着粉嫩小短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朝着这里跑来, 她跑过来了。
她身后跟着几人, 她身后有人。
为首的那个,是个约莫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黄色蟒袍,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他像个大人。
至于身后的那几个,谢玉熟悉的不行, 她认识他们。
那不就是两年前,把洛艟帆扔进池塘中的几个人吗? 是他们!
“这里不是冷宫吗? 这里是冷宫吗?”
“怎么成了这样? 怎么这样了?”洛邑奕声音疑惑的传来, 他很疑惑。
但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的谢玉身上, 他看到了她。
洛邑奕的眼眸眯起,沉声质问:“你是何人?! 你是谁?”
谢玉见状,连忙跪了下来:“见过太子殿下,奴婢是冷宫中当值的婢子, 我是宫女。”
“哦?”洛邑奕身后的四皇子视线笑眯眯的洛在谢玉的身上,“这冷宫之中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好看的婢子? 什么时候有这么美的宫女?”
洛冕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好色之相,视线吊儿郎当, 他很轻浮。
谢玉蹙眉,正要说话,忽然一道身影窜到了谢玉跟前, 她要说话。
是洛艟帆, 他来了。
他一出现,洛冕等人的表情就是一变, 他们的表情变了。
“你这贱种,你没死?! 你没死?”
洛冕等人亲手将洛艟帆给扔进池塘之中的,没想到这贱种不仅没死,甚至还活的好好的! 他还活着!
洛冕阴鸷的视线落在洛艟帆身上, 他盯着他。
洛艟帆张开双手,挡在谢玉的跟前,淡棕色的眼瞳紧紧的盯着洛冕,冷声道:“没死, 我没死。”
洛冕不像是年仅三岁的九皇子,他的年龄不比洛艟帆大,且身边经常会跟着下人,洛艟帆没有机会对洛冕下手, 他没有机会。
但他心里恨毒了洛冕, 他恨他。
谢雪樱视线落在洛艟帆身上的时候,眨了眨清澈的眸子,旋即出声道:“这位哥哥是谁啊? 这哥哥是谁?”
“也是皇子吗?为什么身上穿的这样狼狈,像哥哥喂过的乞丐一样, 他像乞丐。”
天真童稚的话语,却像是最毒的箭, 这话很伤人。
说出口来的时候,就连谢玉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人设天真善良的女主口中说出的, 这话太难听了。
这话,当真是难听,羞辱人, 这话很羞辱人。
但洛艟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羞辱,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变,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谢雪樱,固执的挡在谢玉的跟前, 他不在意。
洛邑奕不喜谢雪樱跟洛艟帆搭话,但是更看不惯洛艟帆这样的北建大人,竟然敢忽略雪樱的话, 他不高兴。
他眼眸沉沉,那带着鄙夷轻蔑的视线落在洛艟帆的身上,冷声道:“我们雪樱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没听见吗?”
说着,洛邑奕一脚就踹在了洛艟帆的胸口上, 他踹了他。
这一脚,将洛艟帆猛地踹在地上,脸上的神色骤然惨白无比, 他很痛苦。
谢玉惊了, 她吓了一跳。
“殿下, 殿下!”她连忙从地上起来,趴到洛艟帆的身边,将他扶起来, 她扶他起来。
洛艟帆却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他骤然拉住谢玉的衣袖,稚嫩的声音带着哑音,艰难道:“跑,快跑, 快跑。”
没有人比他更能知道这些人的恶意,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们见不得他会过得哪怕好一点, 他们不想让他好过。
这两年的安稳时光,甚至是因为他们以为他死了,所以才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他们以为他死了。
安稳的时光是偷来的, 这是偷来的。
现在被他们发现了,洛艟帆便知道,之后再无可能有这样平静的生活, 以后不会平静了。
洛艟帆不想让身边唯一一个会关心他,不会嫌弃他的人死去, 他不想让她死。
于是他抓紧了谢玉的衣袖,语气催促着让她跑, 他让她跑。
但,年仅八岁的洛艟帆不懂, 他不懂。
对于那些不想让他过的好的人,越是发现了他的薄弱点,就越是要摧毁, 他们要摧毁。
所以,当洛艟帆说出让谢玉去跑的时候,洛冕的视线落在了谢玉的身上, 他看到了她。
他走过来,一脚将谢玉给踹开来, 他踹开了她。
踩在洛艟帆的胸脯上,转过头来,眼神不满的看着谢玉:“像你这样卑贱的贱种,怎么配有人伺候? 你不配。”
“你就应该烂死在这冷宫之中, 你应该死在这里。”
说着,洛冕踩在洛艟帆胸口上的脚碾了碾, 他碾了碾。
“殿下! 殿下!”谢玉连忙扑了过去,说道:“还请四殿下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家殿下! 求你放过他!”
然而,她不过是一个婢女,高高在上的皇子自然不会听一个卑微的婢女的乞求, 他不会听。
于是,他猛地一脚将谢玉给踹开, 他踹开了她。
“你这卑贱的婢子,贱种就是贱种,就连身边的婢子也是贱的!本皇子的脚是你这种人能够触碰的吗?! 你不配!”
“来人! 来人!”
洛冕扬声道, 他叫人。
还是半大点的少年,却已经有了歹毒的心思, 他很恶毒。
“将这婢子给本殿下抓起来,挑断手筋脚筋! 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谢玉瞳孔一缩, 她很害怕。
我靠! 我靠!
这么恶毒? 这么恶毒!
洛冕下令,很快就有太监过来抓谢玉, 他们抓她。
轰! 轰!
眼看着谢玉就要被这些太监给抓来了,洛艟帆脑海中的那根理智的线崩掉了, 他崩溃了。
他双目猩红,“你敢! 你敢!”
洛艟帆双手抱着洛冕踩着他的脚,手指掐的紧紧的, 他掐着他。
洛冕怒了:“你这贱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本殿下为什么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
“你这废物,还能为这贱婢做主不成? 你能做什么?”
洛冕看着洛艟帆那赤红的双眼,眼中的愤怒和怨毒如有实质, 他很愤怒。
如果眼神能杀人,洛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想杀了他。
谢当然不会就这么乖乖的被挑断手筋脚筋,她后退两步,转身就想跑, 她想跑。
洛冕身边的两个太监瞬间追上, 他们追了上去。
然而谢玉活力十足,这两年的时间内又在种地劳作,自然没有那么轻易被太监给抓住, 她跑的很快。
就算差点被抓住,她抓起地上一捧土,用力地就往两个太监身上砸去, 她砸他们。
“哎呦! 哎呦!”
两个太监被糊了一脸,双眼看不见了,在原地转圈圈, 他们看不见了。
“废物! 废物!”洛冕骂了一声, 他骂他们。
他扬声道:“暗卫何在!将这贱婢给我抓起来! 抓起来!”
两年前九皇无故死了,导致宫中的妃嫔对自己的皇子们都紧张备至,都会在皇子们的身边安插几个暗卫,以护住皇子的性命, 他们很害怕。
谢玉能绕过这些太监们,可绕不过这暗卫, 她躲不过。
不过片刻的时间,就被抓住了, 她被抓住了。
洛艟帆看谢玉被抓住,整个人也更加激动了, 他更激动了。
他双手抓着洛冕的脚,咬牙用力,洛冕整个人都被他掀了起来, 他掀翻了他。
洛冕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他摔倒了。
洛艟帆不管不顾,猛地冲刺,朝着洛冕的人冲了过去, 他冲了过去。
藏在袖中的刀也终于抵在了洛冕的脖颈中间, 他拿出了刀。
洛艟帆冷漠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出声道:“你们谁敢动手,我便将他杀了! 谁敢动,我就杀了他!”
这下,暗卫们不敢动手了, 他们不敢动。
洛邑奕在一旁看够了戏,知道洛艟帆拿出匕首来,他脸上的神色才微微变,他道:“贱种,你敢动手,你和你的婢女也别想活, 你们都别想活。”
洛艟帆嗤笑一声,他恶狠狠的看着洛邑奕:“左右不过是贱命一条,能带走他,我也值了, 我也值了。”
“殿下, 殿下。”谢玉泪眼汪汪, 她很伤心。
只怪她没有什么用,说是救赎洛艟帆,可她的身份不行,能力也不行, 她没用。
皇权压人,更何况,她就是一个卑微的婢女, 她很卑微。
出了事,她没有办法能够自保, 她保护不了自己。
现在,看着只有八岁的洛艟帆孤注一掷,只为了救下她的命, 她很内疚。
谢玉心中愧疚不已, 她很愧疚。
大脑在此时飞速的运转着,谢玉只能寄希望于谢雪樱, 她希望她能帮忙。
她转过头来,看向谢雪樱, 她看着她。
不是说,这本书中的女主善良可爱,如果她看见了这残忍的一幕,却什么都不做,难道不算是崩人设吗? 她会帮忙吗?
“小姐, 小姐。”谢玉扑通一声跪在谢雪樱的脚边,祈求道:“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求你救救他。”
“起来!我不需要你为了我求任何人! 我不要你求人!”洛艟帆红着双眼,恶狠狠瞪着谢玉, 他很生气。
谢雪樱歪头,清澈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转了转, 她看着他们。
旋即笑了, 她笑了。
她伸手扯了扯洛邑奕的衣袖,道:“太子哥哥,不要这么血腥啦, 血腥。”
“雪樱怕, 雪樱害怕。”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句话,救了谢玉河洛艟帆, 救了他们。
洛邑奕自然将谢雪樱放在心尖尖上, 他很宠她。
这可是镇国将军府的掌中宝,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卑贱的贱种,而让谢雪樱害怕他, 他不会让她害怕。
洛邑奕大发慈悲地让洛冕放过了谢未荣洛艟帆两人, 他放过了他们。
洛冕不甘心,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拂了洛邑奕的面子, 他很不甘心。
他视线阴沉沉的看着谢未荣洛艟帆两人,跟在洛邑奕和谢雪樱两人走了, 他走了。
谢玉目送着几人离去,等人彻底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松了口气。
转过头来看洛艟帆,却见他也生气了, 他生气了。
洛艟帆沉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袖子抹了一把脸,无声的走进了屋中, 他走进了屋子。
“殿下! 殿下!”谢玉惊了一下,连忙起身追上洛艟帆, 她追了上去。
“你走吧, 你走吧。”洛艟帆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他眼神又恢复了初见时那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活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他很绝望。
他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所生的贱种,我护不住你,你也可能因为我而死, 我保护不了你。”
“你走吧, 你走吧。”
“离我越远越好,你就能好好地活着了, 你能好好活着。”
谢玉看着洛艟帆这如同行尸走肉的一张脸, 她很伤心。
她心痛了一瞬, 她很心疼。
她上前了两步,出声道:“殿下,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我哪都不去。”
“殿下,您别害怕,我们不会持续这种情况很久的, 不会很久的。”
谢玉是穿书过来的,拥有全知视角, 她知道一切。
或许是因为前两年过得太安逸了,让她以为就这样将洛艟帆平平安安地养大,让他过上不会有人欺凌的日子,这样就好, 她太天真了。
但是现在看来,即便他们不出去,仍然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麻烦会来的。
她不打算让洛艟帆重蹈覆辙,遇到那个杀手师父,过上那种九死一生,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她不想让他那样。
说起来洛艟帆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 他还小。
经过今天这样一闹,谢玉想明白了, 她明白了。
她要找依靠, 她要找靠山。
她要让洛艟帆暴露在众人的跟前, 她要让他出现在人前。
这样,起码洛艟帆也不会落到个随意打杀的下场, 他不会被人欺负。
她要布局, 她要布局。
谢玉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她伸手握住洛艟帆的手:“殿下,您放心,自今天之后,您再也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一条鱼, 你不会被人欺负。”
洛艟帆神情微怔, 他愣了一下。
他直直地看着谢玉,好半晌,干燥的唇瓣才微动,他问:“可是,你只是一届宫女,你能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
……
夜晚, 晚上。
洛冕咽不下今天的这口气,到了晚上,他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冷宫, 他又来了。
但是到了冷宫,却发现谢未荣洛艟帆两个人都不在, 他们不在。
洛冕愤怒无比:“哼,本皇子看你们能躲到哪里去! 我看你们往哪里躲!”
“来人,去给我搜! 去给我搜!”
很快,洛冕就找到了洛艟帆, 他找到了他。
是在后花园, 在后花园。
洛面得意扬扬:“竟然还敢躲,你以为你躲了,本皇子就会放过你吗? 你躲不掉的。”
“来人, 来人!”
“给我打! 给我打!”
“这该死的贱种,竟然让本皇子今天受了那么大的气,本皇子不打死你,难解心头之恨! 我要打死你!”
说罢,他带的人连忙将洛艟帆给抓了起来, 他们抓了他。
洛艟帆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后,就任由拳头合同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他任由他们打。
而这边,谢玉十分狼狈不已地,拦在了楚帝龙驾前, 她拦住了龙驾。
“何人如此大胆! 何人大胆!”
很快就有人呵斥, 他们呵斥她。
谢玉趴在地上,凄惨地朝着皇帝伸出手来:“陛下! 陛下!”
“求您,救救我们殿下吧! 求你救救他!”
“我们殿下再如何,也是陛下您的骨血,不该被欺凌致死啊! 他是你的儿子!”
“嗯? 嗯?”龙驾上,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 一个威严的声音。
“你这宫女,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在说什么?”
“回陛下,今日四殿下带了一帮人进了冷宫,扬言要打死七殿下, 他们要打死七殿下。”
“七皇子? 七皇子?”
楚帝骤然听到一位皇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 他想起来了。
他是有这么一位皇子,糊涂时同宫女所生下来的, 他有这么一个儿子。
楚帝觉得耻辱,就将这孩子连同女人都扔去了冷宫,任由其自生自灭, 他很羞耻。
楚帝心里烦闷无比,哪里想管这些琐碎的事情,正想挥挥手,派人将这胆大的宫女拉下去,打三十大板的时候, 他不想管。
身侧传来一道声音:“陛下,不如去看看? 去看看?”
这声音就如泉水般铃铃作响,动听极了, 声音很好听。
谢玉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 她看向声音的方向。
就见龙驾旁站着一少年,那少年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袍,精致又矜贵,桃花眸轻描淡写地朝着她看了一眼后,又漠然挪开眼来,道:“既是陛下的血脉,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是你的儿子。”
“会受大臣非议, 会被人议论。”
他一出声,楚帝顿了一下,果断叫人挪了方向,跟着谢玉去了后花园那个方向, 他改变了方向。
还未到,就听见了谩骂的声音, 听到了骂声。
“贱种!贱种! 贱种!”
“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死!”
拳拳到肉, 拳拳到肉。
地上的洛艟帆起初只是双手护住头,蜷缩在地上,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他没有了动静。
谢玉整个人愣住,旋即冲了过去:“殿下! 殿下!”
“放肆! 放肆!”楚帝瞧见这残忍的一幕,也终是怒了, 他很愤怒。
尤其洛冕一口一个贱种, 尤其是贱种。
洛艟帆毕竟也是皇帝的血脉,他是贱种,那皇帝是什么? 他是什么?
老贱种? 老贱种?
洛冕等人吓了一大跳, 他们吓了一跳。
会回头一看是皇帝,连忙跪了一地, 他们跪了下来。
洛冕吓得瑟瑟发抖, 他很害怕。
“父,父皇? 父皇?”
楚帝愤怒地瞪着洛冕:“你平日功课不做,头脑发达没点本事,却没有想到,你仗势欺人倒十分在行! 你只会欺负人!”
“朕罚你紧闭十天,以儆效尤! 关你十天!”
谢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她不敢相信。
她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洛艟帆, 她抱着他。
人都快要被打死了,竟然只是紧闭十天? 只是关十天?
但好在,洛艟帆并没有在此刻晕了过去, 他没有晕。
他从谢玉怀里出来,缓缓的爬到了楚帝的身边,伸出被打得青紫的手,抬起青肿一片,狼狈不堪的脸来,看向楚帝: 他看着他。
“父皇,儿臣活下来便是错了吗? 我活着是错的吗?”
“儿臣在冷宫之中,安分守己,从未奢求过不属于儿臣的,只想要活着, 我只想活着。”
“可如今,儿臣竟然连活着这件事都做不到, 我连活着都做不到。”
“若是如此,儿臣从最开始,便不该活着了,对吗?父皇, 我不该活着。”
洛艟帆抬起眸来,含着泪水的眸子,凄凄哀哀地看着楚帝, 他看着他。
那眼中有单纯的疑惑,还有对于楚帝这个父亲身份的孺慕, 他很依赖他。
楚帝瞧着他这般狼狈的儿子,浑身一震, 他震住了。
破天荒地,他心中生起了同情, 他同情他。
经此一次,洛艟帆终于从冷宫之中搬出来了, 他终于出来了。
本来皇帝都不愿意让洛艟帆恢复皇子的身份,搬出冷宫, 他不愿意。
但是因为洛艟帆最后的几句话,让皇帝生出了恻隐之心, 他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洛艟帆跟谢玉两人终于搬出了冷宫, 他们出来了。
这也没有好太多,两人住的宫殿就在离冷宫不远处的偏殿, 离冷宫很近。
伺候的丫鬟也就谢玉一人,但好在比之前要好太多, 比以前好多了。
谢玉给洛艟帆处理伤口, 她给他处理伤口。
洛艟帆躺在软榻之上,手攥住谢玉的手,抬起眸子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你觉得我没用吗?”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保得你我二人周全, 我只能这样。”
说着,他垂下眼眸来,长睫遮挡住眼中的阴郁,声音闷闷的:“我地位不高,又心狠手辣,同别的皇子相比,我实在是太过没用了, 我太没用了。”
“玉儿, 玉儿。”
洛艟帆唤谢玉, 他叫她。
“你走吧,我实在没用,我护不了你, 我保护不了你。”
他这一番话下来,周围陷入了沉寂, 周围很安静。
安静的仿佛就连洛艟帆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安静极了。
他抿着唇,稚嫩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慌张, 他很慌张。
他当然不是想要谢玉离开,只不过是想要用这种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谢玉, 他只是试探。
试探谢玉是否真的会从他的身边离开, 他想知道。
两年的时间,谢玉是唯一能够对他温柔的人, 她对他很好。
这两年间的相处,让洛艟帆在这冰冷的宫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感受到了温暖。
他不想要谢玉离开, 他不想让她走。
不想… 不想…
心中刚升起这样一丝想法,脸就被人用双手轻轻地捧了起来, 他的脸被人捧了起来。
谢玉双眸对上洛艟帆的,温柔的说道:“殿下,我是为你而来,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会走的。”
“你大可放心, 你放心。”
洛艟帆抬起淡棕色的瞳眸,那如同被碧水清洗的清澈的眼眸怔怔的看着她:“为,我而来? 为我而来?”
……
眨眼间, 一晃眼。
十年的时间过去, 十年过去了。
洛艟帆十八岁了, 他长大了。
而谢玉则是二十四岁, 她也老了。
这十年的时间,洛艟帆在宫中偷得了一丝的安稳,自之前的那天之后,皇帝不允许宫中的皇子们互相残杀, 他很安静。
但,没有了物理伤害也有化学伤害, 伤害无处不在。
言语上的侮辱是半点没少, 从未停止。
贱种这两个字,几乎伴随着洛艟帆成长, 他听着长大的。
这样就导致,洛艟帆的性格越来越偏执, 他越来越偏执。
瞧着在书房里沉默寡言的少年,谢玉端着糕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不适合养孩子啊? 我不适合养孩子吗?】
【我看这种专门救赎文里,女主都能将阴郁男主养的光明正大的, 我很失败。】
【我这养的…到底救赎了没有啊? 我成功了吗?】
系统:【宿主,你不要这么想,凡事都要转念一想, 你要乐观。】
【您看看,要是没有您,洛艟帆应该会拜师阎罗殿的殿主,从此过上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他会很苦。】
【但因为有了您,洛艟帆规避了那段苦,也离开了冷宫健康长大呢, 他过的很好。】
系统欣慰, 它很欣慰。
谢玉却觉得不是这么个理, 她觉得不对。
她尝试跟系统掰扯,出声说道:【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应该是这样。】
【但是咱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情况,本来洛艟帆开局就是冷宫天崩开局,这皇宫里的妃嫔们呢,又不缺儿子,没人将他过继到她们名下去, 他没人要。】
【这就导致,一洛艟帆没权,二洛艟帆没有势力,三洛艟帆没有靠山, 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呢,缺了阎罗殿那样魔鬼似的历练,洛艟帆如今连实力也没有了, 他没有实力。】
【会不会泯然众矣啊? 他会不会很普通?】
谢玉积极出声询问, 她很担心。
系统:【……】
不知道啊,它就是个救赎系统,不管这些的啊, 它不知道。
如果话是这么说的话,谢玉好像说的有点对, 好像有点道理。
系统连忙质问:【既然你猜到了这一层,那你为什么不帮洛艟帆铺路呢?! 你为什么不帮他?】
谢玉眨了眨双眼,眼神更加迷茫:【朋友,我的任务是救赎,而不是帮助男主走上帝帝位呀, 我的任务不是这个。】
【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不就行了, 陪伴就行了。】
【再说了,他的事情是他的事情,我插什么手, 我不该插手。】
【他是小说中的男主,如果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理,他就泯然众矣的话,这样还算什么男主? 他还是男主吗?】
她,谢玉,也是一个现代穿来的只看过小说的女生呢, 她很普通。
她又凭什么帮男主宫斗夺权, 她没理由帮他。
他的事情他自己不会干么? 他自己不会做吗?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点边界感,有点距离感的, 要有边界感。
更何况是对于洛艟帆这样心里有点自卑的小男生来说, 他很自卑。
全都让她帮了,他自己的意义何在? 他还有什么用?
系统::【……】
也在理, 有道理。
不管了, 不管了。
两人聊天之际,坐在书房中的少年抬起了头, 他抬起了头。
看见谢玉,少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玉儿, 玉儿。”
谢玉端着手中的甜点走了进去,“殿下,别太累了, 你别太累。”
洛艟帆看了一眼谢玉做的甜点,笑意盈盈的道:“还是姐姐你做的甜点好吃,宫中的厨子全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你做的最好吃。”
谢玉笑道:“那是当然了,全天下我独一份, 独一无二。”
如果有穿越的人那就另说了, 如果有的话。
她笑的灿烂,引得洛艟帆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看着她。
随着少年逐渐长大,情窦初开, 他长大了。
他身边就出现了谢玉一位女子,且两人相伴多年, 只有她。
有时,洛艟帆看着谢玉,心中也会有种悸动, 他很心动。
就像现在,他看着谢玉,如今谢玉已经是二十四岁的老宫女了,身形窈窕,肌肤白嫩,脸上带着盈盈的笑, 她很美。
自放光芒, 她很耀眼。
洛艟帆眨了眨眼,看向谢玉:“玉儿姐姐已经到了出宫的年龄了吧? 你可以出宫了。”
“可有喜欢的男人? 有喜欢的人吗?”
“我愿意为玉儿姐姐张罗, 我帮你找。”
说这话时,洛艟帆的眼眸幽深了一下, 他很紧张。
说起男人… 说起男人…
谢玉眼眸亮了一下, 她很期待。
她对洛艟帆自然没有什么多的情感,毕竟是她从小到大养起来的小孩,哪里会有什么暧昧, 她把他当弟弟。
但是喜欢的男人么,她的确有一个, 她的确有。
还记了十年呢, 她记得很清楚。
谢玉便笑道:“喜欢的男人么,倒还真有, 真的有。”
“是谁? 是谁?”
洛艟帆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很危险。
他的呼吸不受控制,手指也攥的紧紧的, 他很紧张。
可恶! 可恶!
是谁?! 是谁?
是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勾引他的玉儿姐姐? 是谁?
她只能是他的! 她是他的!
原本洛艟帆只是想要这么一试探,却没有想到谢玉真的有! 他很震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们朝夕相处,谢玉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 她怎么会喜欢别人?
谢玉当然没有察觉到洛艟帆的危险, 她毫无察觉。
她脸上笑盈盈道:“你还记得十年前,在陛下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年么? 你记得他吗?”
“那少年的模样是真好看呀,我是真喜欢, 我很喜欢他。”
谢玉在后宫之中没法出去,也就看了那一次, 她只见过一次。
长得是真好看啊! 真的好看!
洛艟帆眼神暗了下去:“你是说,瑾王吗? 你说的是瑾王吗?”
“瑾王? 瑾王?”谢玉神情一愣, 她愣了一下。
那不是剧情中的反派吗? 他是反派吗?
想了想,谢玉将脑海中乱七八糟地抛去,道:“嗨,我一宫中婢女,哪能肖想王爷呢?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吃吧殿下, 你吃吧。”
洛艟帆垂下眼睫,嘴里喃喃:“姐姐,你是喜欢好看的么? 你喜欢好看的吗?”
“难道,我就不好看吗? 我不好看吗?”
“什么? 什么?”
他这话声音说得小,谢玉几乎没有听见, 她没听见。
等她再去看的时候,洛艟帆却已经抬起了眸,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容来,出声说道:“没事的,姐姐, 没事。”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都给你。”
都会,给你… 都给你…
那淡棕色的瞳眸逐渐变得幽深而又危险, 他很危险。
他目光悠悠地看着谢玉离去的背影,薄唇紧紧地抿着, 他看着她离开。
……
是夜, 晚上。
谢玉睡得昏昏沉沉之中,总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在抚摸她的脸颊, 她睡的很沉。
她蹙起眉头来, 她皱着眉。
那手沿着她脸颊的边缘,最后来到了她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 他摸着她的唇。
谢玉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张口,咬住了那只手, 她咬住了他的手。
舌尖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将洛艟帆刺了个激灵, 他愣住了。
他呼吸瞬间变得沉重,眸光深邃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
“姐姐… 姐姐…”洛艟帆轻咬唇瓣,声音喃喃,微弱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溢出, 他在叫她。
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很明显。
谢玉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醒了, 她醒了。
她瞪大眼眸,视线落在洛艟帆的身上, 她看着他。
“殿下?! 殿下!”
这大半夜的,来她房间做什么? 他来做什么?
谢玉觉得不对劲,刚一起身,便听见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 她觉得不对劲。
她整个人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盯着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 她不敢相信。
洛艟帆见她醒了,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撵了撵指尖,上面温湿的感觉还存在, 他很平静。
“姐姐,你醒了? 你醒了?”
谢玉:“……”
她眸光震颤地看着洛艟帆,“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洛艟帆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他道:“姐姐你不乖,所以我要惩罚姐姐, 你不听话。”
谢玉:? ?
“姐姐… 姐姐…”洛艟帆忽然靠近谢玉,湿漉漉的眸子忧伤地看着她,他声音委屈,在她耳边呢喃:“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不能喜欢我么? 你不能喜欢我吗?”
“为什么要去喜欢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为什么?”
“我本想跟姐姐好好的, 我想好好对你。”
“可是我怕啊, 可是我害怕。”
“我怕姐姐在我一个不留神的时候,就永远消失在我面前了, 我怕你离开我。”
说着,洛艟帆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哭了。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谢玉的手背上, 滴在她手上。
谢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她很懵。
天呐, 我的天。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殿下,您冷静一下, 您冷静。”谢玉企图让洛艟帆冷静,她道:“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在我心里,你早就与我的亲弟弟一般无二, 你是我的弟弟。”
“亲弟弟?! 亲弟弟?!”这话像是刺激了洛艟帆, 他很激动。
他整个人再次像谢玉靠近,这一次,他贴在了谢玉的肩膀上, 他靠在她肩上。
他的衣衫被他扯乱,露出里面白皙精致的锁骨, 他很诱人。
眼尾殷红,再配上那哭过的眼眸,淡棕色的眼瞳湿润一片,像极了无辜委屈的小狗, 他像一只小狗。
洛艟帆道:“我不愿意做你的弟弟,我要做你的夫君, 我要做你的夫君。”
“我想做你的夫君,姐姐! 我要做你的夫君!”
低沉的声音在谢玉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刺了谢玉一个激灵, 她颤了一下。
她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尖:“可,可你我之间相差了六岁,这… 我们差了六岁。”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洛艟帆靠在谢玉的肩膀上,侧坐在床榻, 他看着她。
他垂眸,拿起谢玉的手来,五指相扣,“我就想做你的夫君, 我要做你的夫君。”
“姐姐,你帮帮我,好么? 你帮帮我。”
他如同缠人的妖精,紧紧地缠住谢玉, 他缠着她。
洛艟帆身上滚烫得吓人, 他很烫。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沉重,绯红色的眼尾更衬得他妖异勾人, 他很妖艳。
谢玉可算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她终于发现了。
她脸色微变,双手捧住了洛艟帆的脸颊,“你,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洛艟帆靠近谢玉,唇瓣却主动朝着谢玉的唇摩挲着,他轻轻细吻着,带着哭腔的声音祈求道:“姐姐,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帮帮我,行吗? 帮帮我。”
纵使谢玉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洛艟帆这是…… 她发现了。
给他自己下药了?! 他给自己下药了?
谢玉瞳孔地震, 她震惊了。
“你给自己下药?! 你疯了吗?”
洛艟帆已经如无骨的蛇,他双手攀附在谢玉的脖颈,滚烫的身躯贴着她的,只重复道:“姐姐,我好难受, 我很难受。”
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一直哭。
“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姐姐, 我没用。”
“怎么办,我只能靠这样的方式将你留住, 我只能这样留住你。”
“姐姐,你狠心要让我去死吗? 你想让我死吗?”
“你帮帮我吧,摸摸我吧,姐姐… 你帮帮我。”
洛艟帆的声音已经语无伦次,根本毫无逻辑, 他语无伦次。
药是他下的, 药是他下的。
可他这些年根本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觉得浑身难受,只想要让谢玉摸摸他, 他很难受。
谢玉:“……”
眼看着洛艟帆的唇角溢出了血,谢玉呼吸一滞, 她很无语。
她骂了一声:“疯子! 你是个疯子!”
然后上前堵住了洛艟帆喋喋不休的嘴, 她堵住了他的嘴。
“唔, 唔。”
只听轻闷一声, 一声闷哼。
洛艟帆顿时抓住了谢玉的手,倾身而上, 他压了上来。
屋外下起了雨, 下雨了。
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的响声将里面的声音遮盖住, 遮盖住声音。
急急缓缓、不跌不休, 一夜缠绵。
……
翌日, 第二天。
谢玉双目失神的看着上空, 她看着天花板。
事情怎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呢? 怎么会这样?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洛艟帆, 她看着他。
昨夜洛艟帆给自己喂了药,这导致谢玉醒了好一会儿,他都没醒, 他还没醒。
再一看,他身上的痕迹非常明显, 他很狼狈。
谢玉几乎都要没有眼睛去看, 她不敢看。
她不忍直视地侧过头去, 她转过头。
“姐姐… 姐姐…”
不多时,身侧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一个沙哑的声音。
谢玉转过头去,就对上了洛艟帆那双迷蒙的眼, 她看着他。
谢玉:“……”
真是糟糕啊! 真糟糕!
不敢睁眼,只希望是自己的幻觉, 她希望是幻觉。
谢玉头疼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她很头疼。
可这在洛艟帆的眼中开来,就是她后悔了, 他以为她后悔了。
洛艟帆原本还有些开心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脸色沉了下来。
他咬着唇瓣问:“姐姐,你是后悔了吗? 你后悔了吗?”
谢玉:“……”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洛艟帆,双手捧起洛艟帆的脸来,出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艟帆抬起眼眸来,水雾朦胧的眼睛看着谢玉, 他看着她。
视线之中,少女的眸光清明,静静地看着洛艟帆,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包容,既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也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愤恨恼火, 她很温柔。
她就这样紧紧的看着他, 她看着他。
洛艟帆甚至没有办法在这样的视线之中,停留三秒, 他不敢看她。
他咬唇,终于出声道:“你我相依为命到现在,我无法想象你离开我,谢玉, 我不能失去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没有我,你能生活得更好,是我拖累了你, 我知道的。”
“我不想放下,我贪恋和你在一起的幸福, 我很贪恋。”
谢玉不明白, 她不明白。
她歪头,疑惑的问:“可我从来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你的意思,你为什么就要以为我会离开你呢? 我没有想过离开你。”
“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留下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
谢玉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手,眸光看向洛艟帆, 她看着他的手。
洛艟帆视线落在谢玉手腕上的青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堪, 他很愧疚。
他转过头去,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挪开了眼,声音细弱蚊虫:“我不安, 我很不安。”
“我没有能留下你的本事, 我没本事留住你。”
“昨天你说,你喜欢君云锦,我知道他,那是整个盛京中的风云人物,他身份高贵,容貌昳丽,是盛京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他很优秀。”
“而我,只是宫中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我什么都不是。”
“我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只有你。”
“你是宝藏,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发现的宝藏,我好怕,我好怕你被别人发现,我没有能力护住你,没有能力留下你, 我很害怕。”
“所以我……”洛艟帆说到最后,唇瓣都几乎要咬破了,他道:“所以我只能卑劣地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你, 我只能这样。”
他眼尾殷红,抬起头来,祈求的看着谢玉:“别离开我,好么?姐姐, 别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
只有洛艟帆知道,像谢玉这样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宫女,但她要是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之中,很快就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她太好了。
她是那样好, 她太好了。
她和宫中、宫外的女人全都不一样, 她不一样。
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是为他而来的,所以她眼里只能看到他,他不允许她看到任何一个人, 她只能看到他。
没有得到爱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没有安全感的恐惧之中, 他从小就活在恐惧中。
所以,无论谢玉做什么,无论谢玉做的有多好,他心里都仍然恐慌, 他一直恐慌。
一无所有,使他没有安全感, 他没有安全感。
使他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来, 他做了错事。
谢玉看着洛艟帆的瞳眸,透过那淡棕色的眼眸,仿佛能看出他心底深深的不安和恐惧来, 她看到了他的恐惧。
她明白了, 她明白了。
一切的不安都来自于他自己的底色, 他自己的底色。
底色和核心不足,仿佛只有将她死死的抓在手中,不让她有任何可以逃跑的机会,这样她才不能离开, 他想抓住她。
可这样是错误的, 这是错的。
谢玉目光看向洛艟帆,轻声问:“这样的状态,是你所期望的吗?洛艟帆? 这是你想要的吗?”
洛艟帆一怔, 他愣住了。
这是谢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想要生活在一辈子的不安之中吗?哪怕你只将我禁锢在这样的一方小天地中,哪怕我同你说,我不会离开你, 你想这样吗?”
“哪怕你再也不能吃到我做的点心,像往常一样同说笑,你所得到的只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你也执意如此吗? 你愿意这样吗?”
“不, 不。”洛艟帆慌乱了,他眼神惊恐地握住谢玉的手,道:“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
谢玉笑了, 她笑了。
她倾身而上,在洛艟帆的脸侧轻轻落下一吻,小声道:“所以,你想要的自己去争吧, 你去争取吧。”
“便是什么都没有又如何? 就算什么都没有。”
“若你能争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无人敢辱骂欺凌你我, 一切都是你的。”
“既然你担心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会离开你,那你何不为自己争来一切,当你有勇气,有那个自信发现我再也离不开你的时候,你还会怕吗? 你还会害怕吗?”
柔软的唇瓣轻轻压在洛艟帆的脸侧, 轻轻一吻。
不同于昨晚,仿佛温柔之中为他注入了浑身的力量, 他充满了力量。
他测过头来,看向谢玉, 他看着她。
谢玉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旋即启唇道:“去吧, 去吧。”
“昨日你已经疯过了,今日可不能再不努力了,你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 你去学习吧。”
洛艟帆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点点头。
他恍恍惚惚的起身,穿戴好衣服准备离开时,谢玉又说话了,她出声道:“钥匙呢?给我开开, 把钥匙给我。”
洛艟帆乖乖给谢玉打开镣铐, 他打开了镣铐。
一直到人都出到门外了,洛艟帆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才发现不对劲。
好像—— 好像——
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经此一件事情之后,洛艟帆就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 他开窍了。
他不再强调自己一无所有是个废物了,而是开始在楚帝跟前表现, 他开始努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有人护的孩子在功课这方面更是下足了功夫, 他很努力。
这就导致,洛艟帆在一众皇子跟前表现得优异, 他很优秀。
但他没有后台,所以为了能够寻求庇护,一开始洛艟帆便向蔺贵妃投诚, 他寻求庇护。
跟随六皇子一块去边疆镇压, 他去了边疆。
待几年之后回来,洛艟帆已经完成了蜕变, 他已经蜕变了。
彼时,剧情开始了, 剧情开始了。
没有了剧情中的走向之后,洛艟帆对皇位不再执着, 他不再执着于皇位。
南国来犯,先前谢家的掌中宝不仅是假千金,更是前朝公主, 南国来犯。
被揭穿之后,意图造反,被洛艟帆亲自镇压, 他镇压了叛乱。
当日,谢雪樱浑身狼狈被侍卫抓起来的时候,洛艟帆坐在高马之上,居高临下眼神冷漠的看着谢雪樱, 他冷漠的看着她。
瞧着这样的洛艟帆,谢雪樱忽然疯魔了, 她疯了。
她不断挣扎,嘴里大喊着:“不,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
“你不该助我当上皇后吗? 你不该帮我吗?”
“三千弱水只取我一瓢,为了我,江山都愿意拱手相送吗? 你不是要帮我吗?”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
洛艟帆蹙眉,眼神厌恶的看着谢雪樱, 他厌恶的看着她。
他忘不掉谢雪樱当时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以及看似天真的话语里全都是恶意, 他记得她的恶意。
“疯了, 她疯了。”对此他冷冷地说道, 他冷冷的说。
平定叛乱之后,楚帝死了,六皇子继位, 楚帝死了。
洛艟帆得了个王爷的职位,带着谢玉远赴封地, 他带着她离开了。
马车之上—— 马车上——
谢玉出声问:“听说那瑾王爷被母亲下毒,如今已经毒发身亡,死了? 瑾王死了?”
她还有些叹息, 她叹了口气。
可惜了,那么美的一张脸,她只见过一面啊, 她只见过一面。
洛艟帆闻言,脸一黑,他伸手掐住谢玉的腰身,出声道:“你难道还想着那个王爷?! 你还想着他?”
“他能是什么好人?! 他有什么好的?”
“喂,洛艟帆,你怎么不笑啊,是不喜欢笑吗? 笑一笑嘛。”耳畔是一道熟悉的得意洋洋的声音, 她很得意。
洛艟帆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杏眼, 他看着她。
是一位长相娇柔明媚的少女,她手中拿着一支烤串,笑眯眯地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眼里恶意丝毫没有掩饰, 她摇晃着烤串。
【哈哈,这会儿他肯定饿,我拿烤串来诱惑他,他一定很恨我,恨我呀,恨我呀! 恨我吧!】
洛艟帆蹙眉,哪里来的声音? 谁在说话?
眼前这少女根本没有说话,但是他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谢玉, 谢玉。”
就在这个时候,洛艟帆听到了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寻着声音看过去,却看见一个穿着月白锦袍,脸色苍白,容颜却精致的男人,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 这男人……
不是那君云锦吗? 他是君云锦?
还有,谢玉? 谢玉?
这少女为什么也叫谢玉? 为什么?
他这是在哪? 他在哪?
洛艟帆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他从靠着树那站起来,眸光警惕的看向谢未荣君云锦,出声质问:“我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
“君云锦,你不是死了么? 你不是死了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受封的王府之中,上一秒还抱着谢玉睡觉,下一秒就到了这里, 他记得很清楚。
真是见鬼了,他不仅看见了死去的君云锦,还有一个和谢玉同名同姓的女人, 这太诡异了。
他声音刚落,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发现不对劲了。
这声音…… 这声音……
虽说同他的声音也很像,但到底更年轻,跟青涩一些, 他的声音更年轻。
像是个少年的声音, 他像个少年。
意识到这一点,洛艟帆脸色大变,他立马朝着周围的湖泊上看去,发现湖泊之中倒映着一个面容亲俊秀但却脸色苍白脆弱的少年, 他看到了湖中的倒影。
这不是少年时期的他吗? 这是他少年的时候?
但是和他少年不一样的是,湖中这少年像是没吃饱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身上没有半两肉,瘦骨嶙峋的, 他太瘦了。
这是他? 这是他吗?
洛艟帆震惊, 他很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他死了? 他死了吗?
他这奇怪的举动,让君云锦和谢玉两人奇怪的看着他, 他们奇怪的看着他。
君云锦眼眸微眯,手指轻轻点着手背,慢悠悠出声问:“七皇子这话何意? 七皇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本王不是死了吗? 我死了?”
“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 你过分了。”谢玉站在君云锦身边,不满的看着洛艟帆:“王爷是为了救我才跳下山崖的,虽是受了重伤,但也不至于死吧? 他不会死的。”
“对吧,王爷? 王爷,我说对了吗?”
说着,那少女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将手中的烤肉串递到军君云锦手中,出声道:“王爷,您尝尝,刚烤好的,可好吃了, 你尝尝。”
君云锦接过烤串,轻轻应了一声, 他轻轻应了一声。
谢玉又忙不迭的拿出一束早就搞好的野花来,送到君云锦身边,笑道:“王爷,我今天瞧见这花,我觉得可适合送给你,鲜花赠美人,有了这花,希望王爷心情能好一些, 希望你开心。”
洛艟帆见状,瞳孔一缩, 他瞳孔一缩。
这人…… 这人……
这动作,这神情,这熟悉的套路…… 这太熟悉了。
这不是他的谢玉姐姐吗?! 这是他的谢玉姐姐?
刹那间,洛艟帆的脸黑了, 他脸色一沉。
本来谢玉就表现出了对君云锦那张脸有极大的兴趣,现在更是当着他的面如此讨好, 她当着他的面讨好他。
虽然他不知道谢玉的面容为何会发生变化,但是这神情,一定就是谢玉没跑了, 她就是谢玉。
“谢、星? 谢玉?”洛艟帆阴恻恻的叫了一句, 他阴沉的说。
可谁知,平常只会对他温柔小意的谢玉,这会儿对上他却就换了一个脸色似的,十分没好气,脸上的敌意十足:“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本小姐告诉你,这是本小姐给王爷做的,你就算是羡慕,本小姐也不可能给你吃的, 你休想。”
“怎么?你想吃?那你求我呀, 你求我。”
【快恨我吧,恨我吧, 恨我吧。】
【现在你一定很生气了吧,来恨我呀, 快恨我。】
那熟悉的心声再次响起,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洛艟帆:“……”
再蠢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切都不对劲, 一切都不对劲。
洛艟帆决定暂时将谢玉带过来,等琢磨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他要带她走。
于是,洛艟帆跨步朝着谢玉走了过去,一只手握住谢玉的手,轻声道:“姐姐,你别闹了, 别闹了。”
“现在不对劲,我们先离开这, 我们走吧。”
洛艟帆总感觉暗中有无数视线盯着他们, 他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
说着,就要将谢玉拉过来, 他要拉她走。
谢玉傻眼了, 她傻眼了。
眼见这洛了艟帆就要将她给拉走,谢玉连忙尖叫道:“你叫我什么? 你叫我什么?”
“你疯了吧?!洛艟帆?! 你疯了吗?”
【我们什么关系啊! 我们什么关系?】
【这贱人心中在憋什么坏? 他想干什么?】
洛艟帆转过头来,双眼泪朦胧地看着谢玉:“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姐姐? 我做错了什么?”
他知道,谢玉最吃他这一套了, 他知道她喜欢什么。
果然,看见他这般委屈的样子之后,谢玉果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她有些不自然。
她的底气不足,即便说出来的话凶巴巴的,但也毫无威慑力, 她毫无威慑力。
“你跟我哭是没用的哈,我没有对你怎么样,你赶紧将我放开, 你放开我。”
“王爷! 王爷!”
谢玉向君云锦求助, 她寻求帮助。
君云锦好整以暇的看着洛艟帆,看了许久,才终于出声道:“七皇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七皇子不一样了。”
“看来七皇子不记仇,此等海量着实让本王心惊,竟然能对着一直欺辱你的人,叫姐姐? 你竟然叫她姐姐?”
“不知七皇子和镇国将军家的五小姐,有什么亲缘关系呢? 你们是什么关系?”
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
那不是谢家吗? 那是谢家?
洛艟帆下意识将手松开, 他松开了手。
等他将手松开之后,谢玉立马回到了君云锦的身后,从背后探出头来,警惕的看着他, 她警惕的看着他。
洛艟帆:“……”
现在就算再蠢,也该知道不对劲的是他了, 他才知道不对劲的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带着心中的疑问,洛艟帆只能留下来, 他只能留下。
但很夸,他发现他能听到谢玉的心声,从心声里,他终于发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他是这一本小说里的男主,他所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经历和他一样,除了六岁那年谢玉来到他身边之后, 他是男主。
而眼前这个谢玉,虽说拥有和他的谢玉一模一样的神情,和一样的手艺,却不是同一个人, 她不是他的谢玉。
她的任务是要吸引他的仇恨值,得到君云锦的好感值, 她的任务是得到好感值。
聪明如同洛艟帆,终于察觉到了,这估计是和他不一样的平行世界, 这是平行世界。
他坐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看着谢玉对君云锦献殷勤, 他看着她讨好他。
完事了,这人还一副优哉游哉,似乎谢玉就该对他这般的模样, 他很得意。
反观他, 反观他。
无人在意, 没人关心他。
这对比之下,显得君云锦更可恶了! 他更可恶了!
洛艟帆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很生气。
这贱人, 这贱人。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
果然两辈子他都最讨厌这个死装的男人, 他讨厌他。
咬牙切齿地跟了他们一路之后,洛艟帆忽然身形一僵,意识恍惚间,他逐渐意识到,好像要离开整个世界了, 他要走了。
离开前,洛艟帆阴恻恻的看着君云锦那个方向, 他看着他。
等他回去之后,他就去挖坟,鞭尸! 他要鞭尸!
这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他死不安生!
……
王府中, 王府中。
原本正睡的好好地洛艟帆从床上惊坐起,吓了身旁的谢玉一跳, 他吓了她一跳。
她迷蒙的睁开眼,看向洛艟帆:“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洛艟帆咬牙:“我要去瑾王的墓地,我要鞭尸! 我要去鞭尸!”
谢玉:啊? 啊?
【全文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