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情丝乱

月华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外公，我不着急的。”

宴朝宗精神矍铄，只是声音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他缓缓说道：“上回你来，我只顾着和遗山那小子吵架，都没能好好和你聊聊。”他顿了顿，关切地问道，“孩子，你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驯马师。”月华如实回答。

“驯马师？”宴朝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养马的？”

月华温柔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是的。”

宴朝宗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诧异，他仔细地打量了月华一番，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你生得如此标致，我还以为你会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呢。”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也对，那小子喜欢马，想必你们也是因为这个才认识的吧。”

月华也跟着笑了笑，略带羞涩地说道：“是的。”

“你们认识多久了？”宴朝宗好奇地问道。

月华一时不知该从哪个时间点算起，她凝视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对父母般的亲切感，不愿用谎言来敷衍他，便如实说道：“已经七年多了。”

宴朝宗听后，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外孙从未带人回过苏城老宅，但他对原枞雄的历任订婚对象也有所耳闻。如果他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认识了七年，那这七年间，他可从未听说过，原枞雄和哪个订婚的人是从事养马行业的。

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宴朝宗沉默了许久，忽然紧握拳头，用力地砸了一下病床，怒道：“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胡来！”

这一举动吓了月华一跳，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外公……”

原枞雄刚巧推门进来，恰好听到了月华改口叫“外公”，顿时有些发懵。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外公正朝着自己疾言厉色地呵斥道：“你给我过来……咳咳……”

一旁来回走动收拾东西的张念念和宴姿宁也顾不上看热闹了，连忙围到病床前，有人迅速地按铃叫护士，有人关切地嘘寒问暖，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

医生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并无大碍，只是叮嘱病人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送走了医生。张念念脸色有些难看，扭头狠狠地瞪了原枞雄一眼。

宴姿宁轻轻扯了扯月华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和老爷子聊了些什么？是不是告状了？”

“没有啊。”月华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老爷子怎么突然急着朝原枞雄兴师问罪？”宴姿宁不解地问道。

月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只好含糊地说道：“可能是我说错话了吧。”

宴姿宁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安慰道：“别瞎想，他要生气也是生我弟的气，和你没什么关系。”

月华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到了晚上，几人又因为谁来陪床的事情争执了起来。

张念念极力劝说原枞雄回海市：“要说姿宁留在这里陪床也就算了，你一个大忙人，不回去主持公司的工作像什么样子？老爷子的病情现在很稳定，我保证不会有问题的，你还是回去忙吧。”

原枞雄没有立刻答应，张念念又加重了语气说道：“这也是你外公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我先和外公说几句话再走。”

张念念很体贴地支开了宴姿宁，又带着月华出去散步，把空间留给这难得见面的爷孙俩。

“您之前想和我说些什么？”原枞雄轻声问道。

宴朝宗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紧锁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外孙。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情？”他语气严肃地问道。

原枞雄微微一怔，他的确心怀愧疚，也因此无法坦然地否认。

这一反应落在宴朝宗眼中，无疑是铁证如山。宴朝宗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要不是问了那姑娘，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耽误了人家整整七年的时间。她现在多大了？七年前又才多大啊？”

原枞雄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宴朝宗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那是个好姑娘，人长得那么漂亮，却没有走上歪路，做着养马这么辛苦的工作，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你订了好几次婚，哪一次不是草草收场？上次过年你肯把她带回来见我，我心里其实很高兴。”

他停顿了一下，见原枞雄仍然垂着眼眸，没有任何表情，宴朝宗有些恼火，压低声音命令道：“趁我还在，你们俩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原枞雄蓦地抬起头，和外公对视了许久。

宴朝宗扬起眉毛，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不是的。”原枞雄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枞雄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这辈子，头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束手无策。

他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她要离开我，回老家去。”

宴朝宗听后，错愕地问道：“你们分手了？”

原枞雄摇了摇头。

“她要回老家，都没和你分手，你还在这里顾虑什么？我就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姑娘？”宴朝宗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喜欢。”原枞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就想办法把人定下来，你求过婚了吗？”宴朝宗追问道。

看到原枞雄摇头，宴朝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其不争地说道：“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人家姑娘不会同意？她要是真的不在乎你，还会管你外公在这里躺着，大老远地跑过来吗？你真是……”

他当然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也清楚，事情并没有外公说的那么简单。

他迟迟没有正式求婚，是因为之前的无数次试探，无数次或真或假的威胁里，她给出的态度，无一例外都让他感到绝望。

以至于，他不愿再正式而隆重地收获一份拒绝。

可是……

他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

原枞雄看着外公替他着急的样子，苦涩地笑了笑，说道：“那我试试看吧。”

月华辞掉了工作，节目的录制也已经结束，回到海市后，她忽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程子珊和杀神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已经在积极地准备新的赛季，不再需要她帮忙。

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山光道，只能待在淀川名府。

无所事事的头一天，她起了个大早，出去跑步锻炼身体。当她回到家时，发现原枞雄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今天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