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旧事重提

“怎么，邵二这是酒还没喝够，就要急着开溜了？”张锦棠嬉皮笑脸地打着圆场，试图缓和气氛，“这酒喝到一半就想开溜，身子骨虚成这样，可不成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张锦棠是在挽留，可邵子明却压根儿不接茬，只是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原枞雄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原位上，腰杆挺得笔直，仿佛身后的那张明式圈椅根本不存在似的。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从头到尾都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邵子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转过头对张锦棠说道：“你也瞧见了，原大公子摆明了不想看见我。”

“邵二……凡事好商量，有什么话咱们不能好好说……”张锦棠试图充当和事佬。

“锦棠，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没意思。”邵子明毫不领情，径直朝前走了一步，故意擦着张锦棠的肩膀过去，“先不说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想和我说话吗？”

“我还真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清楚。”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句话，让邵子明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皱着眉头，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三年前我就问过你一次，你说不知道，我当时选择相信了你。今天，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原枞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月华失踪之前，你曾去过她家。之后，你受伤住院，对外隐瞒消息，紧接着就传出了月华跳港的传闻。”

“你到底在她家做了什么？”

邵子明被原枞雄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脸上却诡异地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月华？哪个月华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略带轻浮的笑容。

“哦，你说的是那个喜欢骑马的野丫头吧？我还以为是谁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惦记着呢？”

邵子明故意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不会到现在还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吧？”

张锦棠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立刻出声呵斥道：“邵子明！”

“啧啧啧。”

邵子明不屑地撇了撇嘴，朝黎芳嬅耸了耸肩，然后又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张锦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都他么什么事儿啊？”张锦棠目瞪口呆地看着邵子明的背影，“我就不该犯贱攒这个局！”

黎芳嬅还没从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她总觉得邵子明这个人有些邪气，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张锦棠。

“哎，我和他不怎么熟，他以前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张锦棠皱着眉头，反问道：“哪样儿啊？”

“就是说话阴阳怪气，让人浑身不舒服那样儿。”

张锦棠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这坏东西。”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原枞雄依旧背对着他们，独自一人靠在窗户边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遗山？”黎芳嬅轻声喊了他一句，“你没事吧？因为和邵子明割袍断义，所以受刺激了？”

张锦棠还在那里闷头喝酒，接话道：“这事儿是我没办好，都怪我。”

黎芳嬅心里其实也有些埋怨，这些男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干嘛非要把她也牵扯进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白了张锦棠一眼。

“有烟吗？”原枞雄突然开口问道。

张锦棠被酒呛得咳嗽不止，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抽烟？”张锦棠惊讶地问道，“你疯了吧？”

原枞雄神色平静，似乎心情还不错，朝他笑了笑：“偶尔抽一根。”

黎芳嬅“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身上带着个都彭打火机呢，还是镶钻的限量款，比我讲究多了。”

说完，她递给原枞雄一支女士薄荷烟，又从包里翻找了一下，将打火机物归原主。

原枞雄也没嫌弃是女士香烟，在张锦棠发愣的工夫，已经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张锦棠这才回过神来：“哎——我这里有……算了，你还是抽这个吧，劲儿小点，没那么冲。”

坐了这么久，黎芳嬅也觉得有些饿了，她让服务员把预定好的菜端上来，一边吃着，一边和张锦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聊着聊着，黎芳嬅突然喊了原枞雄一声，问道：“邵子明那个神经病说的月华，是不是就是你以前养过的那个金丝雀啊？”

原枞雄刚刚抽完一支烟，他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黎芳嬅：“别乱说话。”

“订婚那天我都听见了，是原雪礼说的，她说那个月华后来跳南港自杀了。”黎芳嬅顿了顿，纯粹出于好奇问道，“要不然，你今天也不会突然问邵子明关于月华的事情吧？”

原枞雄将烟头狠狠地按在碧玉烟灰缸里，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黎芳嬅：“找个时间去一趟西中岛老宅。”

黎芳嬅一愣，疑惑地问道：“干什么？”

“去和我父亲道个歉，订婚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黎芳嬅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这种刺激的事情，我早就想做了。”

一旁的吃瓜群众张锦棠捂着额头，一脸无奈：“……”

“不过……”黎芳嬅话锋一转，用指尖轻轻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不能白给你办事吧？”

“你想要什么？”

原枞雄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抬手看了看手表，似乎要离开的样子，并没有太在意黎芳嬅和他讲条件。

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这样反而让他觉得安心。

黎芳嬅语出惊人：“你有时间和我讲讲关于月华的事情吧。”

原枞雄闻言，微微一怔，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阴谋，于是又带着一丝倦意垂下了眼眸。

“行。”他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张锦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原枞雄突然发飙，谁知道他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这反而让他有些诧异。

关于“月华”，他知道的并不多。

他唯一清楚的是，那个传闻中被原枞雄养在羽翼下的小丫头，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

关于她的消失，坊间流传着无数个版本。有人说亲眼看到她跳下了南港，有人说她已经死了，也有人说她回到了草原……

此后不久，原枞雄得了一场重病，很长一段时间都闭门谢客，不与任何人来往。

等到原枞雄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时，张锦棠曾好奇地问起他的病情，但他却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愿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