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哲芒初露

“我不太明白，月小姐。” 卫哲的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我个人，还是为了我背后的人？”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统一战线，而我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恶人一样。” 月华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我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如果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没有给卫哲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仿佛她真的只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顺道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卫哲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和他三年未见，这次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绝对不仅仅是为了简单的问候。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月华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缓缓地打开钱包，结清了账单。

返回公寓的路上，在狭小的电梯里，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走出电梯，他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一打开门，就对着屋内的宅男二阶堂说道：“二阶堂，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

——

月华离开茶馆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随意地拐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并没有购买任何商品的意思。

她真正目的是为了蹭着便利店提供的免费无线网络，迅速地截取了一段音频，然后发送给了远在国内的周宸：“帮我听听这段录音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周宸就立刻拨通了电话过来，语气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语音？是谁和谁在说话？”

月华并不想正面回答，只是含糊地敷衍道：“是从网上随便找到的，我不认识他们。”

任谁都能听出这个回答根本不靠谱，周宸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忍住了。

最后，他还是无奈地妥协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人说，‘快关掉电脑，外面来了些奇怪的人。’另一个人回答说，‘不要紧张，让我先看看情况。’然后，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又惊慌失措地说，‘我不管了，我得先离开这里。’”

周宸一口气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听起来声音非常慌张，大概就是这样了。”

月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

周宸恨不得直接把她的嘴巴撬开，再也无法忍受地质问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自己的赛马跑完了，竟然连比赛的后续都不看了，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组织性和纪律性了？我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来道歉的，结果却给我发了一段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让我翻译，怎么着，现在我是头儿还是你是头儿？”

面对周宸劈头盖脸的训斥，月华只是乖乖地听着，同时注意到便利店里陆续有顾客走了进来，她站在狭窄的过道里，挡住了别人的去路，已经引来了不少不满的目光，于是她默默地走了出来，站在便利店的门口。

“是关于外围赌马的。” 月华轻声说道。

“……什么？” 周宸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

“刚刚让你帮我听的那段录音，我怀疑他们正在进行非法的地下马彩交易。”

周宸猛地屏住了呼吸，安静了许久，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反应完全在月华的意料之中。

在日本，赛马博彩是合法的，但是在国内却鲜有人知。如果想要参与赛马博彩，就必须跑到香港或澳门等地。然而，如今内地赛马行业的发展潜力巨大，这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却无法在阳光下公开享用，于是，地下的庄家便应运而生。

她在澳洲的时候，就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那些地下的马彩庄家会将网站服务器和作坊都设在国外，这样即使在国内被发现了，也很难立即采取行动。庄家正是利用这种时间差，迅速转移阵地，更换地址，修改网页，然后继续进行投注活动。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或许真的会像周宸所说的那样，选择置身事外。

但是，如果这个庄家是卫哲的话……

庄家真的会是卫哲吗？

又或者说，是与卫哲有关联的人？

“不要轻举妄动，小丫头。” 周宸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无论你发现了什么，都等回国之后再说。就算这件事真的与你有关，你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

“你误会了。” 月华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并没有想要伸张正义。我只是感到有些好奇而已，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最好是这样。” 周宸仍然感到有些不放心。

挂断电话后，月华再次回头望向不远处的那栋高楼。

八层楼都灯火通明，从这么远的距离，她已经无法分辨出哪一间是她刚才到访过的房间了。

她低下头，再次笑了笑。

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至少稍微撬开了卫哲紧闭的外壳，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

——

在进入地铁站的时候，月华有些困惑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的原枞雄的头像。

自从她说了“勿扰”之后，他就真的变得非常老实了。

他这么听话，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她疑惑地思考了两秒钟，又意识到最近想起他的次数似乎有些太多了，于是便收起手机，转身去买票。

即使是在深夜，地铁站里仍然有许多穿着西装革履的白领们匆匆地赶路。

她一身休闲的装扮，站在这群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月华站在自动售票机前操作着，由于和来时的站点不同，她看着屏幕上那些陌生的站名，一时之间犯了难，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闸口内，新的一趟地铁缓缓驶入站台，随着广播的提示，一阵阵风声呼啸而过。

她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拿着手机查询着路线，仔细地对照着屏幕上待选的几个站点，认真地琢磨着自己应该如何返回住处。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她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听到的声音。

“还打算去哪里？”

她刚刚购买好的车票从出票口缓缓地吐了出来，机器发出连续不断的提示音，提醒她及时取走车票。

她的手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整个脊背也变得僵直起来。

另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的肩膀，替她取走了车票，成功地让机器停止了喧闹。

那只手臂收了回去，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转了个身，带着她离开了售票机前。

男人用一种略带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要一直站在这里，会影响后面排队的人的。”

她微微低下头，困惑地思考着，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男人用他那极具优越感的手臂轻轻地环住她的脊背，还有空余的手腕向内侧兜转，握住她的肩臂，轻轻地捏了一下。

“在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或许，“肌肤之亲”真的是一种非常要命的东西。男女之间，无论在此之前有多么的陌生，一旦发生了亲密关系，彼此之间的距离感都可以在瞬间化为乌有。

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竟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地朝他仰起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轻声问道。

她曾经问过他，关于他为什么总能及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