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马主是谁

拍卖会场内，气氛焦灼而热烈，每一声报价都像是重锤般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月华身处拥挤的人群之中，由于位置过于靠后，二楼的贵宾包厢对她而言，宛如云端之上的琼楼玉宇，遥不可及。她踮起脚尖，竭力伸长脖子，也只能隐约听到楼上不断攀升的报价声，却无法窥见其中的景象。

当包厢内的神秘人物将价格抬至六百万时，原本喧嚣的竞价声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待着最终的归属。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一楼大厅中，一个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将价格推高至六百五十万。

月华的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奋力拨开人群，将目光投向那个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剪裁并不合身的西装，紧绷的布料将他圆滚滚的肚子勒得呼之欲出。

“这就是……杀神未来的主人吗？”月华在心中默默地嘀咕着，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眼前的男人，体态臃肿，步履蹒跚，实在难以让人将其与驰骋赛场的骑师联系起来。“以他的身材来判断，应该是没怎么策骑过的。这个体重，也没法策骑。”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位腰缠万贯的买家，是否真的懂得欣赏马匹的真正价值。

就在月华思绪万千之际，拍卖师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温柔而富有节奏地引导着竞价的进程：“七百万，现在到了七百万，还有人要出价吗？好，七百万第一次，七百万第二次，七百万——恭喜1011号这位先生。”

话音刚落，月华猛然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周围投来的困惑目光，径直朝前走了几步。她转过身，试图看清楼上包厢里那个神秘买家的真面目。然而，昏暗的光线如同无情的面纱，遮挡了一切。她只能看到1011号的牌子，以及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的男人侧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觉得那个侧脸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拍卖会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月华却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悄悄地溜出会场，沿着边缘的楼梯，试图前往二楼一探究竟。

然而，通往贵宾席的入口处，却有两名身着制服的保安严阵以待，将她拦了下来。“小姐，请出示您的号牌。”保安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月华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没有号牌，也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她只能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对方，试图蒙混过关。“我是费尔顿的驯马师，不是买家，这次是以公司名义来的。”

保安接过工作证，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眼前的女孩，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与印象中风吹日晒、粗犷豪迈的驯马师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很抱歉，我们这边没有接到关于这方面的通知。”保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二楼只有五席贵宾室，还是要请您出示号牌，方便我们确认您的身份。”

月华的心沉了下去。拍卖会的号牌保证金高达一百万，她怎么可能承担得起？她只能打着公司的幌子，勉强混入一楼。却没想到，二楼的贵宾席竟然如此戒备森严。

正当月华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才能进入二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替她解了围。“放她进来，是1011号的客人。”

保安闻言，顿时一惊，连忙让开了道路。“抱歉，请进，请进。”

月华也愣住了，她连忙走进门内，想要看清替她解围的人是谁。当她看清对方的脸时，不由得怔住了，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周郝聪，费尔顿马场的经理，正站在门口，朝她微微颔首，示意她跟上。月华犹豫了两秒，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跟了上去。如果刚刚替她解围的人是周郝聪的话，那就意味着，包厢里的1011号先生……

走进包厢，一个身穿考究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里，安静地品尝着咖啡。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月华的到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直到月华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当初你让我换掉杀神，现在又买下它，为什么？”

男人闻言，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觉得为什么？”他反问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总是……反复无常。”月华脱口而出，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周郝聪站在门口，敏锐地察觉到包厢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月华居高临下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然而，他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原枞雄抬起眼眸，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穿着一件勾勒出曼妙身材的黑色礼裙，裸露着雪白的肩臂，精致的锁骨在灯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月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抱住了手臂，想要遮掩住暴露的肌肤。

“是来找我的？”原枞雄缓缓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月华原有的设想，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很想转身就走，却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动弹不得。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一个原枞雄，还不足以扰乱她的全盘计划。

她眨了下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来找1011号先生。”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以一个驯马师的身份，向他建议，有关363号三龄公马未来的规划。”

原枞雄从善如流地说道：“请讲。”

月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她事先准备好的方案，然而，原枞雄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待她口干舌燥，讲完一切时，原枞雄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我的选择很多，月华。”

月华怔住了，一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这匹马，也可以一辈子不上赛场。”原枞雄继续说道。

月华更加费解了。“……不上赛场，那拿它去配种吗？可是没有夺过一级赛冠军的马，连配种权也并不珍贵，您花了大价钱买下它，就眼睁睁看着它贬值？”

原枞雄的眼神温淡如水，他看了月华片刻，似笑非笑地垂下眼眸，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月华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一匹七百万的马，在她看来是花了大价钱，可在眼前这个男人看来，或许不过是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钱罢了。

她的心，刹那间凉了个彻底。

她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原先生。”

她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原枞雄轻柔的声音：“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月华。”

月华皱了下眉，蓦然回身，凝视着原枞雄的脸。他依旧平静，戴着那副永远不会出错的面具，仿佛可以抛舍一切可能摇摆他天平的阻碍，包括感情。所以，在他的口中，只存在“交易”二字。

六年前，他从草原带走她时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可这样，或许也未尝不好。至少，可以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任何感情。

她眨了下眼睛，掩饰住眼中的复杂情绪，问道：“什么交易？”

“以杀神目前的价值，七百万，买下你的时间。”原枞雄缓缓地说道。

新的赛季即将到来，G1日本杯无疑是这个赛季里的重中之重。整个山光道的气氛都为之一变，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紧张地备战着。

梁俊杰结束试闸训练，刚下马，就瞧见百米外，月华正低着头，徘徊在草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