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窦开

宽敞的客厅里，原枞雄如同一个家长般，姿态闲适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深邃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审视着眼前的利少荣。

眼前的少年，年纪与月华相仿，随意地穿着一件帽衫，眉宇间却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在原枞雄看来，他身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他有意无意地从各种渠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和月华的传闻，但那些流言蜚语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他真正想做的，是亲眼确认这些传闻的真假，探究事情的真相。

“你们在交往吗？”原枞雄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利少荣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但骨子里似乎还保留着几分良善。他并没有为了面子而信口开河，而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现在还没有。不过，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言外之意，他正在追求月华。

原枞雄敏锐地捕捉到了利少荣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内心不由得一阵沉默。

在那短暂的静默中，无数思绪在他心中翻涌。他并非圣人，也曾闪过一些近乎疯狂的念头：将那个小丫头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身边，又如何？他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又何必放任她独自闯入纷繁复杂的世界，徒增自己的牵挂与担忧？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一个来自草原的野丫头，真的能够被原家所接纳吗？

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残酷而又现实。

他与她的世界之间，横亘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从一开始，他不愿将她引入这深不见底的漩涡，是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她本就应该与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在一起，享受那份纯真烂漫的感情。

原枞雄努力压下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怅然，故作平静地起身，不再理会利少荣那充满好奇的打量，径直朝门口走去。

等候在门外的周郝聪看到他如此迅速地出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忍不住问道：“月华小姐不在吗？”

原枞雄面色深沉，语气低沉地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已经长大了。”

与此同时，卧室里，月华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她隐约感觉到门外似乎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神经顿时紧绷起来，瞬间从睡意中清醒。她下意识地抓起手边的一只花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

当她看清站在客厅里的人是利少荣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愠怒。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随便闯入我的家里！”她紧咬着嘴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自从家里的密码被这个少年破解后，她本应该立刻更换新的密码。但她却迟迟没有行动，一是因为她知道利少荣的举动纯粹是恶作剧，并没有什么恶意；二是因为……她心中隐隐期待着，或许有一天，原枞雄会来。

少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干嘛对我这么见外？我跟着你四处参加比赛，跑了将近半年，就算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怎么你偏偏是块顽石，不开窍呢？”

月华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花瓶放回原位，然后一脸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只想赢得比赛，没有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赛马比赛上，一心想要与奥敦图娅一起创造属于她们的历史。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两个月后，她将不得不面对现实带给她的第一场严峻的考验。

那是年末的最后一场国内一级赛事——飞跃杯。

月华顶着巨大的压力，再次夺得了冠军。然而，当天登上各大媒体头条的，却并非她夺冠的消息，而是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明星骑手月华兴奋剂违规”。

“药马”事件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赛马圈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猜测和质疑甚嚣尘上。

“月华不就是最近刚走红的那个女骑手吗？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驯马师的责任吧？”

“听说她的马是她自己负责的，看来这次她是彻底洗不清了。”

“她好像不止这件事洗不清吧？之前不是还和富二代传过绯闻吗……”

“啊！对！是原家的大公子！”

……

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月华的师傅陆广年突然在媒体上宣布与她断绝师徒关系。这一举动，无疑是将月华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似乎彻底坐实了她的“罪名”。

月华被吊销了骑手执照，奥敦图娅也被运回山光道进行隔离检查。她不再被允许接近奥敦图娅，甚至无法得知它的情况。

-

环球金融中心的大堂里，月华笔直地站在接待处，神情专注地在来访登记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十层的电梯口，薇薇安有些心神不定地等待着。

她早就预料到月华会找上门来，但她却无法确定，即便月华见到了原枞雄，事情是否会有转机。

“药马”事件影响巨大，公关团队第一时间就选择与月华撇清关系，对外宣称她的“药马”事件纯属个人行为，与公司没有任何关联。

从大局考虑，公关团队的声明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原枞雄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却默许了公关团队对月华的放弃。

原枞雄这次的袖手旁观让薇薇安心中充满了不安，她完全无法揣摩透老板的真实意图。

月华沉默地跟随着薇薇安，一路来到原枞雄的办公室。薇薇安陪她坐了片刻，便很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指针在不停地转动。月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点心，挑出一块凤梨酥，轻轻咬了一口。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伴随着原枞雄略带疲惫的声音：“我已经说过了，委员会的人与她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们没有理由在‘药马’事件上冤枉她。”

原枞雄一边说着，一边和周郝聪走了进来。薇薇安跟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无措。

月华依旧坐在沙发上，当她的目光与原枞雄相遇时，整个办公室仿佛都失去了声音，一片静默。

过了许久，周郝聪才回过头，压低声音责备道：“有客人来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薇薇安低着头，小声地道着歉，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月华这次来的目的。刚才在会议室里，她只是试探性地提了一下“药马”事件，本想给原枞雄打个预防针，谁料还没来得及将月华已经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口，就被原枞雄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更糟糕的是——薇薇安偷偷地瞄了一眼月华的脸色——估计她已经听到了原枞雄刚才说的话了。

原枞雄走到沙发前，在月华的对面坐下。周郝聪心领神会地给薇薇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月华低垂着眼眸，手里紧紧地攥着凤梨酥的包装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原枞雄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地说道：“垃圾桶在那边。”

月华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地“哦”了一声，起身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重新坐回沙发后，她似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原枞雄。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我知道因为‘药马’的事情，公司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应该也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一个人的不清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所在的集体都不清白。舆论之外，股价的波动才足以证明这场丑闻的巨大威力。