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情难却

“嗯，”月华轻声应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季军，这的确是我职业生涯中的最佳成绩了。”

“我知道，”她继续说道，声音低沉，“只是总觉得，我本可以做得更好。”

原枞雄凝视着她，目光中充满了鼓励与期待。“你有没有考虑过，亲自上阵策骑？”他问道。

月华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她记得自己曾说过，一个真正的骑手，一生中不会只与一匹马建立深厚的联系。

“可是对我而言……”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对过往的回忆，“这一生，有奥敦就足够了。”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情感，可以再次倾注到另一匹马身上，与它分享我的喜悦、悲伤和荣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原枞雄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他的眼底涌起一阵波澜，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奥敦的死……是不是人为造成的？”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是，”月华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他追问道。

“原因之一，”月华坦诚地回答。

“那么，剩下的原因里，有我吗？”原枞雄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月华困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她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诚实地给出了答案。“没有。”

原枞雄漆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脸上却绽放出三分笑意。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她耳边的碎发，温柔地包揽住她半张脸，凑近了，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般，随即分开。

周围喧闹的人群在那一瞬间仿佛静止了。在这寂静之中，他轻声说道：“那么，我就努力成为你留下的理由之一。”

聚会在凌晨一点半悄然落幕。周宸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识趣，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同行的人中还有原枞雄和月华。离开居酒屋时，他只是礼貌地与原枞雄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了。

原枞雄和月华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脚步缓慢，与前方的人群渐渐拉开了距离。冬日的夜晚静谧而寒冷，她的手也是冰凉的。原枞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想要温暖她，却似乎收效甚微。

他心中暗想，希望她那颗聪慧的心，不要和她的手一样冰冷。“石头做的？”他没头没脑地揶揄了一句。

月华疑惑地转过头，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明天还去中山竞马场吗？”他问道。

“我的场次已经结束了，其实不去也可以。但是周宸希望我能多看看比赛。”她回答道。

“你倒是挺听他的话。”原枞雄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

月华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她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的侧脸。他的眉骨略高，显得轮廓分明，眼型狭长而深邃，眼尾的弧度却十分柔和，像一瓣娇嫩的桃花。

人人都说她长得漂亮，但在她眼中，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符合她审美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就在她沉迷于他的美色，有些走神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明天留给我。”

“嗯？”月华有些茫然。

“不行吗？”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

“也不是……”月华有些犹豫。

“那就这么定了。”原枞雄故态复萌，用他一贯的雷厉风行，打算就这样“欺负”她反应慢，替她安排好未来在日本的所有行程。等回到国内，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提出同住。如果一切顺利，离抱得美人归的目标也就不远了。

原枞雄抛弃了兄弟和助理，义无反顾地远赴千叶，并且一去不回。

张锦棠带着被他折磨多年的周郝聪四处逍遥，终于在凌晨两点喝得酩酊大醉，才想起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正在为爱挣扎。他拨通了原枞雄的电话，电话倒是接通了，只是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电话那头，在原枞雄杀气腾腾的“再打过来你就死定了”的威胁声中，隐约传来一阵哽咽着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女声。电话随即被挂断。

周郝聪还算清醒，在凌晨的街头，扶着脚步踉跄的张锦棠，小心翼翼地问道：“原先生怎么样了？”

张锦棠皱着眉头，用手指点了点周郝聪的额头。“再打过去，你就死定了。”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周郝聪：“……”

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旦突破了某个临界点，很容易就会擦枪走火。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映照出男人线条紧致的脊背。原枞雄关掉手机，扔在地上，俯身吻去月华眼角的泪花，却换来她软绵绵的一个巴掌。他眼疾手快地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颊侧，不让她拿走。

最后，他又问了几句诸如“要不要嫁给我”之类的话，逼得她说出了他想听的答案，才肯放过她。

临睡前，原枞雄再次将月华搂入怀中，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意识到，这几天，他的病一次都没有发作过。

果然是相思成疾，唯有相思才能解。什么灵丹妙药，都抵不过两情相悦。

原枞雄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谁知第二天下午，他不过是下楼给她买了一份章鱼烧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电话打不通。微信倒是还在正常使用，任凭他发了十条连环质问的消息，她只是轻飘飘地回复了一句：“有事出门，勿扰。”

原枞雄寒着脸吃了一颗章鱼烧，结果不小心烫到了舌头。真是祸不单行。片刻之后，他打开手机里的一个应用程序，查看起了定位。

红色的标记正在移动，而地图上，这条线路的终点，指向的是另一个城市——阪城。她去那里做什么？

对于月华来说，阪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谷歌地图成了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存在。她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走了大约一公里，终于找到了JR线。

从千叶到东京，再从东京到新大阪站。

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她却显得十分平静。在临行前，她特意去便利店买了一个充电宝和一根数据线，以防手机中途没电，导致自己失去导航。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

中间转了两次车，抵达新大阪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阪的冬天和海市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是因为纬度相近的缘故，空气的湿度、气温的寒冷，都让她一下车，就有一种置身海市的错觉。

可毕竟还是不一样。

她乘坐地铁来到大国町附近，然后上到八楼，站在804号房间门前，反复核对着备忘录上记录的地址，确认无误后，抬起手，按下了红色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