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情丝乱

听到姜峰的名字，月华的神色瞬间僵硬，如同湖面被风吹皱，泛起一丝涟漪，她轻咬嘴唇，低声问道：“他……说了什么？”

原枞雄的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凝视着她的脸庞，似乎想要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几秒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充满试探：“他的存在，让你感到困扰吗？”

月华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般颤动，她终于抬起头，与他对视，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

她又怎会明白，原枞雄对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是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早已烂熟于心，他爱极了凝视着她，细细体察她每一寸情绪的蜿蜒流淌，又怎会察觉不到她对一个人的厌恶？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如同乌云遮蔽了阳光，他捏了捏自己的指骨，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因为她没有回答，他努力缓和了自己的神色，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勉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回到这里，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月华却如同触电般躲开了他的视线，她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

原枞雄的眼神更加深邃，如同无底的深渊，他声音低沉地问道：“听说你一直在马场帮忙打杂，也辛苦了。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吗？”

她猛地抬起头，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我知道你觉得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并没有想插手你的生活，只是随口问问。”

他顿了顿，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而略带一丝无奈：“看来，你对未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

月华并不想和他继续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她偏过头，提起之前邵家的新闻。

“邵家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她的语气带着肯定，没有丝毫疑问，因此也没等他回答，便轻声说道，“谢谢你。”

他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全是为你。”

“还有江滨的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了新闻。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她咬了咬嘴唇，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原枞雄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似乎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好笑：“你人都已经走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看到她垂下头，沉默不语，他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能有什么麻烦？不过是让大半个中华圈的人都知道我求爱不成，心有所属罢了。”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一点自嘲的笑意，“麻烦倒是没有，不过倒是免去了不少虎视眈眈。”

月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也随之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原枞雄被她这一笑彻底击中，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如同春风拂过大地，万物复苏。

这还是他今天见到她之后，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可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四处躲闪。

因为曾经有过朝夕相处，交颈同眠的亲密过往，她很自然地就被他带入了那熟悉而又危险的气场之中。

他们之间仿佛存在着一种只有恋人才懂的特殊磁场，亲昵与不设防都融入了彼此的呼吸之中，简单的对话便将她卷入了回忆的洪流，牵动着所有关于爱情的证据。

月华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我或许……还爱着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那样，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只能一无所有地成为他的附庸，然后一步步地直面秋扇见捐的悲惨结局。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连活着都觉得是一种负担，连呼吸都觉得牵筋动骨。

就这样永隔河汉，难道不好吗？

你不必看到我狼狈地苟延残喘，就一个人走你辉煌灿烂的康庄大道，去寻找一个像黎芳嬅那样与你旗鼓相当的伴侣，你一定会幸福的，因为没有了我，那些不堪的回忆就走出了你我二人的闭环。

只要没有我……

而我，只要没有你……

月华感觉自己的喉咙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火辣辣地疼痛，这些字句在心尖上滚过，却无法一一向他倾诉。

崩溃来得悄无声息，他只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迅速抬起遮挡面容的手背，他的身体僵硬了两秒，才终于跨过那张矮几，来到她身前单膝跪地，拉下她的手，与她视线齐平。

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月华……”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如同被风沙侵蚀过的古老墙壁，眉心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为什么非要这样？”

她明白他在问什么，如果这么难过，为什么还要执意离开？

她看着他，只是不停地摇头，硬生生地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的手还被他紧紧地握着，掌心的温度和薄茧的位置都那么熟悉，如同烙印在她记忆深处的印记。

她垂下眼眸，凝视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声音沙哑地提起他今天一直拿着的那个包裹。

“我……不知道它还在你那里。”

在淀川名府的时候，她并没有见过这个包裹，因此也没能想起来要带走，要不是他今天拿来，她早就忘记了，十七岁那年离开喀喇沁的时候，她还带着这样一件行李。

她放轻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特意带来给我。”

原枞雄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在她略带惊讶的眼神中，抬起手掌，温柔地包揽住她半张脸颊，强迫她抬起下颌。

“我不是带来给你的，那是我的东西。”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冷淡，不容她反驳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拿了你的嫁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月华彻底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

突然，原枞雄弯下腰，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太过自然，太过熟悉，她连闪躲都忘记了，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那是你许给我的证据。”他顿了顿，语气近乎轻快地说道，“这次我来，是为了向你父母提亲。”

原枞雄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不愿再给月华任何退缩的余地。

三天后，赛马节结束的当天，他借口自己不熟悉道路，询问扎什是否可以让他跟着车一起去县里。

扎什自然不好拒绝，却仍然带着一丝狐疑问道：“原先生去县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原枞雄点了点头，却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的事情。

黄昏时分，他开着一辆姜峰在当地租借的牧马人，心甘情愿地跟在扎什的皮卡车后面，吃着一路扬起的灰尘。

皮卡车只能坐两个人，月华就很自然地被安排到了原枞雄的车里。

“怕吗？”

月华正望着窗外发呆，美林谷的景色确实很美，车子正穿过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夕阳的光芒穿过树枝，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此，她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男人，一时没有明白他在问什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