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病月华

类别:现代言情 作者:字数:2154更新时间:25/08/04 00:49:53

“我担心的并非此事。”原枞雄阖上眼帘,一声叹息,沉重而无力。

徐彻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黎芳嬅仅凭短暂的十余分钟相处,便已察觉到他的异样,那么,其他熟悉他的人呢?又能隐瞒多久?

他原枞雄可以是个疯子,但作为中山集团的顶梁柱,绝不能以病态示人。

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

“阿彻,我必须好起来。”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徐彻深知他肩上扛着的重担,沉默良久后,终于妥协。“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清楚,无需我在此赘述。你的病症想要痊愈,绝非单靠停止服药就能实现的。不吃药,并不代表你就真的痊愈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自欺欺人吗?”

略作停顿,徐彻再次发问:“现在,你和谁在一起?”

这一次,原枞雄的沉默更加漫长。

徐彻轻嗤一声:“如此宝贝,还藏着掖着不肯说?”

“月华。”

“……你说什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就是那个……”

“没错。”他轻描淡写地承认。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得可怕。“就是我产生幻觉时,常常能看见的那个月华。”

门外,月华悄然从门板处退开,她抬起头,背靠着冰冷的墙面,长时间一动不动。

原来,他的病症竟是如此。

可他的病,为何偏偏是这样?

她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正欲抬脚离开,却听见房间内再次传来原枞雄的声音。

“月华?怎么不进来。”

她猛然顿住脚步,无法确定自己是刚刚才被发现,还是在偷听的最初便已暴露。

转念一想,她索性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我看看你是否已经睡着,好进来帮你关灯。”她故作镇定。

原枞雄凝视着她,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未发一言。

“那我走了……”她试图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这里似乎并没有客房。”他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在这间七十平米的房子里,显然不可能存在次卧。“你今天晚上打算睡在哪里?”

月华已经走到门边,背对着他,紧握着门把手,微微侧过头,只留下一个优美的侧颜。“原先生无需为我操心。”

她的侧脸一如既往地完美,浓密而漆黑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弯弯的阴影,宛如一轮新月。

原枞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不想和我聊聊吗?”

其实,也并非完全不想。

鬼使神差地,她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她缓缓转过身,发现原枞雄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一些,这才开口问道:“你生的……是什么病?”

卧室并不宽敞,房门与床铺之间,也仅有几步之遥。

然而,即使是这短短的几步,她也要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几乎紧贴在门板上。

原枞雄感到胸口一阵堵闷,不知是为了她刻意回避的姿态,还是她言语间的疏离。

同时,他又感到胸腔内一阵发热,因为几年前那个偶尔口不对心的小丫头,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没死。

这是真的。

原枞雄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说:“你先坐过来,离我那么远,说话很累。”

她本想反驳,说你可以选择不说话,但一看到他那略带病态的脸庞,又将话憋了回去。犹豫片刻,她还是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明明是她的床,她的卧室,她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客人。

“我可以叫你月华吗?”他打破了沉默。

她笑了笑,带着一丝嘲讽:“我说不可以,你也已经叫了。”

原枞雄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低声说道:“你都听见了。”

月华微微一怔,原本可以否认,但细想之下,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那又怎么样?”

她补充道:“不相干的事情,我不会乱说,你可以放心。”

她心里清楚,消息一旦泄露,会在舆论上掀起多么巨大的风浪,中山集团的股价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原枞雄的心里肯定是有数的,所以他才会如此谨慎。

但是,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既不是他的商业竞争对手,又和他没有私仇,而且她也不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传播谣言的长舌妇,不会将他的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去和别人说。

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去陷害他。

那么,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还是说,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她是那个在赛场上弄权违规的罪人,不相信她可以保守秘密?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她。

月华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她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无能为力。按照你们的流程,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扔一笔封口费才能让你安心的话,钱我也可以收下。”

“或者,你想让我离开山光道……我也可以走。海市又不是只有一个马场。”

“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她的眼底一片黯淡,没有丝毫光彩,只有深渊般的寂静。

原枞雄沉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他才终于开口说道。

“难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在幻觉里看见你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站在床边,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为什么?总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换下工装后,女孩穿着一套轮廓线条柔和的运动装,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额前细碎的绒发,轻柔地落在发鬓,与几年前她目送他进入联大的时候,那青春、活力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原枞雄凝视着她,久久都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在她平静的注视下,他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地说道:“我总是在想,那是个寒冷的冬天,人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应该会感到非常冷吧。”

他竟然还记得,她跳下南港,是在寒冷的冬季。

月华蓦地闭上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她猛然拉开卧室的门,用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请在十分钟之内叫人把你接走。”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只觉得心乱如麻地走了出去,心绪仍然无法平静,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部手机,震动的是那部特别定制的防追踪手机,使用的是临时的电话卡。

一条新的短信。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发信人,原雪礼。

再往上翻看,是她之前发出的一条消息。

“原小姐,我是吴喜成,刚回海市不久,冒昧地问候一声。您贵人多忘事,应该没忘记我吧?”

月华紧紧地抿起嘴唇,静默片刻,再度以吴喜成的名义回复了一条短信。

“见面聊。”

这一边,周郝聪彻底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