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全城皆知

往常都是别人迁就他，更何况，也从未有过哪一任女友，或是订婚的对象，能像这次这般，闹得满城风雨。

“就因为上次你带到公司年会上的那个小姑娘？”

原枞雄并未作声，但也算是默认。

安天航点燃了第二支烟，眯起眼睛，享受着顶楼拂过的春风：“上次你突然叫停IPO，我就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我才听人说，你是以此向原老先生表明，不愿在婚事上受他摆布。这不是胡闹吗？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沉溺于儿女情长，拱手相让城池，真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原枞雄也拿出第二支烟，叼在嘴边，不知想起什么，终究还是没有点燃，只是沉默地望着远处。

“说吧。”安天航被他这招“此时无声胜有声”弄得实在没辙，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这回又是因为什么？说开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排忧解难。”

原枞雄这才缓缓转过头，瞥了他一眼。

安天航扬了扬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终于，原枞雄开了金口：“你说……”

“啊？怎么了？”

“求婚，要怎么求，才比较好？”

安天航：“……”

安天航直接把烟扔在了地上，用鞋底狠狠地碾灭，气得都笑了出来。

“这还不好说？看看你眼前这些高楼大厦，把整个北江滨所有大楼的LED屏幕都包下来，让全海市都知道你原枞雄爱一个姑娘爱得死去活来，到时候，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谁知安天航这句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戏言，竟然在二十三号的夜里，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北江滨。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LED屏幕连成一片，仿佛一轮巨大的明月，与天空中那一弯弦月交相辉映，倒映在南港的水面之上。

最高的那栋标志性建筑，其楼体表面，正自上而下循环播放着一行用近乎朴素的宋体字写成的文字，直白而又热烈地向一位名叫“月华”的女孩求婚。

江面上两轮月影摇曳，这一幕轰动了整个海市。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此刻，那位被求婚的对象，正缓缓抵达机场。

司机稳稳地停好车，利少荣从后备箱里取出她的行李，转身看向她。

她却僵立在原地，看着山光道驯马师的群里无数的@和截图，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是真的来真的。

前几天，他回公寓拿文件，恰巧撞见她正在收拾行李，两人目光交汇，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月华感觉自己像一个做贼心虚的人，慢慢地挺直了腰，站在摊开的行李箱前，不知该如何开口。

谁知，他只是平静地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

他于是上了楼，拿了文件下来，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客厅里的行李箱已经被她收了起来。

她仍然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他，神情略带局促。

“求婚，能把你留下来吗？”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这样问道。

她没有说话，他便读懂了她沉默背后的含义，笑了笑，转而换了个话题。

“那天，我送你去机场吧。”

可她连这个都拒绝了：“不用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而又温柔：“那样，会很奇怪的。”

“好。我不去送你，我等你，等你有一天自己回来。”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走的那天，我会让全城都知道我在向你求婚，你答应的话，就回南港来找我。”

“别做这些……”她微微蹙眉，话说到一半，看到他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以为自己又一次将他的玩笑当了真。

而他也真的这样说道：“开玩笑的。”

可是，她又怎么会忘记，原枞雄，从来没有和她开过玩笑。

此刻，群消息和私信已经快要挤爆了她的屏幕，周宸发来消息，问她：你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今天走吗？

群里也在热火朝天地起哄：旷世绝恋！这门婚事，我允了！

不明就里的黎芳嬅也给她发来了两个字：恭喜。

手机持续不断地嗡嗡震动，震得她掌心都有些发麻。

“月华？该去值机了。”

利少荣拎着行李，察觉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向前走了两步。

她关掉手机，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但神色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好。”

安检口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她安静地站在队伍之中，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利少荣正默默地望着她，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像一年多以前，在澳洲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送她离开。

他似乎总是站在送她离开的位置上。

入检口将她的背影吞没，后续的队伍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利少荣终于低下头，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时事新闻的热搜上，无数路人都在用照片记录着江滨那场盛大的求婚。

而何成汉将这篇推送发给他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带着几分八卦的心情——这个月华，和你当时托我帮忙办入职的那个月华，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点开新闻的那一瞬间，利少荣同样感到难以置信。

他没有想到，原枞雄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一个连自己的生日会都不愿意出席、行事低调，清冷而又淡漠的人，会在明知分别的时刻，用这样世俗而又充满希望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挽留。

甚至连他都无法否认原枞雄的真心。

但是，这真心，确实来得太晚了一些。

利少荣沉默地转过身，逆着喧嚷的人潮，朝着候机大厅的出口走去。

直至此刻，这场求婚依然在网上被疯狂地议论着。

某个好事者跑到地标处进行直播，蹭着这波热度，不断地向人们发出感叹。

“看，那行字还在滚动……”

“太感人了，真是活了半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浪漫的求婚。”

“对对对，弹幕里这位朋友说得太对了，我已经闻到了金钱的味道了。”

“希望那个叫月华的姑娘，能快点给出回应啊！”

而在十五分钟后，小主播猛地回了一下头。

“等等！好像变了？”

小主播难以置信地调转镜头，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江滨的全貌：“大家快看，上面换了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