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半惊魂

“我…我该做些什么？”

徐彻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仿佛在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都…都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辰了，原枞雄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待在一起？

那女的是谁？究竟是什么来路？

徐彻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先将心中如乱麻般的八卦念头压下，转而询问细节：“他现在能说话吗？”

“能说，但是听起来有点儿吃力。”月华的声音听起来很近，仿佛就在耳边。

“那你问问他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心悸，或者头晕目眩。”徐彻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月华连忙在他身边蹲下，压低声音，轻声询问。由于他的气息微弱，她必须凑近耳朵才能听清楚他的回答。

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带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此刻她却无暇顾及，立刻对着电话回复徐彻：“是的，他现在觉得心悸头晕。”

徐彻的心猛地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再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忘了吃药，而且是连续好几天都没吃的那种。”

月华听后，神情一怔，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原枞雄，缓缓地凑近，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忘了吃药，而且……是连续好几天的那种？”

原枞雄原本紧闭双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痛苦，听到她的问话，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缓缓抬起眼帘，疲惫地凝视着她，似乎并不愿意开口回答。

月华没有丝毫退缩，用目光紧紧地逼视着他。

片刻之后，原枞雄终于妥协了，低声道：“有，已经五天了。”

“带药了吗？”月华没有再看他，专注地向徐彻传达着问题。

原枞雄摇了摇头：“没有带。”

月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实地告诉了徐彻，随后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此刻，原枞雄的情况已经稍有好转，他换了一个姿势，靠坐在身旁的墙壁上，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吧。”月华伸出手去扶他，“徐彻说会找个跑腿把药尽快送过来，大概几十分钟就能到。”

现在的他勉强可以走路，只是步伐缓慢，看起来仍然处于一种眩晕的状态。

躺到床上后，月华看着他身上笔挺的西装，忍不住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帮他解开了领带，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然后又帮他脱掉了皮鞋。

做完这一切，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敢离开，生怕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会突然发生什么意外，只得快速地倒了一杯温水回来，然后便默默地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在极度的疲惫之下，他很快就睡了过去，浓密而修长的睫毛低垂着，整个人原本冷漠而高高在上的气场也消失不见了，显得既乖巧又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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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腿送来的药是两种白色的药片，上面分别用英文标注着不同的药名，装药的白色纸袋里还附带着详细的服用方法。

月华先将药递给原枞雄，又递上一杯温水，原枞雄一动不动地静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就着水将药服了下去。

月华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刚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他沙哑的声音：“别走。”

她茫然地回过头，看到原枞雄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他牵动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用十分罕见的语气说道：“陪我待一会儿。”

月华没有动，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她的心也莫名的揪了起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吃了药就好好休息吧，徐医生说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原枞雄轻轻地动了动嘴唇，眼底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低声说道：“好。”

月华没有再说话，轻轻地走出了卧室，顺手将门掩上。

原枞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移开视线，开始打量着这间卧室。

这是一个没什么人气的样板间，装修风格非常普通，市面上随处可见，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床单的布料，那是竹节棉，指尖能够感受到细微的摩擦感，他垂下眼眸，看到枕边有一根长长的黑色头发，那是属于她的，他忍不住将其捏在指腹之间。

又一阵强烈的心悸伴随着眩晕感涌上心头，他无力地松开手指，开始急促地调节着呼吸。

自从遇见月华之后，他便擅自停止了服药，并没有和徐彻商量，因为他知道徐彻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是既然她已经回来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梦境和幻觉，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了吧。

当幻觉消失之后，他就可以好起来了。

他是这样坚信着的。

吃了三年的药，不是几天就能轻易戒断的，他知道自己会出现戒断反应，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血肉的躯壳，连呼吸都觉得异常疲惫。

徐彻再次打来电话，询问他现在的状况。

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没什么事，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终于惹恼了对方。

“原枞雄，我才是你的医生，我有说过你现在可以停药了吗？我没有！你发什么疯突然自己断药？吃了这么多年，连最简单的药物反应都忘了吗？你知道戒断反应严重起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很少有人会这样劈头盖脸地质问原枞雄。

事实上，除了徐彻之外，也的确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他很安静地听着，没有感到任何的忤逆和冒犯，更没有生气，只是油盐不进地问道：“依你看，我还要多久才能完成药物戒断？”

徐彻听后更加抓狂：“原枞雄！”

“半年太久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很清楚正常的戒断流程，照那个流程走，起码还得半年，我想快一点。”

徐彻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电话里只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他略带不耐地闭上眼睛，侧过身，鼻子贴在枕头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某种草木系洗发水的香味。

“你在急什么？”徐彻冷不丁地问道。

“有人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徐彻话一出口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什么人？是学医的？”

“黎芳嬅。她身边可能有和我一样情况的朋友。”

徐彻难掩惊讶地问道：“她看出来了还跟你说了？”

“嗯。”

徐彻沉默了一会儿。

“黎家就那么一个千金，这个女孩我是听说过的，是做媒体的，不正常的多了去了，你这样其实不算什么。估计她只是嘴欠，才会和你摊开了讲，未必有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