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猝不及防

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幻觉。

为了再次确认自己所见，他略微向前迈动脚步，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皎洁的月华似乎也正为杀神即将面临的困境而苦恼，当它无意中瞥见原枞雄的身影时，也不由得愣住了。

刹那间，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结束了吗？”他语气平静地问道，仿佛只是随意地打个招呼。

月华微微皱起眉头，她快速思索着，想找个理由来搪塞过去，虽然她确实很想这么做。

然而，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坦诚相告：“结束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立刻拒绝道。

“我有话想跟你说。”他坚持道。

月华默默地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搓着指甲缝里沾染的草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那好吧。”

原枞雄随即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仿佛丝毫不在意她身上沾满的草屑污渍。

她也没有丝毫客气，没有顾忌他那辆干净整洁的汽车内饰，径直坐了上去。

车子缓缓驶离山光道，途径一处熟悉的小区。

隔着车窗，月华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十七楼的位置，那里一片漆黑，但她却不由自主地用目光追随着，直到那栋熟悉的建筑物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轻声说道：“那栋房子一直空着。”

那栋楼的十七楼，是她三年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承载着她的一段记忆。

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降下了车窗。

迎面而来的风一阵凉一阵热，吹拂着她的额头，让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被灌进了水泥，所有的思绪都变得僵硬而沉重。

等她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

保安室的灯已经熄灭，只有一盏路灯在忽明忽灭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送你上楼。”原枞雄说着，便已经下车绕到她那边，绅士地打开了车门。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弯腰准备钻出车子，身体却僵硬在了原地。

因为原枞雄的手依然紧紧地握在车门上，没有松开的迹象。他的手臂和车门构成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将她紧紧地围困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月华进退两难，她感觉到他那炙热的视线，却不愿抬头与他对视，只是微微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让一让。”

原枞雄却纹丝不动。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猛地抬起头，刚想开口说话，却顿时愣住了。

他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脸色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她突然想起在山光道派对上，他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心中不由得一沉。

当时周郝聪应对自如，这说明他的不适，恐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到底是什么病？

月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却突然放开了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她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惨白的脸色，快步走进了小区。

身后一直紧随着他的脚步声——他还是跟上来了。

小区里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斜斜地映照着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显得有些孤寂。

走进电梯时，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试图阻止他：“行了，就送到这里吧……”

话音未落，原枞雄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他高挑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月华急切地问道。

只见他面色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半步，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失衡，直接倒了过来，撞得她向后靠在了电梯的镜子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好重！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电梯门恰好缓缓关上。

“原枞雄！”她焦急地喊道，“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即使她曾经接受过最艰苦的策骑训练，如今也难以承受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的重量。

她的手臂很快开始发酸，腰背也无法再保持笔直，慢慢地被压得坐倒在了电梯里。他的头随着她的下沉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急促的呼吸滚烫地散落在她的锁骨位置，灼烧着她的皮肤。

“你怎么了？你还能说话吗？”

月华有些慌乱地伸手摇晃了他半晌，才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声：“没事。”

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到达了目的地。

月华无措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能站起来吗？”

原枞雄屏住呼吸片刻，稍微抬起头，她这才看到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半睁着，视线有些不聚焦。

他勉强抬起手，在她身后的镜子上撑了一下，弓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

“扶我一把。”他虚弱地说。

“我叫120好不好？”月华依言扶住了他的一边手臂，但还是不放心地说，“你根本不像没事的樣子！”

“真的没事。”原枞雄坚持道。

他用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背，将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两人勉强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走了出去。

他现在这种状态，月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之前还有两次，一次在山光道嘉年华派对上，一次在马房里。

当时周郝聪说，他只是没休息好，有点胸闷而已。

但现今的情况，却让她一个字都没办法再相信。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打开房门，她的力气已经耗尽，双膝一软跪倒在了玄关处，身上的负重也随着她一道朝前扑倒，整个人都将她罩住了。

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一动不动，只有他那有力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在他怀抱的重压下艰难地翻过身，从一侧逃脱出来，然后弯下身子，抱着他的一只手臂，试图把他扶起来，但努力了两次都失败了。

她累得气喘吁吁，又惊又怕，再次蹲到他身边，查看他的呼吸。

原枞雄在玄关处趴了片刻，等待着晕眩感渐渐消退，才攥住了她那只试探他鼻息的手。

“没死。”他艰难地半跪起身，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摸到了手机，“帮我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立刻拿出手机，问道：“打给谁？先按一下指纹解锁。”

解锁后，她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徐彻”这个联系人，点按拨号。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又大晚上打过来？”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了？失眠了？”

月华闻言愣了一下，垂下眼眸看着原枞雄，过了好一会儿，才尽量细致地形容了他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