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午夜来电

“作为一个年过而立的单身男性，你的情史简直可以用乏善可陈来形容，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你从未真正地、全身心地投入到爱中，原枞雄。” 心理医生徐彻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你的潜意识和其他渴望爱情的普通人一样，对爱情充满了向往，但你的理智却筑起了一道高墙，将它拒之门外。所以，一旦遇到真正让你心动的对象，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勇敢追求，而是想方设法地逃避，甚至还会编造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徐彻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可你唯一不肯承认的就是，你也有资格、也有能力去拥抱爱情。”

躺椅上的男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始终保持着沉默。

徐彻见状，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为什么呢？这和你母亲宴晓山的离世有关吗？”

原枞雄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猛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住刺眼的光线。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他迅速地坐起身，接通了电话。

“原先生，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山光道那边的人都已经收工回家了，但是月华小姐仍然待在办公楼里，一直没有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小心翼翼的声音。“而且……我还看到邵先生的车也进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保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您看……需不需要我们直接闯进去看看？”

原枞雄保持着坐立的姿势，努力缓和着猛然起身带来的眩晕感。片刻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帮我一个忙，阿彻。”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出什么事了？” 徐彻立刻警觉起来。

“送我一程。” 原枞雄站起身，走向门口。“去山光道。”

夜幕笼罩下的山光道，显得格外寂静。

往日里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在这个季度一开始，就有了提前熄灯的迹象，显得有些萧条。

一辆造型惹眼的跑车，沿着蜿蜒的山路飞驰而上，伴随着一阵轰鸣声，戛然而止。

“太吵了。”

下车的时候，原枞雄丢给徐彻一句评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而作为被临时征用的司机，徐彻内心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隐匿在夜色中的保镖，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原枞雄出现，立刻上前汇报情况。

“老板，邵总已经走了。”

“她呢？” 原枞雄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两名保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一辆汽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车灯熄灭，车内一片漆黑。

徐彻听到他们的对话，从驾驶座上下来，有些惊讶地问道：“她还在里面？”

“是的。” 保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车子一直没有启动。”

“耶稣……” 徐彻摸着下巴，神情有些担忧。“这可不太妙啊。”

他正要开口问原枞雄“你不过去看看”，一转头，却发现对方已经径直走了过去。

徐彻挑了挑眉，收回视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位浓眉大眼、身材健硕的帅哥保镖。

“就派了你们两个跟着她？不会吧，他不是安排了好几个人保护这小丫头吗？”

保镖们依旧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哦，我明白了。” 徐彻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你们跟了她多久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徐彻无趣地“切”了一声，下车靠在车头，百无聊赖地抽出一支烟点燃：“妈的，他泡妞还要我在这里当电灯泡……”

隔着迷蒙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徐彻看到远处那个男人，正弯下他一向挺直的脊背，隔着车窗与车内的人低声细语。

过了好一会儿，车窗缓缓降下，徐彻远远地捕捉到一句清晰的话语：“你回去吧。”

很显然，原枞雄并没有打算听话，他先是拉了两下车门，却没有拉开，而后手指扣在车窗边缘，姿态显得既急切又温柔。

徐彻咬着烟，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初冬时节，昼短夜长。

徐彻觉得今晚的月华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长，各种琐碎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让人感到筋疲力尽。

车内一片漆黑，月华坐在驾驶座上，将车窗降下一条细缝，山光道特有的、夹杂着泥土和动物气息的夜风，缓缓吹进车内，拂动着她鬓角的碎发。

当她听到原枞雄敲车窗的声音时，只是意兴阑珊地扫了一眼，在发现不是邵某那个神经病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开门。” 原枞雄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月华沉默地用视线描摹着黑夜赋予他的朦胧轮廓，不发一言，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进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

“开门，月华。”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回去吧。”

她冷淡地丢下这句话，便往后靠在椅背上，略显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车门被人用力拉扯了几下，最终，破坏者无奈地停止了动作，却依然不肯离开。

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锁。

很快，原枞雄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股浓郁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

月华敏感地皱了皱鼻子，心情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复杂。

“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你。” 原枞雄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默，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你说。”

“好像每次我有麻烦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她点到为止，等待着他的解释。

原枞雄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他转过头，凝视着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放心你而已。”

“你算我什么人？” 她觉得有些好笑，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我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

因为心情不好，她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原枞雄在这充满挑衅的视线中安静地沉眸，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年在喀喇沁草原上的漫长夜晚，她就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姿态骄傲而自信。

他将这只本应在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雄鹰，带进了钢筋水泥铸成的精致牢笼，一点一点地消磨掉她身上所有的锐气，而现在，她身上那种骄傲的神色，终于又回来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到一阵生疼。他哽咽了一下喉咙，伸手按开了主驾驶位置的照明灯，刺眼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他算她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签下一周三十五个小时的协议吗？”

“你需要我配合你治疗疾病。” 月华脱口而出。

“为什么偏偏需要你来配合我？” 原枞雄紧追不舍地问道。

月华本能地回答道：“因为你会幻想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